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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雷蒂诺(—)

时间:2022-06-2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为了使1492年值得纪念,彼得罗·阿雷蒂诺——这位王公们的克星、敲诈之王——在该年的耶稣受难日来到人间。后来阿德里安六世当选,开始一项最不受欢迎的改革运动时,阿雷蒂诺逃到佛罗伦萨,然后,又逃到曼图亚去。但这些伤并未使他丧命,阿雷蒂诺很快便康复了。但是,勇敢的乔万尼不幸阵亡,阿雷蒂诺只好抛弃盔甲,返回曼图亚,重新执笔。

为了使1492年值得纪念,彼得罗·阿雷蒂诺——这位王公们的克星、敲诈之王——在该年的耶稣受难日来到人间。他的父亲是阿雷佐的一个穷困潦倒的鞋匠,我们只知道他叫卢卡(Luca)。他跟许多意大利人一样,因其出生地得名,而变成阿雷蒂诺。他的敌人坚称他的母亲是娼妓,但是,他否认,而且说他的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名叫提塔(Tita),为画家们当圣母玛利亚的模特儿,只是与一位名叫卢吉·巴奇(Luigi Bacci)的贵人邂逅时,不小心才怀了彼得罗。在那个阶级中仍拥有如此杰出的伙伴的阿雷蒂诺并不因是私生子而耿耿于怀,当他成名时,巴奇的儿子们也不介意与他称兄道弟。但是,他的父亲仍然是卢卡。

12岁时,他便出外闯天下。他在佩鲁贾找到了一份做装订书籍助手的工作。在那里,他学到很多有关艺术的知识,足以使他后来变成一位很好的批评家和鉴赏家。他自己也画了些画,在佩鲁贾的市中心有一幅圣画,很受人们的喜爱与尊敬,画的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虔诚地跪在基督的脚边。一天晚上,阿雷蒂诺在抹大拉的玛利亚的怀中添上了一支笛子,而且,把她的祈祷文改成情歌。当全城为此戏谑而暴怒时,阿雷蒂诺便溜出佩鲁贾,考察意大利去了。在罗马,他当仆役以赚取三餐,在维琴察他做街头卖唱者,在博洛尼亚则当饭店的掌柜。有段时间,他在船上工作,后来又当一座寺院的用人,但因生活浪漫被革职,便又回到罗马(1516年)。在罗马时,他当A.基吉的随从。这位银行家并不坏,但阿雷蒂诺发现了他自己特有的天赋,便开始不安于奴仆的职业。他写了一篇刻薄的讥刺文章,描述仆人的生活说:“扫厕所,擦尿壶……为厨子和仆役们担负些淫荡的工作,他们很快地便注意到他全身都染上了花柳病。”他把他的诗拿给基吉的一些宾客看,于是,这位彼得罗便成了罗马最尖酸、最多智的讥刺家。他的作品开始风行起来,教皇利奥很欣赏,差人去请他来,由于喜爱他直爽的幽默,便将他纳入介于诗人与弄臣之间的教廷机构。如此3年,彼得罗过着安逸的生活。

突然,利奥死了,阿雷蒂诺又开始其漂泊生涯。当红衣主教们集会筹选继承人时,他写文章讽刺选举人和候选人,并把这些文章贴于帕斯奎诺的雕像上。由于讽刺太多的高官贵人,在罗马,他很快便没有了朋友。后来阿德里安六世当选,开始一项最不受欢迎的改革运动时,阿雷蒂诺逃到佛罗伦萨,然后,又逃到曼图亚去(1523年)。在曼图亚,费代里戈·贡萨加以低薪聘他当宫廷诗人,当阿德里安应了罗马的祈求而死时,一位富有的美第奇再度坐上太上皇的宝座。彼得罗跟其他成千的诗人、艺术家、流氓和无赖一样,又赶回罗马。

在那边,他几乎马上不受欢迎。朱丽奥·罗马诺20幅各式各样的狂荡姿态的画,雷蒙迪又加以雕刻,每幅雕刻,瓦萨里说:“阿雷蒂诺先生写的十四行诗很淫荡,使我无法判断究竟是画比文字坏,还是文字比画坏。”这些画和十四行诗都在知识阶级中流传,也传到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书记官吉贝尔蒂的手中(据说吉贝尔蒂是阿雷蒂诺的敌人),阿雷蒂诺听到这个消息便又开始逃亡。在帕维亚,他迷住了弗兰西斯一世。此时,除了荣誉之外,后者几已丧失一切。这个时候,他的作风完全改变,这使教皇大感惊异。他写了三首赞美诗——一首给克莱门特,一首给吉贝尔蒂,一首给费代里戈·贡萨加。侯爵向教皇说好话,吉贝尔蒂发了慈悲,教皇命人去请阿雷蒂诺,封他为有薪俸的罗德武士(Knight of Rhodes)。在讽刺家中,他唯一的劲敌讽刺作家柏尼,描述他在这段时期的情形说:

