新总统上任，改革加快，经济发展稳中带忧

邓　蓝

2015年斯里兰卡新总统上任，大刀阔斧实行政治改革和推行五年经济计划，反对腐败和良性治理初见成效。外交政策出现较大调整，积极修复和密切与印度的传统伙伴关系。经济发展形势总体乐观，基础设施和城镇化建设取得进展，医疗卫生问题受到关注与重视。

一、政府顺利实现更迭，推动国家良性治理

2015年，西里塞纳以微弱优势赢得总统大选，推行“百日革新”计划，且兑现选举承诺，惩治腐败和修改宪法已付诸实践。

（一）迈特里帕拉·西里塞纳当选总统，议会选举延期完成

2014年11月20日，时任斯里兰卡总统的马欣达·拉贾帕克萨就其在任期内结束内战、消灭“猛虎组织”、保持经济中高速增长等政绩，自信地宣布提前两年举行总统大选，为连任两届、在位十年的自己谋求第三次连任。但随着时任卫生部长、执政党自由党总书记迈特里帕拉·西里塞纳辞职，转投反对党统一国民党并成为反对派共同推举的总统候选人，加之随后约20位内阁部长和政府官员纷纷宣布倒戈，使原本没有悬念的总统大选形势急速逆转。

2015年1月9日，当选举委员会宣布，迈特里帕拉·西里塞纳获得51.3%的选票赢得1月8日总统大选、马欣达·拉贾帕克萨以46.6%的选票败选后，扑朔迷离的大选一锤定音。从选举结果分析，西里塞纳获胜事出有因。他拟实施的“百日革新”，既满足了僧伽罗主流选民求变诉求，又赢得了泰米尔和穆斯林少数族群的选票。在此次大选中，很多地区选民投票人数超过70%，与前几届总统大选持平，尤其是在泰米尔族群聚居地区，本次选举的投票人数超过以往，成为西里塞纳赢得选举的重要“助推器”^[1]。西里塞纳的革新内容主要针对拉贾帕克萨时代形成的“弊端”而定。主要包括：削弱总统权力、结束裙带关系、惩处贪污腐败、保证公民人权和民主参与、放松对新闻媒体和民间社团的限制、调整对外关系等。为保持经济政策连贯性，西里塞纳承诺实行五年经济计划，重新构建与传统市场如美国、欧洲和日本的联系。对大型外国投资项目进行新的评审，并对民众继续提供补贴和福利待遇。

虽然大选期间还是发生了数起派别间的暴力事件，但基本没有影响大选举行和总统政权交接。接下来的解散议会和新一轮议会选举却因大选后党派分化导致针对选举改革的宪法修正案迟迟不能通过而一再推迟。直至6月26日，议会才正式宣布解散，新议会选举得以开启。8月17日，在22个地区，约1 500万选民参与了议会选举，投票结果再次给予了以前总统拉贾帕克萨为主要候选人的统一人民自由联盟沉重打击。维克勒马辛哈领导的统一国民党获得多数席位，有权确定总理人选并组阁。8月21日，新任总理维克勒马辛哈宣誓就职，政府组阁工作相继完成，开启了斯里兰卡向总理负责制过渡的政权统治。

（二）议会通过宪法第19条修正案，削弱过度的总统职权

西里塞纳上任后，履行革新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削弱过度的总统权力。2015年4月29日，议会通过宪法第19条修正案，兑现了他制约自1978年以来赋予总统多项行政权力的承诺。225个议会席位中，有212席赞同，以绝对优势通过修宪决定。根据第19条宪法修正案，总统和议会任期从6年缩短为5年；总统职位不能超过两届连任；总统无权在4年半任期前解散议会；重组宪法理事会，任命独立的立法服务委员会和全国警察委员会，取消总统单独任命的特权。这些条款的制订，有利于政治稳定。另外，政府还计划提交对选举进行改革的第20条修正案。

