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国力的构成

一、综合国力的构成

进入21世纪，世界各国的竞争，说到底是综合国力的竞争，尤其是世界大国综合国力的大较量正在全面展开。

综合国力是指国家所拥有的维系其生存、发展并能在国际关系中发挥作用的全部实力的有机综合。这种综合性，既包含现有实力、潜力及其转化机制，也包括物质力量、精神力量的综合。综合国力反映一个国家在国际社会中的自由度和影响力，它是衡量一个国家在国际关系中地位的重要尺度，是实现国家利益的重要手段，实际上，综合国力是国家通过有目的的行动，追求其战略目标的综合能力，因此，战略目标、战略资源和战略能力成了围绕综合国力的三大因素。

综合国力是由多种基本要素构成的，这些要素有一定的质的规定性、一定的功能、一定的关联性。

对于综合国力的构成，学术界有多种不同的看法。中国学者认为，它的构成要素包括基础实力（地理位置、具有一定质量和数量的人口、资源、民族凝聚力）、经济实力（一定质量的工业实力、农业实力、科技实力、金融实力、商业实力）、防御实力（战略物资、技术、一定规模的陆海空军常规武装力量，乃至合理足够的核打击力量）、外交实力（切合实际的外交政策、处理国际事务的态度、立场和对外交流及对外援助等）四个方面，或生存力、发展力与协调力的有机结合。外国学者对此也是众说纷纭。米歇尔·波特提出了五大要素资源：物质资源、人力资源、基础设施、知识资源和资本资源。摩根索认为，主要取决于九项要素：地理条件、自然资源、工业能力、资源状况、人口数量、民族特点、国民士气、外交素质和政府素质。雷蒙·阿隆把它归结为国家所占据的空间、资源和行动能力三大要素。日本学者强调综合国力三个侧面：国际贡献能力、生存能力和强制能力。苏联学者曾主张综合国力“由物质因素和精神因素构成，是军事潜力、经济潜力、精神——政治潜力及科学潜力的总和”^[7]。至于精神因素，美国学者也有不同的看法，除了摩根索所提民族特点、国民士气、外交素质、政府素质四项外，尼克拉·斯巴克曼把它归纳为民族同质性、社会结合程度、政治稳定性、国民士气四项，莱伊·克莱因强调战略意图与贯彻国家战略的意志，英国学者罗伯特·库伯则认为，合法性是其核心要素。

概而言之，综合国力可以被分解成多种具体和抽象的要素，它们可以分为两大类：可计量的物质力量与难以计量的精神力量。卡尔·冯·克劳塞维茨早在100多年前就指出：“斗争是双方精神力量和物质力量通过物质力量进行的一种较量。”“敌人的抵抗力量是两个不可分割的因素的乘积，这两个因素就是现有手段的多少和意志力的强弱。”^[8]

1.物质力量——往往是有形存在，可量化和可测定的，它主要由以下几方面构成：

（1）人口和地理条件是两大基本要素，是综合国力的源泉。一个国家只有拥有一定数量的人口，包括占合理比例的劳动力，才能形成一定规模的生产和消费市场、一定规模的军事力量，在世界上产生一定的文化影响。当然，人口作为综合国力的重要构成因素，只有在它具有合理的数量、结构与增长率，具有较高的质量，并与领土面积、经济力与资源等成合理比例、呈合理分布时，才能成为综合国力中极其重要的因素。反之，则会削弱综合国力。

地理要素往往是一个长期不变的重要因素，它包括领土领海、地理位置、地形地貌、自然资源、气候特征、土地肥力等要素，其中，资源和国土的意义最大。这些要素相互联系、相互制约、发挥综合作用，它们是国家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对综合国力有着重大影响，但是，在交通、通讯、信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疆界、距离和资源匮乏不再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地理要素对综合国力的正负作用都在下降，而且，它们能否发挥最大的效能，往往取决于经济与科技发展水平、资源的合理配置能力等因素。

（2）经济和高科技实力是综合国力的核心。经济实力是综合国力的核心要素和指标。它一般包括工、农业生产能力与水平，第三产业发展状况，资源的拥有、开发和利用，科技水平与研发能力，金融、外贸实力，参与世界经济的能力等，它可以用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第一、二、三产业产值，以及国民收入、经济增长率、对外贸易、外汇储备、对外投资、国际竞争力等指标来表示。

从发展趋势来看，经济实力不仅是综合国力的基石，决定着国家的发展水平与未来走向、军事力量的规模与水准、教育的普及与提高，生活水平与政局稳定，制约和影响综合国力其他各项要素，而且日益成为争取国家利益，在国际上发挥作用的最重要手段，且呈上升势头。

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尤其是高科技，越来越成为综合国力中最为活跃、作用日益突出的因素。它包括科技人才、科技水平、科技装备、科技投入、研发与创新能力。生产力加速发展，社会财富快速增长，军事技术革新升级，特别是工业经济向新经济转型，都取决于科技进步。综合国力的竞争，在很大程度上是高科技竞争。科技进步对综合国力的增强，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适应了综合国力由“规模型”向“效率型”的转化，这是当今综合国力构成发展变化的最重要的特征。

