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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化体验:广播电视受众的审美心理机制

时间:2022-11-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换言之,广播电视艺术所给予受众的是什么样的形式与性质的意象体验,以及广播电视受众的这种意象体验又是以何种心理形式来实现的?这里,首先,广播电视艺术所营构的意象世界是与广播电视的“此在”性及其受众审美的直观性直接相关的。广播电视受众仿佛又回到了人类的童年时期,或者说,它带来了人类历史上的又一个“镜像”时期。

第二节 意象化体验———广播电视受众的审美心理机制

广播电视以其即时、动态、综合的技术与艺术手段所“再现”的世界,显然已经不是客观的现实,而是对现实某种程度的艺术复制与加工的产物;不是不加选择地通过音响和画面“复现”各种现实表象,而是通过绵绵声波、咫尺荧屏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艺术意象;并且,惟其是一种“意象”,广播电视的声画世界才有可能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情景交融,才有可能在传达丰富的生活信息的同时,给予人们以某种独特的情绪感受与审美体验,而能否给予受众一种审美意象的体验,恰恰正是区别艺术与非艺术的一项基本准则。可以说,广播电视艺术所呈现的正是这样一个与受众特殊的视听接受和审美体验的方式分不开的意象化的世界。

这里的“意象”(image),显然不是那种仅仅具有其摹本的某些外在形貌特征的“表象”,也与一般艺术理论中的“形象”概念有一定的差别,而主要是一种与文化主体的内在心理体验相关的“心象”,或者毋宁说更主要的还是指代那些具有某种文化象征意义与美感功能的感性符号性质的“类象”(simulacrum)。也可以说,意象乃是一个特定时代人们自我意识的外化,一种感性文化的突出的表征。从而,意象的创造也就往往成为特定时代和社会人们的精神和趣味的集中体现。人们在不同的历史时代有着表现出特定的时代风貌和自身的精神品格的意象创造。正如远古时代先民们所创造出来的那些图腾成为不同民族的精神象征,现代世界借助于各种大众媒体所创造出来的可口可乐、猫王、麦当劳等形象,也明显成为美国当代文化的感性体现。当然,由于具体时代的审美观念和工艺水平以及传播方式的不同,文化意象的形式与特质具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随着后工业文明而兴起的大众传播与消费文化,更使得当代社会呈现出一个色彩斑斓的意象世界。而广播电视的空前普及又在其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与以往所有的艺术一样,广播电视艺术也必然是建立在人们的审美意象体验基础之上的。然而,值得深究的是,广播电视艺术以其具体的视听语言和特殊的表现手段所营造出的意象世界与其受众的审美体验之间,有着怎样的同构关系,体现了受众什么样的审美心理过程与特质?换言之,广播电视艺术所给予受众的是什么样的形式与性质的意象体验,以及广播电视受众的这种意象体验又是以何种心理形式来实现的?

这里,首先,广播电视艺术所营构的意象世界是与广播电视的“此在”性及其受众审美的直观性直接相关的。广播电视节目的播出往往都是“现在时”的,并且与受众“此时此刻”的直接收视(听)分不开。虽然每个广播电视节目的具体所指可能是任意时态的,但是它们给予受众的却都是当下的直观,是一种活生生的直接体验。特别是各类直播性节目,受众更可以直接从中获得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于是,对于广播电视艺术的意象审美来说,现实与对象之间的时空差消失了,一切都变成“此在”甚至就是“此刻”的,变成受众自身生活的一部分。它源自于受众对于广播电视艺术随时的、直观的视听。受众的审美想象直接受制于他自身现实的生活体验,或者说,受众对于广播电视艺术的意象体验是以其当下生活为背景的。侯宝林的相声、刘兰芳的评书、各种流行歌曲及各类走红的歌星、通俗电视剧与其中主人公的扮演者、春节联欢晚会乃至于作为亚艺术的各种广告,等等,构成了当代中国广播电视所营构的意象世界的主体,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受众心目中的世俗英雄,成为大众趣味的集中体现。

其次,广播电视艺术以其全息性的特质及趋近现实的品格所营构的意象世界,直接地满足受众的视听欲望,塑造着机械复制的声画时代人们所特有的世界观。当代广播电视所营构的意象惟其是一种“类象”,所以对于受众来说,就不可能有以往那种田园诗般的接受和品味。有论者甚至曾经指出:“面对类象,人类成为视觉心理上的速食主义者,沉溺于过度的图像化、幻觉的世界。追求简单、刺激、无须费力、无须用脑,天天‘暴饮暴食’,想象的空间因此而萎缩,成为一味观看着的颓废者。而且,不思索,故一切都无深度;不回忆,故一切都是新的;不感受,故一切都无意义。它意味着某种普泛化了的集体仿同和闲暇追逐,是精神的松懈而不是精神的执著。”[1]这里,事实上,一方面,受众通过广播电视感觉到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我们的眼前耳畔,仿佛一切都触手可及,人们不再迷信权威,不再有精神上的皈依;另一方面,广播电视却又在不断地为当代受众编造着一个又一个历史寓言和现代的神话,制造出众多而又迅速更替的世俗偶像。所以,一方面,受众从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图像化信息的便捷;另一方面,又心甘情愿地欣赏着自己内心世界中的幻影,并从中获得一种游戏的乐趣。一方面,广播电视艺术的直接性(直播)、纪实性不断得以强化,立体声、高保真、高清晰度的广播电视音像设备不断出现;另一方面,它们所表现的又是被刻意编码过的一个个现代成人的童话、寓言或神话。广播电视受众仿佛又回到了人类的童年时期,或者说,它带来了人类历史上的又一个“镜像”时期。人们从广播电视的“镜像”中认识自我的同时,也在逃避着现实。“镜像”成为受众普遍依恋的对象,犹如古希腊神话中的水仙花的传说,受众对于广播电视所提供的“镜像”的依恋明显带有某种自恋的性质,或者说根本上还是出于受众对于自我的无意识的发现,甚至可以说是某种集体无意识的显现使得广大的受众热衷于沉湎其中而难以自拔。

