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交通大学与宝山钢铁总公司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实践

产学研结合培养新模式
——上海交通大学与宝山钢铁总公司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实践

吴　松^[1]　肖国芳　高存功　吴小芬　高　磊

21世纪是知识经济时代,创新人才的竞争是知识经济竞争中制胜的关键。因而迎接知识经济挑战、改革和完善人才培养尤其是研究生的培养备受关注。研究生教育要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时期不断完善并发挥好自己的功能,走产学研联合培养之路是形势之必然、大势之所趋。目前,国内对产学研合作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但仍然有许多问题需要回答和解决,尤其是在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方面。本文拟以上海交通大学与宝山钢铁总公司(以下简称宝钢)联合培养研究生为例,探讨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的若干问题。

一、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是现代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趋势

1.提升国际竞争力、构建国家创新系统是推动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的根本动力之一

2002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中指出,我国的创新能力在75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43位,处于中等偏下的位置,不仅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也低于巴西(第33位)和印度(第38位)等发展中国家,科技创新的劣势和不利地位尤为突出。据专家分析,提高我国国际竞争力需要在基础研究、科学教育、技术的开发和应用、大学与企业之间的研究与产业化合作等方面进一步加强。通过产学研合作联合培养研究生,既有利于加强基础研究、科学教育,又有助于推动技术的开发和应用、深化大学与企业之间的研究与产业化合作,最终达到提升国际竞争力的目标。

加快创建和完善“国家创新系统”已经成了许多国家的共识。所谓国家创新系统就是“政府、企业、大学、研究院所等为了一系列共同的社会、经济目标,通过建设性的相互作用而构成的机构网络,其主要活动是启发、引进、改造和传播新技术,创新是这个系统变化和发展的根本动力”。由此可见,加强和深化企业与大学之间的合作是创建国家创新系统的应有之义。研究生教育是知识创新系统的核心,因而是整个国家创新系统的重要主体之一。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是建设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途径之一。

2.我国企业基础研发能力欠缺,自主创新能力不够,需要与高校进行产学研合作

在当今知识经济时代,企业拥有的专利情况制约企业的未来发展。如果企业缺乏自主的知识产权,不能够掌握核心技术,就会在国际竞争中受制于人,在国外技术封锁的情况下,自己又不能开发技术,就只能生产低端产品,只能被人甩在后面。据科技部杨起全、吕力之两位研究员统计调查,我国企业R＆D投入仅占全国的45%左右,与多数市场经济国家企业科技投入约占全国70%～80%的情况相差甚远。我国大中型企业R＆D占销售额的比重平均仅为0.5%,而发达国家企业的R＆D经费占销售额的比例一般为3%。可见,我国企业基础研发能力欠缺,自主创新能力不够。

宝钢总经理谢企华也表示,和世界500强中的其他几个国际钢铁巨头相比,宝钢还有一定的差距,尤其在新技术的研发能力、企业核心竞争力、高精尖的专业人才、国际化经营能力等方面差距明显。因此我国企业要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主动地位,就必须加强自主研发,开发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企业科研能力有限的情况下,高校作为知识创造的主体正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企业的需求。通过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既有利于校企联手攻克技术难题,又有利于企业职工的培训,更有利于学生在实践中开掘创新的源泉。

3.高校为了更好地求生存、谋发展,需要与企业联手,争取企业支持

在知识经济时代,高校面临着越来越激烈的竞争,除了学术上的竞争压力外,还有经费、资源的竞争。为了应对这一形势,各国政府和大学都在采取积极的对策。比如,日本大学工作委员会明确提出了大学企业和社会的互动;美国的一些大学已经采用现代经营来治理大学;俄罗斯的国立及私立大学为弥补办学经费不足,也在努力推进和企业界的联合,培养专业人才,共搞科研项目,校企互动,共同发展提高。而我国在校研究生人数自2000年到2005年每年以26%的高速度递增,无论是导师力量还是培养资源和经费都需要进一步充实。

