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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集注大全卷十八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此篇多记圣贤之出处,上声。纣既立,不明,淫乱于政,微子数谏不听,度终不可谏,遂亡。纣淫泆,箕子谏不听,乃被发佯狂而为奴。乃遂杀比干,刳视其心。周武王伐纣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军门,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当葛反。之意,故不咈乎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也。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其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其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其不可拔者。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八

微子第十八

此篇多记圣贤之出处,上声。凡十一章。【通考】勿轩熊氏曰:“孔子出处凡二章,则圣人之时也。三仁夷齐,孔子皆称以仁,楚狂接舆、沮溺荷篠之徒,虽不足以知圣人,亦不失为辟世之贤者。师挚八士,亦取而附其后,衰世之志也。”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

微、箕,二国名。子,爵也。微子,纣庶兄。箕子、比干,纣诸父。伯叔父也。微子见纣无道,去之以存宗祀(383)。箕子、比干皆谏,纣杀比干,囚箕子以为奴,箕子因佯音羊。狂而受辱。《史记·宋世家》:微子者,殷帝乙之首子,而纣之庶兄也。纣既立,不明,淫乱于政,微子数谏不听,度终不可谏,遂亡。箕子者,纣亲戚也,纣始为象箸,箕子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玉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纣淫泆,箕子谏不听,乃被发佯狂而为奴。王子比干者,亦纣之亲戚也,见箕子谏不听而为奴,则曰:“君有过而不以死争,则百姓何辜?”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遂杀比干,刳视其心。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义属,故父有过,三谏不听,则随而号之;人臣三谏不听,则其义可以去矣。”于是遂行。周武王伐纣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军门,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

