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与工业设计

第一章　18世纪现代工业设计的起步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上，1689年也就是中国的康熙二十七年，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年，世界在这一年中发生了很多大事。1689年9月7日，中俄签订了《尼布楚条约》。但此时人类更重要的协议是英国资产阶级在取得史称“光荣革命”的胜利后，于1689年通过并颁布的《权利法案》，它标志着君主立宪制的资产阶级统治在英国的确立。这是世界近代史的开端，它为英国从18世纪60年代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进行的伟大的工业革命提供了重要的政治保障。工业革命，也称为产业革命，是资本主义生产从手工工场阶段向大机器工业阶段的过渡。工业革命使人类的生产技术进入了机器时代，同时也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社会关系的变革。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揭开了欧洲和北美资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序幕，随着美国的独立战争（1775年—1781年）和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1789年—1794年）的胜利，世界资本主义开始以更大的规模发展。

17世纪中叶到19世纪这一段时间内，资产阶级革命使一切都处于变革之中，不仅冲破了旧的生产关系，解放了生产力，促使了科学技术进步，而且也克服了长期禁锢人们思想意识的封建传统教条，使资本主义启蒙思想得到了广泛传播，这些也促使设计领域内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现代工业设计与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工业革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没有工业革命可能也就不会产生现代工业设计。工业设计的发展与资本主义经济的增长如影随形，工业革命后，新技术、新材料和新的功能要求不断出现。更重要的是，随着社会财富的激增和大众消费需求的出现，以及时雨商业的巨大发展，设计成了工业化过程中随着劳动分工产生的一个新的、重要的专业，并成了社会日常生活中一项日益重要的内容。

第一节　商业与工业设计

产业革命的真正引擎是一个富裕的社会对于更多、更好、更时尚产品的渴求，而原有的劳动组织形式和生产技术又无法满足这种渴求。随着机械化和劳动分工的出现，商品日益丰富，为刺激消费，开拓市场、增强产品竞争力就成了生产者所共同面临的巨大挑战。此时，设计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作为商业上竞争的有效手段，设计成了商品生产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商业的竞争反过来又促进了设计的发展。工业设计从一开始就与商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就现代工业设计而言，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工业革命所带来的批量生产与大众消费，18世纪欧洲最强大的帝国—英国，其商业化的开始是工业设计发展的起点。18世纪下半叶，英国的工业革命使纺织业、金属和陶瓷工业出现了新的组织和生产方式，与此同时，社会上中产阶级崛起，他们需要用新商品来标榜他们的生活品位。早在17世纪末，英国通过海外殖民掠夺和贸易，使得整个社会“不差钱”，非常富足，在当时的英国社会中，连最普通的老百姓也热衷于购买一些奢侈品，如花边、缎带、纽扣等，用于窗帘、餐巾、桌布等织物的消费额显著增加。当时l0%～15%的家庭开支是用来购买纺织品，这是衡量家庭生活水准的一项重要指标。在英国政治稳定、中央政府政策明确、自由企业活跃和实用哲学盛行等背景下，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使得英国能首先获得由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商业上的利益。随着国内市场对商品需求的不断增长，英国通过残酷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成功转型，很快从一个农业国家转变成了一个工业化的国家，农村人口大量流向城市，成为产业工人。随着伦敦成为商业中心，银行家、商人以及其他从事商品贸易的人群大量在首都定居，正是在这种商业化的条件下，市场迅速扩张，设计开始具有了它今天所具有的重要性，根据市场来调整设计，就像调整价格一样，成了生产者取得市场竞争主动权的重要手段，成了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必要条件，成了工业社会中美学与社会交流的载体。

由于英国先于其他国家享受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商业和艺术上的成果，使英国的工业设计率先发展起来。