为了应对挑战,我国的高校也不得不向社会寻求办学资源和导师力量,企业当然是高校合适的选择。目前,上海交通大学正在推行“雄鹰计划”,把一批研究生放到宝钢等一批国有大中型企业,由企业出钱、出师资与学校一起来培养人才。“产学研联盟是实现高校超常规发展的有效途径,我校如何抓住国家重点建设的契机,依托上海特有的区域优势及迅速提升的城市综合实力,在融入一流城市建设的过程中,通过改革创新来实现自身的跨越式发展,这需要我们做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二、上海交大与宝钢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动力分析

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指出,“高等教育实施素质教育,要加强产学研结合,大力推进高等学校与产业界以及科研院所的合作,鼓励有条件的高校建立科技企业,企业在高等学校建立科研机构,高等学校在企业建立实习基地”。研究生教育要主动向社会拓展优质教育资源,大胆进行研究生培养环节的改革,这也是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方向之一。研究生教育的发展要为社会经济的发展提供大量的高层次的应用型人才,培养的研究生不仅要有系统的专业知识,有从事科学研究的能力,也要能结合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有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并且从学校的科研来说,也要能将科研成果有效融入社会经济的发展,实现产学研的紧密结合。

2004年3月,上海交通大学与宝钢强强联手双方签署科研合作协议,结为科研同盟,创新了高校与企业联合培养研究生的新模式。按照协议,宝钢集团公司将提供培养经费和科研项目,上海交通大学承担课程教学和授予学位。首批招收的31名研究生,其中硕士生27名,博士生4名,这些研究生实行双导师制,由学校、企业各配备一名导师,共同制定培养方案、选择科研项目、组织论文答辩。宝钢集团公司遴选出的4名博士生导师、27名硕士生导师,都是企业首席研究员,具备高级专业技术职称或博士学位。上海交通大学与宝钢之所以走上联合培养研究生之路,既是外在竞争压力使然,更是内在的动力和外部支持的结果,双方在联合培养研究生方面互相都很有吸引力,可以达到双赢的良性循环。

1.宝钢联手交大的动力分析

(1)交大有雄厚的技术力量和科研队伍。与交大合作,宝钢可以获得强大的技术和科研力量支持,以解决其在科研和技术开发中遇到的问题。

(2)可以提升宝钢的企业形象和竞争力。通过与交大联合培养研究生,宝钢的一批高级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被聘为交大的导师,董事长谢企华等企业高层领导被聘为交大兼职博士生导师。这一方面使得人们很直接地知道宝钢有很强的管理水平和科研队伍,是一种无形的“广告”;另一方面,有了交大导师和研究生的加盟,宝钢的科研力量得以充实,这比起国内其他企业设立的“研究院”更为实在,因而使宝钢在争取国家和地方支持以及在市场竞争中取胜会更有底气。

(3)宝钢的导师可以带交大的研究生,宝钢可以借此吸引联合培养的优秀研究生毕业后到宝钢工作。我国国有大中型企业很需要研究型人才,宝钢作为我国少有的能够进入世界500强的企业,要在国际竞争中有一席之地,对研究型人才需求尤为迫切。由于多种原因,一流大学的优秀研究生进入国企的并不多,宝钢也存在一流研究生“要不进”的困惑,由于政策和体制方面的原因,企业又通常不能自己招收研究生(即使可以招收研究生,名额也很少),因而宝钢需要的研究型人才自己“造不出”。通过与交大联合培养研究生,宝钢既可以把交大优秀的研究生“要进来”,还体现了按照自己的要求和思路培养人才,能够解决过去“要不进”和“造不出”的难题。

2.交大强校育人需要宝钢等企业合作

(1)宝钢是我国钢铁行业的龙头,是全球500强企业之一,在国民经济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宝钢与交大合作联合培养研究生是交大实施投入国民经济主战场和服务社会战略的一个重要方面。

(2)通过联合培养研究生,可以从宝钢聘请导师从而壮大导师队伍,另外宝钢可以为学生提供培养经费、实习场所、论文选题、奖学金等,大大改善了研究生学习和研究的条件。

(3)与宝钢联合,交大会有更多的机会参与课题立项和科研攻关。合作对交大占领科研阵地、发挥在学术界和企业界的影响和作用都大有裨益,对交大老师的学术发展和科研开展也有很大的帮助。