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三,去声。焉,于虔反。

士师,狱官。鲁斋王氏曰:“舜命皋陶‘汝作士’,士之名始见于刑官。《周礼》秋官司寇之属,有士师之职。刑官曰士,其长曰师,故士师之下,有乡士、遂士、县士、方士、讶士,皆掌狱词者。”黜,退也。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其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其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其不可拔者。是则所谓必以其道,而不自失焉者也。○胡氏曰:“此必有孔子断丁乱反。之之言而亡之矣。”问:“柳下惠三黜,虽可以见其必以其道而不失焉者,然亦便有个不恭底意思,故记者以孔子两事序于其后。观孔子之事,则知下惠之事亦未得为中道。”朱子曰:“也是如此,惟是孟子说得好,曰:‘圣人之行,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下惠之行,虽不比圣人合于中道,然而归洁其身则有余矣。”问:“柳下惠三黜而不去,其言若曰:‘苟以直道事人,虽适他国,终未免三黜,若肯枉道事人,自不至三黜,又何必去父母之邦?’观其意,盖自信其直道而行,不以三黜为辱也,此其所以为和而介欤!若徒知其不去之为和,而不知其所以三黜者之为有守,未足以议柳下惠也,未知是否?”曰:“得之。”或问:“柳下惠仕而屡黜,黜而复仕,至于三黜而又不去焉,何也?”曰:“进不隐贤,必以其道,不以三公易其介,所以屡黜而至于三。降志辱身,援而止之而止,虽袒裼裸裎于我侧,不以为浼,所以黜而复仕,既三黜而遂不去也。”或曰:“惠知直道之必黜而不去,然则其将枉道以事人乎?”曰:“不然也。惠之意若曰:‘我但能枉道事人,则固不必去鲁而适他国矣。’其言泛然若无所指,盖和者之气象如此,而其道则固自信其不能枉道而事人矣。是以三黜之后,虽不屑去,然亦意其遂不复仕,故孔子列之于逸民之目。”南轩张氏曰:“柳下惠仕则仕,黜则黜,而未尝枉其道也,若枉道,则害于和之理矣!至于孔子,道不行,父母之邦,可以去而亦去,虽周行天下而未尝苟仕也,则与下惠异矣。此篇记柳下惠于三仁之后,以明其趋之一。下文又详著孔子之事,以见圣人之为至矣。如楚狂耦耕荷蓧之徒,则陷于一偏而不足以知圣人者;夷齐之下,虽各得其道而未尽其至者。终之以孔子之无可无不可,盖于是无以加矣,此孟子集大成之意也。”勉斋黄氏曰:“列二章于篇首,以见古人出处不同,亦各有义,然后著孔子之事,以见圣人之出处也。”洪氏曰:“是时三家渐已用事,其于狱必有以私意行之者,禽不曲法以徇之,所以三黜也。然悦佞而恶直者,天下皆是,何必去哉!”双峰饶氏曰:“柳下惠谓‘直道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是欺天下无一君之可事,无一国之可往,此便是他不恭处。若夫子则历聘侯国,何尝以天下为无可有为之人?但惠辞气雍容不迫,而不枉道之意,自在其中,此所以为圣之和也。胡泳尝云:蚳蛙辞灵邱而请士师。士师,在邑宰之下,官小可知。惠三为之,不卑小官可见。三黜,亦想因谏诤刑罚不中而然。”新安陈氏曰:“直道难容,虽他国皆然;枉道易合,虽吾国亦可。言终不能枉道以求合,则姑守道而不去也。其三黜不去,虽见其和,而不能枉道,则不失其介,可谓‘和而不流,强哉矫’者矣!”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鲁三卿,季氏最贵,孟氏为下卿。孔子去之,事见形甸反。《世家》。《史记·孔子世家》:齐景公复问政于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说,音悦。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索隐》曰:滑,谓乱也。稽,同也。以言辩捷之人,言非若是,言是若非,能乱同异也,言儒者滑稽而不为法度也。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货,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索隐》曰:息者,生也,言上古大贤生则有礼乐,至周室微而始缺有间也。今孔子盛容繁饰,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然此言必非面语音御。孔子,盖自以告其臣,而孔子闻之尔。○程子曰:“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也。以季、孟之间待之,则礼亦至矣。然复扶又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故孔子去之。盖不系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尔(386)。”庆源辅氏曰:“景公之言虽实,而失于率易。圣人德盛道尊,见者必加敬而尽礼,况景公素知圣人者,必不敢以是言而面渎之。所谓自以告其臣,而孔子闻之之说当矣。”赵氏曰:“苟以利心观,则必以为圣人之去,有系乎待之轻重也,故程子特释之。”厚斋冯氏曰:“此与其臣议所以处子之辞。子,鲁人也,故议以鲁君所以待三卿者待之。是时诸侯之贤,而国势富强者,宜莫如齐之景公,此子之所以愿仕焉者也。晏平仲得政已三世矣,景公至鲁,与子语而说之,其后子不得志于鲁,遂之齐。景公数问政而说,婴之所深忌也,所以欲害子而进间言也。方责效于期月之间,而婴乃谓累世不能殚其学,此景公所以谓吾老而不可俟也。”新安陈氏曰:“景公初欲用孔子,盖本心之暂明;终不能用,乃蔽于私意之昏弱。终于乱亡,宜矣。”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归,如字,或作馈。朝,音潮。