（3）军事实力包括武装部队及其装备的数量、质量与战斗力，迅速部署的机动能力，军事科研与生产的能力与水平，其中，是否具有核力量是一个重要指标。

军事实力是综合国力中最古老却仍居于核心地位的要素，是综合国力的主要象征和集中体现。在现实主义者看来，在所有权力要素中，军事实力最为重要。就传统而言，军事能力往往是检验大国的标尺，而如今，综合国力的定义不再强调昔日极其突出的军事力量和征服。在综合国力要素中，军事实力有其特殊性，它由诸多因素合成，一旦形成就有相对独立性，而且，军事实力不像有些要素那样，必须通过某种转换过程才能发挥效用，它可以直接投入使用，还带有强制与暴力的独特性，用以适应国际社会的无政府状态，军事实力作为一种威慑力量和国际冲突的最终解决手段，是国家自保和推进国家利益的后盾，但诉诸武力的代价，比前几个世纪要高得多。

在全球信息化、高科技时代，军事实力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能进行所谓“现代化”战争的能力，军事力量正在转型，只有拥有高科技装备、能进行信息化战争的军事实力，才能真正成为确保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的强大后盾。

2.精神力量——往往是无形存在，难以量化与测定，它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

（1）国民素质、意志和士气，人心向背，民族精神，社会凝聚力，是构成综合国力的要素。当国家的行动赢得较高素质国民的赞同和积极参与，它所拥有的物质力量便会充分发挥作用。

（2）政治、经济及社会制度是否富有生命力，是否能凝聚民心和国力，是否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和构建和谐社会，也是综合国力一大要素。

（3）政府素质及其运行的质量是另一要素。它取决于政府体制与效率，国家领导人的素养和权威，以及领导、组织、管理、决策、动员和实施的能力，这涉及能否充分、合理、及时、有效地调动本国的一切资源，贯彻国家的战略意图和政策，迅速、准确地对国际事件作出反应，在争取国家利益方面，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效。其中，高质量的外交对于有效实现国家目标尤为重要。

（4）国家战略目标的明确性、合理性和可行性，以及国家贯彻战略目标的有效性和意志的坚定性，是综合国力能否有目的地、充分地发挥作用，以及获得国民支持的关键。

（5）国际影响力是国家在体系互动中的重要因素，它是国家通过国际威望、国际信誉、国际地位、国际贡献来发挥国际作用，通过国际组织和国际制度的建构和借重，把别国集聚在自己的周围，即主要是通过吸引力而非强制力来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和利益。

（6）文化要素愈来愈成为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具有民族特性，表现为特定的语言、传统、意识、伦理、性格、宗教、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等，这是决定民族国家凝聚力强弱的决定性因素，并赋予国家对外行为和风格以民族特色，它作为一种精神要素，也会对综合国力产生极大的正负效应。文化是民族的，因而也是世界的。每一个国家的文化对于世界有多大吸引力，有多大作用和贡献，也是这个国家强弱的重要标志，对大国来说，尤其如此。

概言之，综合国力是一个综合体系，是质与量的统一，物质要素与精神要素的统一，物质力量是基础，但物质力量本身不等于有效的国力或能力，不会在国际关系中自动发挥影响力，它能否转化为有效国力、能力、影响力，或者能发挥多大效能，取决于精神力量。综合国力的构成及其发展变化，不是靠单个要素的作用，也不仅是诸要素作用的简单之和，而是这些要素的有机组合，以达到整体效应的最优化。因此，综合国力具有多元性、关联性、综合性和整体性。要发展综合国力，必须从它的要素间的相互关系出发，强调各要素的高度协调，建立合理的结构，以便取得整体功能的最优化效果。

综合国力还具有动态性和层次性。所谓动态性，是指综合国力的结构、要素及其联动、特点、需求均处在不断的变动之中，它是一个动态系统。首先，不存在固定不变的综合国力，国家不断发展变化，诸项实力及其综合始终处于动态变化中。其次，构成综合国力的各要素从潜在形式向现实形式转化是不同的，因此，综合国力从潜在形式向现实形式转化也是不同的。第三，由于综合国力作用的环境、范围经常发生变动，国家必须不断调整综合国力的结构与作用。这一切决定了综合国力的动态特性。构成综合国力的各要素是分层次的。物质力量、精神力量处于最高层次。它们的组成要素处于第二层次，以此类推，有更多的层次。分析综合国力的层次性，是为了明确各组成要素在综合国力中具有不同的地位与作用，有利于充分调动各层次要素的作用，并按轻重主次、适当比例和先后次序，合理发展综合国力。在一般情况下，物质力量起决定作用。但这并不排斥精神力量的重要作用，它有时甚至起某种决定性作用。没有物质力量，精神力量就失去赖以发挥作用的载体；没有精神力量，物质力量则失去方向和目标。

2000年由阿什利·泰利斯等人撰写出版的《国家实力评估：资源、绩效、军事能力》一书，是兰德公司关于国家综合国力的一份研究报告。报告认为，后工业社会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国家实力的传统基础，强调细察创新能力、社会制度完善、知识基础质量，提出衡量三个特定领域——国家资源（技术、企业、人力资源、金融资本资源、物质资源）、国家绩效（外在限制、基础设施能力、观念资源）和军事能力（战略资源＋转化能力＝作战效能）的框架，以发展出一套更好地衡量国家实力的标准和有效评估。

从综合国力竞争态势来看，竞争正在加速向经济与高科技转移，全方位的经济、高科技竞争日趋激烈，新军事力量竞争是经济与高科技竞争的重要侧面，建立以高科技为龙头、新经济力为基础、政治与外交为保障、新军事力为后盾、政府为核心的综合国力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