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教育收费制度研究探讨

研究生教育收费制度探讨

唐佩禄^[1]　刁承湘

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至今已有20多年。20多年来,研究生招生工作在原国家教委的领导下,已从不完全规范到趋于规范,对挑选人才、保证培养质量发挥了较好的作用,取得了很大的成绩。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对研究生招生工作的要求更高了,为了适应新形势的需要,改革研究生招生制度和办法已势在必行。上海医科大学研究生院根据教委的有关文件精神,对研究生招生实行收费制度的问题作了初步调查和研究,旨在供同行一起探讨。

一、研究生教育收费问题调查结果分析

1997年,我们在接到教育部通知后,着手对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制度改革问题作了调研,向在校研究生和本科生发出问卷调查表近400份,向导师、研究生管理干部发出调研提纲70多份,还召开了研究生院院务委员会会议,就招生收费问题进行了讨论。现将其调查结果分析如下:

向在校本科生和研究生进行书面调查的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调查问卷发出及收回情况

收回调查表共318份,被调查学生的基本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被调查学生的基本情况

被调查学生家庭年收入及本人月平均消费水平如表3所示。

表3　被调查学生的家庭年收入及本人月平均消费水平

注:其中21人未填家庭年收入,22人未填月平均消费金额。

被调查者对收费能够承受的金额和对实行收费制度的评价如表4所示。

表4　被调查学生对收费能够承受的金额和对实行收费制度的评价

注:其中22人对收费能够承受的金额未表态,23人对实行收费制度未予评价。

可以看出,半数以上的被调查者认为不能承受收费,认为实行收费不合理者达71.5%,认为不合理的原因主要是以下4种情况:①这批学生有62.6%来自省会以下城市及农村,且家庭收入偏低,在目前免费上学的情况下已难以维持家庭的经济负担,更何况交费上学;②研究生与本科生不同,研究生在校期间所处的地位既是教师,又是学生,在完成3年学业的同时也为学校的医、教、研作出了贡献;③研究生在校待遇差,心理上难以承受,上海地区在校硕士研究生每月奖学金近300元,博士生也只有300多元,生活待遇低于上海人民的贫困线,目前免费上学,拿奖学金都感到步履维艰,若要交学费上学更是困难,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经济上都无法承受,有的学生干脆在调查表中写上“只能放弃读研究生”;④目前我国并未实行“高学历,高收入”,毕业后知识分子待遇并不高。

我们还对部分导师、领导和研究生管理干部进行了书面调研。书面调研结果,比较一致地认为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是一种发展趋势,从长远来说势在必行,但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后才能出台,并需有一整套配套的政策。较多导师认为,研究生教育是最高层次的学历教育,不属于国家承担的义务教育范畴,特别是在国家教育经费短缺的情况下,用这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方法筹措资金,让受教育者能得到更多的教育机会,应该说是一种积极的改革举措,它可能促使学生珍惜学习机会,更加刻苦学习。但是,实行收费制改革应在具备以下条件后才能逐步出台:①国民经济情况进一步好转、提高,工资水平较现在有较大提高;②国家工资制度有较大改革,高学历、高素质的人较易得到就业机会和较好的职位;③有足够的研究生“三助”岗位,社会也有可能为研究生提供边工边读的机会,使其助学的经费来源有保障;④实行真正的弹性学制;⑤导师必须有充裕的科研经费能供科研所需,学科点应有一定基金为研究生提供生活津贴。栟此外,还要建立和健全研究生奖学金、助学金和贷学金制度;放开毕业后的就业政策等等,绝不能让家境贫困的学生辍学。

导师们认为,目前我国的国情尚未完全具备以上条件,配套的政策也需逐步建立和完善,建议可先选择某些专业(如金融、法律、工商管理等)先行试点,探索可行的办法,再逐步推开。

二、我们对教育收费问题的认识与建议

1.对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制度要从理论上加以研究,以减少工作的盲目性

(1)要从我们现在所处的历史时期来认识和思考这一问题。

我国的研究生教育正面临着国内外环境的两大变化:一是高科技迅猛发展和信息化时代的快速来临;二是我国正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者要求我们培养出更多顺应这一趋势的高层次专门人才,后者要求我们在人才培养中要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需要。

我国现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教育领域面临的基本矛盾是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对教育的强烈需求与我们现有教育供给严重不足(包括规模、质量、规格、类型)的矛盾。近两年的“考研热”、“高学位热”、“人才的多规格热”,对我们研究生培养单位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而高校教育投入的严重不足、教学资源的缺乏,客观上限制了我们研究生教育的发展,使得研究生教育自身发展对资源包括软件(导师队伍)和硬件(设备条件)的巨大需求与政府能够提供的经费和学校高质量师资严重不足的矛盾十分尖锐。要解决这些矛盾,必须从研究生教育的体制、机制、政策上去研究,其思想前提是要深刻学习、正确理解邓小平同志关于教育要“三个面向”的深刻内涵。“教育面向现代化”,实际意味着对“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教育方针在新时期的发展,这是与我党的工作重心从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是完全一致的;“教育面向世界”,是讲教育也要对外开放,扩大对外交流,借鉴国外的经验,研究生教育更应如此;“教育面向未来”,是说教育要超前,人才培养要超前于经济发展,眼光要看得远一些。如果我们从这样的高度去思考和认识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制,这就不仅仅是几个钱的问题,也不仅仅是招生的问题,而是涉及研究生教育的体制、机制、政策等深层次问题。因此,要思想理论先行,政策措施到位,出台步子稳妥,避免大起大落。