（三）惩治腐败决心大，力度强

西里塞纳竞选打的“反腐牌”为胜出添加了重要筹码。前总统拉贾帕克萨执政时期，就有诸多关于对他集权统治、滥用职权、任人唯亲的不满和质疑。西里塞纳“百日革新”中提到的反腐举措，最能奠定群众基础。他上任后，举起反腐大棒，从前任总统拉贾帕克萨的兄弟入手。2015年4月22日，前经济发展部部长、前总统的弟弟巴斯尔·拉贾帕克萨遭到逮捕。他和其他两人受到违反公共财产法指控，用于房屋拆迁补偿的7亿斯卢比（约合53.6万美元）的公共资金不翼而飞。他在其兄长卸任后，就于2015年年初以美国公民身份飞回了美国。4月22日，为应诉回到科伦坡后被捕。前国防秘书、拉贾帕克萨的兄弟古塔巴亚·拉贾帕克萨也面临多项腐败指控。但当前由西里塞纳总统任命的中央银行行长也受到债权拍卖调查。所以反腐背后的驱动力并不只是单纯的政治意愿，而有强大的社会基础和民意诉求。国营企业斯里兰卡航空公司也遭到不正当使用数十亿美元资金的指控。该公司被指控以不合法手段，从欧洲空客公司购买了10架价值23亿美元的飞机。该公司的主席也是前总统的亲戚。

二、平衡外交重点突出，地区外交彰显成效

为平衡外交力量、发挥在地区外交方面的优势，斯里兰卡新政府在外交政策上进行了重大调整，付诸实践后取得成效。一是修复前任总统拉贾帕克萨时期与美国和西方关系的裂痕；二是紧密和深化与印度的关系，实施“回归中心”的外交政策；三是继续保持与中国的合作；四是强化与日本的战略经济合作；五是积极推动地区外交和南亚经济一体化发展。

（一）斯美关系回暖

拉贾帕克萨时期，斯里兰卡因为反对和拒绝联合国主导、针对斯里兰卡内战后期的国际人权调查而一度导致与美国和西方的关系陷入僵局。但西里塞纳领导的新政府上台后，承诺与西方修复关系，调整过度依赖中国的外交政策。2015年2月初和5月初，美国助理国务卿比思瓦尔和国务卿约翰·克里对斯里兰卡的相继访问，使原本遇冷的斯美关系出现升温趋势。比思瓦尔访问斯里兰卡期间，表示美国政府支持和认同斯新政府的政经改革计划，包括重建经济、防止腐败、推动良治、保证公民的人权和民主参与等内容。

美国国务卿克里于5月2～3日对斯里兰卡进行的正式访问，对斯美关系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他是43年来第一位对斯进行正式官方访问的美国国务卿，预示着斯里兰卡与美国和西方关系修好的趋势。访问期间，克里再次表示对斯新政府的支持，并对斯里兰卡采取的恢复民主和促进占人口74.9%的僧伽罗佛教徒与占人口15.4%的泰米尔人和穆斯林和解的举措表示高兴。他还承诺，美国将配合斯里兰卡针对前政府将大量公共资金存在海外账户进行调查并采取相关法律举措。另外，美国敦促斯里兰卡配合联合国对战争罪的调查。虽然现任总统西里塞纳拒绝了进行战争罪的国际调查，但同意开展有外国专家参与的国内调查，成立类似于有外国专家参与的南非真相与和解委员会（South Africa's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 ission）。为配合此举措的实施，美国同意将前期调查报告的发布时间推迟至9月份，以便于新政府发起国内调查。目前，美国仍然是斯里兰卡最大的出口市场。两国决定建立年度伙伴对话机制，便于美国提供技术援助和鼓励更多的美国投资进入斯里兰卡。

（二）斯中关系出现插曲

2015年斯中关系，虽然出现了港口城搁置和潜艇停靠非议问题，但最终寻求到了解决办法和路径，双边关系没有受到较大影响，总体保持平稳发展。新总统上任三个月内，即对中国进行正式友好访问，两国互动积极、良好，诠释了斯中全天候的牢固友谊和互利合作的共同心愿。

西里塞纳竞选总统时和当选后，均多次提到要对大型基建项目进行重新评估。不过，直至2015年2月初，中国承建的港口城项目建设都进展顺利。后在用地争议、环保问题和印度担忧等综合因素影响下，3月4日斯宣布暂停港口城项目。斯方表示，港口城项目暂停并不是针对中国，而是为调查前任总统腐败和信誉问题所做出的决定，需要花费一定时间进行必要的程序评估和政策调整。12月11日，斯官方人士表示，港口城复工障碍已基本清除，待具体细节问题解决后，有望在2016年2月恢复建设。

