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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城市文脉危机

时间:2022-10-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经济全球化和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城市“特色危机”日趋严重,对其分析梳理,有助于充分认识问题产生的根源,采取相应对策以维护城市特色。中国城市的“特色危机”尤为严重,“千城一面”的批评不绝于耳。但其负面作用日渐显现,城市文化的缺席导致了城市建设中各种误区。反思我国城市发展过程中“城市病”所带来的系列症状,根本原因在于城市规划中缺乏应有的文化视野。

2.2 城市文脉危机

杨东平在《城市季风》中认为:“工业文明以其不可阻挡之势改变着世界的面貌,不同的国家、民族和历史形成的文化特色和独特的文化遗产正迅速消失。在全球化的文明演进中,城市面貌和生活方式从没像今天这么雷同和千篇一律。因而保存和营建城市独特的文化魅力,不仅是属于历史的、地域的、民间的文化的自我拯救,也是城市现代化建设中一个严肃的课题,一个重大的挑战。”[2]

当前,全球化已经成为世界发展不可忽略的问题。无论产品生产还是商品消费,国家和地域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世界产品和全球市场正在逐步形成一个整体,经济活动无国界趋势逐渐影响文化领域的全球化。主要表现在经济发达国家的价值观念及生活方式不断地向经济相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输出,文化霸权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浪潮一起向这些国家的人们袭来,致使当地的价值取向和审美心理都发生着偏移,以至于影响到理想信念,思想行为和道德准则等精神层面。在经济全球化和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城市“特色危机”日趋严重,对其分析梳理,有助于充分认识问题产生的根源,采取相应对策以维护城市特色。

2.2.1 “千城一面”引发城市特色危机

千百年来,由于文化、技术差异、气候各异及地貌环境特征的独特性,世界各地的城市都具有较强的地域文化特色和独特的民族精神风貌,这些风格迥异、个性特征明显的世界名城不仅是当地市民的骄傲,也成为大家的向往之地。但在全球化的浪潮下,随着强势文化的侵袭和技术的普适性采用,城市文化趋同的单质化现象以及城市面貌的国际化趋势比过去任何时代都严重,地域文化特色和个性特征迅速消亡,城市“特色危机”在全球蔓延。正如英国前皇家建筑师学会会长帕金森所言:“全世界有一个很大的危机,我们的城市正在趋向同一个模样。这是很遗憾的,因为我们生活中很多情趣来自多样化和地方特色。”这一挑战是世界性的,尤其是发展中国家

中国城市的“特色危机”尤为严重,“千城一面”的批评不绝于耳。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社会经济发展,改变了落后的城市面貌。但其负面作用日渐显现,城市文化的缺席导致了城市建设中各种误区。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源是在城市规划中缺少对文化特色的维护,在建筑设计中缺少对文化内涵的理解,在城市建设、管理中缺乏对文化肌理的尊重。

在政绩冲动和商业冲动的双重驱使下,城市特色遭受灭顶之灾。为了使城市面貌“日新月异”,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如火如荼。遗憾的是,由于决策者缺乏对城市历史的全面认识,缺乏对本土文化的应有感情,缺乏深入调查和思考城市原有的地域文化基础、城市历史文化精髓和特色,缺乏对地域文化的继承,反而淡化地域文化特色,将高楼大厦视为现代化的代表,将西方文化看作现代化的标志,相互攀比,流弊甚深,引发了诸多问题。特别是一些历史性城市的原有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使地域文化特色面临灾难性破坏,甚至是一些文化品位极高的历史文化名城也向毫无特色的城市行列滑去。一座座历史性城市的文化特色正在消失,“千城一面”正在成为这些城市中市民们不得不面对的视觉灾难,布局雷同,风格相仿,个性皆无,过目即忘的城市街区在全国各地随处可见。

对于中国城市的“千城一面”现象,日本建筑师矶崎新有所感受:“如果我不是身处西湖湖面之上,那么,今天我眼中看到的杭州,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它只是一个哪里都有的城市。”矶崎新从水墨画和苏东坡诗篇里面体会到的杭州,现在已经淹没在全球化的浪潮之中,正在失去自己原有的个性[3]新加坡规划师刘太格感慨道:“……中国是千篇一律的城市风貌,基本上走过一个城市,其他的城市就不必再看了。城市规划设计最重要的是尊重城市的身份,就像老人、小孩、主妇各有各的身份一样,小孩固然活泼可爱,但老人脸上的皱纹也同样很有个性。”[4]

