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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贴吧粉丝再生性文本的文化特征

时间:2022-03-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同样,笔者将这些衍生文本称为“再生性文本”,强调其与流行文本“母体”之间的寄生性与关联性。因此,粉丝文化本质上是一种青少年亚文化,且具备上文述及的“后亚文化”的典型特征。百度贴吧的再生性文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描述。前者属于当代都市文化中较传统的青春文化样式,而后者异军突起,迅速成为青春亚文化面对当代强势媒介文化环境的一个重要呈现方式。
百度贴吧粉丝再生性文本的文化特征_亚文化与创造力:新媒体技术条件下的粉丝文化研究

上文述及,偶像文本与媒介影像为粉丝提供了大量的生产原材料与创作资源,粉丝围绕某一特定的着迷的流行文本展开衍生创作,故而用文本再生产突出其创作行为与商业文本生产之间的差异性与连续性。同样,笔者将这些衍生文本称为“再生性文本”,强调其与流行文本“母体”之间的寄生性与关联性。综观充斥于百度贴吧的粉丝再生性文本,在媒介表现形式上,从传统的文字文本,如散文、诗歌、同人小说(粉丝小说)等,到多媒体形式的衍生文本,如摄影作品、手绘图像、电脑制图、影像剪辑、配音作品、手工制品乃至游戏软件等,从单一的衍生创作到综合性的文本形式,如集文字、图片、视频、配音等于一体的多媒体电子杂志(如百度吧刊)——围绕某个特定的流行文本,再生性文本的表现形式呈现出多媒体、融合化的趋势。在内容题材上,从虚拟偶像到真人明星,从全民榜样到另类偶像,从大众焦点到小众视角,从热播畅销到隐形流行,正如百度贴吧首页的典型分类(明星、影视、产业、社会、体育、动漫、游戏、小说)一样,大众流行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内容与样式都被囊括其间。再生性文本也紧跟其母体的步伐,在题材与内容上呈现出广泛性、杂糅性的特征。同时,由于粉丝主体以青少年群体为主,偶像(文本)多来自于大众传媒流行文化,且再生产行为又以网络平台为据点,因此,在青少年亚文化、大众媒介流行文化、网络文化环境等多方作用下,粉丝的再生性文本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特殊审美与文化气息。

一、“萌”与“酷”:青春期亚文化的风格

亚文化(subculture)这一概念是在和主流文化相对而言的层面上使用的。相对于在一个社会中占统治地位或主导地位的“主文化”而言,亚文化是指一个社群的、地区的或社会的某一群体所持有的足以区别于其他的文化或社会的行为特性,这些特性可能包括年龄、种群、地区或职业。[1]费斯克认为:“正如前缀sub所示,亚文化是更广泛的文化内种种富有意味而别具一格的协商。他们同身处社会与历史大结构中的某些社会群体所遭际的特殊地位、暧昧状态与具体矛盾相对应。”[2]从早期阶段芝加哥学派对于美国移民与种族问题、异常行为与犯罪行为、职业与性别亚文化的关注,到后来伯明翰学派对战后英国的青年亚文化现象,特别是工人阶级的青年亚文化的研究,亚文化研究发展到鼎盛时期,以至从狭义上讲,亚文化演变为专指青年亚文化,尤其是“越轨”的青年亚文化。[3]从20世纪50年代的无赖青年(Teddy boys),到60年代的摩登族(mods)、摇滚族(rockers)和光头族(skinheads),再到70年代的朋克(punk),亚文化的研究视野主要锁定在桀骜不驯、离经叛道的青少年身上。为了以示区别、偏离、排斥甚至对抗“成人文化”或“主流文化”,年轻人们以“叛逆”为主要色彩,创造出他们自己的文化,并形成与主文化之间的“抵抗与收编”的典型关系。[4]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化时代的政治、文化和经济新关系带来青年文化实践的复杂性与变迁性,传统研究框架与模式亦受到挑战。同时,随着英国伯明翰文化研究中心(CCCS)的解散,亚文化研究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即“后亚文化”时代。“后亚文化”的研究关注在反叛与背离的传统路径之外,青年文化实践行为与动机的多元化,关注亚文化与其父母文化之间的凝聚与统一之外其他社会因素的渗透与影响的复杂化。[5]