关于中国潜艇停靠斯里兰卡港口问题又是另一个“插曲”。2014年9月，中国潜艇第一次停靠斯里兰卡港口后就引发了国际社会和地区大国的关注和猜忌。斯里兰卡新任外长2015年2月也提到限制中国潜艇进入斯里兰卡的话题。但在10月18日召开的第六届香山论坛上，斯里兰卡国防部常务秘书赫蒂阿拉齐又表示，基于斯里兰卡与世界多国海军都进行着合作和军事演习，加之斯中牢固的军事关系建立在透明基础上，所以允许中国军舰在斯里兰卡停泊。

西里塞纳于3月25～30日对中国进行了他上任后的首次正式访问。访问期间，西里塞纳谈到，他实施的“百日革新”，从中国的反腐行动和良性治理中得到启示并学到经验。目前，斯里兰卡把“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看作与中国加强合作的桥梁与纽带，访问期间签署的5个合作谅解备忘录和协定涉及公共卫生特别援助、肾病高发地区水处理方法与技术、椰子产业研发、高等法院办公区翻新等内容。中方承诺，将在未来5年内向斯里兰卡提供2 000名青年科技人才赴华培训机会，并继续支持和推动文化交流及中文教学在斯发展。两国还对展开第三轮自贸协定谈判达成了共识。西里塞纳访问中国后，中国决定对斯里兰卡追加10亿美元赠款。两国均意识到，斯中关系基于相互需要，双边关系应站在一个长期、平稳发展的高度来对待。中国是斯里兰卡仅次于印度的第二大进口来源地和第十五大出口市场。斯中关系发展，应以共同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为主线，以商签自由贸易协定、基础设施建设、开展产业合作为三大支柱，积极拓展卫生、农业、科技、旅游、人文五个领域的合作增长点。^[2]西里塞纳表示，在其任期内，斯中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将进一步丰富和深化。

（三）斯印关系高调升温

修复和加强与印度关系，是西里塞纳执政前后明确的外交政策和理念。他一改前任不热衷泰米尔少数族群利益和解决保克海峡及保克湾斯印渔业纠纷的做派，上台10天就派外长萨马拉维拉访问印度。2015年2月15～18日，西里塞纳对印度进行正式访问，双方签署了加强经济、能源、渔业和文化合作的协定，包括斯里兰卡电力与能源部与印度原子能局签署的和平利用核能协定、斯里兰卡驻印度高级公署和印度文化部签署的两国2015～2018年文化合作协定等。根据协定内容，两国将加强表演艺术、视觉艺术、图书馆、博物馆、文献文化资料、纪录片、考古、手工艺、出版以及专业技术人员之间的交流和合作；两国外交秘书签署了成立那兰陀大学的合作谅解备忘录；斯里兰卡驻印度高级公署和印度农业与合作司签署的2014～2015年斯印两国间农业合作谅解备忘录，将为两国相关机构和组织展开农业栽种、扩种、园艺、农业机械、农业机械化培训、牲畜疾病等方面的合作提供便利。

印度对斯里兰卡的外交政策调整表示欢迎和支持。莫迪在写给西里塞纳的致信中提到，印度对斯里兰卡文化、宗教和人文的影响是坚不可破的。两国通过文化、经济、商贸、国防和其他领域的合作紧密联系在一起。莫迪在2015年3月13～15日对斯里兰卡的回访期间，除在科伦坡与总统、总理等国家领导人座谈外，还访问了贾夫纳等三个城市，并在贾夫纳为印度资助的贾夫纳文化中心揭牌，出席火车通车典礼。

（四）斯日关系不断发展

2015年6月17～20日，斯里兰卡外长曼加拉·萨马拉维拉应日本外长岸田文雄邀请赴日进行正式访问。这是斯里兰卡新政府上台后访问日本的第一个外交代表团，目的是巩固两国互利合作的紧密友好关系。访问期间，斯外长谈到了新政府上台的“百日革新”，力求通过实施有效的国内机制实现国家所有族群的融合。日外长也重申，日本将一如既往地支持斯里兰卡的国家和平与民族融合。

日本政府60多年来为斯提供了大量的官方援助资金。本次访问期间，两国外长除签署了第45个价值2亿美元、支持斯里兰卡电网发展的日元贷款协定外，日本还向斯捐赠了价值5亿日元的铁路和农业设备。外交和经济机制化建设方面，两国也取得了较大进展。两国已经建立了外交高官双边政治咨询机制，并在签署了合作谅解备忘录的基础上，落实召开第一次政府间经济政策对话会议。两国表示还将继续加强在海洋领域的合作，包括海洋教育、能力建设和培训、海岸护卫队合作以及降低灾害风险等领域。