他走过罗马城,俨若公爵,他参加显贵们所有的野宴,用巧妙的文字缀成的侮辱作报酬。他善于辞令,知道城中每件讥讽的趣闻,以斯特与贡萨加家族的人与他把臂而行,听他闲谈。他对他们毕恭毕敬,对他人则倨傲睥睨,他依他们所赐而生。他的讽刺天赋为人所惧,人称之为尖酸刻薄、厚颜无耻的诽谤者,他却因之沾沾自喜。他所求者乃固定的薪俸,终以一首献给教皇的二流诗而得偿夙愿。

阿雷蒂诺未加追究,相反的,俨似为了加以说明,他竟要求曼图亚的大使为他向费代里戈·贡萨加索取“两副金制衬衫……两副用丝制成的衬衫,及两顶金帽”。当这些东西未能及时送到时,他便威胁要以苛评置侯爵于死地,大使警告费代里戈·贡萨加说:“阁下知其口舌之厉,余不复多言。”不久,四件金衬衫便送到了。另外,还有四件丝制的衬衫、两顶金帽及两顶丝帽。大使写道:“阿雷蒂诺便满意了。”此时,彼得罗的穿着真可类比王公了。

这罗马的第二度盛世因一件篷衣及一把匕首的插曲而告一段落。阿雷蒂诺写了一首十四行诗讥讽一位受雇于教廷大臣的厨房的女人,有位吉贝尔蒂的家属,名叫沃塔(Achille della Volta)的,于凌晨2点在街上袭击阿雷蒂诺(1525年),在他胸部刺了两刀。他伤势颇为严重,有两只手指必须切掉。但这些伤并未使他丧命,阿雷蒂诺很快便康复了。他要求逮捕沃塔,但克莱门特及其大臣均不理睬。彼得罗怀疑教廷大臣计划谋杀他,于是决定再度周游意大利。他前往曼图亚,再度投靠费代里戈·贡萨加(1525年)。一年后,他听闻乔万尼·美第奇正率领大军阻止弗伦茨贝格的入侵,内心也激荡着神秘的高尚情操,跋涉100英里到洛迪与乔万尼会合。一想到自己可能由一位潦倒的诗人变成斗士,甚至于可能为自己创出权位,变成公侯,而不再只是王公的文仆,他便非常兴奋。果然,这位年轻的统帅一如堂·吉诃德般的慷慨,答应最少也让他当侯爵。但是,勇敢的乔万尼不幸阵亡,阿雷蒂诺只好抛弃盔甲,返回曼图亚,重新执笔。

他为1527年编了一部伪年鉴,为他所厌恶的人预言荒谬或恶劣的命运,因为气愤克莱门特给乔万尼的支持不充足而且不坚定,阿雷蒂诺把教皇也列为他所讽刺的对象。费代里戈·贡萨加(Federigo Gonzaga)会庇护一位如此不尊敬教皇的人,克莱门特至表惊异。费代里戈·贡萨加给阿雷蒂诺100个克朗,劝他离开教皇的势力范围。“我要到威尼斯去,”彼得罗说,“只有在威尼斯正义才能伸张。”1527年3月,他抵达威尼斯,住在大运河区。他被礁湖对面的景色和他称为“世界上最美的道路”的交通网迷住了,他写道:“我已决定永远定居威尼斯。”他写了封恭维的信给总督格里蒂,赞美威尼斯的壮丽、法律的公平、民众的安逸,对政治犯和知识分子提供庇护。他更堂皇地补充道:“曾使君王感到恐惧的我将献身给您这位万民之交。”总督邀请他到私邸,保证一定保护他,赐给他薪俸,并为他向教皇说情。虽然有数个外国王廷邀请他,他却忠实地在威尼斯度过他最后的29年。