第二节　一个新职业的诞生

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机器成了工业中的新成员，大量技术性的工作由许多未受过技术训练的工人或是农民来承担，由于机器重复生产要求的准确性，这些产业工人不可能在产品生产过程中对产品设计施加个人影响，只能按照预先制订的设计计划进行大批量的重复生产，这就使得在机械化的生产过程中，产品的设计与生产开始进一步分离。一方面，产品的设计与投产之间的时间延长，生产过程也标准化了，从而形成了对产品进行仔细规划的风气，设计师的作用更加受到重视。例如，陶瓷生产中样品和制模的设计、纺织品中花布印刷的花样制板设计都趋于专业化，其设计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厂家的经济效益。18世纪前所未有的广阔市场使“时尚”“新颖”等成了设计演变中的关键因素。另一方面，随着市场的扩大，劳动分工成了批量生产的一个重要特点。商品生产中的劳动分工也促使了设计的专业化，推动了设计的发展。正如苏格兰经济学家史密斯（Adam Smith，1723年—1790年）所说：劳动分工使制造业更有利可图。当然也给设计这一新职业的形成准备了条件。

在生产方式变革的情况下，设计师的作用越来越与生产过程相分离。在18世纪，设计师的角色首先是由建筑师来充当的，他们进入了手工艺人的传统领地，他们不但决定各类产品的外观，也为那些开始不对“设计”感兴趣的社会集团设计产品。随着人们需要越来越多的时尚产品，许多手工艺人开始模仿或改进已有的设计，因此，他们也成了设计师，加入到了设计师的行列中。在无数的消费品生产领域中，新颖的设计成了一种主要的市场促销方式，为刺激消费，需要不断地花样翻新，推出新的时尚，于是设计师成了引导潮流的主角，随着消费方式的变化，他们作为“艺术输出”的源泉的重要性得到了认可，设计师的地位和重要性在新形势下获得了极大的改变。

第三节　18世纪纠结的设计风格

在18世纪上半叶，依然是法国的审美标准在左右着人们的审美情趣，多为洛可可风格所支配。到了18世纪末，新古典（Neo-Classicism）则成了时代的风尚。整个18世纪各种流行的风格可谓此起彼伏，从巴洛克、洛可可、中国风、哥特式直到新古典和浪漫主义，日益扩张的市场在不断追求新奇的设计风格。贵族们所喜好的任何东西都很快为中产阶级、新兴的暴发户、商人、银行家所模仿，他们渴望用消费“情趣高雅”的商品来炫耀他们巨额的财富，标榜他们的艺术品位，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甚至社会底层的人们也亦步亦趋。商人们敏锐地嗅到了这一巨大的市场机会，在向社会其他阶层推出其产品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地力图使他们的产品满足贵族的要求，并与时尚相吻合，这表明了在批量生产开始之时，制造商和设计师已意识到了产品风格的意义。这种发展是很关键的，也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把文化引入到工业中是工业设计的开端，它标志着简单工作的手工艺人逐渐从经济活动中消失。

非常矛盾、很混乱是18世纪的设计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工业革命后，新的材料、技术和新的生产方式不断出现，设计师们开始意识到传统的风格已不能满足新时代的要求，但传统的风格和形式在长期的实践中已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并为人们所认可，当改用全然不同的材料进行商品生产时，设计师还是拿捏不准，起初只能借鉴或模仿传统设计的形式。这就在旧的形式和风格与新的材料和技术之间产生了矛盾，人们以各自的方式探索新的设计道路，在这一过程中，混乱是难免的，这种矛盾从18世纪下半叶一直延续到19世纪末。

新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风格是18世纪末相对成熟的、主导的、时尚的风格。新古典主义是指资本主义初期最先出现在文化上的一种思潮，在建筑和设计史上是指18世纪60年代开始在欧美盛行的古典形式。18世纪之前的欧洲，巴洛克和洛可可风格可谓一统江湖，其繁琐的装饰与贵金属的镶嵌慢慢地引起了人们的厌恶，在探求新的设计风格的过程中，希腊、罗马的古典建筑成了当时的创作源泉。尤其是1750年轰动世界的考古发现—罗马庞贝古城遗址的挖掘，在欧洲引起了研究古典艺术的热潮，人们认识到古典艺术的质量远远超过了巴洛克与洛可可，促成了新古典主义的产生与流行。

