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创造回溯推理思维方法

第十一章　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创造回溯推理思维方法

当我还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有一个流行很广的辩题吸引着求知若渴的少年们。这个辩题是：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正方同学主张是先有鸡，反方同学认为是先有蛋。辩论开始后，反方首先问正方：你们认为先有鸡，那鸡是从哪里来的呢?正方答：“鸡是鸡蛋孵化出来的。”反方得意地说：“这么说，你们承认先有蛋了。”接着，正方又反问：“你们认为先有蛋，那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反方答：“蛋是鸡生的。”于是，正方又以胜利的口吻说：“那就意味着你们还是承认先有鸡了!”其实，这个问题并没有终止，鸡生蛋，蛋生鸡，重复不已，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能成为胜利者。

很少听说现在的儿童再辩论这样的问题，也许他们认为这样的问题太简单，他们的兴趣已集中在游戏机、电脑和各式各样的智力玩具上。这是时代前进的象征，是科学技术普及的结果。我一方面为现代儿童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可以受到现代科学知识的熏陶；另一方面，我又为他们而忧虑，因为他们在应试教育的压力下，几乎没有时间玩耍，更没有时间思考。

我们借用这个辩题，最主要的目的还不在辩题的本身，而是它涉及地球上生命起源的问题。经过大量的测算和必要的校正，国际上公认的地球的地质年龄为46亿年，而单细胞的出现也已有32亿年了。因此，生命的起源是一个非常久远的问题，要把它弄清楚，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目前，关于生命起源的学说不少，主要的有特创论(神创论)、无主源论、进化论、大爆炸论^[1]和生命种子论^[2]等。在这些理论中，前两种属于唯心主义派别，其荒谬性是明显的。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1882)于1859年正式出版了他的伟大著作——《物种起源》，虽然经历了一场风波，但经过争论，达尔文的进化论逐步地取代了神创论，并成为100多年以来主导生物学发展的重要学说。

然而，由于考古的新发现，特别是我国云南澄江帽天山大片化石群的发现，证实了在5.3亿年以前出现的“动物大爆炸”的现象，从而引发了向传统的进化论提出的挑战^[3]。同时，也由于分子生物学研究的新进展，对于生命起源的问题又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例如，生命种子理论就是其中的代表理论之一。这一理论是由我国科学家首次提出的，他们用化学模型、数学模型和动力学模型证明：氨基酸和磷的化合物磷酰化氨基酸是生物起源的种子。国内外一些专家认为，这一发现将揭开生命起源的秘密，同时还可以揭开进化史上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类似的千古之谜的谜底。

但是，也有人认为：科学或许永远无法证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论题。不过，科学家们通过研究发现，鸡的“祖先”仍活在地球上^[4]。美国和日本的科学家宣布，他们发现了世界各地不同种类家鸡的共同“祖先”是泰国红色丛林鸡。他们研究的方法是，把家鸡的DNA与多种东南亚红色或绿色丛林鸡的DNA相比较，发现泰国红色丛林鸡的DNA与家鸡的DNA最为相近。原来认为人类养鸡的历史有4000年，现在证实为7500年，甚至更久远。这一发现的意义之所以非同寻常，是因为一个科学常规被打破了：一般认为人类饲养的动物，其祖先早已从地球上绝灭了。这对于研究生命的起源是有一定意义的。

以上所介绍的几种理论，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直接证实生命的起源，但都运用了同一方法，即回溯推理法。什么叫回溯推理法呢?顾名思义，回溯就是回顾过去，用推理的方法，往过去寻找发源地或寻找事物的根源。回溯推理法又称溯源推理法，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回溯推理是根据事物发展过程所造成的结果，推断形成结果的一系列原因的整个逻辑思维过程；而狭义的回溯推理是指从事物的结果推断其原因的一种思维方法。简言之，回溯推理思维方法就是从事物的“果”倒回去推测其“因”的一种方法。