季桓子,鲁大夫,名斯。按《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去声。事。齐人惧,归女乐以沮在吕反。之。《史记·世家》: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摄行相事,于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途,途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有司常供其职,客求而有在也。皆予之以归。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为之先并矣,盍致地焉?”犁img219曰:‘请先尝沮之,沮之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观终日【校记:《史记·孔子世家》作“往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犹可止。”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遂行。尹氏曰:“受女乐而怠于政事如此,其简贤弃礼,不足与有为,可知矣。新安陈氏曰:“于用孔子之时而如此,简贤也;三日不朝,弃礼也。”夫子所以行也,所谓见几平声。而作,不俟终日者与?”音余。此引《易·系辞》之语。问:“《史记》载‘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可以止’,设若致膰,则夫子果止否?”朱子曰:“也须去,只是不若此之速,必别讨一事故去。且如致膰,亦不是大段失礼处,圣人但因此且求去尔。”“孔子于受女乐之后而遂行,若言之似显君相之过,不言则己为苟去,故因膰肉不至而行,则吾之去国,以其不致膰为得罪于君耳。”南轩张氏曰:“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今好色而忘敬贤之心,则道之不行可见矣,是以去之。”吴氏曰:“夫子尝适齐矣,已不能用,及反而仕鲁,又沮人用之。怠己而忌人,愚不肖之通患也。桓子受制阳货四五年,几不免死,一旦得脱虎口,而与夫子从事,此其发愤自强之日也。而境顺于前,心即骄逸,夫子方欲辅桓子以有为,而桓子所为若是,固不得不行也。孟子曰:‘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此曰:‘季桓子不朝,孔子行。’其仕其行,皆以桓子,而定公徒拥虚名于其上也,悲夫!”双峰饶氏曰:“鲁受女乐,夫子已有去志,若遽然便去,非惟显君之过,且中齐人之计,适然鲁郊又不致膰肉,故因此微过,遂不税冕而行。齐人归女乐,只说个‘归’字,毕竟是归其女乐于鲁,君相皆有之,不是专献于桓子。三日不朝,亦是君臣皆不朝,缘当时辞受之权尽出于季氏,想是他既自受,又为定公受之。”又曰:“女乐亦说得不一:一说陈女乐于城南,季桓子君臣共往观之,三日不朝;一说召女乐而受之,三日不朝。这两说不同,然无可考订处,未详孰是。”新安陈氏曰:“萃淫声美色而为一者,女乐也,为国家祸,其有甚于此哉!”范氏曰:“此篇记仁贤之出处,上声。而折中以圣人之行,去声。所以明中庸之道也。”庆源辅氏曰:“仁谓三人,贤谓柳下惠及下章逸民之类。夫子于齐鲁非不欲仕,亦未尝必于仕,但可仕则仕,可止则止,此所以为中庸之道也。接舆以下,则未免于偏而过之矣。”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接舆,楚人,佯狂辟世。邢氏曰:“接舆姓陆,名通,昭王时佯狂不仕,时人谓之楚狂。”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也。凤有道则见,形甸反。无道则隐,庆源辅氏曰:“凤,灵物也。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凤固然也。至于无道而不隐,则凤之德衰矣。然以此论君子守身之常法则可,至于圣人体道之大权,则又不可以比例论也。”双峰饶氏曰:“凤世治则生,乱则不生,即是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之义。盖麟凤皆不是有种之物,惟圣王在上,天地泰和,所以元气之会钟为麟凤,如鹳生鹤、马生龙驹之类。”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为德衰也(387)。来者可追,言及今尚可隐去。已,止也。而,语助辞。殆,危也。接舆盖知尊孔子而趋不同者也(388)。庆源辅氏曰:“观接舆之言,既比之以凤,而又疑其衰,既幸其或止,而又虑其殆,语意殷勤谆复,是诚知尊圣人者矣!然其所趋,则在于绝人逃世以远害全身而已。其与圣人之心,盖不啻如冰炭白黑之不同也。”胡氏曰:“趋不同者,接舆有避世之心而无救世之志,有坚持之操而无变通之学也。”

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辟,去声。

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上声。之意。接舆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避之也。问:“楚狂接舆等,伊川谓‘荷蓧稍高’。”朱子曰:“以其尚可告语,若接舆,则全不可晓。”问:“当乱世,必如孔子之才可以救世,而后可以出,其他亦何必出?”曰:“亦不必如此执定。君子之仕,行其义也,亦不可一向灭迹山林。然仕而道不行,则当去耳。”南轩张氏曰:“接舆之意,盖欲夫子隐居以避世耳。观其知凤德之衰,且辞气舒畅不迫,其为人天资亦高矣。故夫子意其可以告语,而欲与之言。其趋而避,盖匿其声迹而已。”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沮,七余反。溺,乃历反。

二人,隐者。耦,并耕也。时孔子自楚反乎蔡。津,济渡处。吴氏曰:“接舆书楚,故沮溺、丈人不复书楚,盖皆楚人。”双峰饶氏曰:“两耜同队而耕,谓之耦耕。”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夫,音扶。与,平声。

执舆,执辔在车也。盖本子路御而执辔,今下问津,故夫子代之也。知津,言数音朔。周流,自知津处(389)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徒与之与,平声。滔,吐刀反。辟,去声。耰,音忧。

