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第六次产业革命理论与实现国强民富中国梦

——纪念钱学森第六次产业革命理论创建三十周年

李毓堂

钱学森在他光辉的一生中，把热爱祖国、鞠躬尽瘁的情怀和博大精深、科学创新的睿智，无私奉献给了国强民富的宏伟大业。他领军研制“两弹一星”，带动了科技、工业、国防的现代化，使我国步入世界强国之列。他晚年提出迎接第六次产业革命，发展农业型知识密集五大产业（农、林、草、沙、海）的创新理论（以下简称“钱论”），为实现国更强、全民富的“中国梦”，作出伟大历史贡献。“钱论”发表30年来，随着国计民生发展中不可持续、难以调和的矛盾与问题日渐显露，践行“钱论”的重要性越发显现。它不仅是解决“三农”现代化问题的战略指针，更是化解难题、解决矛盾，全面实现小康，建成社会主义，达到国更强、全民富的务实路线图。

我对“钱论”认识有三次深化过程：

一是“钱论”提出后，我就同钱老建立了“道义之交”的学术往来。钱老对我在农业部主持的十多省区20多处草原牧业综合发展产业化试点十分关注，经常给予指导。钱老与我三次面谈和给我的30多封信中，除草产业内容外，还把他对农、林、沙产业的新论述及有关实践材料，特别是他给时任中央总书记和时任国务院主管总理的建议，送给我学习借鉴。在“钱论”思想指导下，我从试点实践中，总结创立了发展草产业系统工程的基本理论和模式，得到钱老赞同，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具体内容见2003年中国科协年会我应邀作的大会特邀报告《发展知识密集型草产业迎接第六次产业革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战略思考和建设》。（李毓堂编著，《钱学森知识密集型草产业及第六次产业革命的理论与实践》，第145～155页）

二是21世纪以来，我国“三农”老大难问题突出，现行政策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深化对“钱论”的认识，提出践行“钱论”，化解危机，实现中国“三农”现代化的途经与举措。（李毓堂，《大农业理论践行与中国“三农”现代化》，《中国科学报》2014年3月14日）

三是针对当前国计民生发展中出现的矛盾与问题，进一步认识践行“钱论”的重大现实意义和紧迫性。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高速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民收入同过去相比有了很大提高，生活有了基本保障。然而发展中出现的不可持续和难以调和的矛盾和问题，也越来越突出，主要表现为：

（1）地区发展和城乡收入差距加大，社会分配不公，贫富悬殊。人们把东南部沿海地区和大城市称作“第一世界”，中部地区和中等城市称作“第二世界”，西部地区和乡镇农村称作“第三世界”。2013年农村人均收入仅为城市人均收入的三分之一，少数民族牧区人均收入比农村更少。据深圳典型调查：商品销售价格中劳务成本仅占5%，也就是说，如果总成本占到商品价格的50%或60%，则老板获得的红利是所有劳工收入的8～10倍。据行业工资薪酬统计：工资最高的金融界工资平均水平是全国工资平均水平的2倍，最低的农、林、牧、渔业工资平均水平仅为全国平均工资水平的50%。据北京大学对社会财富的调查：全国1%的家庭占有全国1/3以上的财产，收入底端25%的家庭仅占有全国1%的财产，75%的家庭财产比中等线还低30%。中国的亿万富翁数，位列世界第三，且出现富人向国外投资移民潮。同时，全国有2亿以上人群处在贫困线上。尤其是商业腐败和权钱交易的流行，更加剧了两极分化，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2）社会购买力增长慢，扩大内需消费缺乏后劲，市场经济发展内在动力不足，主要原因还在于社会大多数群众不富，购买力上不去。

（3）农业呈现畸形发展态势。如耕地减少，人畜争粮矛盾加剧，粮食自给率下降；农村青壮劳力大批外流；农业增产过度依靠化肥、农药、塑料地膜，导致土壤退化，面源污染加重，农畜产品质量安全不保。目前我国化肥单位面积施用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3.54倍，由于有效利用率只有30%，其余70%的氮、磷等有害物质流于土壤江河，造成面源污染。全国化学农药用量每年超过130万吨，平均每亩近1公斤，其中有效利用率仅20％～30%，其余70％～80%进入土壤水体，使农产品被农药残留污染。全国化学地膜使用量2013年达130万吨，面积达3亿多亩。长期使用地膜的农田每亩地膜残留量达5公斤～15公斤，对土壤结构、作物生长和生态环境均造成严重影响。据测定，全国江河湖库水体污染中，来自农业面源的污染因素占到57％～67%。据2009年检验，我国90%以上农产品有农药残留，66%的样品中有5种以上农药残留成分。2010年海南、青岛都发生过农药残留食品中致中毒的事件。牧区的冬春草场被连续开垦殆尽，这导致牧业生产和草原文化面临危亡，也使全国沙尘危害加剧。我国大豆、奶粉、羊毛市场基本被外国企业占领，失去定价权。