我们从以上定义已经看到，回溯推理思维方法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因果性，在通常情况下，由事物变化的原因可知其果；在相反的情况下，知道了事物变化的结果，又可以推断出引起事物结果的原因。因此，事物的因果是相互依存的，同时也是辩证的。例如，在20世纪初，非洲流行着一种可怕的昏睡病，许多当地人患了这种病以后，因陷入无休止的睡眠中而死去。在这里，死是结果，而导致死亡的因是昏睡症。

为了治疗这种病，有人给患者服用一种叫阿托品(Atropine)的化学药品，它虽然将导致患昏睡病的锥虫杀死了，但患者病愈后却常常伴随着双目失明的痛苦。从因果关系看，杀死锥虫和患者失明都是果，而因是服用阿托品所致，可以说这是一因二果。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德国细菌学家埃尔利希(Paul Ehrlich，1854—1915)设想：能不能把阿托品的化学结构改变一下，使一因二果变成一因一果，即只杀死锥虫而不致损害视神经呢?埃尔利希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终于与日本学者秦佐八郎(1873—1938)一起发明了砷制剂“606”(砷凡纳明)——治疗昏睡病的有效药物，为化学疗法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由于他在化学疗法、病理学、免疫学等领域里的突出成就，他与俄国科学家梅契尼科夫(Iliya Iliich Mechnikov，1845—1916)获得了19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回溯推理思维方法的应用极为广泛，以下仅介绍几个主要的方面：

一是在对地球、天体的观察以及在考古发掘方面的应用。由于地球和天体不仅存在的时间相当久远，而且体积十分硕大，因此人们不可能对它们进行直接测试，大多是用回溯推理的方法对它们进行研究。例如，银河系的寿命有多长呢?根据对陨石的测定，用回溯推理思维方法推知银河系的年龄大约为140亿～170亿年。又根据对地球上最古老岩石的测定，推知地球存在已有46亿年的历史，而且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经历了“天文时期”和“地质时期”两个阶段，从而形成原始地球。

又如，1993年冬在湖北荆门郭店发掘了一号楚墓，由于从墓中发掘了大量的楚简和其他文物，一时轰动了国内外的学术界^[5]。说来很巧，这座古墓的发现，竟是从一个盗墓人的被抓获开始的。经考古学家们的研究，认定该墓形成于战国中期偏晚一点，墓主人下葬的年代为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前3世纪，墓主人相当于“上士”，并有可能是楚太子横的老师。有字竹简共730枚，内容主要是老子思想和儒家思想。考古工作者用回溯推理法得出结论：这座墓是2400年以前的遗迹。发掘的文物是果，再参照其他的史料，以推断出郭店一号楚墓内的因。据认为，郭店楚简的发掘是世纪之交学术界的大事，它将部分改写先秦思想史、经学史和楚文化史，并在一定程度上为“走出疑古时代”提供了佐证，有助于21世纪中国文化的复兴。

二是在科学发现与发明上的应用。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科学家们发现臭氧层在全球范围有所减少，并在南极洲的上空出现了大面积的臭氧层空洞^[6]。此时，人们才开始领悟到人类的生存正遭受到来自太阳强紫外线辐射的威胁。大气平流层中臭氧减少，这是科学观察的结果。那引起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呢?于是，科学家们运用回溯推理的方法，开展了由果求因的搜索工作。其实，1974年化学家罗兰就认为氟氯烃将不会在大气层低层中很快分解，而在平流层中，氟氯烃分解臭氧分子的速度远远快于臭氧生成的过程，造成了臭氧的损耗。这就是说，氟氯烃是使大气中臭氧减少的罪魁祸首，是出现臭氧空洞的直接原因。

臭氧急骤减少，使紫外线长驱直入地辐射到地球表面，给人类带来的灾害是严重的。首先，人类一直崇尚的户外活动将受到限制，因为过多的紫外线可以导致皮肤癌、白内障；其次能诱发DNA的突变，进而导致致命的黑瘤病；再次，世界范围内的农作物将受到严重影响，大豆将减产，鱼类将面临生存危机……

面对着紫外线辐射的威胁，人们不能无动于衷了。1987年，在加拿大召开了世界会议，制订了《蒙特利尔协定》，要求到1999年将氟氯烃的生产减少50％；3年后，改为至2000年完全取消氟氯烃的生产。即使氟氯烃的生产得到了控制，但已经散逸在大气中的氟氯烃可保持100年以上。因此，到底如何对付臭氧空洞“杀手”，依然还是摆在科学家们面前的一大难题。