滔滔,流而不反之意。以,犹与也。言天下皆乱,将谁与变易之?而,汝也。辟人,谓孔子。辟世,桀溺自谓。耰,覆敷救反。种上声。也。新安倪氏曰:“《韵会》注,布种后以耰摩田,使土开处复合以覆种。”亦不告以津处。南轩张氏曰:“谓当世滔滔一律,谁肯以夫子之道易己所为,言其徒劳耳!”庆源辅氏曰:“桀溺以夫子为辟人,而天下皆滔滔不反,则世人无一不可避者,故绝人逃世以为洁,而自谓其能避世。”双峰饶氏曰:“言举世趋于不善,今虽欲易之,无可与为善之人也。”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怃,音武。与,如字。

怃然,犹怅然,惜其不喻己意也。言所当与同群者,斯人而已,岂可绝人逃世以为洁哉?天下若已平治,去声。则我无用变易之。正为去声。天下无道,故欲以道易之耳。程子曰:“桀溺言天下衰乱,无道者滔滔皆是也,孔子虽欲行其教,而谁可以化而易之?孔子言如使天下有道,我则无所治,不与易之也。今所以周流四方,为时无道故也。”庆源辅氏曰:“天之生圣贤,欲其平治天下者,理之常也。其或虽生圣贤,而未欲平治天下者,理之变也。然既曰圣贤,则必以天地之常者为心,而其所以平治天下之道,又备尽于己,举而措之,易乱为治,易危为安,固必有自然之应,而天果未欲平治天下也,则亦安于理而已。若天下既已平治,则亦何用圣人以易之哉!”新安陈氏曰:“沮溺以贤人自守之心,而量圣人济世之心,宜其不足以知圣人也!”○程子曰:“圣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故其言如此也。”张子曰:“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也。”朱子曰:“说圣人无忧世之心,固不可,谓圣人视一世未治,常恁地戚戚忧愁,无聊过日,亦非也。但要出做不得,又且放下其忧世之心。要出仕者,圣人爱物之仁,至于天命未至,亦无如之何?”云峰胡氏曰:“圣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则沮溺忘天下者也。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则沮溺弃天下者也。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民胞物与,何忍忘之?又何忍弃之?于此见沮溺之为忍,圣人之为仁沮,溺之为过,圣人之为中欤!”【通考】程氏复心曰:“程子发出圣人之心,张子又发出圣人之心,全是个仁,这是说出他骨髓处。”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蓧,徒吊反。植,音值。

丈人,亦隐者。蓧,竹器。分,辨也。五谷不分,犹言不辨菽麦尔,《左传·成公十八年》: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厉公,使荀罃、士鲂逆周子于京师而立之,悼公周也。生十四年矣。周子有兄无慧,不能辨菽麦,故不可立。菽,大豆也。豆麦殊形易别,故以为痴者之候。不慧,盖世所谓白痴。责其不事农业而从师远游也。植,立之也。芸,去上声。草也。

子路拱而立。

知其隐者,敬之也。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食,音嗣。见,贤遍反。

孔子使子路反见之,盖欲告之以君臣之义。而丈人意子路必将复来,故先去之以灭其迹(390),亦接舆之意也。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长,上声。