图1-1　新古典主义陶瓷瓶

新古典主义追求古典风格，具有简洁、典雅和节制的品质以及“高贵的纯朴和壮穆的宏伟”。在建筑上追求建筑物体形的单纯、独立和完整，细节的朴实，形式符合结构逻辑，并且减少了纯装饰性的构件，显示了人们对于理性的向往（图1—1）。新古典主义在各国的发展虽然有共同之处，但也有一些差异，大体上是在法国以罗马式样为主，在英国、德国则是希腊式样较多。新古典风格也体现于当时的产品上，其特点是放弃了洛可可过分矫饰的曲线和华丽的装饰，追求合理的结构和简洁的形式，构件和细部装饰喜用古典建筑式的部件。如图1—2是一种法国座钟，即采用了古典柱式，整体形态简洁利落。但是将一件实用品模仿建筑物来设计，未免小题大做，喧宾夺主。在英国，新古典主义家具的成就很大，其中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设计师，他们擅长设计朴素、实用的形式，加上适度的装饰细节，以防止单调。乔治二世（GeorgeⅡ，1683年—1760年）的衣橱基本上是一个朴素的四方盒子，但这种四方形又被顶层抽屉下的腰线和托架底座所减缓，底座上的脚将柜子稳当地放置在地板上而不显沉重，这种典型的英国风格显示出来的朴素感在欧洲是罕见的（图1—3）。在柜子的制造方面，出现了以玻璃门为主要特点的大型立柜，这种立柜力图表现木材本身的纹理美，柜体完全以直线贯串首尾，这大概可称得上是现代家具的先声。

图1-2　英国18世纪末新古典主义

图1-3　18世纪末英国新古典书柜

对整个家具界贡献巨大的是当时英国新古典主义家具大师谢拉顿（George Sheraton，1751年—1806年），他的椅子设计把重点装饰放在靠背之上，变化很多，但椅腿却很少有曲线装饰，表现出单纯的结构感。谢拉顿不仅能设计，更重要的是还擅长写作，这就让他得以名垂设计史，他于1791年出版的《家具制造师与包衬师图集》和1802年出版的《家具辞典》都是家具设计的百科全书。谢拉顿的成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好的设计师不仅要能设计，还要善于总结，并把经验上升到理论高度，再以理论反哺自身，如此相辅相成，成功便指日可待。

说起欧洲的浪漫，人们会自然地想到法兰西的浪漫，可是欧洲的浪漫主义却源于工业革命后的英国。浪漫主义（Romanticism）是18世纪下半叶至19世纪上半叶活跃于欧洲艺术领域中的另一主要艺术思潮，它一开始就带有反抗资本主义制度与大工业生产的情绪，回避现实，向往中世纪的世界观，崇尚传统的文化艺术。浪漫主义在要求发扬个性自由、提倡自然天性的同时，用中世纪艺术的自然形式来对抗机器产品。浪漫主义追求非凡的趣味和异国情调，特别是东方的情调。由于浪漫主义反对工业化生产，因此，它也就无法为工业条件下的设计问题提供良方，但后来反对机械化的英国工艺美术运动却深受其影响。

在处理产品的功能与设计的关系上，18世纪的设计师们的态度是暧昧的。他们一方面对产品的坚固性和实用性很关心，另一方面又对装饰有浓厚的兴趣。这既是为了用装饰来体现设计者和生产者的水平，以提高产品的身价，也是为了满足当时人们对于装饰的要求。由于流行趣味的影响，不少产品，特别是家用产品都必须附加一定的装饰才有市场，如果产品是为达官显贵制作的，或用贵重材料制作的，装饰就更加华丽。但从整个18世纪的发展来看，这是一个追求理性的时代。（图1—4、图1—5）

图1-4　斗彩八吉祥纹大盘清代

图1-5　谢拉顿设计的家具

第四节　家具业、陶瓷业和小五金业

一、最杰出的木匠

在产业革命之初，尽管在机械化和新的商业组织形式上发生了变化，但产品的种类，特别是生活日用品的类型并无显著变化，仍然是家具、陶瓷和小五金之类的产品。现在，通过当时这些行业的领军人物，来了解一下18世纪产业和设计的发展变化。