今日的粉丝文化虽然老少皆宜、全民参与,但论其参与与创造的主体,仍属青少年群体。因此,粉丝文化本质上是一种青少年亚文化,且具备上文述及的“后亚文化”的典型特征。一方面,青春期的心理与生理特征驱动着青少年粉丝的创作行为,如青春期的孤独感性、叛逆冲动、偶像崇拜情结等的交织作用。另一方面,多元化的当代文化活动与生活方式影响着创作主体的思维方式与审美品位,如都市生活、传媒影像、流行时尚、网络文化等的融汇渗透。关于后者,大众文化与网络环境因素在粉丝文化中的呈现,笔者置入本节的第二、三点中探讨。在这里,首先探讨前者,即青春期心理与生理特征在粉丝文化中的呈现。那么,在这个互联网粉丝的具体语境中,这种“青春亚文化”究竟呈现为何种面貌?百度贴吧的再生性文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描述。

首先,青春感性冲动是青春亚文化的一个基本的、整体性的特征。青春期的生理与心理特征主要表现为:个体生理高速增长,趋于成熟,达到一个身体机能的强盛期;性特征开始成熟,萌发性冲动,性爱(爱情)意识确立;即将成年,开始接受成年人的压力,产生渴望社会承认的欲望和反叛社会控制的冲动。个体生理的因素带来无意识的身体躁动,社会心理的因素驱使有意识的社会反叛行为,两者交织作用,从躁动不安的身心到桀骜不驯的行为,性与叛逆成为高亢昂扬的青春期生命状态的两个主旋律。[6]在以因循传统、维护稳定为主体价值取向的古代文化中,“青春期的躁动不安总是被成年人的规范与典雅所整合、缓和(软化),转化为一种欣欣向荣的青春明媚之美”[7]。而在当代都市文化环境中,青春期的感性冲动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与张扬,媒介偶像、娱乐活动、集会表演、日常生活、穿着打扮……在整个当代文化生活中,一个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青春文化体制在运行,并形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表达形式:一种是通过高强度的青春身体震撼与体能释放,酣畅淋漓地宣泄青春的激情、力度与阳刚,如过山车、迪斯科舞厅、摇滚乐等典型形式;一种是借助平和安静的媒介,不事声张地表达青春的孤独、温柔与阴性,如时装发型、阅读创作等方式。前者属于当代都市文化中较传统的青春文化样式,而后者异军突起,迅速成为青春亚文化面对当代强势媒介文化环境的一个重要呈现方式。尤其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时代,虚拟与匿名满足了安全与孤独的需要,同时也促使了更个性、更自由的宣泄与表达,网络成为当代青春期感性冲动的一个重要出口。

其次,青春偶像崇拜是青春亚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这里包含两层含义:其一,青春自我反叛运动培育了偶像崇拜的社会心态;其二,与传统偶像崇拜相比,青春偶像崇拜具有青春性、感性化的特征[8]。偶像崇拜看似与青春期的感性冲动与反叛意识相矛盾,但实际上两者之间渊源深厚。正是这种渴望挣脱社会束缚,实现无拘无束的、独立自由的个性化自我,得到根本性支持的自我意识与深层欲望,成为青少年崇拜偶像的基本动机。现代社会的悖论在于:一方面肯定自我意识,鼓励发挥个性;而另一方面,却并没有为个体的自我意识提供更多的支持。反之,支撑社会高速发展所需要的标准化、秩序化的生产活动更是限制和剥夺了个体的自由与个性。因而个体在追求自我的过程中感到强烈的迷茫与压抑,找不到精神依据带来失落与漂泊的孤独感,秩序与规则束缚带来反叛与挣脱的冲动,两种不满足的欲望交织在一起,驱使青少年寻找偶像榜样与精神依托。并且,这种偶像形象代表着对秩序与规则的反叛,象征着生命活力与自由个性,即青春性的偶像形象。而偶像的青春性又以感性化与欲望化的方式呈现出来,传统偶像崇拜通过空间性的造型艺术等方式塑造超现实性与超生活化的偶像形象,并极力保持稳定性与统一性,而以演艺明星为代表的当代青春偶像却是现实性与生活化的,通过感性表演的方式,释放与满足青春欲望和自我扩张意识,并随着大众流行趋势潮起潮落,闪烁流动。