10月4～7日，斯里兰卡总理维克勒马辛哈访问日本，目的是探讨两国的全面合作伙伴关系声明。斯里兰卡希望日本能够在如下领域提供支持：①在现有全部机制下加强合作；②设立科学和技术创新中心；③加强科技教育合作，成立有日本专家指导的技术研究所；④应对气候变化；⑤鼓励和欢迎日本民间投资进入斯里兰卡的所有经济行业；⑥在2015年新一轮的日本官方发展援助中继续给予斯里兰卡支持。

（五）在地区外交取得较大进展

斯里兰卡与巴基斯坦长期保持着紧密友好关系，尤其在防务领域两国合作日益深化。为缓解巴基斯坦对斯里兰卡新政府大幅调整地区外交政策的忧虑，加强两国关系，促进双边贸易发展，推动全方位合作，上任后的斯里兰卡总统西里塞纳于2015年4月5～7日首次对巴基斯坦展开了为期3天的国事访问。期间西里塞纳与巴总统侯赛因和总理谢里夫进行了会晤，双方同意在现有的经济合作机制下加强经贸联系，如：联合经济委员会、贸易与投资工作组、汽车行业及海关合作工作组等。斯里兰卡欢迎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恢复开通至斯里兰卡的航班，并签署了涉及灾害管理、体育、船运、社会经济发展、教育和打击毒品等多领域的5项协议和4个谅解备忘录。其中包括一项民用核能技术领域的协议。虽然双方尚未公布协议的具体内容，但外界猜测，依据2015年2月斯里兰卡和印度签署的关于建立民用核能设施的协定，此举也应是为斯里兰卡建造核电站的计划提供服务。

斯里兰卡与不丹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和宗教联系，2015年两国关系取得务实进展。4月12日，不丹总理对斯里兰卡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访问，共同推动和深化两国在教育、人力资源和医疗领域的合作。长期以来，斯里兰卡为不丹培养了很多医护人员。目前大约有200名不丹学生在斯里兰卡学习，专业主要集中于医学领域。另外，为加强经济联系和人员往来，不丹航空公司开通了到斯里兰卡的航班，为朝圣人士和休闲游客提供了交通便利。双方外交部签署的外交咨询谅解备忘录在11月16日通过举办第一届外交咨询会得到了落实。两国就教育、医疗、航空、旅游、经贸合作、文化和宗教等领域合作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商谈。

2015年是马尔代夫独立50周年。斯里兰卡总统迈特里帕拉·西里塞纳于7月26～27日对马尔代夫进行了国事访问并出席独立纪念典礼。双方认为，斯马建交50周年，需要进一步加强关系。尤其在医疗、教育和人力资源等方面加强合作。斯里兰卡表示，将对马尔代夫的社会经济发展提供支持，深化和加强投资和旅游领域的合作。两国领导提议，将用自然资源、创新的方式实现经济发展，在食品安全、可持续的国内食品生产、毒品走私和环境保护方面加强地区合作。双方承诺，遵循联合国、英联邦和南盟的宗旨和原则规定。

三、经济呈上行趋势，铁路建设和城市化加快

在国际经济危机尚未消除的情况下，2014年斯里兰卡经济仍然依仗本国经济活力，呈增长态势。但财政压力依然巨大，税收改革势在必行。南北铁路的恢复运营为国家完善互联互通、促进民族融合奠定了一定条件和基础。城市化进程也不断加快。

（一）经济呈增长态势，财政收支压力未减

2014年斯里兰卡经济在国内和国际双重压力下，表现尚可。国内消费和投资、尤其是建筑业的投资，拉动了经济实现中上增速水平。实际GDP增长率为7.4%，高于2013年的7.2%，按当前市场价格计算GDP为749亿美元。人均GDP也在原有3 280美元的基础上，增加到3 625美元。^[3]通货膨胀率连续6年保持个位数增长，平均约为2.1%。但由于持续多年的财政收支缺口，导致政府财政赤字与GDP的占比从2013年的5.9%上升到2014年的6%。