子路述夫子之意如此。庆源辅氏曰:“夫子所以使子路反见之,岂徒然哉?必有以也。而丈人绝人逃世,藐然不复知有君臣之义,则夫子之欲告之,宜莫先于此也。观子路所述夫子之意,固可见矣。”赵氏曰:“子路所言,虽未可即以为夫子之语,然使之反见,则必授以见之之意矣,故知其述夫子之意无疑也。”盖丈人之接子路甚倨,居御反。而子路益恭,庆源辅氏曰:“此亦子路学力之所至。”丈人因见其二子焉。则于长幼之节,固知其不可废矣,故因其所明以晓之。伦,序也。人之大伦有五: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新安陈氏曰:“大伦备于五者,此所谓洁身而乱大伦,只是说废君臣之大伦。”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故虽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废。然谓之义,则事之可否,身之去就,亦自有不可苟者。是以虽不洁身以乱伦,亦非忘义以殉禄也。新安陈氏曰:“洁身乱伦,沮溺丈人之俦过乎中庸者也;忘义徇禄,苟仕饕富贵之徒不及乎中庸者也。”福州有国初时写本(391),“路”下有“反子”二字,新安陈氏曰:“朱子尝为福之同安簿,意必自见此写本也。”以此为子路反而夫子言之也。未知是否?问:“《集注》云‘仕所以行义’,末云‘亦非忘义以徇禄’,似是两意。”朱子曰:“只是一意。才说义,便是总去就都说,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即是此义。惟是出仕方见得,不仕便无了这义。圣人忧世之心,固是急欲得君行道,到灵公问陈遂行,景公不能用又行,桓子受女乐又行,无一而非义。”或问:“道之不行矣,而徒仕可乎?”曰:“仕所以行义也,义则有可不可矣。义合而从,则道固不患于不行;不合而去,则道虽不行,而义亦未尝废也。是以君子虽知道之不行,而未尝不仕,然亦未尝怀私徇禄,而苟于仕也。由此观之,道义之未尝相离亦可见矣。”“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义便有进退去就在里,如丈人直是截断只见一边。”南轩张氏曰:“丈人见二子,是长幼之节不可得而废也。既不可废,则夫君臣之义,又乌得而废之乎?彼盖欲洁其身,而不知乱伦之害于人道为大也。君子之仕,岂为他哉?行吾义而已!道之不行,君子岂不知乎?而汲汲于斯世者,固有不可以已者也!”庆源辅氏曰:“丈人之接子路虽倨,而子路益恭,丈人因见其二子,盖因子路之敬长,有以感发其心,而知长幼之节不可废耳。夫长幼之节、君臣之义,皆天叙之典,人之所不能无也。丈人知长幼之节不可废,而不知君臣之义不可废,是其心必有所蔽,故一得一失,或明或暗,而不自知其然也。圣人于此,因其所明而晓之。”“君臣之义,虽本乎天,而具乎我者也。道虽存乎我,而其行止则系乎天者也。具乎我者不可废,而系乎天者则非敢必也,故孔子虽卒老于行,而终不敢深藏固闭以自洁而废君臣之义。然义之为言,宜也,既曰义,则事便有可否,身便有去就,可则就之,否则去之,固有截然不可移易者,故圣人之法,君子之行,既不可以洁身而乱伦,如隐者之为,亦不可以忘义而徇禄,如世俗之仕者也。”双峰饶氏曰:“前章说天下有道不与易,可见圣人救世之仁;此章说君臣之伦不可废,可见圣人出仕之义。”问:“行其义与道之不行,道义如何分?”曰:“只一般。道指全体言,义指一事言。如父子亲,君臣义,至朋友信,总言皆道也。圣人之道,行于天下,则人人共由此道。如义,只是君臣有义一件而已。然道必遇贤君而后行,义则是我自家行底。孔子虽知当时道之不行,而自家却不可不行其义。”○范氏曰:“隐者为高,故往而不反。仕者为通,故溺而不止(392)。不与鸟兽同群,则决性命之情以饕音叨。富贵(393)。《庄子·骈拇篇》:“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富贵。”决,破坏也。贪财曰饕。双峰饶氏曰:“为,是作为之为。隐者,专要做那高尚底事,所以甘于长往而不返。仕者,专要做那通达底事,所以溺于下流而不止也。为高者绝物忘世,为通者患得患失,二者皆非中道。决,如决水坏了堤防,便走了水。性原于命,发为情,皆天理发见出来者,所以谓之性命之情。若心贪溺于富贵,必坏了性,所发为四端之情,如决去水之堤防,如何留得水住?”此二者皆惑也,是以依乎中庸者为难。惟圣人不废君臣之义,不洁身以乱伦。而必以其正,不忘义而徇禄。所以或出或处去声。而终不离去声。于道也。”道即中庸之道。问:“接舆歌而过孔子,盖欲以讽切孔子,孔子欲与言之,则趋而避之。孔子使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固将有以发之,而二人不答所问,傲然有非笑孔子之意。至于荷蓧丈人,知子路之贤,则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其亲之厚之如此。孔子使子路反见之,则先去而不愿见矣。数子者,若谓其无德而隐,则佯狂耕耘以避乱世,澹然不以富贵利达动其心,而确然自信不移,若有所得者;若谓其无故而隐,则危邦浊世,道既不行,亦未见其必可以仕也。特其道止于归洁其身,而不知圣人所谓‘仕止久速’者。知所谓无可者矣,而未知所谓无不可者也。故其规模气象,不若圣人之正大,若以索隐行怪视之,愚意未知是否?”朱子曰:“无道而隐,如蘧伯玉、柳下惠可也,被发佯狂,则行怪矣。沮溺荷蓧,亦非中行之士也。”勉斋黄氏曰:“列接舆以下三章于‘孔子行’之后,以明夫子虽不合而去,然亦未尝恝然忘世,所以为圣人之出处也。然即三章读之,见此四子者,律以圣人之中道,则诚不为无病。然味其言,观其容止,以想见其为人,其清风高节,犹使人起敬起慕。彼于圣人犹有所不满于心如此,则其视世之贪利禄而不知止者,不啻若犬彘耳,是岂非当世之贤而特立者欤!以子路之行行,而拱立丈人之侧,若子弟然,岂非其真可敬故欤!尝谓若四人者,惟夫子然后可以议其不合于中道,未至夫子者,未可以妄议也。贪禄嗜利之徒,求以自便其私,亦借四子而诋之,欲以见其不可不仕,多见其不知量也。”双峰饶氏曰:“勉斋此段发《集注》之未发。四子皆贤人,他才见世乱,便以避世为高,是甚次第?但孔子之意,则又谓当此世,若人人如此避世,天下谁与治者?故不得不行其义。勉斋又尝云:‘在今日救世之道,正当扶起沮溺等人。’此真名言。”云峰胡氏曰:“接舆、沮溺、丈人章,首冠以‘楚狂’二字,皆楚之狂者也。狂者,志行之过。《集注》此篇之末谓夫子于此四人有‘惓惓接引之意’,在陈之叹,盖亦如此。然鲁之狂士,何幸而得在圣人陶冶之中?楚之狂者,又何不幸而自弃于圣人造化之外也哉?”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少,去声。下同。