简言之,青春感性冲动与青春偶像崇拜是青春亚文化的两个主旋律。青少年粉丝恰好兼具青春个体与偶像崇拜者两重身份,出自他们之手的再生性文本,正是一种宣泄青春感性冲动、表达青春偶像崇拜的典型文本形式。他们运用一整套通行于亚文化内部的符号——充满暗语与粗口的语言方式、饱含青春期风格的视觉形象,以及暗藏特殊审美规则的阐释路径——创造出一种充满青春期欲望冲动与孤独气质的“萌”文化。

首先,在语言工具上,“暗语”与“粗口”是粉丝再生性文本的两种重要表达方式。暗语的作用在于某种特定范围界限内的交流以及进行某种身份的确定与区别,在粉丝再生性文本中,充斥着无数形式多样、复杂多义的暗语。正如海德格尔所言:“语言是存在的家园。”浸淫在整个互联网青少年亚文化之中的青少年粉丝们借鉴网络时代的流行语言生成方式,结合特定的偶像与文本对象,将网络语言进一步变异,创造出适用于某种特定范围的粉丝暗语,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交流语境。如:

字母缩略语:如《海贼王》(One Piece)被称为“OP”,《灌篮高手》(SLAM DNNK)被称为“SD”,《哈利·波特》(Harry Potter)被称为“HP”;

人物简称:如《火影忍者》中的大蛇丸称为“大蛇”;

人物昵称:如李宇春被粉丝称为“春春”“葱”等,刘诗诗被粉丝称为“诗宝”等;

数字语:如《死神》中的草鹿八千流被称为“8600”;

外来语意译或音译:如指称少女的“萝莉”(Loli)由“洛丽塔”(Lolita)演变而来,表示可爱的小男孩的“正太”的日文写法为“正太(しょうた)”,指称外表、身材和个性成熟的青年女性为“御姐”的日文写做“御姉”(おねえ),表示喜欢、迷恋的“控”源于英文单词complex(情结)的前头音;

符号语:“^_^”表示微笑、快乐,“O(╯□╰)O”表示“囧”,即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符号,“orz”组成一个身体前屈低头跪拜的小人形象,表示“悔恨”“悲愤”“无可奈何”“失意”“拜服”“钦佩”“拜托,不要这样”“被你打败了”“真受不了你”等丰富的含义。

以上几种“暗语”以及这些方式的多元混合使用,广泛地见诸各种粉丝再生性文本之中,被他们用于指称某个偶像或文本,自称自己的粉丝身份,用作个性的网络ID、描述某种情节、风格、形象、情感等。借助这些由字母、数字、谐音汉字等构成的奇怪词组,粉丝们创造出一系列的暗语,用于不同范围的交流:在最小的交流单元中,即围绕某个特定的偶像或文本的粉丝群体中,对偶像或文本的简称、昵称,粉丝对所属群体形象的自称,以及彰显某种粉丝身份的个性ID名称等,作为该偶像(文本)的粉丝用于识别寻找同好的接头暗语,同时也形成一个特殊的门槛与界限,将粉丝与其他人划分和区隔开来;在稍大一点的范围内,即围绕某种类型文本的粉丝群体中,如动漫、影视剧、体育、游戏、网络小说等,不同的媒介形式与文本类型形成不同的暗语体系,如动漫语言,游戏语言、体育语言、网络文学语言等,作为粉丝在类型范围内的交流语言,标榜作“类型粉丝”的身份与风格;而在整个网络粉丝文化乃至整个网络青少年亚文化中,一方面,某些特定文本、特定类型的暗语逐渐扩大适用范围,如“萝莉”、“正太”、“伪娘”、“御姐”等本是从日文演变过来的动漫语言,其使用范围已经不止于动漫文本;一方面,网络流行语言也被粉丝群体渗入吸收,如“狗血”、“雷”、“囧”、“围观”、“开扒”、“汗”等网络流行语言被粉丝们用作口头禅,两相融合,从而形成在整个亚文化内部通用的暗语。在粉丝对偶像文本及对自身的称呼中,在粉丝阐释帖的标题与内容中,在回应同好的评论中,这些构成方式奇特、含义复杂、适用范围特殊的暗语被混杂使用,形成无数充斥着无形边界的文本内容,特定的意义只能在特定范围内进行流动。如果说暗语的作用在于区隔与识别,那么粗口的作用则在于表达叛逆与宣泄。在粉丝表达迷恋情结的衍生文本中,在群体内部顶帖回帖的交流互动中,在不同粉丝群之间的攻击与口水战中,充斥着无数粗口式的语言,低俗的俚语、各种打着擦边球与性暗示的隐语,赤裸裸的谩骂与诋毁,无不宣泄着青春期的性与叛逆冲动。