然而,广播电视艺术所营构的意象世界又并非是受众可游可居的精神家园。它给予受众的应该说只是一个瞭望外部世界的窗口。它不同于传统的剧场或影院里的戏剧和电影所给予观众的那种感性的沉醉和梦幻的效果,而是一种让受众置身于其中,与其生活纠缠在一起却又挥之不去、难以拒绝的影像的诱惑,犹如一个幽居室内的人抵挡不住窗外诱人的景色一样。这就是广播电视艺术所营构的意象世界的一种“窗口”效应。它之所以不同于戏剧、电影所给予观众的那种梦幻效应,就在于观众置身于剧场和影院中观赏戏剧和电影总不免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甚至与之产生共鸣,因而,戏剧和电影的观众所获得的意象体验本质上是一种幻觉性质的;而广播电视受众从节目观赏中所获得的意象体验,由于日常化审美环境的制约以及种种现实性因素的干扰,因而往往是非幻觉的甚至是反幻觉的。通过广播电视节目的播放而生成的种种意象就现实地存在于人们的感性生活之中,正如人们从窗口所见到的种种景象就那样真实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样。而且,问题还远不止于此。广播电视艺术所营构的意象世界是那样深深地浸润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之中,伴随着人们的日常生活进程,冲击着人们的视听感知,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态度,甚至左右着人们的种种生活选择以至价值取向,表现出一种巨大的感性诱惑,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为之付出了大量的光阴。而这也正是当代广播电视艺术要么偏重写实,追求新闻性、纪实化,要么偏重娱乐,讲究趣味性、寓言化的原因之所在。

广播电视受众在这种“窗口”式的意象体验中并非是全然被动的。当代广播电视固然已经渗透进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仿佛作为一种隐性的权威,已经成为维系社会平衡、实现人际沟通、满足社会的想象性需求的一种十分重要的制约性力量,但是,它又并非是绝对强制性的,至少在受众选择与拒绝的意义上还有着相当的自主性与可调节性。受众可以收视(听),也可以不收视(听),可以选择这一个频道,也可以选择另一个频道。广播电视的审美接受越来越成为受众的一种纯粹消遣性的行为。这种消遣性的接受显然有别于传统艺术欣赏中的凝神专注。“面对艺术作品而凝神专注的人沉入到了该作品中……与此相反,进行消遣的大众则超然于艺术品而沉浸在自我中。”[2]作为一种消遣方式,广播电视的审美接受可以说是具有相当自主性的。它有别于真正的审美状态中主体凝神专注的非自主性,受众自我的趣味在广播电视艺术审美接受的意象体验中发挥着主导性的作用,或者可以说,受众自我的趣味在当代广播电视艺术的意象创造中应该占有核心地位。从而,能否真正体现出受众的兴趣和要求,也就成为广播电视节目(栏目)取得成功的关键性因素。当然,受众的非专注的审美根本上还体现出广播电视艺术作为一种当代大众消费文化的基本品格,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也就基本上只是一种以人们的感官为对象的消费性的存在。

与此相关,广播电视艺术从节目编排给人的总体印象到受众的非专注化审美所带来的随意性,决定了受众在广播电视的审美接受中所体验到的基本上只能是一种“意象的碎片”,亦即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本质上缺乏一种总体性;或者说,正是这些无数的“意象的碎片”,构成了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的整体。这种“意象的碎片”,源自于受众对于广播电视节目的一种浮光掠影式的或者说是散点式的审美接受。它在本质上有别于传统艺术的“典型”观照或“意境”体验。所谓“典型”观照,代表的是一种再现性艺术的审美经验,它离不开主体对于对象本身的由表及里的把握,需要主体由对象的具体、独特的个性而领悟其广泛、深刻的共性;所谓“意境”体验,代表的则是表现性艺术的审美经验,它更与主体对于对象的整体境界的浸润分不开,与主体的一种悠然自得的观赏态度及对象本身的虚实结合、形神兼备、情景交融的品格分不开。从而,无论是“典型”还是“意境”,作为传统艺术的审美规范,无疑都要求它的观赏者至少具备一种关于对象的完整的意象体验,主体与对象之间应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与交融,否则,便只能流于浮泛而谈不上真正的审美。然而,广播电视艺术在其制作、播出及审美接受的方式上都难以做到让受众完全地沉浸其中、凝神专注,难以像传统艺术那样普遍而有效地通过创造“典型”的方式叙事,或者以古典的诗化意象营构某种独特的“意境”特别是广播电视的大众传播的特性及其散点接受的状态,决定了其受众的意象体验只能是一些片段式与自省式的,因而,广播电视所营造的意象世界便明显给人一种“破碎的镜像感”,不仅是平面化、无深度,且只能是大众消费的快餐,它所提供的是一些只有热量而缺少营养的精神食品。甚至等而下之,是人为地制造出一些想象的垃圾。当然,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作为对于社会的想象性关系的构造,仍然有其内在的整合性因素的存在。那也许就是这种想象性关系对于现实逻辑与公众趣味的依赖,以及人们不断变化着的消费心理的倚重。所以,包括当代社会的市场观念与媚俗心态在内的各种现实逻辑也都无情地渗透并制约着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的营构,只是这种制约和渗透仍不免表现出现代消费社会的“零售”性特点而使得广播电视的意象世界破碎而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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