尽管全球经济依然不景气，但斯国内主要部门经济的良好表现有助于工业和服务业的持续增长。2014年，服务业对GDP的贡献率为57.6%，增长6.5%，比2013年多0.1个百分点。批发和零售贸易、交通和通信、银行、保险和房地产成为了引领服务业增长的主要驱动力量。工业对GDP的贡献率为32.3%，增速比2013年的9.9%有所提高，达到11.4%。除建筑业是产业经济中增长最快的行业外，食品、饮料、烟草、纺织、成衣和皮革制品业也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助推手”。为加快工业化发展，斯里兰卡政府采取了财政减免和优惠、技术援助、基础设施升级改造等措施。同期，由于受不利天气的影响，农业仅占GDP的10.1%，增长率与2013年的4.7%相比，更是微乎其微，仅为0.3%。其中水稻、橡胶等出口大幅下滑。橡胶产量已经连续三年跌落，2014年缩减了32.3%。除天气原因外，国际市场对天然橡胶的需求疲软也是造成橡胶产量大幅缩减的重要原因。

2014年下半年，由于进口增加和出口降低，致使全年贸易赤字增加8.9%，达到82.87亿美元。出口额和进口额分别为111.3亿美元和194.17亿美元。国家外债负担加重是导致政府财政困难的另一重要源头。2014年斯里兰卡外债总额达到430亿美元，比2013年的399亿美元增长7.7%，占GDP的57.4%。外汇储备总额为82亿美元，比2013年的75亿美元有所增长，仅可以满足5.1个月的货物进口或4.3个月的货物和服务进口需求。国内私人消费开支在利率降低和可支配收入增加的刺激下有所增长。国内储蓄也从2013年占GDP的20%增长到2014年的21.1%。储蓄投资比从2013年的3.7%减少到2014年的2.7%。^[4]

2015年第一、二季度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4.4%和6.7%。过去五年，拉动经济增长的建筑业大幅下滑，与消费相关的批发和零售业却保持相对强劲增长。2015年上半年，斯里兰卡的出口下降0.6%。究其原因，主要源于：（1）斯纺织品和成衣对欧洲市场的出口下降；（2）自2015年1月开始实施的禁止海产品出口到欧盟的政策；（3）斯茶产量下降引起的茶出口降低。同期5.7%的进口增长好于预期水平，主要得益于消费品进口增加和关税下降增加的交通设备进口。另外，海外劳工汇款增长2.2%，旅游收入增长14%。外汇储备总额在2015年6月底为75亿美元，可以满足四五个月的进口需求。

（二）南北铁路线恢复运营，计划招标修建城际铁路

2015年斯里兰卡铁路建设取得重大进展。停运20余年的南北铁路线恢复运营和第一条城际铁路计划招标修建是两大标志性事件。

斯里兰卡内战期间，从科伦坡至北部贾夫纳长达250英里、客货两运的铁路线损毁严重，导致该条铁路线停运24年之久。在印度政府提供了8亿美元贷款的支持下，这条铁路线恢复运营。此举虽然将对公路运输形成竞争，但可以使当地民众、商人及游客从中受益。从科伦坡至贾夫纳原来沿A9号公路线行驶，全程需要大约9个小时，现乘坐火车仅需6个小时，大大节约了时间和成本。目前铁轨已经铺设到了西北海岸重镇马纳尔，这有利于恢复与南印度间因内战损毁、停运了大约30年的渡轮服务。如若这条海上线路得到复兴和重振，将会密切斯印之间的商贸和旅游合作，毕竟印度是斯里兰卡目前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旅游市场。此外，为连通部分更小和更偏远的城镇，斯政府还计划在铁路沿线新建部分站点。

南北铁路大动脉的恢复运营可视作斯里兰卡民族团结与融合的象征。贾夫纳94%的居民都属于泰米尔人，斯政府希望通过发展北部地区经济、完善基础设施建设等措施来促进与泰米尔民众的融合。但斯里兰卡社会的分割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得到较大改善和弥合。中央政府对地方放权的态度仍然不明朗，军队在以泰米尔人为主的地区尤其是北部地区的角色和作用也尚不清晰。