其次,在视觉审美上,青少年粉丝偏好具备青春期风格的视觉形象,在本书第二章中述及粉丝的文本再生产有着明显的视觉化特征。这种视觉特征具体体现在再生性文本中,则呈现出一种卡通动漫化的审美倾向,真人明星、历史人物、小说形象等在粉丝们的想象与描绘下,大多成为具备动漫风或游戏风的虚拟形象,卡通、漫画、游戏的视觉形象本身代表着一种通过想象手段与虚拟技术可以达到的夸张、完美、极致的虚拟形象。在各个围绕特定文本的贴吧中,都设置了一个图片集锦的栏目,其中收集呈现的基本是粉丝们围绕喜爱的偶像或文本展开的图像创作。考察这些图像文本后发现,突出面部特征(尤其是眼睛)、夸张化地表现完美身材比例的动漫游戏风格虚拟形象是一个主流风格,大大的眼睛,完美的五官,细腰长腿的身体形象,从流行动漫游戏文本中借鉴过来的发型与服饰,或可爱单纯或故作深沉的动作与表情,中性化的气质——无不展现出一种可爱与性感结合、“萌”与“酷”混搭的视觉风格。

“萌”原意为植物发芽、事物的发生等,后来成为日本动漫的一个流行语,即作为形容词表达低龄化对象(尤其是美少女角色)的可爱,一种含糊而暧昧的“看得你心痒痒的可爱”;又作为名词和动词,指因看到喜爱的情节、角色形象而产生的一种热血沸腾、心花怒放的狂热过程与精神状态。近年来,从动漫美少女角色到泛指可爱女生以及相貌可爱讨人喜欢的男性、从人物形象到其他事物,从动漫语言到网络和时尚流行语,“萌”一词被泛化开来,泛指那些“新鲜、纯粹、天真、稚嫩的人、事、物”[9]。而“酷”一词是英文“cool”的港式汉语音译,意思是“超群出众,无以复加的极致——绝了”[10]。这种“萌”与“酷”共存的视觉风格体现的恰是青春期的审美心理,一方面,通过低龄化、幼稚化的“萌”形象挽留童真与单纯,表达对成长与社会化过程的逃避与抗拒,对成人世界的抵抗与叛逆;一方面,又通过个性化、性感化的“酷”形象彰显青春生命的活力与性感,展示一个独特反叛、与众不同的自我,主动寻找角色与身份认同。

再次,在阐释路径上,青少年粉丝们形成了一系列特殊的解读逻辑与审美趣味,其中最具青少年亚文化特征的一个典型阐释路径就是“耽美”路线。在传统的英美粉丝文化研究中,粉丝小说,尤其是由女性粉丝创作的描述男性同性恋爱的斜线文学一直备受关注,甚至被称为粉丝研究的一个“关键性考量”[11]。而在起源于日本动漫的同人文化[12]中,耽美或者说“BL”(boy’s love)——泛指女性创作的、针对女性读者的、以男男同性关系为主题的动漫、小说和同人志——是同人创作中的一个主流倾向。以至于在汉语中,“同人”一词的含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几乎成为同性恋爱作品(尤其是男男恋爱)的代名词,甚至被误认为“同性恋”的代名词。如在日文中本指称进行同人创作的女性群体的“同人女”一词,现在也特指创作与欣赏耽美类同人作品的女性,甚至也被误指为女同性恋者。而在今日的互联网上,这种以耽美为主的同人文化可谓青少年亚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与特征,并且逐渐溢出动漫边界,渗入到整个大众流行文化中。因此,在青少年粉丝们创作的衍生文本中,耽美路线就成了一个流行的阐释逻辑。除了传统的动漫作品的同人创作,以影视作品、娱乐明星、体育明星、游戏形象、网络小说等为对象的耽美同人创作也流行开来。这种被称为CP(couple,配对)的粉丝阐释与体验方式可以围绕任意一个流行的媒介文本展开,或者在跨文本之间展开。任意两个旗鼓相当的男性角色、一两句暧昧的台词,都可以刺激到粉丝们的想象力,他们敏锐地捕捉流行文本中有意无意地的展示的此类线索与暗示,从而发展出大量的CP衍生文本——从发掘与论证某个男男配对关系的解析文章,到想象描写某个公认的配对关系的同人小说、通过剪辑手段充分挖掘和演绎出暗藏在媒介影像中的同性暧昧关系的视频或MV等——这些弥散着“腐”的气息的再生性文本在各个粉丝群中流转,满足着青少年粉丝们(尤其是女性粉丝)的“恶趣味”。耽美文化在后现代文化以女性主义的研究中,被视为一种具有酷儿性质的女性亚文化话语,并与狂欢意识、文化对抗意识、反公共领域意识等紧密联系。[13]对于本书关注的青少年粉丝对象(尤其是女性粉丝)来说,对于美型的、雌雄同体的年轻男子之间的爱情的幻想与表达是含蓄委婉地表达性与叛逆的青春欲望的一个特殊路径,这些耽美路线的再生性文本“不是为了描述男性同性恋的真实情感世界,而是通过想象美少年之间的恋情来满足观看和窥视的欲望,并在充满中性格调的男主角身上了寄寓了以打破性别藩篱为目标的双性同体理想[14]

