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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格人语言使用现状调查

时间:2022-08-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摘 要]通过田野调查,首次揭示分布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养镇昆格山的布朗族支系昆格人的语言使用现状及其母语昆格语的生存状况,认为昆格语保存完整,语言活力顽强;昆格人全民兼用汉语,部分兼用傣语,业已建立起了全民昆-汉双语制与部分昆-汉-傣多语制;昆格语与汉语、傣语在语言功能方面相互竞争、和谐共处。本课题的性质属于语言国情调查。

蒋光友 时 建

[摘 要]通过田野调查,首次揭示分布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养镇昆格山的布朗族支系昆格人的语言使用现状及其母语昆格语的生存状况,认为昆格语保存完整,语言活力顽强;昆格人全民兼用汉语,部分兼用傣语,业已建立起了全民昆-汉双语制与部分昆-汉-傣多语制;昆格语与汉语、傣语在语言功能方面相互竞争、和谐共处。

[关键词]昆格人;昆格语;语言使用现状;双语制;语言竞争;语言和谐

一、昆格人简况

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景洪市勐养镇的昆格山热带雨林中分布着一支鲜为外界了解的布朗族支系族群——昆格人。勐养镇昆格村委会的曼蚌汤、纳回帕、曼巴约、曼巴老、纳版一、纳版二等6个村民小组是他们的主要聚居地,实地人口统计约1600人。

昆格人原称“空格人”,有自己的语言,无文字,属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佤德昂语支布朗语的一个方言,住房为干栏式,有自己的传统服饰,信仰原始宗教。可查到的有关昆格人的文字记录最早见于20世纪50年代云南省组织的民族调查识别报告。根据有关报告的描述,“空格人,人口429人。居住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养区的半山上,早期在该区的三头山建寨。语言属于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的布朗语支,以农业生产为主,有自己的木匠,妇女能织结实美观的细布毯和挂包。空格人信仰自然鬼神,不信佛教,和当地勐海、勐遮的布朗族有别。有本族的祭师‘搭色’世袭主持卜吉日和过新年仪式”。1982年,有关部门再次组织民族识别调查,把昆格人划归布朗族。但在2005年以前,昆格人在少见的媒体报道中仍被称为“空格人”,身份证上的民族成分也未统一,既有“空格人”,也有“本人”。2005年,有关部门最后正式确定了该族群的民族成分,划归布朗族,统一称为“昆格人”。

其实,“昆格”是傣族对该族群称呼的汉语音译,意思是“被遗留下来的人”。以前傣族还称昆格人为“卡格”,“卡”表示“下人”或“奴隶”,表明昆格人新中国成立前受傣族统治。昆格人自称“忽”,又译“户”或“轷”。相传族群在迁徙过程中,先头族人渡过澜沧江到了缅甸、老挝、泰国,少部分人(一对夫妻)在现今的昆格山下的箐沟里煮螃蟹充饥,耽误了赶路,查看前方族人砍芭蕉树留下的记号时,发现被砍的芭蕉树已经长出一尺多长,断定追不上族人了,便在此停留并逐渐繁衍后代定居下来。后来,“忽”人逐渐习惯了傣族对他们的称呼,对外也称自己为“昆格”人(“空格人”)。但是在他们内部,昆格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忽”人,而且这种身份的自觉意识代代相传,没有丢失。在昆格人寨子里,当问及“忽”为何意时,男女老少都知道这是对他们族群的称呼。在昆格语里,昆格人把昆格山称为“忽囊”、把腰机编织的被子称为“幄忽”,把“老草烟”叫做“茅忽”,把自己的民族歌曲叫做“回忽”,这些词语中的“忽”无疑是对自己族群的称谓,“囊”“幄”“茅”“回”则分别表示“山”“被子”“烟叶”“歌曲”。