逸,遗逸。民者,无位之称。虞仲,即仲雍,与泰伯同窜荆蛮者(394)。夷逸、朱张,不见形甸反。下同。经传。去声。少连,东夷人。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与,平声。

新安陈氏曰:“非其君不事,不降志可见;不立恶人之朝,不辱身可见。”

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中,去声。下同。

柳下惠事见上。李氏曰:“惠不辞小官,降志也;不羞污君,辱身也。”伦,义理之次第也。虑,思虑也。中虑,言有意义合人心。少连事不可考。然《记》称其“善居丧,三日不怠,三月不解,居隘反。期悲哀,三年忧”。《记·杂记下》:“孔子曰:‘少连、大连善居丧,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忧,东夷之子也!”言其生于夷狄,而知礼也。则行之中虑,亦可见矣。庆源辅氏曰:“虑对伦而言。伦,是义理之次第,则虑亦人之正思虑也。中伦,谓所言合伦理;中虑,谓所行当人心。人心,乃人之公心,即义理所在也。或以为中我之思虑者,误矣。”双峰饶氏曰:“降志辱身,行似卑污,但其言中伦,行中虑,异乎他人之降志辱身,所可取者如此而已矣!使不中伦虑,则降志辱身,便不好了。”

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

仲雍居吴,断音短。发文身,裸力果反。以为饰。《左传·哀公七年》:“子贡曰:‘太伯端委以治周礼,仲雍嗣之,断发文身,裸以为饰。’”隐居独善,合乎道之清。放言自废,合乎道之权(395)。庆源辅氏曰:“仲雍退处句吴,以独善其身,所以合乎道之清。清,即伯夷之清也。放言自示其不可用,所以合乎道之权。放言虽无所考,然观其断发文身之为,则放言自废固宜有之。”双峰饶氏曰:“中清、中权,是合道理底清权,故《集注》皆以合道释之。”

