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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认知语言学哲学观的几点思考

时间:2022-04-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认知语言学哲学观的几点思考认知语言学的哲学观——体验哲学声称“接受的是第二代认知科学的成果,不继承任何业已发展的哲学理论”。

关于认知语言学哲学观的几点思考

认知语言学的哲学观——体验哲学(或叫经验哲学)声称“接受的是第二代认知科学的成果,不继承任何业已发展的哲学理论”([1]:496)。这“成果”被认为是“一种新的哲学理论”([1]:496;[2]:83;[3]:4 5),它表现为“心智本是体验性的,思维大多是无意识的,……”([1]:3)。国内有的学者说成是“心智的体验性”与“认知的无意识性”([2]:83 84)。由于它的发现,“两千多年来人类关于哲学的思考已成过去,哲学再不是原来的样子”([1]:3)。对于这些以及第一代认知科学与第二代认知科学的划分,笔者有些不同的看法:从人类认识发展史看,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看,从认知科学观看,那样地划分第一代认知科学与第二代认知科学值得商榷,心智的体验性缺乏辩证法,认知的无意识性过于极端。本文就此谈谈。

一、关于“第一代认知科学和第二代认知科学”

Lakoff和Johnson将认知科学划分为“第一代认知科学和第二代认知科学”两大派,“第一代认知科学于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发展而成”([1]:75),“第二代认知科学始于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1]:77)。第一代认知科学观“是笛卡儿观点的现代版,即推理是先验的,非体验性的”([1]:76),“身体和大脑对概念和推理不起任何作用”([1]:76),“意义仅是用符号来表示的抽象关系”([1]:78),“范畴、特征、关系是客观存在的、独立于人的意识2 85第二代认知科学观以体验哲学为基础其主要观点是:“概念结构始于人类感觉运动的经验以及引起这种经验的神经结构,……意义是通过人体和人体经验获得的,……推理是体验性的”([1]:77),“概念、范畴、心智来自于身体经验,具有体验性”([2]:85)。这种观点有悖于人类的认识发展史,违背人类的科学认识论史;这种划分与其他有关认知的划分都不一致。

1.有悖于人类的认识发展史,违背人类的科学认识论史。“认识论与认知科学就相当于两把具有某种一致性的刀子”([4]:43),“认知,英文cognition,即认识”([5]:1005)。因此,人类认识的发展、人类认识所到达的状况可以相应于认知科学的发展以及认知科学所到达的状况。从科学认识论(见[4]、[6]、[7]、[8]、[9]、[10])看,人们的科学认识“不是从来就存在的,只是人类历史一定阶段上才有的”([7]:3)。人类的认识论观(从古希腊哲学阶段→经院哲学阶段→经验哲学阶段→唯理论哲学阶段→二元论哲学阶段→马克思主义哲学阶段)在不断变化、不断深化、渐趋科学。像Lakoff和Johnson提到的笛卡儿(1596—1650,法国哲学家),那是“在认识论上的一个唯理论者”([10]:86)(同时是一位二元论者,因为他在自然科学中坚持的是唯物主义),他的“我思故我在”是先验论的“名言”。他推崇人类理性的力量,认为基本概念和原则是头脑所固有的、先验的,根据这些概念和原则而演绎得出的事物的范畴、特征、关系等知识是真正的知识,它们不必从感官经验中产生。笛卡儿的这种唯理认识论的唯心主义受到过马克思主义的批判(见[11]:59,417),受到当今科学哲学界学者的批判(见[10]:86 90)。所以,如果用16—17世纪的笛卡儿观来反映20世纪50—60年代的认知科学,并称其为第一代认知科学,这不“顺理成章”。像上述的第二代认知科学看待概念、意义和推理等,使人联想起两种哲学观:(1)人类认识史上的经验哲学观。经验哲学观的认识论是文艺复兴时期兴起的、主张以自然观察和经验作为认识来源的哲学认识论强调感性与经验的作用把经验看作是认识的基础,一切科学知识与一切认识起源于经验,概念、理论等都来源于经验。当时,经验论代表人物洛克说:“人是怎样获得概念的?我用一句话来答复这个问题:是从经验得来的,我们的全部知识是建立在经验上面的;知识归根到底都是导致于经验的。”([10]:92)经验哲学观的认识论有它积极的一面,它向神学与经院哲学发出挑战,提出从事实出发,通过观察与经验来认识世界。这认识论的杰出成果是哥白尼创立的日心说。经验认识论的最大错误是,没有认识到科学的认识是在接受前人认识成果的基础上主动、有选择地获取感觉经验并经过理性加工而获得的。(2)当今美国实用主义哲学观。这是20世纪90年代后美国社会兴盛的哲学观,它的要点有[12]:反对统一的固定模式和逻辑必然,反对分析哲学,反对语言形式化;不涉及真实世界的独立存在问题,仅涉及外在事物对人类感官产生的感觉经验;从经验主义层面探讨真理意义等问题。这种经验实用主义认识论虽说不是认知语言学哲学观——体验哲学的全部,但可以说是其“突显”([1]:16 44,74 93,551 568)。