关于昆格人的来源,迄今没有发现历史文字记录,昆格人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说明历史上的族群迁徙使他们出现了历史记忆断层。但是一些遗留民间的点滴线索为研究者提供了少许想象空间。比如,有昆格老人说他们的祖先由昆明迁徙而至,有的还说来自四川的大凉山,甚至还提到了祖居寨子“纳廓里”。笔者认为,如果属实,传说中的昆明与现在的云南省会昆明应该不是同一个概念。根据汉文献记载,中国境内的孟高棉语族先民“昆明人”早在西汉前就在今云南保山大理洱海附近长期定居,后因历代战乱频仍,不得不沿怒江、澜沧江、无量山、哀牢山等山川向今天云南西南和南部大规模迁徙。另外,唐朝曾在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盐源县境内设置昆明县,县名称谓来源是由于紧邻“昆明人”之地。据今凉山部分彝族传说,彝族先民进入凉山时,当地已有彝语称之为“濮苏乌乌”的濮人,后来,彝族先民夺据其地,濮人便移居他处。学界一般认为,“濮人”是云南孟高棉语族先民的另一称呼。还有,今云南省墨江县景星乡的布朗族迁徙传说与昆格人的迁徙传说如出一辙,而且还特别说到他们的祖先由大理迁徙而至墨江。根据上述线索,笔者判断,昆格人祖先历史上可能是从大理附近迁徙而至的,但大概时间无法判断。

笔者于2006—2007年曾在紧邻昆格山的基诺山调查基诺语。基诺语发音人说,基诺族把昆格人称为“阿颇”,指“昆格人做什么事情都与基诺人相反、不一致”,还说昆格人擅长“放鬼”。这些说法表明这两个民族曾相邻或交错而居,但习俗迥异,“放鬼”则表明了昆格人的原始宗教内容。值得一提的是,基诺语至今还保留了与昆格人曾经的活动范围有关的一些词语,如基诺山的不少山峰基诺语称为“阿颇山”,很多箐沟还叫“阿颇箐”。基诺语的民间传说故事中还保留不少关于昆格人的内容。这些语言痕迹说明昆格人曾经在现在的基诺山居住过。用基诺语发音人的话说,“也许昆格人曾早于基诺人在基诺山定居过”。笔者认为,基诺语对昆格人的称呼“阿颇”,也许来自汉族人对包括昆格人在内的布朗族先民的称呼——“濮人”“朴人”“蒲子蛮”——的音译。

昆格人现居地属于勐养镇。“勐养”的傣语意思是“养人之地”。昆格人把“勐养”称为“空呷养”,“空”指土地,“呷养”指“养”人。“养”人是傣语对部分孟高棉语族先民的另一称呼。傣语为什么把勐养称为“养人之地”?笔者猜想,在傣族来到之前,勐养极有可能是昆格人先民的居住地之一,傣族到来后,昆格人则退出坝子,迁徙别处或移居山区。

还有一个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情况是,有昆格老人提到一个地名,昆格语发音为“蛮三岛”。据该老人说,这是他爷爷曾经提到的一个地名,与昆格人迁徙后的居住地有关。后来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在老挝东北角紧靠缅甸与中国的交界处分布有一个操“三岛语”的“三岛族”,疑与昆格人提到的“蛮三岛”有关。再考查老挝的语言分布,又发现在老挝北部琅勃拉邦附近有一种叫“麻语”(mal language)的老挝民族语居然与昆格语的许多词汇几乎相同,且“mal”本身在昆格语里表示“山”。笔者揣测,也许昆格人的一部分族人现居老挝琅勃拉邦附近或靠近中、缅、老交界的地方,但此说有待进一步考证。

二、课题意义与调查设计

(一)课题意义

本课题的性质属于语言国情调查。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由于语种多、文种多,语言资源丰富,语言生活状况复杂,做好语言战略、语言规划和语言决策研究,处理好语言问题,对维护国家统一、维护国家语言安全、促进民族团结社会和谐具有重要意义。语言国情调查是为国家制定语言战略、语言规划和语言决策服务的基础性工作。国家语委在《国家语言文字事业中长期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中明确指出,国家语委语言文字科学研究的主要目标就是“关注社会语言生活,把握语言国情,主动服务各领域、各地区的语言需求,引导社会语言生活和谐发展”,明确规定“加强语言国情研究”是重点研究方向之一。