（4）城镇化弊端频现，如房价昂贵，能源和供水紧缺，物价攀高，生活消费指数上升，交通拥挤，环境污染加重等。

上述问题，虽看来复杂，然追根求源，可归结于国土区域经济不能全面健康发展和广大人民群众不能共同致富问题，即如何实现国强全民富、民富国更强的问题。否则，不可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国强民富是我国人民自古以来的梦想。国弱民穷，必然要遭到欺凌沦为殖民地。而国强民不富，社会贫富悬殊，也必然走向衰落。小平同志曾讲，他十几岁参加革命就是为了四个字“国强民富”。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全面深化改革，反腐倡廉，反对“四风”的决定，宗旨是“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进一步解放思想，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这是实现国强民富的宏伟纲领。

“钱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切中时弊，以全面发展区域经济，系统改革发展大农业，极大提高社会生产力，达到全民致富，国力更强。我亲历钱老几次表述：一是钱老在20世纪80年代两次同我谈话中说：小平同志讲在建国一百周年时我国人均收入要达到4000美元。实现这一目标不简单，要看到21世纪。牧区45亿亩草原现在产值才十几亿，把草产业发展起来可达到几千亿。二是钱老寄我给2000年他给时任总书记江泽民的信中说：历史上两次西部大建设，投入资金、人力可观，结果是少数工业项目上去了，广大农村和广大人民仍然贫穷落后，原因是农业基础经济未上去。21世纪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起点要高。我提出的林产业、沙产业和草产业，强调要把现代科学技术都用上，而且一开始就搞产业化，形成生产、加工和销售一条龙，实际上已和工业及经贸、服务等结合起来了。由此发展起来的小城镇，已大大缩小了工农之间以及城乡之间的差距。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西部地区贫穷落后的状态，改善西部地区生态的环境。

“钱论”是国情咨鉴，是社会实践和科学智慧的结晶。钱老在理论发表后，就一直参与研讨和指导数以百计的农业、科技、院校、行政、企业等各界人士从事相关的实践活动，不断丰富其理论内涵（见涂元季、顾吉环、李明编《钱学森书信》、《钱学森书信补编》等专辑）。到2000年钱老给时任总书记写建议信时，已形成完整的科学体系。我认为，“钱论”的巨擘功能作用至少有九大亮点：

第一，“钱论”的总体目标，是全面优化、利用国土资源，通过系统创新改革发展农业的技术、管理、结构、体制，建立高度综合的，技术先进的，科学管理的，生态优化的，一、二、三产业一体的，多层次的，高效益的五大产业体系和相应的新型合作经济体，最大化地释放农业生产力，不断为社会创造财富，用以驱动所有国土区域（农区、林区、牧区、沙区、海洋区及城市郊区）经济和社会、生态繁荣发展，人民增产致富，逐步消除社会三大差别，实现国更强全民富的“中国梦”。

第二，“钱论”第六次产业革命的核心技术路线，是应用现代生物工程为主的一切先进技术，改变目前农业畸形发展状态，建立新型的绿色、优质、高产、高效型大农业生产体系。农业本身就是生物产业，只有通过生物（尤其是微生物）创新技术，全面推广生物肥料、生物农药、生物地膜、生物能源等技术，才能从根本上改变目前农业过度使用化学材料造成的土地退化、面源污染等状况，有效提高农产品质量，确保食品安全。要全面推广特种菌剂发酵新技术，使亿吨以上秸秆（草类）资源变为高蛋白饲料，用以化解人畜争粮矛盾，确保粮食安全。要通过大力发展草产业，挽救草原牧区危机。大力推进沙产业、林产业，发展沙区林区生态经济。要全面推广特种植物和微生物吸纳“三废”、净化环境、保持水土的生物新技术，广泛种草造林，使国土生态环境得到根本改善，等等。这就把五大产业发展为兼备经济、生态、社会三大效益的战略性新型产业。

第三，“钱论”产业结构，是建立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一、二、三产业一体化的新型大农业体系。这一方面使传统农业发展为资源集约、能量转化、节约环保的循环经济；另一方面通过一、二、三产业1：2：2的增值效应，可四五倍地增加大农业产值和效益，从而为广大农牧民增产致富加强造血功能。

第四，“钱论”农业体制，是在保持土地经营权不变前提下，发展以农户为基础、农（牧）工商企业为龙头的新型合作经济体，成为五大产业发展的载体。联合体可采取自愿结合，股份参与（含土地经营权），互利双赢和统一经营、专业分工、公平分配的方式实现规模经营，全面推广先进科学技术和管理方法，大力培育人才队伍。在各层次生产和管理环节中，通过建立完善的经济技术指标和操作规程及经营管理制度，确保劳动生产率和三大效益最大化，达到经济体持续发展壮大，农户不断增收致富。