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孟子曰:“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所谓无可无不可也。南轩张氏曰:“无可者,不以可为主也;无不可者,不以不可为主也。夫子之心,当可则可,当不可则不可,其曰无者,言其不存乎心也。若夷齐之心,则未免有不可;下惠、少连,则未免有可也。”致堂胡氏曰:“‘无可无不可’,以五字成文,当浑全以会其意,不当分析以求其义。设有人焉,绝世离俗,无一可者,有是理乎?行之而善,亦孤介一隅之士耳。设有人焉,和光同尘,无一不可者,有是理乎?行之而善,亦委随苟合之人耳。圣人无可而无不可,则非固也;圣人无不可而无可,则非流也。言之如平常,行之实未易。圣人从容中道,无所偏倚,德盛仁熟,自然发诸言语者如此。”双峰饶氏曰:“方其事未定之时,则此心无可无不可;及其事已断之后,则有可有不可矣。”○谢氏曰:“七人隐遁不污则同,其立心造行去声。则异(396)。伯夷、叔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盖已遁世离去声。群矣,下圣人一等,此其最高与!音余。双峰饶氏:“曰夷齐遁世离群,与沮溺之徒不同。逊国而逃,父子兄弟之伦厚矣,其谏伐而饿,君臣之伦厚矣,此便见他不是全然忘世底人。”柳下惠、少连,虽降志而不枉己,虽辱身而不求合,其心有不屑也。故言能中伦,行能中虑。虞仲、夷逸隐居放言,则言不合先王之法者多矣。然清而不污也,权而适宜也,与方外之士害义伤教而乱大伦者殊科。是以均谓之逸民。”庆源辅氏曰:“遁世离群,出《乾卦·文言》。伯夷惟于清之一德极于圣耳,他固有未尽也,故曰下圣人一等,然视数子之制行,则固为高矣!隐居则非君子庸行,然身中乎清而不污。然不污而已,去伯夷之清,则有径庭矣。故言虽不合先王之法,然自废则中乎权而得宜。权而得宜,则权不失正也。方外之士,盖指接舆、沮溺、丈人之徒。然此两言,实出《庄子》所谓‘游方之外,不可拘于礼法也’,故其弊必至于害君臣之义,伤先王之教,而贼乱人之大伦也。”尹氏曰:“七人各守其一节,而孔子则无可无不可,此所以常适其可,而异于逸民之徒也。”新安倪氏曰:“常适其可,如《学记》‘当其可之谓时’之‘可’,谓合乎理之当然也。”扬雄曰:“观乎圣人则见贤人。是以孟子语夷、惠,亦必以孔子断丁乱反。之。”南轩张氏曰:“七人者皆为逸民,而制行则异,亦有深浅,固不同也。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其清之至与!下惠少连,虽立于恶人之朝,未免乎降志辱身,然道则未尝枉也,故言不失于伦理,而行不违其思虑,此所谓‘由由然与之俱而不自失’者也。至于虞仲夷逸,则又其次也。放言谓其言放而不拘也,异乎中伦者矣,然而其持身亦合于清者之所为,而其退而废也,亦非索隐行怪之为,有合于权,为可取也。若夫孔子之无可无不可,则异乎七子者之撰矣。”【通旨】朱氏公迁曰:“泰伯、仲雍,俱是以天下让,而夫子称之,有轻重不同。盖泰伯乃大王长子,确然当有国者,而见几明决,用意忠厚。当其挟仲雍俱逃之时,仲雍未必能及此,只从其兄所为耳,况其不去,大王亦岂舍季历乎?”