斯里兰卡计划以国际招投标方式修建本国第一条城际铁路。斯里兰卡投资局主席乌普尔·贾亚苏瑞亚（Upul Jayasuriya）对日本的访问期间，就谈到斯计划修建一条长30公里、预计成本约为25亿美元、连接科伦坡及附近地区的通勤铁路。该铁路预计将于2019年开工建设，政府正在考虑修建模式，将在单轨铁路和地铁中二选一。斯里兰卡政府希望日本国际协力机构（JICA）进行可行性研究，并欢迎日本公司对该项目进行投资。^[5]在地缘政治角逐和战略野心驱动下，日本安倍政府应该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三）城市化建设加快，但受到舆论批评与质疑

为提升城市的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力，斯政府制订了升级城市间交通网络和改善基础设施的“城市愿景”计划。该计划将对基础设施建设进行大力投资，拉动GDP增长，促进经济总体发展，并计划在2020年为每一个家庭提供购买得起的城市居所。但这一计划遭到环保人士和民间舆论的非议，认为它对环境会造成破坏。

随着斯里兰卡人口的日益城市化，经济发展也越来越倚重服务业和制造业的拉动，农业比重日渐减小。农业GDP的占比从2000年的19.9%下降到2013年的10.8%。目前包括科伦坡在内的西部省，人口的城市化不均衡的现状已日益凸显。根据世界银行的资料显示，仅占全岛6%国土面积的科伦坡，却集中了全岛28%的人口和45%的GDP。全国人口和经济集中于科伦坡的现状给当地城市和基础设施造成了沉重压力，斯需要加大对二线城市如康提、加勒的投资和建设。

在过去几年中，科伦坡都处于大规模的建设和改造中。除城区道路和人行道得到修缮外，还修复和装修了殖民时期留下的大量建筑物等。贫民窟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的城市居所和塔区。除美化科伦坡外，“城市愿景”计划主要旨在提升国家城市间的交通网络连接水平。这样既可以增强城市自身的发展能力，又有利于缓解经济增长的不平衡。2011年，连接科伦坡和南部城市加勒的斯里兰卡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已投入使用，并于2014年初延伸至了更南端的马塔拉。2013年，连接科伦坡至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也投入了使用。目前，斯政府正在与亚洲开发银行对连接科伦坡和康提的全国第二条高速公路的融资事宜进行商谈。2014年5月，世界银行批准了斯里兰卡提交的成本约为1.5亿美元的城市开发项目。该项目致力于缓解康提和加勒的交通拥堵、降低洪灾风险、提升城市服务和公共空间等。

虽然政府依赖贷款实施城市发展计划，但大量投资依然会加大财政负担，尤其特定项目还执行税收优惠政策，将造成政府税收波动的后果。斯里兰卡是世界上政府税收与GDP占比最低的国家之一，2013年仅为13.3%。虽然财政赤字将随着税收增加而有所降低，但到2019年财政赤字与GDP占比仍然可能高居4%的水平。

“城市愿景”计划的执行受到了社会舆论的质疑和批评。地方环保人士宣称，环境保护需求与城市开发优先计划存在矛盾。如已投入使用的科伦坡至机场高速公路，就建立在自然保护区之上，还侵占了133公顷的保护区土地。此外，曾经起着蓄水和降温作用的科伦坡周围湿地，现在也被侵占和大范围开发，用于扩展城市用地，造成雨季部分地区淹水问题。环保人士和反对城市化的民间力量还指责，政府的计划缺乏透明度和公信力，主要表现在隶属于国防和城市发展部、主要负责执行该计划的城市开发局（UDA）和土地征收与开发委员会，在强力拆除贫民窟问题上没有在制订城市开发计划前期，全面征询和考虑民意及诉求。

虽然斯里兰卡的城市人口在持续增长，但据世界银行估计，其城市化率与其他南亚邻国相比仍然较低，需要更长时间适应和应对日益城市化产生的问题，如交通拥堵、空气污染和碎片化的城镇增长等。农民进城务工却负担不起日益增长的居住成本问题也需要得到重视。

2015年城市化建设的另一个亮点是现任总统西里塞纳提出的、在其家乡实施“唤醒波隆纳鲁瓦”计划，9月获得了内阁批准。该计划将在2016至2020年五年计划期间，启动来自本国和国外个人捐赠的一批价值600亿卢比的发展项目。其中教育、卫生、灌溉、农村道路等是优先发展领域。目前，已批准实施的有饮用水项目和肾病医院建设项目。^[6]