第五，五大新型产业发展必将强力拉动乡村走向小城镇化。由于知识密集型各产业层次多、涉及面广，必将带动当地教育、科技、文卫、工商、信息、交通、金融、服务、房地产等各行业的兴旺发达。这样，在强大的内在生产力的推动下就使乡村顺乎自然地发展为小城镇。其生活条件将不亚于大城市，生态环境会更好。同时，这样的小城镇还会吸引进城农民返乡就业，吸引广大城市知识青年下乡创业，从而化解当前城镇化面临的压力，走出一条我国城镇化健康发展的新路。

第六，“钱论”是邓小平关于中国大农业和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构想的践行与发展。小平同志讲：农业文章很多，我们还没有破题。“钱论”是农业破题的大文章。小平同志讲：农业翻身不能只靠粮食，主要靠多种经营。“钱论”把多种经营发展为五大新型产业。小平同志讲：中国农业改革和发展有两个飞跃，第一个飞跃是废除人民公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第二个飞跃是适应科学种田和生产社会化的需要，发展规模经营，发展集体经济。“钱论”为“第二次飞跃”找到最好形式。“钱论”还把小平同志讲的“一部分地区和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构想，发展到“所有地区和所有人都富起来”的新阶段。

第七，践行“钱论”是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精神。决定指出：“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涌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区域经济全面发展和民众收入大幅增加，将极大地增强全国工业、国防、科技稳定发展的后劲，大幅提高国内社会购买力，促进市场经济繁荣，吸引国外投资和扩大国际贸易，从而不断增强国力。这也是体现“四个坚持”和“三个代表”应达到的目标。

第八，“钱论”的中国发展道路，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农业和社会发展提供了新模式。国际上对中国发展道路的议论很多。有位美国学者认为，中国人多，人均资源少，如达到现今美国消费水平（“A模式”），就会侵占他国资源，那将是世界的灾难。另位美国学者莱斯特·布朗则提出，中国发展应走“B模式”道路（即提高生产力，稳定人口增长，限制碳排放量）；其内容虽有可取之处，却不能解决中国人民大众致富，生活需求不断提高的问题。“钱论”发展道路（可称“C模式”）是切合中国实际，走向经济繁荣、人民富裕、社会和谐、国家强大的科学道路。它必将成为世界发展中国家（多数为农业国）发展现代化经济社会的榜样。

第九，“钱论”是通向共产主义的务实路线图。共产主义的最终目的是消灭资本主义社会的三大差别，实现人人平等、自由、民主、公正，各尽所能、共同富裕的大同社会。这也是我国传统文明的核心思想（如“仁者爱人”、“推己及人”、“世界大同”等）。而要达到这一目标，难题是在不使用强制手段搞平均主义的前提下，如何使传统农业、落后区域和劳苦大众通过自身发展迅速赶上先进水平，达到消除三大差别。“钱论”提出的道路举措，是解开这一难题的钥匙。钱老给当时的总书记的建议书中说：“按照这种思想发展的结果是，我国西部地区不仅将摆脱贫困，而且将在21世纪中后期，迈向共产主义的康庄大道。”“钱论”把共产主义从抽象概念的遥远理想变为喜闻乐见的现实行动。它将增强我国青年一代对结合传统文明价值观的共产主义的认识和信仰，也将指引世界增加对共产主义和蔼可亲的认知。这是一位真正共产党人的历史贡献。

“钱论”的上述科学功能，已在多年来五大产业的发展试点和示范项目中得到实践验证。为使“钱论”成为当前和今后国家的发展战略和全民行动方针，现提出三点紧急呼吁：

（1）请中央决策层深入了解践行“钱论”的重大现实意义，把开展第六次产业革命发展五大战略性新型产业列为国策，从顶层设计（包括建立、完善国家级沙、草、林、海产业发展管理机构）、政策举措、试点示范到全面推广，组织力量实施。

（2）建立科教平台，大力培养“钱论”人才队伍。由于“钱论”涵盖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包括资源、技术、管理、经济、社会、生态、科研、教育等众多学科门类的复杂巨系统，践行中需要多方面大批量人才参与创新和深化，因此建议教育部、科技部在重点大学中设置“钱论”院系、课程、重点实验室和国家科研课题，持续培育后继人才。

（3）开展“钱论”社会科普和宣传工作。建立“钱论”学术研究一级社会团体，设立钱学森各产业科学发展奖金。组织多种形式的“钱论”宣传和科普活动。

我国是农业人口大国。过去，中国共产党组织广大农民开展土地革命，实现耕者有其田，翻身做主，入党参军，壮大解放军力量，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当今，党还当组织广大农民开展第六次产业革命，实现农工商一体化，发展生产力，实现共同致富，逐步消除三大差别，达到小康社会，进而建成社会主义，引导世界共同走向共产主义康庄大道。

（作者系中国系统工程学会草业系统工程专业委员会主任、国务院颁发农业技术突出贡献证书及政府特殊津贴专家、英国皇家联盟科学院荣誉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