早在1700年，欧洲家具行业的专业化就已开始，并有了各种不同的工匠，负责不同的生产工艺，如细木工、刻花工、玻璃工、制镜工、金工、包衬工等。随着市场的扩大，家具生产者开始组织成生产企业，专业工匠们有的转变成企业的领导。在这些工匠中，1753年在伦敦一个木匠世家出生的切普代尔（Thomas Chippendale，1718年—1759年）绝对是个佼佼者，天才的经营头脑和先进的经营模式使他成为当时的企业明星，在伦敦他开设了自己的产品展厅，因此，他的公司在当时具有先驱性。切普代尔就此开创了自己事业的辉煌。1754年，他出版了样本图集《绅士与家具指南》，作为公司的广告宣传。这本书中家具插图包括了从古典式、洛可可式、中国式直到哥特式的各种风格，显示了这家公司吸引潜在顾客的花样与技巧，为新兴的商人阶层提供了使其能炫耀自己的财富和情趣的饰品。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东西方贸易的广泛展开，受中国文化和艺术的影响，切普代尔最有名的家具风格之一是所谓的“中国风”，这种风格在1750年至1760年间成了欧洲女性闺房中极为时髦的式样。（图1—6）

图1-6　谢拉顿设计的室内

二、多栖人才魏德伍德

魏德伍德（Josiah Wedgwood，1736年—1795年）l730年出身于一个陶匠家庭，在以家庭手工生产为基础，产品十分粗糙的陶业转变成大规模工厂化生产的巨大变革中，魏德伍德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魏德伍德的成功首先应取决于他敏锐的商业眼光，毫不夸张地说，他可谓是现代市场学的先驱。那时他已经意识到细化市场的重要性了，他将生产划分为两大部分以适应不同市场的需要。一类是为上流社会生产的极富艺术性的装饰产品，另一类是大量生产的简单、朴实的实用品。前者在艺术上的巨大成功，使魏德伍德作为当时陶瓷生产领域的杰出人物而获得国际荣誉。后者的大批量生产为其赢得较大的市场和财富，这为他的装饰性高档产品的生产提供了人力、技术和财力支持，这说明实用产品本身也是值得关注的。此外，针对国内和国外不同的市场需求，魏德伍德采用了不同的营销技术，并精心组织生产不同风格的产品以适应不同的市场。从1773年起，他印制了产品目录开始大做广告，后来还加上了英文原版的法、荷、德文译本，建立了长期的展销场所，这可能就是现在产品专卖店的雏形，以方便顾客选择订货。这些积极主动的市场营销战略，使魏德伍德的瓷器很快就风行欧美，影响至今。这些商业技巧使设计不仅在生产中而且在市场开拓中都成了关键因素。（图1—7）

图1-7　18世纪的家具设计

对于魏德伍德来说，设计是一种自觉的手段，通过设计所具有的“趣味价值”使不同的产品能适应不同的市场口味。到了1775年，魏德伍德已有7名专职设计师。此外，他还委托许多著名的艺术家来为他进行产品设计，以使产品更适合当时流行的艺术趣味，从而提高产品的身价。当时著名的新古典雕塑家弗拉克斯曼（John Flaxman，1755年—1826年）、画家莱特（Joseph Wright）和斯多比斯（George Stubbs）都应邀为魏德伍德设计过产品，如果没有他的努力，这些艺术家就不会与工业联姻，成为最早的工业设计师。

魏德伍德不仅是一位有远见的企业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实验科学家。他在陶瓷工艺上进行了多种技术革新，为表彰他在测高温技术方面的突出成就，英国皇家学会接纳他为会员。魏德伍德最大的成就之一是1763年开始生产的一种乳白色日用陶器，后来被赐予“女王”陶器的称号，这种陶器革命性地开辟了现代陶瓷生产的新纪元，迄今仍是魏德伍德陶瓷公司的重要产品。“女王”陶器把高质量与低廉的价格结合起来，成为当时典型的质优价廉的产品，并由于容易翻模成型，使大规模、批量化的工厂化生产成为可能。魏德伍德曾写道：“关于形式的优美在当时是一个极少受关注的课题。”他后来常常描述自己的理想是“优美而简洁”。（图1—8、图1—9）

图1-8　魏德伍德设计的花瓶

图1-9　魏德伍德设计的花瓶2

作为企业家的魏德伍德对现代工业设计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在近代设计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这不仅因他是合理组织工业生产的先驱，更重要的是他赋予产品的形式以合理化，并以一种可见的物质充分表现出来，为18世纪下半叶的设计与20世纪的现代设计间提供了密切关联的纽带。正如他墓碑上写的：“他将一个粗陋而不起眼的产业转变成了优美的艺术和国家商业的重要部分。”