四、免费医疗面临挑战，私立医院迎来发展机遇

斯里兰卡免费医疗实行了半个多世纪后，人类发展指标明显提升，人民健康水平大幅提高，但随着斯里兰卡步入老龄化社会，出现了两方面的因素，一方面财政缺口日渐增大，养老制度的确立和医疗改革的实施势在必行；另一方面，私立医院的出现和增加为医疗行业注入了活力和生机。

（一）多年实行的免费医疗成效显著，可持续发展面临挑战

斯里兰卡政府提供免费医疗福利已有60多年历史。虽然免费仅限于在政府开办的公立医院看病就医，但斯里兰卡的多项人类发展指标已经与区域内较先进国家持平，甚至可以匹敌更发达的东南亚国家泰国和马来西亚，凸显了免费医疗政策实施多年的成效。尽管斯里兰卡人均医疗开支从2005年的49美元增加到2012年的89美元，总体医疗开支约占GDP的3.24%，^[7]处于世界较低水平，但人口总体健康状况却取得了可喜发展。斯里兰卡人均寿命已从1960年的60岁增长到当前的74岁，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从原有的98‰下降到目前的9.6‰。^[8]东南亚国家泰国与斯里兰卡相比，虽然人均寿命相似，但五岁以下儿童死亡率较高，人均医疗开支还是斯里兰卡的两倍。

斯里兰卡向公民提供的免费医疗福利涵盖几乎所有的预防性治疗和大部分门诊治疗，为治疗护理和预防保健提供了相当程度的免费服务，导致斯里兰卡近年来医疗开支持续增长。根据斯里兰卡重要高端智库政策研究所（IPS）的分析报告显示，2005～2010年期间，斯里兰卡医疗开支年均复合增长率约为11%，造成国家财政对医疗支出面临“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压力。另外，斯里兰卡2014年的人口为2 067.5万人，0.9%的低出生率，^[9]使其先于其他南亚国家步入老龄化社会。65岁以上人口已从原有的8%增加到2013年的14%。随着生活方式和人口结构的改变，社会对医疗的需求日渐上升，改革当前主要关注母婴健康和传染疾病的医疗体系呼声也日益强烈。心脏病、糖尿病、恶性肿瘤、哮喘等非传染性疾病伴随着人口老龄化显现、人均收入增长、城市化加速、静态工作的生活方式转变而出现高发的趋势。肥胖、抽烟、酗酒等也助长了非传染性疾病的高发。在过去50年间，由心脏疾病引发的死亡从3%上升到了2013年的24%。当前公立医院很难长期提供非传染性疾病的治疗，也不太确定政府能在何种程度上满足日益增加的医疗成本。

（二）私立医院迎来发展机遇

客观来看，斯里兰卡公立医院发展也面临自身存在的短板问题，如候诊时间过长、接诊人数有限、容纳力不足、诊疗专家和医疗人员匮乏、难以提供标准的持续性诊疗服务等。截至2012年，斯里兰卡还需要增加14 000名医生和25 000名护士才能达到国际相关标准。公立医院分布不均，有能力进行复杂手术和专家诊断的公立医院主要集中在科伦坡和其他主要城市的斯里兰卡国立医院等几大医院。城乡间的医疗服务和水平差距也较大。由于20多年内战对北部和东部地区造成的重创，这些地方的医院损毁严重，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加以修复和提供正常的医疗服务。

相较而言，斯里兰卡私立医院迎来发展机遇。斯里兰卡民间资本进入医疗行业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的医生由政府出资培养并提供工作，同时允许他们在工作之余自行为患者进行诊疗服务。目前，总部集中在科伦坡的四大医疗公司：诺瓦拉卡（Nowalaka）、艾斯瑞控股医院、兰卡医院和德邦医院（Durbans）提供了主要的私立医疗服务。医疗设备的高固定成本支出成为了新公司进入该行业的门槛和障碍。尽管如此，四大医疗公司在最近几年扩大了在科伦坡和其他城市的市场份额和诊疗能力。2006至2013年期间，私立医院病床数增长了70%。

斯里兰卡大部分私立医院由本地人开办和经营，仅有大约3%的中等医疗机构（医疗从业人员人数保持在20名至99名之间）有外国合作伙伴。斯里兰卡医疗行业吸引外资水平低的缘故，可以追溯到2006年本地大型财团为取代印度阿波罗医院而采取的一些不良做法。尽管斯里兰卡政府承诺要阻止这样的恶性竞争，但收效甚微，致使其他外国投资者望而却步。2012年是出现转机的一年。英国全球私营股份公司Actis大约投资3 200万美元，获得了Asiri医疗控股公司30%的股份。

