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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语言学

时间:2022-04-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五节 认知语言学如果说认知人类学受语言学结构主义影响,研究人类社会与人类思想之间的关系,那么,认知语言学突破结构主义和心智主义的藩篱,研究人类认知和体验实践之间的关系,这种哲学层面上的问题意识让认知语言学和语言人类学“喜结良缘”,和布尔迪厄、吉登斯等人的社会理论产生共鸣。

第五节 认知语言学

如果说认知人类学受语言学结构主义影响,研究人类社会与人类思想之间的关系(D’Andrade,1995:1),那么,认知语言学突破结构主义和心智主义的藩篱,研究人类认知和体验实践(embodied practice)之间的关系,这种哲学层面上的问题意识让认知语言学和语言人类学“喜结良缘”,和布尔迪厄、吉登斯等人的社会理论产生共鸣。

乔姆斯基于20世纪60年代首创转换生成语法,继承笛卡儿、柏拉图主义和索绪尔语言自足论,排除人的能动作用和社会文化因素,放弃语义研究,仅关注语言本身的系统、结构和内部规律。他否认人类的原生心智是“白板”一块,否认一切知识为后天习得,批评行为主义“刺激—反应”模式,认为人类先天有心智能力(王寅,2007:17)。但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第二代认知科学家开始批判乔姆斯基的绝对心智主义,强调心智与身体不可分离,认为知识为后天习得,坚持概念、推理和意义依赖体化经验,强调语义—意义研究的中心位置,强调动态的体化认知过程。认知语言学者强调心智的体化性质,强调范畴、概念和推理不是客观外界的镜像反映,也不是先天赋予,而是人类对客观外界的感知和体验;推理的基本形式出自空间(地点、方向、运动等)和身体(器官、身体与环境的相对位置和关系等)。

“在语言与现实之间存在思维或认知这一中间层次,如果不依靠范畴知识、概念结构和认知方式,就无法接近现实。因此反映在语言中的现实结构是人类心智的产物,而人类心智又是身体经验的产物,这就彻底批判了笛卡儿和乔姆斯基的“心智与身体分离”的二元论,“主体—客体”二分法不能成立(王寅,2007:57)。

中国古代哲学讲“物我不二”、“天人合一”,这里的“我”和“人”应再分为“身”和“心”,呈身、心、物三元:以身感知,以心感悟,以物感觉。我们的身或标指有象征功能,它总会指向某个对象,即它有所指,例如用“头”表示方位:“上头”、“下头”;用“肚”、“腹”表示容器,例如“一肚子委屈”、“牢骚满腹”。身为感知的载体,沟通心的感悟,连接物的感觉,是人与非人的中介,是此在和此时的印证。身—标指与所指对象的关系属于毗连关系,英文称contiguity,这种关系就像云和雨的关系:云不是雨,但预示雨,它们有逻辑性。又如烟和火:烟不是火,但烟指向火。同样,我们的身及其使用习惯(惯习),如姿势、表情等,也指向特有的社会和文化熏陶。如舞蹈演员身姿挺拔,革命军人昂首阔步。我们的身是感知的基础。

维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性(family resemblances)原理对认知语言学的原型范畴观有重要影响。维氏在研究语言游戏时指出,家庭成员的容貌彼此相似,但相似程度不同,如儿子容貌有些像父母,也有些像祖父;女儿容貌有些像父母,也有些像祖母等。即便如此,一家人总有相似性。某家庭成员不会拥有该家族的全部容貌特征,某两个成员也不会拥有完全相同的特征,但所有家庭成员共有某些特征。人类以“相似联系”概括事物属性。原型(即最好的样本)即建立在这样的共有特征上,它强调类似于AB—BC—CD—DE—EF的连续性,而不是划界、定格。当然,不同的文化—生态环境和不同的社会实践会产生不同的原型。以“鸟”为例。在西方英语世界,“知更鸟”(robin)比鸡、企鹅、鸵鸟更具“鸟类”代表性,但在中国汉语世界,“麻雀”是更好的原型。