他的新居所收藏的家具和艺术品证明了他笔锋的力量,因为这都是他的赞助人或由于慷慨或因为惧怕而赠送给他的。丁托列托亲自为彼得罗私邸的天花板作画,很快,墙壁上便闪耀着提香、皮翁博、朱丽奥·罗马诺、布龙齐诺(Bron-zino)、瓦萨里的画,还有圣索维诺和维托利亚所刻的雕像。有一个名贵的黑檀箱存放着阿雷蒂诺自君王、高级教士、军官、艺术家、诗人、音乐家和贵夫人们收到的信件。后来,他将这些信件分两册出版,共达875页之多。他还有雕刻的橱柜和椅子以及一张适合变得臃肿的彼得罗用的胡桃床。处在那些艺术品和奢侈品之中的他,俨如君侯,布施邻近的穷人,邀宴群朋及仕女。

他靠什么维持如此奢靡的生活呢?部分是靠写作,部分则仰赖怕他讽刺、求他赞美的男女所赠送的礼物和金钱。他所写的讽刺文、诗、信札和剧本,都被意大利最精明最重要的人买去,所有的人都急着想看他对人对事的观点,欣赏他对当时的腐败、虚伪、压迫和不道德所作的攻击。阿廖斯托在1532年版的《奥兰多之怒》中加入了两行,而使彼得罗的名字多出了两个头衔:

看那君王的克星,

神圣的彼得罗·阿雷蒂诺。

不久,把这位在当时最粗野、最下流的大作家说成超凡入圣成为当时的一种风尚。

他闻名整个欧洲大陆。他的讽刺文章立刻被译成法文,巴黎圣雅克(St.Jacques)街的一位书商就因销售这些文章而致富。这些文章在英格兰、波兰、匈牙利也同样受欢迎。当时有个人说,阿雷蒂诺和马基雅维利是在德国拥有读者的仅有的两位意大利作家。在他最喜爱讽刺的对象所居住的罗马,他的作品在出版的当日便销售一空。假如我们可以相信他自己的估计,他各种作品的年收入达1 000克朗(约值1.25万美元)。此外,在18年之中,“我的具有炼金魔力的笔,自各个君王的私囊吸出了2.5万克朗以上”。国王、皇帝、公爵、教皇、红衣主教、苏丹、海盗等都是他的贡臣。查理五世送一个价值300克朗的项饰,菲利普二世另送一个,值400克朗,弗兰西斯一世送了一条更贵的链子。弗兰茨和查理因互争其宠而答允给他优厚的薪俸。弗兰茨答应给的比查理多。“我崇拜他,”阿雷蒂诺说,“但不在他正慷慨时拿他的钱,实在无情得足以冷却穆拉诺的火炉。”弗兰茨给他无薪俸的武士头衔,他拒不接受,说:“武士没有薪俸,就像墙没有防阻作用一样,每个人都会生厌的。”因此,阿雷蒂诺转向查理,并且非常忠顺。他被请到帕多瓦去谒见这位皇帝。一到城市,就受到群众的欢呼,有如现在的名人。查理于所有在场的人之中,挑选阿雷蒂诺与他并骑过城,告诉他:“西班牙的每位绅士都知道你的作品,你的每一篇文章一发表,他们就争着看。”那天晚上,在国宴上,这位鞋匠的儿子坐在帝王的右首。查理请他到西班牙去,彼得罗因发现威尼斯而拒绝了。阿雷蒂诺坐在意大利的征服者旁边,他是后来所谓新闻界的权威的第一个典例,在伏尔泰之前,他的影响力是绝无仅有的。

在今天,他的讽刺文章已不引人注目,因为其力量大多在于局部的事件,太拘限于一个时代,没有深远的意义。它之所以广受欢迎,是因为我们易于幸灾乐祸,因为它们指出真正的弊端,敢攻击有权有势的人,因为它们把坊间的俗语使用在文学上面,获致丰硕的讽刺效果。阿雷蒂诺“揣摩描写妓女谈论修女、妻子和娼妓的秘密和行为的对白,使人对性和罪恶发生兴趣,这本书的标题是《娜娜和安东尼亚的对白》(The Dialogues of Nanna and Antonia)……神圣的阿雷蒂诺为其爱猴卡普里西奥(Capricio)和为纠正女人的三种阶级而著名,于1533年4月在著名的威尼斯市交给印刷者”。在这本书中,阿雷蒂诺为拉伯雷开了使用下流话和形容词的先例。他最喜用四个字母的字,造一些惊人的语句,如:“我要以我的灵魂赌一个阿月浑子的核仁。”他的描述也很生动,如描写一位美丽的17岁的妻子为“我所看到的最细嫩的小肉片”,这个女子嫁给一个60岁的老头。她喜爱梦游,好像这是“与夜的长矛比武”。这些对白的结论是,娼妓是女人之中最值得赞美的,因为妻子和修女都忠于其誓言,而娼妓则忠于其职业,为报酬付出一个夜晚的劳力。意大利并不震惊,反而乐得心花怒放。