人类的科学认识论应该始于19世纪,这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功绩,“他们对认识论作了科学的总结”([10]:191)。这科学认识观(见[7]、[8]、[11]、[13]、[14])反映在以下几个方面:

(1)认识的基础。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这是认识论的基础。不是范畴、特征、关系而是物质是客观存在的,“物质是不依赖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列宁,引自[13]:289)。范畴、特征、关系是物质经大脑加工的结果,它们也是物质的一种存在,因为“感觉、思想、意识是按特殊方式组成的物质的高级产物”(ibid),“观念的东西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马克思,引自[13]:288)。

(2)认识的过程。人的认识过程不是简单的直线式的过程,不是简单的镜像的反映而是一个充满着复杂矛盾的曲折运动的过程,是一个从多彩、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从现象到本质、然后又从抽象的思维、理论再回到具体、实践的复杂的运动过程。马克思把这表述为“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和“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过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13]:38)。它包含着各种各样的事实成分,也包含着种种的飞跃现象。

(3)认识的形成。认识的获得既要经验的实证,又要辩证思维对经验实证的理论概括,“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去追求可以达到的相对真理”(恩格斯,引自[7]:76);认识是主体和客体相互作用的结果,“认知的结构既不是在客体中预先形成的,也不是在主体中预成的,认识起因于主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7]:301);认识是思维活动和物质运动相互作用的结果,“认识是人脑的反映活动,……是神经系统的反映活动”([14]:119),在“认识、认知”形成的过程中,“决不可以把思维同那思维着的物质分开”(马克思,引自[7]:349),思维活动以物质运动为基础,同时又反映和把握着物质运动,以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形式能动地反映物质运动的本质和规律。

(4)认识的体现。正确的认识由经验知识和理论知识组成,以概念和概念体系表现出来;认识是人类正确运用感官而获得的知觉,它与事物的客观本性相一致,“只要我们注意正确地训练和运用我们的感官,并把我们的行动限制在正确地形成和正确地运用的知觉所限定的范围内,我们就会发现,我们行动的结果证明我们的知觉是和感觉到的事物的客观本性相符合的”([11]:387);人的认识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在不断地变化、发展和日趋完善,认识的真理性是相对性与绝对性的辩证统一,任何正确的认识都是一定时间、空间和一定历史条件下的真理。

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可以看出,范畴、特征、概念等的体现既需要有实证经验,又要有主观的辩证思维;既要有大脑、神经系统等主观因素的积极运动又要有外部世界客体即认知对象的积极参与,更重要的是要有这两者的相互作用;既要有经验知识,也要有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要有这两者的科学结合。而且,这样认识、认知的结果(包括范畴、特征、概念等)还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处在不断变化之中,只能是相对真理;这样认识、认知的过程不是简单、单一的,而是错综复杂的。