语言是一个民族重要的特征之一,是反映一个民族历史、文化、习俗、宗教、价值观等诸多方面的窗口,是一个民族认知世界的重要手段。少数民族语言是我国语言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全面掌握少数民族语言国情,抢救、保护我国的少数民族语言资源对增强民族团结、构建和谐家园、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促进民族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具有重大意义。

昆格人划归布朗族,但同时是一个在诸多方面与布朗族其他支系族群有很大区别的一个独立群体,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聚居分布地,有共同的族群文化和生活习俗以及共同的族群认知与认同感。从新中国成立到2005年这一相当长的时间里,昆格人的族属一直没有正式确定下来,昆格人在整个社会中的归属感长期以来一直不确定。2005年正式确定为布朗族后,昆格人的社会生活掀开了崭新的一页。但是,学界对昆格人的语言使用现状以及作为昆格人母语的昆格语的生存现状还没有进行过调查与研究。本课题以翔实的田野调查数据为基础,第一次展现昆格人的语言生活图景,揭示昆格人的语言使用现状以及伴随着昆格人走过漫长历史之路的昆格语的生存状况。

(二)调查设计

1.调查方法

调查方法以田野调查获得的实际客观数据的量化统计为主,兼以访谈、观察为辅。

访谈:采用“随意访谈”和“约谈”两种。前者指不定时间、不定地点的随机交流。笔者曾与许多昆格人交流,了解他们母语、兼用语的使用情况,特别关注他们对母语的态度、母语的代际传承、母语和兼用语的使用域以及功能分配等问题。后者指通过村委会的安排,与各村民小组特定人员的约定访谈。在为期一周的“约谈”中,笔者分别与昆格村委会主任岩香、曼蚌汤村民小组组长岩地、纳回帕村民小组组长岩网和副组长岩妹、曼巴老村民小组组长岩倒和会计岩城以及村民岩温、曼巴约村民小组组长李新民及其父亲和岳父、纳板二村民小组组长岩亚及三位老人(其中一位是退休教师)等访谈,从面上了解昆格人的社会情况以及昆格人的语言使用状况。

观察:对昆格人在不同交际场所、不同交际对象、不同交际内容等情况下对语言的使用进行观察。观察采取两种策略:一为“不参与观察”,即笔者不参与交际,与参与交际的昆格人保持一定距离,以一种自然的“隐蔽”状态观察昆格人的自然交际过程;二是“参与式观察”,即偶尔刻意地打断他们的交流,以观察他们怎么处理语码的转换与衔接等问题。

统计:制作“昆格人语言使用现状调查表”,按户口登记六个村寨的所有在籍村民。调查表包括如下内容:户口序号、家庭成员及关系、姓名、族属、年龄、文化程度、第一语言能力、第二语言能力、第三语言能力、备注。然后按照调查表与每个村民小组的组长、会计以及村民等2到3人约谈,详细逐条登记。登记完毕后,对各村民小组的情况进行量化统计。在此基础上,再对整个村委会的情况做总表量化统计。

2.调查对象年龄的取舍和语言使用能力等级的划分

本次调查借鉴有关资料,确定统计对象为6岁以上(含6岁)的所有昆格人。由于0~5岁儿童的认知能力还处于发育阶段,还没有正式接受学校教育,其语言能力还很不完整、很不稳定,所以不进入调查对象。

昆格人无文字,所以本次调查只考察听、说两个方面的能力。语言能力分为三个等级:熟练、略懂、不会。三个等级标准如下:

熟练级:听、说能力强,能够无障碍地运用语言进行交际。

略懂级:听、说能力一般或者较差,语言交际能够进行,但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障碍。