阿雷蒂诺最受欢迎的一部剧本《娼妓》(La Cortigiana),也在这时候写成,跟文艺复兴时代的其他意大利喜剧一样,这部剧本袭用普劳图斯的传统,仆人愚弄主人,给主人安排难题,再做主人的诱导人和智囊。但是,阿雷蒂诺增加了一些他自创的部分,如讽刺的荒淫的幽默与妓女的密切关系,对宫廷的厌恨(尤其是教皇的宫廷)及他在妓女户和罗马皇宫所看到的生活的毫无隐饰的描写,他揭露朝臣所需要的虚伪、趋炎附势、谦卑和谄媚。在一个著名的句子里,他把诽谤解释为“说实话”,这是他自己的含蓄的忏悔录。在阿雷蒂诺的另一部剧本《塔伦塔》(Talanta)中,主角也是一个妓女,故事内容是她如何捉弄她的四个情人,和如何榨取他们的钱财而不使他们生气;另一部剧本《伊普克里塔》(Ipocrita)是一出意大利式的《唐璜》(Tartuffe)(莫里哀所著喜剧)。老实说,莫里哀是阿雷蒂诺喜剧在法国的延续,只是加以净化和改良罢了。

在这些描写妓院风光的剧本出版的同年,阿雷蒂诺写了一连串的宗教性作品,《基督的博爱》(The humanity of Christ)、《七首忏悔的圣诗》(The Seven Penitential Psalms)、《圣母玛利亚的一生》(The Life of The Virgin Mary),《贞女凯瑟琳的一生》(The Life of The Virgin Catherine)、《圣托玛斯传》(The Life of St.Thomas)、《亚奎诺之主》(Lord of Aquino)等,大部分都是虚构的,彼得罗承认它们是“诗的谎言”,但是,它们却赢得了虔诚教徒的喝彩,甚至于德高望重的维托利亚·科隆纳也予以赞美。在一些地区,他被视为教会之柱,传说要封他做红衣主教。

使他名利兼收的可能是他的信札,其中有许多是写给被赞美者或其亲信的人,很坦率地要求礼物、薪俸或其他的恩赐。有时候,更明白地指出所要的东西和交付的时间。差不多一写完,阿雷蒂诺就发表,如此才会有力,意大利抢购一空,因为它们提供亲近名人的间接路线,也因为那些文章有创造性、生动、有力,非当时的其他作家所能企及。阿雷蒂诺自然地拥有独特的风格,他嘲笑把片断修饰成毫无生气的本博派。他结束了古典学派对拉丁文、正统和优雅的信仰,假装对文学一无所知,他感到自典范的铁箍中获得解放。在他的作品中,他只接受一个最高的原则:用直接简单的语言,自然地表达他对人生的体验和见解以及对衣食的需求。在这一大堆虚伪不实的信札中,偶尔也可发现一些金玉之音:给一位最喜欢的病妓的情书中,他对其家世畅快的叙述;在一封给提香的信中,他把日落描写得跟提香或特纳所画的一样绚丽;给米开朗基罗的一封信中,他更为《最后的审判》提出了一个比这位艺术家所采用的更合适的图案。

对艺术的领悟力和鉴赏力是他的良好气质中的两项,他最亲密的男友是提香和圣索维诺,他们在一起吃过许多次饭,通常都花钱请女人作陪。此时,一旦话题转向艺术,阿雷蒂诺便能占上风。他写信给许多赞助者,称赞提香,为他赢得几次丰厚的酬金,彼得罗可能抽取一部分。是阿雷蒂诺说服总督、皇帝和教皇给提香画像的,提香为阿雷蒂诺画了两次,每次都成了巨大而粗鲁有力的杰作。圣索维诺假装雕刻圣徒,把这老家伙的头画在圣马克教堂的圣器收藏室的门上。在《最后的审判》中,米开朗基罗也许把他画成圣巴托罗缪(St.Bartholomew)。