三是在侦破案件方面的应用。由果推因的思维方法在侦查刑事案件上特别有用，因为现场勘查的情况就是果，由此推测出作案的动机及细节，为迅速侦破案件创造条件。例如，在湖南省某市郊区，一位漂亮姑娘惨遭杀害，且开膛破肚，掏出了五脏六腑，惨状目不忍睹^[7]。案发后，该市公安局副局长老李率一批干警赶到现场侦察取证。在讨论破案方案时，发生了很大的分歧，有的认为是情杀，有的认为是谋财害命，也有人认为是流窜犯作案。

正当争论不休时，老李提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观点，认为是精神病人作案。然而，上级领导对老李的意见表示非议，有人又提出了与他的意见相反的8条理由。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兵分两路进行侦破。但是，经过多日的奋战，两路人员均无一收获。

正当“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近郊某工厂保卫科反映：该厂有一精神病患者，喜欢在夜间翻墙入室。老李听后，立即派干警侦查，在取得证据后，又请来了省公安厅的指纹专家。经核对指纹，老李拍胸道：“就是他，错了我负责!”

为什么老李神机妙算断定是精神病人作案呢?这是因为他采用了回溯推理思维方法，准确地把握了案情的特征。他的推理基于以下几点：犯罪分子作案是用屠刀，而屠刀是放在高高的阁楼上，犯罪分子杀人后，把屠刀擦得干干净净又放回原处。犯罪分子第一刀就结束了姑娘的性命，为什么还要连砍数刀和开膛破肚呢?姑娘被害时，邻居听到惨叫声，其时约凌晨4时多，而犯罪分子还要扒衣服、剖肚、擦刀，时间需1小时以上。正常人作案后唯恐逃之不及，而犯罪分子似无此顾虑。犯罪分子作案时，并未对姑娘进行奸淫。以上各点，均表明犯罪分子的思维与行为均不同于正常人。正是由于老李的正确推理，提供了准确的线索，所以才及时地抓获了杀人的犯罪分子。

回溯推理思维方法既然是一种科学的思维方法，那么就可以通过教学来进行培养，也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来进行自我训练。例如，多读一些侦探小说、武侠小说，可以有利于回溯推理思维能力的提高。英国著名作家阿瑟·柯南·道尔(Arthur Conan Doyle，1859—1930)著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就是一部十分精彩的侦探小说，可以说是一部回溯推理的好教材，值得认真一读。该书结构严谨，情节跌宕，人物形象鲜明，逻辑性强，故事合情合理。阅读以后，人们不禁要问：福尔摩斯为何能出奇制胜呢?原因就在于他掌握了回溯推理方法这根魔杖。

正如福尔摩斯所说：“有少数的人，如果你把结果告诉他们，他们就会通过内在的意识推断出所以产生这种结果的各个步骤是什么，这就是在我说到‘回溯推理’或者‘分析方法’时我所指的那种能力。”他还说：“一个逻辑学家不需要看到或者听说过大西洋或尼加拉瀑布，他能从一滴水推测出它有可能存在。所以整个生活就是一条巨大的链条，只要见到其中的一环，整个链条的情况就可以推想出来了。”作者借福尔摩斯之口说的这一段话，说明了回溯推理思维方法的妙用，这也正是我们训练回溯推理思维方法所要获得的那种能力。

思考训练参考题

1.根据所掌握的知识，你认为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为什么?

2.回溯推理思维方法是由果推出因的方法，可以是一次过程，也可以是多次过程，请你以实例说明这两种过程。

3.请你根据自己看到的侦破案件，运用回溯思维方法，编写一篇小小说或者创作一篇短篇侦探小说。

【注释】

[1]文汇报，1996-08-27．

[2]人民日报，1996-08-08．

[3]人民日报(海外版)，1995-07-19．

[4]上海译报，1995-04-03．

[5]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汇编(第1册)［D］．1999：323-332．

[6]文汇报，1992-04-11．

[7]方法，1988(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