不会级:听说能力极差或者根本不会、完全不懂。

语言能力的分级是一个模糊指标,不能精确反映出一个人的实际情况,但可以反映出一个人语言能力的趋势或者走向,基本符合实际状况。

三、调查统计结果

(一)各村民小组语言使用状况统计

1.曼蚌汤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1名基诺族人熟练使用基诺语,熟练兼用汉语,不会昆格语;1名昆格人为智力残疾,略懂昆格语;1名昆格人为聋哑人,不会昆格语。)

2.纳回帕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1名基诺族人熟练使用基诺语,熟练兼用汉语(1名汉族人熟练使用汉语,略懂昆格语;2名昆格人为聋哑人,不会昆格语。)

3.曼巴约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1名哈尼族人熟练使用哈尼语,熟练兼用汉语,不会昆格语。)

4.曼巴老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1名汉族人熟练使用汉语,熟练兼用昆格语;2名昆格人有发音残疾,略懂昆格语;1名昆格人为昆-汉族际婚姻家庭孩子,不会昆格语。)

5.纳版一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1名汉族人熟练使用汉语,熟练兼用昆格语;2名傣族人熟练使用傣语,熟练兼用昆格语和汉语。)

6.纳版二村民小组(单位:人)

(说明:6名汉族人熟练使用汉语,其中2人熟练兼用昆格语。6名基诺族人其实是汉族,熟练使用汉语,其中1人熟练兼用昆格语,无人兼用基诺语;2名昆格人是昆-汉族际婚姻家庭孩子,1人略懂昆格语,1人不会昆格语。)

(二)昆格人语言使用现状总体情况统计

统计以上六个村民小组,进入统计的6岁以上(含6岁)的昆格人为1483人。他们的昆格语、兼用语使用现状如下表所示(单位:人):

四、调查结果讨论

1.昆格人全面稳定使用母语——昆格语

昆格人是一个聚居的少小族群,昆格语是他们世代口耳相传的母语。从以上统计结果可以看出,昆格人普遍稳定地使用着自己的母语;昆格语保存得十分完好,尚未出现衰变或者濒危迹象。在昆格人的日常生活、生产劳动以及社区交流中,昆格语依然保持着顽强的活力,维系着昆格人族群的文化习俗、历史传统以及昆格人作为一个独特族群的民族身份。

实地调查、走访、观察发现,昆格山各个昆格人村寨之间没有方言差异,相互沟通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个别由于族际婚姻或者户籍变动而迁入的外族人对昆格语的使用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制约和影响。

作为昆格人母语的昆格语至今能够保存完好,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其一,昆格人分布高度聚居。虽然昆格山处在汉族、傣族、基诺族等民族的包围之中,但昆格人的聚居地缘环境一直没有被分割打破,为昆格语提供了一个安全的“语言岛”,这使得昆格语能够稳定地生存、保存下来。其二,相对闭塞的地理环境为昆格语的保存提供了天然的保护屏障。昆格山位于勐养镇附近的热带雨林山区,离勐养坝子较远,历史上长期不通公路,与外界少有沟通。虽然现在实现了道路的“村村通”,但路况很差,交通仍不方便。其三,一致的族群认同感是昆格语能够长期稳定使用的底层心理动因。昆格人虽然地处偏僻之地,人口很少,经济落后,传统文化丢失较多,但昆格人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族群认同感,母语代际传承没有断裂,一直是昆格人的语言传统。其四,传统的族内婚姻制度无形之中为昆格语的保存提供了客观条件。直到现在,多数昆格人的婚姻关系都建立在同一村寨的不同姓氏之中,就连同族内不同村寨之间的通婚比例也不高,族际婚姻家庭更是少见。最后,国家的民族语言政策为昆格语的完好保存提供了政策和法制保障。