○大师挚适齐,大,音泰。

大师,鲁乐官之长。上声。挚,其名也。

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饭,扶晚反。缭,音了。

亚饭以下(397),以乐侑食之官(398)。《周礼·春官·大司乐》:“王大食三宥,皆令奏钟鼓。注:大食,朔日与月半,以乐侑食时也。侑,劝也。”干、缭、缺,皆名也。朱子曰:“《白虎通》曰:‘王者平旦食,昼食,晡食,暮食,凡四饭,诸侯三饭,大夫再饭。’故鲁之师官,自亚饭以下,盖三饭也。”齐氏曰:“鲁诸侯,故止三饭,然不言一饭,岂周公锡天子乐而鲁僭之,孔子正乐而去其一邪?记者起数以亚,其仍乐之旧,以见其昔之僭邪?”厚斋冯氏曰:“天子诸侯,皆以乐侑食,每食乐章各异,各有乐师。”

鼓方叔入于河,

鼓,击鼓者。方叔,名。河,河内。

播鼗武入于汉,鼗,徒刀反。

播,摇也。鼗,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武,名也。汉,汉中。

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少,去声。

少师,乐官之佐。阳、襄,二人名。襄即孔子所从学琴者。海,海岛也。《史记·世家》:“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颀然而长,眼如望羊,望羊,视也。如王四国,非文王其孰能为此也?’师襄子避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此记贤人之隐遁以附前章,然未必夫子之言也。末章放此。张子曰:“周衰乐废,夫子自卫反鲁,一尝治之。其后伶人贱工识乐之正。及鲁益衰,三桓僭妄,自大师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乱。圣人俄顷之助,功化如此(399)。如有用我,期月而可。岂虚语哉?”勉斋黄氏曰:“列此于逸民之后,以叹鲁之末世,决不可以复仕也。”庆源辅氏曰:“自太师而下,皆伤时之衰,礼乐僭妄,去而辟乱者,故以记逸民之后。”潜室陈氏曰:“上失其道,下擅其权,大义不明,正论不行,则礼乐不可作。今也鲁既衰矣,三家强僭,王纲为之扫地,生民且涂炭矣,若是,固可以作礼乐乎?夫既不可以作礼乐,则太师以下诸官,尚可以举其职乎?夫既不可以举其职,安得不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乱乎?”双峰饶氏曰:“贤者仕于伶官,已是衰世之事,到夫子时,伶官亦不可仕,想是时,专尚淫哇之乐,正乐不行,是以皆散之四方。”汪氏曰:“记此篇者,先齐归女乐,后此章,不无微意。盖鲁之君臣,惑溺于女乐,乐官失职,尽无所用矣!奔逃骇散,无一人留,乐工皆去,乐音绝矣!夫子初心,欲定礼乐以示来世,而乃废绝如此。此章所记,虽若泛及,其实深有感也夫。”新安陈氏曰:“鲁末乐崩,贤人而隐于乐官者,皆散之四方,鲁之衰微可知矣!夫子自卫反鲁而正乐,故师挚之始,有洋洋盈耳之盛,彼一时也。及其末年而乐衰,故自师挚之去,诸贤皆有望望洁身之高,此一时也。诸贤之去,固见鲁政衰微之极,然诸贤知出处之义而能去,亦见夫子道化之功也。”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施,陆氏本作“弛”,诗纸反。福本同。○鲁公,周公子伯禽也。弛,遗弃也。以,用也。大臣非其人则去上声。之,在其位则不可不用。大故,谓恶逆。李氏曰:“四者皆君子之事,忠厚之至也。”胡氏曰:“不弛其亲,亲亲也。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任贤也。故旧无大故不弃,敬故也。无求备于一人,用才也。亲亲而不违,任贤而不贰,敬故而不忘,用才而不苛,皆忠厚之意。”○胡氏曰:“此伯禽受封之国,周公训戒之辞。鲁人传诵,久而不忘也。其或夫子尝与门弟子言之欤?”勉斋黄氏曰:“列此于乐工之后,以叹周之盛世,其待亲贤如此,则岂有乐工相率而去也哉!”双峰饶氏曰:“前章逾河蹈海,是鲁末世事,此章是鲁初立国时,其待亲贤也如此忠厚,末后却使乐工不能安其身,岂不可叹!”云峰胡氏曰:“周家以忠厚立国,周公告鲁公,字字皆是忠厚之意。使此意无尽,则太师以下,何为而去哉?门人记述相次,固有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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