从人类认识论发展史看,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看,所谓“第一代认知科学”显然谬误,它完全忽略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认识论;所谓的“第二代认知科学”也有欠缺,主要是认识的片面性,缺乏辩证法。

2.与其他有关认知的划分都不一致。笔者查阅了包括1977年起在美国出版的学术刊物Cognitive Science在内的有关认知科学方面的专著与杂志,然而并没有发现那种说法。笔者读到的是(限于篇幅,仅摘录几句):20世纪50年代,新一代经验心理学家们开始尝试新的认知法([15]:22);第一次认知革命发生在17、18世纪,第二次认知革命(如果可以这样称谓的话)带来了重大的观念变化,从行为主义的研究转变为行为内部的研究,研究怎样来解释、理解和生成行为([16]:16 17);我说的三个阶段的认知是:大约从1880年到1920年的结构主义的认知,大约从1920年到1960年的行为主义的认知,从1960年至今的功能主义(指大脑的功能)的认知([17]:4);认知科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主要时期:前人工智能时期(从20世纪40年代中期至50年代中期)、经典符号处理模型时期(从20世纪5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期)、联结主义模型的兴盛时期(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今)([18]:15)。从人类认识论史看,所有这些划分都称不上“科学”。其合理性主要体现在:它们反映出有关领域(如心理学、语言学、脑科学)的研究者们在不同时期对本领域的客体采取了不同的研究方法。

西方学者倾向于把认知科学的起始时间定在20世纪的50年代将1956年9月10 12日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举行会议的时间作为认知科学的开始,在这次会议的第2天(9月11日),“计算机科学家Allen Newell与Herbert Simon以及语言学家Noam Chomsky作了关于认知科学的报告”([15]:23)。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哈佛大学教授Howard Gardner说:“确切地说,认知科学起始于20世纪中叶”([19]:9),“公认为1956年前后,心理学家George Miller把它定在1956年9月11日”([19]:28)。这是一种不顾人类认识/认知发展史的观点。

笔者这么说来,是把认知科学视为研究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认知而言;如果把认知科学视为研究人脑神经系统的活动,视为用计算机代替和模拟人脑来研究人脑的智能活动,视为多主题(如意识、情感、知觉、语言、学习、技能等)与多领域(心理学、语言学、神经科学、计算机科学、人类学与哲学)的综合性学科,则另当别论。体验哲学中的认知科学该是前者。

所以,那样地划分第一代认知科学与第二代认知科学值得商榷。

二、关于“心智的体验性”

Lakoff和Johnson指出,“推理是体验性的,我们的推断形成来自于感觉运动以及其他基于身体运动的推断形式”([1]:77),“意义通过身体和大脑产生,不是符号与现实世界通过非体验性的联系而产生”([1]:495 496),“概念和意义……是人类通过自己的身体和大脑与客观世界互动的结果”([2]:83)。这观点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相一致的是,承认“实践第一”以及认识是主体与客体互动作用的结果。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早就指出了这一点,所以这并不是“第二代认知科学”的新说。上述观点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看还须进一步的是:要承认类似身体经验的物质运动、实践活动对认识的作用同时要承认概念范畴等认识对身体经验等物质运动的反作用;概念、范畴等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人的身体经验等物质运动以及认识不是一成不变的。关于这,上文阐述的科学认识观中已有说明。另外,从认识与实践的关系以及认识的层次性可进一步说明“心智的体验性”的不足与片面。

1.认识与实践的关系。它们是一种多重的辩证关系:

(1)实践决定认识,而且是主体与客体互相作用的实践产生认识。认知语言学哲学观“心智的体验性”已隐含了这一点,所以不再赘述。

(2)实践由认识指导,实践也是认识的目的。人在实践中产生的认识又作为身体经验等实践活动中的一个要素,在整个实践活动中起指导作用。这表现在:①认识成为身体经验等实践活动中主体的内在动机,启动、激励身体经验等实践活动,甚至把实践活动视为认识所达到的目的;②认识可以规定整个活动的程序,将丰富多彩、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活动阶段衔接、统一起来,使之成为一个有序的动态系统;③认识可以作为规律决定着身体经验等实践活动的方式和方法,且成为主体评价实践活动效果的主要依据;④认识可以成为主体预先设定的起终信息,主体以此为中介通过信息变换来控制身体经验等整个实践活动,不断通过信息反馈达到主客体的统一。

(3)实践被认识超越。认识由于其进一步的科学性而具有抽象的概括的形式,从而派生成为相对独立于实践的东西。它们超越了实践,成为更高阶段、更深层次实践与认识的先决条件。

(4)实践与认识的循环往复。毛泽东说,“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与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20]:273)。

2.认识的层次性:经验归纳与理论概括。经验归纳的对象是人们通过活动和实践所获得的知觉和经验,是人们经过多次反复、选择那些相同或相似的经验然后通过归纳而获得的经验性知识它是人们用经验归纳的方法获得的,是反复出现的现象在人们头脑中留下的相同刺激和记忆而归纳和抽象出来的。因此,经验归纳与人们身体经验的习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人们较低层次的认识形式,是一种描述性和直观性的认识形式,具有“似规律”特征,却不是“必规律”。“科学不能仅仅在经验的基础上成长起来”([21]:309),“从经验事实中是不能归纳出基本规律来的”([22]:490)。人们在实践活动中不是仅靠经验的启发,“哪怕用很精确的经验观察的资料来限制自己的实践,都将意味着向自己祖先的时代倒退”([14]:260)。人们要真实地认识客体的规律,必须既要有经验实证的归纳,又要有辩证思维的理论概括。从而把经验上升到理论,“把可以看见的、仅仅是表面的运动变为内部的运动”(马克思,引自[7]:137),使之比经验事实的总汇更深刻、更广泛,使人们的认识由反映客体的现象过渡到揭示客体的本质。但这样的科学理论更加远离客观现实现象,具有更大的抽象性,然而更接近真理,正如列宁指出的,“物质的抽象,自然规律的抽象,价值的抽象,等等,一句话,即一切科学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整地反映着自然。”([7]:293)

这样看来,认知语言学的关于心智的体验性的结果并不是人真正的认知结果。当然,认知语言学也讲“人们身体经验的方法以及把经验概念化的方法”([23]:Ⅹ),但它没有突出心智(思维)在获得概念过程中的重要性,没有突出心智认识与身体经验的并存性以及相互作用性,没有突出概念的层次性——一般性和理论性。所以它的“心智的体验性”带有片面性。

三、关于“认知的无意识性”

Lakoff和Johnson认为,“业已发现,我们的大多数脑力运动和智力操作是无意识的1 11我们思维的95%是无意识的,……我们的所有知识和信念都是在概念系统的框架内,而这个概念系统大多处在认知的无意识中”([1]:13),“没有这种认知的无意识理性,就不可能存在有意识的思维”([1]:13)。我们国内有的学者也如此传播(如[2]:84)。这种论断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相违背,与当今认知科学界的认定也有差距。

1.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关于认知与意识的关系。

(1)人不同于一切其他动物。“无机物固然没有意识,比较高级的动物也没有意识,……随着动物向人的发展、动物的脑迅速地过渡到人脑,这时产生了人们特有的意识”([5]:5329),所以,“我们具有意识,而动物没有”([24]:113)。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单纯地以自己的存在来使自然界改变,它们对周围环境的作用是无意识的,“对于像蜜蜂那样按固定程序活动的动物来说,不需要意识的参与”([4]:276),动物的行为、决策过程不需要意识的参与。“人为了根据行为结果对形成决策的价值观进行修正,必须使决策过程进入意识”([4]:290),因为人对自然界、对客观事物的作用普遍是有目的的,他要通过其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来使自然界、使客观事物以及使他人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支配客观事实以及支配他人。这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本质区别,是人类认知具有意识的客观反映。所以,“人离开狭义的动物愈远,就越是有意识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不能预见的作用、不能控制的力量对这一历史的影响就愈小,历史的结果和预定的目的就愈会符合。”([11]:457)