2.昆格人语言使用出现全民双语制和部分多语制

从以上统计中还可以看出,昆格人除了全民稳定使用自己的母语以外,绝大部分还兼用汉语。在进入统计的人口中,汉语能力达到“熟练”级别的比例高达86.4%,达到“略懂”级别的占9.8%,只有3.8%的昆格人不会汉语。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昆格人业已建立了全民昆-汉双语制。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在和汉族人或者其他外族人交流时,绝大部分昆格人都能自如地实现昆格语-汉语之间的语码转换,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另外,昆格人兼用傣语的比例也不少,“熟练”和“略懂”傣语的比例分别为8%和31.1%。也就是说,有相当一部分昆格人是兼用汉语和傣语的“三语人”。昆格村委会主任、曼蚌汤村民小组的岩香甚至还兼用基诺语,是一个地道的“四语人”。

我们认为,不同语言群体相邻而居或交错杂居的分布态势必然形成不同民族之间的交际需要,这是造成一个民族习得、兼用他族语言的自然原因。人类是群居社会动物,需要语言交流,由差异而生的好奇心会驱使一个民族了解另一个民族。生活中的相互帮助、相互学习、互通有无也会自然地通向习得、兼用他族语言之路。

统治文化和主流文化也是影响语言兼用的原因之一。新中国成立前,傣族是西双版纳的主体民族和统治民族,代表着当地的统治文化和主流文化。昆格人在与傣族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交流过程中,一部分人主动接近主流文化并自然习得、兼用傣语,这一语言习得传统还延续至今。同时,汉语也是从古至今各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交际的通用语。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大力发展少数民族各项事业,汉语成为国家法定的全国通用语,代表着全国的统治文化和主流文化。为了适应形势变化,尽快地融入到祖国这一大家庭,昆格人自然地把汉语视为自己主要的兼用语。经过几十年的适应与积累,汉语逐渐取代傣语,成了昆格人的第一兼用语。

学校教育是形成现阶段昆格人普遍兼用汉语的重要促进因素。大部分熟练兼用汉语的昆格人都曾在学校接受过正规的汉语学习,既能讲不太规范的普通话,也能讲地方汉语。

另外,进入现代化建设阶段,随着通讯信息技术的推广与普及,各种媒体手段与工具在昆格人的生活中加速了汉语的推广和应用。现在的昆格人家家有电视、电话、手机也已经进入寻常百姓之家,汉语作为第一兼用语的地位得到了全面巩固与提升。

3.昆格语与其他语言之间的竞争与和谐

据统计,我国各民族至少使用着大约130种语言。不同的语言处于一个统一的社会之中,相互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语言竞争是语言关系的产物,是调整语言协调于社会需要的手段”,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社会客观规律。

不可否认,昆格语使用人口少,分布狭窄,属于一般意义上的弱势语言。相比之下,汉语使用者人口多,历史文献典籍多,从古至今都是我国各民族的通用语,而且由于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以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推进,汉语作为我国的第一强势语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强化。在西双版纳,傣语有文字,使用人口较多,分布也较广,作为当地的媒体语言之一,也是地区的强势语言。昆格语与汉语和傣语之间的自然的语言地理分布,加之国家的政治、经济影响,必然导致昆格语与汉语、傣语之间产生语言使用功能上的竞争。昆格人的语言兼用就是这种竞争的结果。

同时,我们也看到,昆格语在与汉语、傣语的相互竞争中实现了相互之间的协调、和谐与共存。昆格语作为昆格人的母语,伴随昆格人在漫长的历史之路上走到了现在,是昆格人作为一个独特族群的民族标示,也是昆格人代代相传的社会基因。作为一个多民族、多文化、多语言的统一的社会大家庭中的一员,昆格语无疑为我国语言文化的多样性做出了贡献。在昆格人的语言传承中,昆格语是第一选择;在昆格人的日常生活中,昆格语是第一选择;在昆格人的社区文化和传统仪式活动中,昆格语也是第一选择。可以这样说,昆格语与汉语、傣语相互竞争、和谐共存、各司其职、各守其位,构成了现阶段昆格人的语言生活面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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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戴庆厦.语言竞争与语言和谐[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6,(2):1-6.

原载《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期

【注释】

[1]作者简介:蒋光友,男,四川荣县人,重庆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时建,男,山东临沂人,青岛大学汉语言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西部和边疆地区项目(12XJA74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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