三、上海交大与宝钢成功推动合作的初步经验

1.双方领导高度重视是合作成功的前提

合作要取得成功,离不开双方高层领导的重视和决策,交大与宝钢在联合培养研究生方面的合作,始终得到了双方高层领导的重视。在交大—宝钢合作委员会中,交大的党委书记和校长以及宝钢的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亲自参加并领导,宝钢的董事长谢企华等企业高层领导被聘为交大兼职博士生导师,本身既是这次联合培养的领导者又是联合培养研究生的积极参与者,这样有利于领导及时掌握信息、了解情况、有针对性地指挥和决策。

2.双方教授与专家、研究生的共同参与是合作成功的基础

联合培养采用校企双导师制,宝钢集团30余位企业首席研究员有了另一身份——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导师,他们不是“挂名”导师,是实实在在地享有导师的权利并承担导师的义务。宝钢方导师要与交大方导师共同制定培养方案、选择科研项目、指导论文工作、组织论文答辩等,享受交大导师同等学术待遇,这有力地调动了宝钢方面的积极性。同时由于校企合作,交大方导师会有更多的机会获得课题立项和科研经费。此外,对于研究生来说,由于培养经费、实习场所、论文选题、奖学金以及以后的就业机会都可以通过宝钢获得,他们也踊跃参加。

3.管理部门通力合作是合作成功的保障

在研究生联合培养方面,双方都有具体相对应的部门来负责,他们之间既分工明确又通力合作。在宝钢方是由科技部、人事部具体负责,对应的交大方则由科研处、研究生院具体负责。在交大与宝钢高层领导的领导下,上述4个部门先后联合组织了一系列活动:宝钢—交大科技合作专题研讨会、宝钢—交大合作委员会会议、在宝钢召开兼职导师座谈会、在宝钢举行交大专利介绍会、宝钢专家在交大学术报告会等。通过以上活动,加强了校企双方的沟通协作、共同科研攻关,加深了相互了解和互信,为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4.政府部门的指导与支持是合作成功的重要推动力量

推进产学研联盟是落实科教兴国和科教兴市的重大战略举措,上海交通大学抢抓机遇,率先在宝钢建立研究生教育基地,得到了国务院学位办公室和上海市科委、上海市教委的指导和支持。经过国务院学位办公室和上海市批准,宝钢作为交大研究生培养基地,这一模式被上海市作为产学研合作的典型进行推广。上海市九部委联合发文,成立上海市研究生培养联合基地,进一步推进更多高校与一流企业、科研院所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做法,高等院校在一流企业的设计和研发部门、科研院所相继建立一批研究生培养基地。

四、上海交大与宝钢联合培养研究生的几点启示

我国的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起步较晚,但却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如何成功实现学校与企业联合培养研究生以达到双方理想的目标,这是许多高校和企业都在思考和重视的问题。上海交大与宝钢联合培养研究生的成功推进,可以给国内产学研联合培养研究生工作提供几点参考。

(1)发挥自我特色,找准合作的对象,交大与宝钢的成功合作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双方强大的吸引力;

(2)在合作中要重视发挥企业的主导作用,高校要放低姿态,更多地扮演企业的咨询者和服务者角色,因为培养研究生最直接地是为了向企业输送人才,攻克课题最直接的效益也是为了突破企业的技术和管理瓶颈;

(3)联合培养的研究方向要以企业的需求为导向,以达到提高企业技术能力和竞争力的目的;

(4)为了吸引更多的优秀科研人才投入到企业的研发过程,企业可以通过拨出科研经费与国家或者省级课题基金捆绑在一起,从而大大提高企业的研发能力;

(5)高校的社会服务职能越来越重要,高校更多地要考虑依托自己的科研队伍和成果来服务社会。企业除了经济功能之外,其育人的功能也日益彰显,在育人上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企业的兴衰成败。

当然,目前的联合培养尚在探索中前进,有些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和深化,需要校企双方共同研讨解决。比如,如何确定适合研究生的科研课题;如何科学分配和共享双方在合作中的知识产权以及科研经费,并且使双方都满意;如何使制定的相应规章制度、导师聘请条件以及学生毕业条件等能与时俱进,这都需要在今后的实践中不断研究和解决。

(刊于2005年第4期)

【注释】

[1]吴松,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