他有胜过画像之处,也有不及之处。他几乎万恶俱备,还被控鸡奸。他的虚伪使他自己所写的《伊普克里塔》显得比较真挚些。当他真有意时,他的语言充满了污秽。他可能变得残忍与怯懦,如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克莱门特垮台。但后来他竟厚颜地写道:“我很惭愧,在他陷于痛苦的深渊时,我竟如此非难他。”他是地地道道的厚颜的懦夫,但他有勇气指责权贵和极受喜爱的陋习。他最显著的优点是慷慨。他把得到的薪俸、津贴、礼物和贿赂的大部分赠给他的朋友和穷人,他放弃所出版的信札的版税,使价格便宜些,因而获得更广的名誉和更高的价值。他每年都因送圣诞礼物而濒临破产。乔万尼·美第奇对圭恰尔迪尼说:“除了彼得罗先生有钱的时候之外,我的慷慨无人可比。”他帮助他的朋友卖画,保释朋友出狱(如圣索维诺),他写道:“每个人都来找我,好像我是国库的管理员。可怜的女孩子生病了,由我负担费用;有人坐牢了,由我来赎;军人没装备,陌生人遭不幸,都来找我;无数的游侠来我家重整行装。”譬如有时候他家养了20个女人,他们并非他的妻妾,有些怀了私生子,在他家受保护。我们知道有位主教为了其中的一个女人,送给他鞋子以资交换。许多与他交往及被他保护过的女人敬爱他,有6个他最喜欢的妓女骄傲地自称为“阿雷蒂诺的人”。

他的德行充满着丰富的动物本质。私底下,他是个驯良的动物,不懂得道德规范。他认为——在那个时候总有些理由——不重要的人都没有道德规范。他告诉瓦萨里,说他从未见过没被抚爱过的处女。他自己的肉欲也强烈,但对他的朋友而言,这似乎只是生命的自然充溢而已。很多人觉得他可爱,国王和传教士都爱听他讲话。他没受过教育,但是,他似乎了解每个人,懂得每件事,他对乔万尼·贝利尼、卡泰丽娜(Caterina)及她为他生的两个孩子,和娇弱、患肺病、端庄、不忠实的皮·里恰(Pierina Riccia)的爱,则颇具人性。

皮·里恰在14岁时以阿雷蒂诺秘书的太太身份进入他家,与他住在一起。阿雷蒂诺待她如女,不久,他便以充满着关怀之情的父爱爱上她。他改了他的道德律,在他的情人之中,只留下卡泰丽娜和他们的孩子安德里亚(Andria)。正当他开始平静下来,变得庄重的时候,有位威尼斯的贵族因其妻被他所迷而告他亵渎和鸡奸。他否认这个控诉,但不敢去法庭对质。若被判有罪,他将要服长期徒刑或死刑。于是,他自家中逃走,在朋友处躲了几个星期,他的朋友说服法庭撤销这件控诉,阿雷蒂诺才在大运河的居民夹道欢呼下凯旋。但是,皮·里恰认为他有罪,这使他极为痛心。后来,皮·里恰为丈夫所弃,当她回到彼得罗(即阿雷蒂诺)的身边寻求安慰时,便成了他的情妇。她的肺病越来越重,辗转于死亡的边缘达13个月之久,他很细心地照顾她,使她恢复健康。当他对她的爱达到巅峰时,她却离开他,投向一位年轻人的怀抱。他尽力安慰自己,但是,从那天起,他的精神便崩溃了,于是老迈胜利地在他身上显露出来。

他开始发胖,但从没停止夸耀他的性能力。他经常跑妓女户,越来越信仰宗教,而在年轻时,他却讥笑复活是“无稽之谈”,“只有无知的贱民才会相信”。1554年,他去罗马,希望能红顶加冠,但尤利乌斯三世只封他为圣彼得之武士。同年,他因无法付租金而被逐出阿雷蒂诺区(Casa Aretino)。他在大运河之外较低级的地区住下,两年之后,便因中风去世,享年64岁。他曾忏悔部分罪过,也接受了圣餐礼和临终涂油礼。他被葬在圣卢伊亚(San Luea)教堂,好像他不曾是淫荡的恶魔一样。有位聪明人为他写了一首诗,可以作为他的墓志铭:

这里躺着托斯卡纳的诗人阿雷蒂诺,

他骂尽世人,只有上帝未遭其殃,

他的理由是,“我从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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