不仅是在经济发达地区,在民族地区城市也出现了“千城一面”现象。如西藏拉萨的城市建设,各省市援藏项目使城市建设无论是规模还是速度都进入了史无前例的高潮,但是众多的援藏项目未能顾及当地的文化特色、尊重拉萨的城市身份,只是简单地把沿海平原的房子式样搬到拉萨,造成原有的城市特色逐渐消失。离开了布达拉宫、八廓街、哲蚌寺、罗布林卡等区域,别的街区和内地城市街区没有什么区别。对拉萨城市建设出现的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如果拉萨的城市继续这样建设下去的话,布达拉宫没几年时间就会被包围在一堆没有任何特色的现代建筑中间,这样一来布达拉宫风貌的整体性就会遭到彻底的破坏。[5] 再如青海省会西宁,作为回族聚居集中的大城市,整个城市很难找到代表伊斯兰风格的建筑;回族风情浓郁的东关大街除了表现在商品上外,其商业街特征和内地商业街基本一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亦是如此,除了二道桥大巴扎、五一路夜市几个维吾尔族风情浓郁之地外,城市面貌也基本上淹没在国际式之中,记得从红山公园下来,站在乌鲁木齐宽阔的大街上,看着玻璃幕墙的高大华宇及其KPF风格的帽檐,一时有些恍惚,搞不清是在成都还是在乌鲁木齐(图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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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严重千城一面现象

来源:中国漫画1999.11

2.2.2 “非理性设计”导致城市文化衰落

城市是文化的容器,应表达地域文化特色及相应的材料技术特征,我国优美的历史文化名城以及国外的许多优美的城市无不反映出这种历史文化印记。现在在全球化冲击下,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的方法与材料越来越国际化和标准化,同时由于急功近利的心态,致使“非理性设计”大行其道,突出地表现在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中。

第一,城市规划中文化的缺失。由于我国现行的规划体系是20世纪50年代制定的,属于物质规划,它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当时的建设秩序,但其负面影响正在显现。反思我国城市发展过程中“城市病”所带来的系列症状,根本原因在于城市规划中缺乏应有的文化视野。文化视野的缺乏导致城市魅力的消失,人们逐渐提出“许多规划正变成城市魅力的敌人”的严厉批评[6]

城市规划中文化的缺失,同样也导致城市特色的消失。美术家许江先生的疑惑在于:“早年间不少城市也没有什么规划,但是很有特点。可惜的是,现在很多城市都在改造中越来越趋同,规划是有了,但是特色没了。”[7]要保持城市的特色,首先要在城市规划中尊重传统文化和地域文化。但是很多城市在制定规划中却忽略了这一点,在选择发展道路的同时牺牲自身的优势,甚至牺牲表现力想象力丰富,感召力强烈的城市文化特色为代价,而规划建设的结果则造成了文化品位的降低、文化面貌的趋同、文化特色的减弱以及文化价值的缩水。城市之间形象越来越雷同,城市文化特色面临越来越严峻的挑战。

第二,建筑设计中文化自信卑微,盲目克隆。对西方建筑创作思想、建筑设计理念的学习和引进,涉及世界观、价值观、哲学观等思想领域,需科学的态度结合中国的实际,才是正确的创作之路。

改革开放30年,中国经济繁荣,社会进步。但在中国近代史中,由于外族侵略,国力衰微。加之“文化大革命”浩劫,国人对自己的文化缺乏自信。反映在建筑创作上,国内不少城市请外国建筑师来做方案,把外国的设计师捧上天。很多地方的大型公建项目甚至连竞标的机会都不给中国建筑师。在某些城市,已不是缺乏自信,而是卑躬屈膝,尽显奴才文化[8]。部分中国建筑师没有很好地学习西方历史积淀的科学态度、理性精神及人文精神,反而热衷于西方所谓的流派和形式,盲目的照搬照抄,以至于设计出不少尺度失当、奇形怪状的建筑(图2.2、图2.3)。

目前,抄袭和模仿似乎成为部分建筑师的主要创作方式。哪里的建筑有名气就去哪里“考察”,什么样的建筑形式新颖时尚就去“学习”,国内没有参考的对象,就到国外去搬“新、奇、怪”的方案加以仿制,全然不顾及项目所在地地域的气候特征、地形地貌、城市文脉以及生活习惯。

建筑设计是艺术创造的过程,它不仅要满足城市生活的需要、生产的功能,而且是城市历史、文化和精神的建筑语言表达,需要精雕细琢。

目前,城市建设速度不断加快,有的城市每年的建设量甚至超过了整个欧洲每年的建设总量,建筑师们精心思考设计的时间越来越短。许多建筑设计不分气候特点与自然条件,不分地理位置与环境关系,不分历史渊源与文化背景,不分原有风貌与特色景观,甚至不分城市性质、规模、布局的种种差异,而是采取简单的模仿、盲目的克隆、立足于推平头式拆迁后再重新建设的方式。更多的建筑设计不能透过纷杂多变的当今社会环境从本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汲取营养,而是对我国建筑文化缺乏应有的自信,舍本求末追逐国际流行,牵强附会注入与自己城市文化特色格格不入的东西,这无异于“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这种快餐式的建筑设计既缺乏自身文化特色,又一步步破坏着城市原有的文化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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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 克隆建筑 ——非理性设计

来源:自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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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 模仿国家大剧院体育馆建筑

来源: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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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4 老北京正被逐渐吞噬