(2)认知离不开意识。认知“指人类认识客观事物获得知识的活动,包括知觉、记忆、学习、言语、思维和问题解决等过程”([5]:1005)。意识“是人脑的技能,……,意识和思维是同一类的、同一意义的概念,都是人脑对客观现实的反映”([5]:5329)。“学习、思维和问题解决”等过程不可能没有意识的参与,“知觉、记忆言语等认知过程也不可能摆脱意识的作用它们都是人脑机能的表现。人的认知过程从总体上说是人发扬主观能动性的过程,这与意识的重要特性“意识的主动性”([4]:272)相一致。由此可见人的认知与意识的密切关系。

(3)认知是意识发展的一种形式。“认识是一系列的抽象过程,即概念、规律等等的构成、形成过程。……自然界在认识中的反映形式就是概念、范畴、规律等等”([25]:194),而这些概念、范畴、规律等等的形成与理解以及包括一篇篇文章、一部部作品、一个个理论、一件件物体的形成与理解都是有意识活动,因为“理解是有意识才能达到的一种属性,没有意识则无所谓理解,意识是理解的前提。理解涉及人对事物或现象的意义的把握,没有意识则是不可想象的”([18]:256)。这意识的作用产生的种种形式(结果)即认知(或认识)。所以,认知是意识发展的一种形式。

(4)认知是意识中的客观存在。从猿到人的关键是劳动,劳动使人产生了意识,意识到“使用和制造工具”与“形成人和人的生产关系”。而人在利用和制造工具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工具的性质和功能,也逐渐认识自然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人在生产关系中,逐渐认识到必须进行意识交流,必须使用语言说话。人类在有意识地认识、改变自己和世界的时候,认识越来越丰富。认知与意识互相促进,良性循环,使人类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创造力。

(5)认知与意识同是知识活动。人类的认知(或认识)都是有意识的,因为认知是“获得知识的活动”,意识也是,“知识是意识的唯一活动”(马克思,引自[7]:313)。并不是人的任何感觉都是认识(或认知),例如,新生儿吃母奶是无意识的,这不是认识。如果说这是认识,那任何反射作用或条件反射都是认识了。这肯定不对,因为这与“认识是概念、范畴、规律等一系列抽象过程”相悖,与“认识是思维对客体的永远的、没有止境的接近”(列宁,引自[7]:298相悖与在恩格斯看来认识的过程也就是人发扬主观能动性的过程”([10]:188)相悖。所以,一些无意识的条件反射(其中有人的感觉器官对物体的,有人体对自然界的)称不上认识(或认知)。同理,“认知的无意识性”观认为的“无法被意识到的视觉、听觉、嗅觉、感觉等神经加工过程”也不可能称为认识(或认知)。从马克思主义认为的意识本质来看,意识并不是无意识的东西,“意识在任何时候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马克思、恩格斯,引自[10]:178)

(6)语言是现实的意识,是一种认知(或认识)。马克思主义认为,“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并仅仅因此也为我自己存在的现实的意识”([26]:35),“任何词(言语)都已经在概括”(列宁,引自[7]:312)。日本著名神经生理学家时实利彦教授指出,要“正确地使用语言,必须要具有与那种语言相对应的意识的发展”([27]:73)。语言随着人们感觉能力的提高、感知事物的增加、对周围环境感性现象的丰富而丰富,在“借助语言把事物概括起来和巩固起来的时候,人类的认识活动也就形成和发展起来”([7]:312)。

2.当今认知科学界对认知与意识的论断。当今,认知科学方面有一系列的论著,如[4]、[9]、[18]、[24]、[28]、[29]、[30]等。从这些论著中可见认知科学界的专家、学者对认知与意识的学术观点:

(1)认知是有意识与无意识共同作用的结果:把人的心理活动分为有意识与无意识的部分,是弗洛伊德(1856—1939,奥地利心理学家)的功绩;认知过程既需要大脑无意识的自动性作用,也需要有意识的主动性控制,需要一连串有意识的大脑活动。

(2)忽视意识的作用以及认知科学不强调意识的作用是错误的:认为认知仅仅是自动的过程是没有道理的;意识毕竟是“心智”的本质特征,不研究意识,也就无所谓探究人的内在心理状态主观经验等等现今人们愈益认识到忽视意识是我们过去所犯错误中最严重的错误,它已成为束缚认知科学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制约因素;19世纪关于意识的理论是“伴随现象论”,这种理论认为意识是大脑中物质活动的伴随现象,意识对于大脑活动并不起任何作用。这种观点否定了在对认知的研究中意识的重要意义。

(3)在认知与意识方面仍有两种观点:根据第一种观点,一切大脑活动必定是有意识的,没有无意识的大脑活动。……根据第二种观点,大脑有无意识的活动;有些著名的哲学家反对大脑活动有“有意识”与“无意识”两部分,John Searle(1992)与Galen Strawson(1994)争辩说,一切大脑活动都是有意识的(或是潜在有意识的)。

(4)人类的知觉、感觉等是一种意识活动:正因为我们有知觉、感觉、直觉、情感等,所以,我们能加入到我们所生活的为长远目标而奋斗的群体中,理解这些目标并为之作出贡献。意识使我们尝试这一切成为可能。

(5)研究有意识与无意识的辩证关系:长期以来认知心理学家一直关心的是有意识,因此当今需要研究一下无意识;要承认、理解有意识,必须承认、理解无意识。如果不承认无意识过程的存在,就不可能真正理解有意识。

(6)对于意识的认识仍是个谜:目前专攻意识问题的哲学家没有谁公开宣称解决了意识问题,……作为专攻意识问题的哲学家丹尼特认定:人类意识将是最后一个难解之谜;几乎所有的哲学家与脑科学家都对意识的本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说哪一个最正确还为时过早。……哲学与科学将会引导我们比较正确地认识意识的本质与功能,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这么看来,马克思主义的“认知都是有意识的”论断似乎有欠缺,认知语言学的“认知的无意识性”过于极端,认知科学界的“认知的有意识加无意识性似乎比较全面但如果意识是什么仍不清楚、仍在争论,那认知与意识的关系就难以定论。

四、结束语

1.认知语言学的哲学观——体验哲学无疑含有符合科学认识论的合理部分,但也有经验、实用主义的片面部分。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家之言,但不能一味推崇。

2.Lakoff说,“在人类思维研究的历史进程中,我们现在处在重要的转折点,我们必须纠正两千年来关于人类思维过程的种种错误观点。”([31]:Preface xvi)这样的论断以及Lakoff和Johnson在《体验哲学》[1]中阐述的观点(如本文开首所列举的那样)说明,他们完全忽略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思维、关于认识的正确观点。

3.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对认识的主体与客体、认识与实践、思维与物质、感性与理性、经验与理论、事实与真理等一系列人类独有的高级认知活动有辩证唯物的科学阐述。我国哲学界的学者说,“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从根本上超越了包括近代哲学在内的全部西方哲学,彻底克服了它们的种种片面和局限性,而且也从根本上超越了取代西方近代哲学的西方现代哲学,同样避免了它们的种种片面性和局限性。……克服了西方哲学家在转向生活和实践道路上的唯心主义倾向。”([32]:115)因此,我们在研究语言认知性时,在引进和吸收西方学者的有关学术观时,有必要学一学、想一想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这对我们的研究、对我们正确认识西方的理论有帮助。同时,应关注当今认知科学界对人类思维、意识等认知方面的讨论,国际性权威期刊Cognitive Science与Consciousness and Cognition等都有热烈的讨论。这样有利于我们对“语言认知”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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