2015年斯里兰卡政府的医疗财政支出预算虽然比2013年的1 250亿斯卢比有所增加，为1 500亿斯卢比（约等于12亿美元），但也很难弥补地区间缺口和城乡间差距。即使私立医院能够部分满足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但在欠发达地区和乡村，私立医院不太可能去投资购买医疗设备，而且大部分民众都比较贫穷也无力负担相关费用。由于大部分的私立医疗费用还是由家庭承担，所以不太富裕的家庭就不会选择去私立医院就诊，从而使他们更易患上疾病，陷入恶性循环的困境。私立医院主要集中在可支配收入最高的科伦坡，当地大约一半的门诊病人和5%～10%的住院病人由私立医院收治。由于斯里兰卡人没有广泛缴纳医疗保险，所以私立医院支出由个人承担，而且病人通常要提前支付诊疗费。非政府组织对私立医院的作用微乎其微，仅可以在计划生育领域发挥一定作用。

虽然许多民众难以负担私立医疗费用，但收入增长意味着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寻求更快捷、卫生和灵活的私立医疗服务。另外，斯里兰卡阿育吠陀医疗术和传统兰医对症下药、治病防病的功效日益被世人接受，因此医疗旅游近些年在斯里兰卡得到蓬勃发展，也正契合了政府大力发展支柱产业之一的旅游业并提升游客数量的政策和目标。私立医院可以从中找到商机。

随着公立和私立医院的数量增长，向斯里兰卡出口医疗设备和药品的机会也随之增加。2013年，美国公司就向斯里兰卡出口了大约价值1 500万美元的药品和医疗设备。总之，随着人口结构改变和收入增长，私立医院的增加将成为大势所趋。

五、展　望

虽然西里塞纳当选总统并执政，但他的地位并不稳定，面临调解党派纷争和应对僧伽罗多数民众和泰米尔、穆斯林少数群体的利益博弈。随着政治改革的推进，变化的政策可能导致斯政局动荡。外交政策方面，斯里兰卡将推行一个更全球化和中立的外交格局，修复与传统伙伴的关系，但也不会放松与中国的合作。

如果当前经济的高增速和低膨胀发展势头能够得以维持，加上行之有效的经济政策支撑，斯里兰卡有望在近年内达到中上国家收入水平。新政府力求以良治和透明作为执政目标，通过改善投资环境实现经济的高速增长。目前诸多不足和挑战都在考验政府的执政能力。政府财政收入与GDP占比长期较低，难以实现平衡，需要提升所有经济行业包括公有经济的生产力，通过非举债方式，尤其是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提高财政收入以维持经济高速增长。为公共服务提供合适的定价政策，更好地构建社会保障网络。尽管存在环境成本，但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和城市建设的大力投资将加速斯里兰卡经济增长。

（作者单位：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

【注释】

[1]“New president elected by narrowmargin”，The 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Sri Lanka，February 2015，p.22。

[2]《王毅与斯里兰卡外长萨马拉维拉举行会谈》，外交部网站，http://www.fmprc.gov.cn/web/wjbzhd/t1241279.shtml。

[3]Key Economic Indicators，Annual Report2014，Central Bank of Sri Lanka.

[4]Economic，Price and Financial System Stability，Outlook and Policies，Annual Report2014，Central Bank of Sri Lanka.

[5]“SL Seeks Japanese Bids for Urban Railway Project”，Daily News，Nov 6，2015，http://www.dailynews.lk/？q＝business/sl-seeks-japanese-bids-urban-railwayproject.

[6]《斯内阁批准“唤醒波隆纳鲁瓦”五年发展计划》，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http://lk.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509/20150901112767.shtm l。

[7]“Lanka's Total Healthcare Expenditure as a%of Total GDP Lowest in the World”，Daily News，September 29，2015，http://www.dailynews.lk/？q＝2015/09/28/business/lankas-total-healthcare-expenditure-total-gdp-lowest-world.

[8]“Sri Lanka's Healthcare Challenge”，The 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Country Report-Sri Lanka，February 2015，p.54.

[9]Key Economic Indicators，Annual Report2014，Central Bank of Sri 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