三、蒸汽机是福星

1759年，子承父业的保尔顿（Uatthew Bow lton,1728年—1809年）决心面对市场的残酷竞争，生产出比对手质量更高、更便宜的产品，当他的竞争对手把生产价廉质差的产品作为应对市场通货膨胀的方法时，保尔顿已经开始了以机械化为主的大规模生产，这样就大大降低了成本，提高了产品质量。保尔顿于1761年在临近河流的索活购置了建造大型车间的场地，以便利用水力机械，索活铸造厂建成之后，生产能力已相当可观，雇用工人超过600名，这在当时的索活可算是个大企业，但该厂一直都存在一个大麻烦，就是以水作为机械动力受季节影响太大，河水时有枯竭，这就需要大量的牛马等畜力作补充，怎么能解决这一难题呢？幸运的是保尔顿此时结识了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家之一的詹姆斯·瓦特（James Watt，1736年—1819年），并决定投资于蒸汽机。1773年保尔顿在索活安装了一台试验性蒸汽机，穷困潦倒并准备远去美国谋生的瓦特为了回报保尔顿对他蒸汽机的知遇之恩，他在索活进行了两年的调试工作。从1776年起，瓦特和保尔顿两人又密切合作，将蒸汽机应用到了许多工业生产之中，之前不少机械都是以水为动力，工厂必须临水而建，而蒸汽机取代水动力之后，就使工厂可以建在环境配套条件更好的地方。这一革新的意义太重大了，使得新的批量生产方式迅速发展起来。（图1—10）

图1-10　蒸汽机

索活工厂当时的主要产品一直是大众市场流行的小商品，而且价格颇具竞争性。保尔顿开发了一些新的生产方法，如用一种廉价的方式在铜基上镀银，后来又发展到在黄铜坯上镀仿金合金等。保尔顿在生产经营上和魏德伍德的方法有相似之处，有些批量产品是为大众市场生产的，有些则使用昂贵的材料和高水平的手工技巧，为有钱、有品位的顾客生产的。这种多样化的市场策略是符合逻辑的，而设计则是其中的关键因素。保尔顿的设计方法是迎合市场的流行趣味。他写道：“时尚与这些产品有极大关系，目前时尚的特点是采用流行的优雅装饰而不是擅自创造新的装饰。”时尚性和价格便宜成了商业成功的信条，崇尚时髦的市场需要有广泛的选择，由于保尔顿的产品也在国际市场上销售，因而他特别注意不同市场上的不同需要和不同爱好，在他的产品中，既有仿洛可可风格的水瓶，也有新古典简洁优雅风格的烛台，体现了保尔顿多样化的市场策略。保尔顿在索活整理出来的设计图集中包罗了各种流派的纹样，他经常从朋友和熟人处借作品以进行分类和测绘，他在国外的代理人也提供了大量的样品、书籍和草图，此外他还从当时有名望的艺术家那里购买了模型和图案。（图1—11）

图1-11　保尔顿洛可可风格的水瓶

保尔顿是特别幸运的，他的五金产品生产非常适应当时流行的新古典时尚，保尔顿生产的最好产品都受到新古典风格的影响。因为新古典崇尚几何的简洁性，古典花纹图案的重复使用有助于大批量的生产。保尔顿在这方面进行了探索。他的策略是建立一支技术高超的手工艺人队伍，他们既能在批量生产中保持产品的高标准，也能将他们的天赋应用到要求更高但更富于个性的产品生产之中。

保尔顿和魏德伍德的工厂有几个预示着未来设计发展的特点。首先，尽管美学价值是重要的，但它要从属于商业上的考虑，支配产品的准则是“它们是否能卖出去”。其次，两者的设计都主要源于厂家之外与生产过程无关的艺术家、建筑师以及包含有图案、花纹的出版物。在大多数情况下，设计被应用到了生产过程之中，而不是来自生产过程。在这些工厂特定的适中规模和基本生产单元的情况下，这种设计与生产的割裂是有可能被克服的，但随着生产厂家在规模、复杂性和专业化等方面的发展，设计与生产之间的脱节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整个18世纪的企业家的改革与探索对设计的发展至关重要，诸如切普代尔、魏德伍德和保尔顿这样的企业家和发明家，他们率先在艺术与工业之间架起了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