意象图式是认知语言学的另一个关键词。拉可夫(1987:445)区分三种意象:

(1)感觉意象(perception images),指通过感觉器官获得的意象,如视觉意象、嗅觉意象、听觉意象、力量意象等。

(2)心智意象(mental images),为感觉和知觉的表征,比感觉意象抽象,有时独立于视觉图像(如先天盲人用触觉不用视觉也可获得心智意象)。

(3)意象图式,指意义的框架内容,是最抽象的意象,它超越感知方式,与环境无关。意象图式是内部整合的意义统一体,有基本逻辑,能把具体事物组织起来(王寅,2007:189)。

现代认知语言学家扩大研究单位,研究“事件域”和“语篇”,把语法、语义和语音作为整个指号研究的一部分,这是最具革命性的视角。

索绪尔语言学坚持语言指号的任意性,强调“音响形象”和“概念”的约定俗成。然而,按照认知语言学的观点,既然语言的基础是认知和互动,那么,语言表达形式和意义之间就存在“非任意性关系”,即“像拟性”(iconicity)。这里的“像拟性”与皮尔斯的“像拟性”一致,包括映象符(image icon)、拟象符(diagrammatic icon)和隐喻。追本溯源,古希腊唯名论者认为人类按照习惯称呼事物,语言形式和所指意义无内存联系,如赫莫根尼(Hermogenes)指出事物名称有任意性,属约定俗成,任何名称都正确。同时,古印度学者波尼尼(Panini)注意到词义的自然属性,即非任意性,尤其是拟声词的非任意性。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Herakleitos)则代表唯实论,认为事物的名称与事物的本质有关,是非任意性的。“也就是说,一个事物叫什么名称,是事物本身具有的某种实际共相属性决定的(王寅,2007:514)。”

海曼(Haiman,1985a,1985b)发展了皮尔斯的像拟理论,将像拟符分为映象符和拟象符两类。映象符包括听觉上的拟声像似和视觉上的形象像似;拟象像似表现为句法像拟(似)(syntactic icon)。[4]古代汉语的形义最初是统一的,但后来由于交流扩大、频繁,造型与用字之间的矛盾凸显(陆宗达、王宁,1994:46-51)。汉字在音义、形义之间存在大量像似现象,中国训诂学倡导“声训”(指用语音分析解释词义)、“因声求义”,《论语》、《说文解字》、《释名》等古籍提供了许多例子,宋元明清的大儒们也采用“声训”方法,知名者如戴桐、方以智、黄生、戴震、段玉裁、王念孙、王引之等(王寅,2007:534)。

认知语言学是一种过程理论,突出互动、场景、身体、图式等,努力超越唯心—唯物两元对立,在强调客体(如身体)存在并起重要作用的同时,不把主观认知等同于对外界的直接反映,摆脱刺激—反应模式的局限,突出主体的认知能力,同时也突出认知对象的反作用,较好地解决了“外因”如何通过“内因”起作用的问题。无疑,认知语言学是目前语言学中最接近语言人类学的分支学科,有广泛的发展余地,有深厚的理论潜力。

【注释】

[1]虽然巴赫金没有像皮尔斯那样明确提出“三性”论,但他们的思想定位使人产生共鸣。

[2]关于列夫·维高茨基的生平,参见Kozulin,Alex.1986.“Vygotsky in Context”.In Vygotsky,Lev.Thought and Language.Cambridge,Massachusetts and London,England:MIT Press,pp.xi-lxi.

[3]俄文版于1965年出版,英译版于1971年出版(Vygotsky,Lev.1971.The Psychology of Art.Cambridge,MA:MIT Press)。

[4]拟象像拟又分为成分像似(isomorphism)和关系像似(motivation)。成分像似表示能指和所指之间有双向唯一对应关系,句法成分与现实或概念结构成分之间逐一对应。关系像似表示句法构造在某一方面直接反映现实结构,句法成分之间与经验结构之间存在对应关系(王寅,2007: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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