(2)要从经济体制的多种所有制改革与教育体制多元化的趋势,来考察研究生教育实行多渠道办学方式的可行性。

我国现在的经济领域是多种所有制形式并存,教育办学体制的多元化正越来越引起教育界的重视。不少国家和地区有国立、公立学校和津贴学校之分,实际上是公立学校的不同表现形式。美国很多有名的大学都是私立学校。上海现在面临着中小学入学高峰,为满足人民需要,已出现了不少民办公助或民办中、小学,有的学费令人吃惊,但这些学校仍是社会主义教育的组成部分,并不姓“资”。我国现有2 000所高校,只有300亿元的投入,平均每校1 500万元,怎么能办成一流大学?研究生教育作为一种非义务教育的高层次学历教育,在高等教育转制、转轨过程中,我们应该看到研究生与本科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区别之一,大多数学生已本科毕业,且有了相应的岗位,对他们来说读研究生是可读可不读之事;区别之二,研究生年龄偏大,一般都有家庭负担。如果研究生教育要像本科生教育那样实行“单轨”收费制,将会对生源有很大的影响。在目前国家教育经费紧缺、人民生活水平还不富裕的情况下,可采取以下多渠道筹措经费的方式办学:①加大用人单位委托培养的力度。国家要有政策,鼓励和支持用人单位选送优秀人员委托培养,真正做到“岗位培训”、“岗位成才”。②鼓励招生单位多招收自筹经费生。如实行收费制后,国家对招生计划可完全放开,如导师和招生单位有充足的科研经费时,可让他们多招研究生,这样做对研究生教育和学校的科研工作能起到一个良性循环的效果。③可与企业(集团)联合培养研究生,培养经费由企业(集团)负担,研究生毕业后到企业(集团)工作。

(3)要从高等教育的双重属性来考虑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的合理性一面。

高等教育的双重属性表现在两个方面,既有生产力属性,所以它应该遵循市场经济的共同规律,又有上层建筑属性,因此它还应该遵循教育自身的特殊规律。教育是公共品,具有公益性,又是私人品,具有商品性,所以一个人接受了高等教育,尤其是研究生教育,就会得益,并会增值;知识和技能是值钱的,有了知识和技能,会对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产生久远影响,终会得到回报。从教育的双重属性来考虑,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应该实行成本分担,研究生教育既是政府行为,又是社会和家庭的行为,在一定的条件下也可能成为个人的投资和消费行为。因此对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在理论上讲来有其合理性的一面,问题如前所述,要在具备一定的条件后才能实施。

(4)要从均衡发展与非均衡发展的理论高度来思考,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要区别情况,分步实施。

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经济、科技、社会发展都是非均衡的,受其制约,教育也只能是非均衡发展。我国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之间、城市和乡村之间、平原与山区之间的经济、科技、社会发展水平差异极大,当然教育也只能是非均衡发展。国家就应实行分类指导,分步实施,不同地区、不同学校、不同专业不能“一刀切”。此外,研究生的个体差异也很大,可以根据家庭、个人、生源情况区别对待,实行不同的收费标准,甚至实行免、补政策。

2.对研究生实行收费制度,要从工作实际出发研究可行性运转问题

(1)在高校体制和人事制度改革时,考虑给研究生“三助”留下流动位置,今后高校助教应基本由研究生担任,不同专职助教使在校研究生有“三助”岗位,毕业时可选留其中的优秀者做师资。

社会能为研究生勤工助学提供的客观条件是否具备,需作调查研究。我国目前国有企业不太景气、下岗工人再就业形势严峻,将研究生推向社会勤工助学可通过哪些途径与方法?这有必要作进一步的了解与分析。要建立起适合我国国情的研究生奖学金、贷学金制度,学生可申请贷学金或给予适当减免学费。在国外研究生实行收费,其中很重要的前提是他们有较完善的奖学金和贷学金制度,各项科研经费中均有相应的支付科研人员报酬的费用;贷学金制度保证贫穷学生也有求学机会,但在毕业后若还不起贷学金,则要按政府要求去边疆、戒毒所、军队等别人不愿去的地方以抵债。若不服从分配,欠债不还将招致法律诉讼。这些做法可供我们借鉴。我国现在还没有建立起法律保护作用的贷学金制度。

(2)严格管理,保证质量。

研究生教育实行收费制度,将会带来一系列管理问题。例如,在我国真正实行弹性学制,对师生双方都要做工作,搞不好就会影响质量。勤工助学也要加强管理,要有一个度,否则学生上课精力不集中,做课题也会有干扰,同样也会影响培养质量。对此,我们应该早有准备,制定相应的制度,严格管理以保证质量。

(3)就业与工资制度改革先行。

研究生的就业可以完全放开,可自由就业,也可出国。研究生毕业后的待遇与本科生有明显差异,真正做到“高学位、高素质、高收入、高职业”。当然,这些都必须得到社会和用人单位承认。这样,让社会和个人体会到攻读研究生其社会地位和收入与他人不一样,从而意识到寒窗几年是值得的,也就会舍得投入资金来攻读。这两项工作应在收费制度出台前先行改革,待其他条件成熟,实行收费也自然会水到渠成。

3.要从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考虑,选择适当时机出台收费制度,要先行试点取得经验后逐步推开

“改革、发展、稳定”是我国的大局,研究生实行收费制度,也应服务和服从于这一大局。作为一种发展趋势,从长远来说势在必行,我们应该积极创造条件向这一方向努力。目前在条件尚未完全成熟前可先选择MBA、财经类等专业先行试点,探索办法并及时总结经验。随着我国国民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高等教育产业化的实现,科教兴国和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政策真正实施后,就有可能逐步实现收费制度。这一进程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是招生制度的一项重大改革,我们的态度要积极,政策要配套,出台要慎重,步子要稳妥。

(刊于2000年第2期)

【注释】

[1]唐佩禄,上海医科大学研究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