来源:翻拍、自摄

2.2.3 “建设性破坏”造成城市文脉断裂

在城市建设和改造中,一些城市决策者不注重历史城区和文化遗产价值,由于急功近利,经济驱使等因素,建设性的破坏现象已经逐渐成为社会公害。一些城市仅仅注重物质利益,忽视文化生态和人文精神;只注重功能城市的建设,忽视文化城市的培育,导致城市中独具地域特色的传统民居和源远流长的历史街区,正在逐街逐巷地从城市版图中消失。短短二十余年,不少城市的个性特征和文化魅力被荡涤殆尽,市民熟悉的城市景观和城市形象更换了主题,造成城市逐渐失忆。如今,走在我国各个城市的街道上,路边传统建筑外墙画着白圈的“拆”字已经成为了一道寻常的风景,“拆”已经成为不少城市建设的第一步,“拆”使多少历史街区成为推土机下的牺牲品,使多少历史城区丧失了传统肌理,使多少历史性城市失去了风貌特色。因此“拆”字被冯骥才先生斥之为“二十年来中国城市中最霸道的一个字”[9],城市文脉也“拆”得四分五裂(图2.4)。

“建设性的破坏”使我们粗暴地对待城市(图2.5),在“国际化”和“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的号召下,各怀目的的政府部门和开发商,轻率地斩断城市文化余脉,摧毁城市文化肌理,拆除大量综合历史信息,具有特殊的文化载体,改变了城市的传统风貌、城市文化特色赖以生存的基础。正是在这种“建设性破坏”和“破坏性建设”之下,古都北京的历史残留也只有37%,有学者质疑:“……一幅古画如果只剩下37%的残片,还能叫画吗?一个人如果只剩下37%的肌体,只能是高位截瘫!而何况一个以整体的、和谐统一的城市结构而闻名于世的历史文化名城的37%,意味着奄奄一息,要知道这37%还包括天坛、故宫、北海、景山等已经成为博物馆的面积,那么作为城市最重要的承载市民生活的街区,还剩下多少[10]?”并且以一个学者的良知追问道:“历史是连续不断的,每一笔都要谨慎地去对待,63%的北京被我们这一代擦去,这一笔历史谁来承担?”[11]以开发带动保护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看看我们的北京,由开发商来实现古城保护的希望已经破坏——37%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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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5 “建设性破坏”造成城市文脉断裂

来源:张松.《历史城市保护学导论》

面对北京的四合院、胡同正不断消失,法国的《费加报》感叹道:“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场文化自杀,北京正把自己伟大的文化变得平庸。”德国《明镜》周刊在一篇报道中说:“被誉为世界最美丽城市的北京,现在与亚洲其他大城市如曼谷和雅加达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八车道的环形路,玻璃外墙的办公大楼和饭店使整个城市改变了模样。”世界多少个城市都以保持自己的古老格局为荣,我们却在炫耀“三个月换一次地图”这种可怕的奇迹!毫不夸张地说,现在每一分钟,都有一大片历史文化遗产被推土机无情地铲去,而每一个城市的历史特征都是千百年来不断的人文创造才形成的。

2.2.4 “功能至上”缺失城市人文关怀

人居环境一直是各类宪章的关注点,从《雅典宪章》到《北京宪章》无不体现了这种追求。由于时代的发展进步,各类宪章中对人居环境关注的侧重点则不一致。《雅典宪章》的历史局限性在于过分强调城市规划的功能分区、技术理性等,而使其成为一部“功能宪章”。推崇居住空间对城市最佳位置的占用,蚕食了城市环境并对自然环境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有评论家甚至认为它是对自然环境“最具破坏性的文件”。在《马丘比丘宪章》中,明确提出要“更有效地使用现有人力和自然资源”,并提出“……必须采取紧急措施,防止环境的继续恶化”,表明人类对环境问题已逐渐重视。

城市决策者及规划部门没有注意到历史的进步和《北京宪章》对人居环境建设的理论高度,继续停留在《雅典宪章》的城市功能化上,城市发展长期秉承“功能至上”思想,缺失人文关怀。长期以来,城市重视各项功能的发挥,关注城市刚性物质性需求,如城市的居住、办公、交通、水电、商业网络等,这些无疑都是一座城市必须妥善解决的必不可少的功能。然而对于城市精神性需求,如城市的历史、传统、习俗、记忆以及特色等具有文化内涵与价值的方面,则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城市规划的编制受到各种刚性指标制约显得僵化教条,文化也只停留在规划编制的说明书中,导致一些城市建设漠视传统、漠视文化,缺乏人文关怀。美术家许江先生认为:现在的城市建设追求各种指标——绿化指标、空气指标等,但没有给人们留下多少文化的记忆,人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没有记忆,也没有乡愁。他认为目前城市建设是四有四没:即有绿化没山水,有建筑没诗意,有规划没特色,有指标没记忆,很多城市建设都太过注重功能化。“如今,各地的城市建设突飞猛进,惊人的速度背后,一系列‘城市病’让人心痛。在我这个搞美术的人看来,中国的城市都应该补上一堂美术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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