二、“潮”:大众文化强化形式的气质

“大众文化”作为一个学术词语在西方有两种解释路径,一是用“mass culture”表述大众文化,以欧洲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即对大众文化持否定批判态度,认为大众文化是一种带有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控制性的、欺骗性的文化工业,它以千篇一律的标准化、复制性的文化商品,把社会的个人塑造成无个性的群体一分子,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文化。而另一种理解则是用“popular culture”表述大众文化,即在肯定甚至赞扬的意义上使用这一术语,认为大众文化是由大众自己创造的,是大众反抗宰制的重要实践,因此,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文化,正如约翰·费斯克所言:“大众文化是由居于从属地位的人们为了从那些资源中获取自己的利益而创作出来的,另一方面,这些资源也为支配者的经济利益服务。大众文化是从内部和底层创造出来的,而不是大众文化理论家所认为的那样是从外部和上层强加的。”[15]从英国的文化理论家雷蒙·威廉斯,到后来英国伯明翰当代文化中心,以及美国的约翰·费斯克等关于大众文化的理论中,可以看到这一积极大众文化观点的一脉相承。这两种解释各有其合理性,且由于大众文化现象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在实际运用中常常相互渗透、交叉,两者并无明显的界限。

但从粉丝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关联角度出发,则更倾向于后者,即大众文化是由大众创造的自下而上的文化。虽然文化工业生产部门控制了大众文化的生产环节,但却不能控制消费者、观众的消费与接受,因此,在这个消费与接受的环节中,大众充分发挥自己的主体性与创造性,进行文本意义的生产,从而以文化工业提供的产品为原材料,创造出属于大众自己的、真正的大众文化。当代粉丝正是这样一种能动观众和积极消费者的典型代表,粉丝们按自己的喜好与意愿对流行文本进行解读、阐释、再生产所创造出的一系列粉丝文化,正是工业化社会和都市文化背景中一种特殊的、强化的大众文化形式。[16]

而粉丝的再生性文本,则是粉丝文化作为强化的大众文化形态的具体呈现,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强化实践着大众文化的典型特征。王一川对大众文化进行了一个描述性的定义:“大众文化是以大众媒介为手段,按商业规律运作,旨在使普通市民获得日常性愉悦的体验过程,包括通俗诗、通俗报刊、畅销书、流行音乐、电视剧、电影和广告等形态。”[17]根据这一定义,大众文化具有大众媒介性、商品性、流行性、类型性、娱乐性、日常性等主要特征[18],从而使其与精英文化、民间文化、通俗文化等区别开来:当代大众文化以现代大众媒介(如报纸、杂志、书籍等机器印刷媒介和广播、电视、电影、网络等电子媒介)为主要传播渠道,批量生产的信息传播于大量受众。与精英文化不同的是,大众文化具有由文化产业生产的供大众消费的商品属性,是当代消费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流行是大众文化的又一个重要特征,通过借鉴、吸收、改造精英文化或民间文化,并进行批量生产与传播,在一定时间和一定公众范围内能够迅速风行开来,成为时尚潮流。与高雅文化注重“典型”与“个性”,追求艺术的精神性与神圣性有所不同,大众文化通过类型化的故事、人物、风格等,旨在满足公众的消费、休闲、娱乐等渴望,且大众的接受过程多在日常生活的世俗环境中展开。在粉丝的再生性文本中,我们看到了上述这些大众文化的典型特征以一种模仿与复制的方式得到了强化:

第一,在很大程度上,当代粉丝即大众文化的粉丝。既然当代大众文化是媒介化的文化,那么粉丝文化亦呈现为一种媒介文化,粉丝所围绕的迷恋文本大约都来自于通过大众媒介呈现的各类流行文本,通过多种唾手可得的大众媒介渠道获取偶像与文本信息资源,又通过各种傻瓜化的媒介机器与技术将心中情结进行创作与凝结,再通过廉价开放的媒介平台将这些粉丝文本进行传播。透过充斥于互联网的粉丝同人文、PS图片、漫画作品、视频剪辑片段、自创MV、恶搞配音等再生性文本形式,我们看到粉丝与世界交流的基本方式是媒介化的。换言之,粉丝们模仿与借鉴媒介化的大众文化表达形式,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媒介化的粉丝文化。

第二,粉丝文化是一种特殊的消费文化。当代的文化产业生产机制决定了大众文化的商品性与消费性,大众文化的接受者同时也是文化商品的消费者,他们对文化产品进行观看体验与符号解读的消费过程,同时也是创造出与自身社会情境相关的意义与快感生产过程。粉丝受众即是这种大众文化消费者与生产性受众的典型代表,他们不仅积极地对文化产品进行个性化的解读和消费,还“经常将这些符号生产转化为可在粉丝社群中传播的符号,并以此来帮助界定该粉丝社群的某种文本生产形式。粉丝们创造了一种拥有自己的生产及流通体系的粉丝文化”[19]。也就是说,粉丝们不仅以生产的方式表达着个性化的意义与愉悦,完成对大众文化的消费,同时还将这些再生性文本转化为在自己的圈子内进行交流的文化产品,延伸出粉丝社群对再生性文本的流通与消费环节,在亚文化范围内展开新的一轮再生产与再消费的微循环——以生产的方式实践着文化产业的消费环节,实现了大众文化的商品属性,以具有独特亚文化风格的生产与流通体系模仿与复制了大众文化的消费逻辑。

第三,大众文化产业通过不断地吸收多元文化的文本元素,进行迎合大众口味的创造与表达,打造新的流行时尚,而粉丝文化将大众文化这一流行性特征进行了强化实践。一方面,粉丝再生性文本表达、复制着大众文化的流行时尚元素,时下流行的语言词汇、时尚审美风格、潮流价值观念、热门社会事件等,在各种粉丝再生性文本中得到一种杂糅式的挪用与呈现,为粉丝文化平添了一抹流行色彩。另一方面,粉丝再生性文本反过来为大众文化产业生产提供着创意灵感,影响着流行趋势。如上文所述的粉丝亚文化中饱含青春期风格的暗语体系、视觉形象、审美规则、文本类型等,随着再生性文本的流通与扩散,逐渐渗出亚文化的边界,被吸收到大众文化中,衍生出新的流行风尚。

第四,在文化产业的运行逻辑下,大众文化的各类文本,如影视剧、流行音乐、畅销小说乃至偶像明星,都是按照类型化的原则进行打造的。因此,大众文化的粉丝可以说是类型化文本的粉丝,不同的类型、风格吸引汇聚着不同的粉丝。因着迷于某种故事类型、音乐风格、偶像气质,方成为某种类型的偶像或文本的粉丝,故而在再生性文本中,展现的是粉丝对所迷恋文本类型的模仿、复制、重复与深度体味。同时,在这种生产性体验过程中,粉丝们还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类型方式,如同人文中的斜线文学、穿越叙事、第一人称“我”的代入视角,如影像再生产中流行的P图、卡通化表达、MV视频剪辑等。

第五,粉丝文化亦是一种娱乐文化。抛开精神性与神圣性,追求愉悦效果,满足公众的消费、休闲或娱乐欲望——“娱乐化”成为当代以电视文化为代表的大众媒介文化的重要特征,大众文化的粉丝亦可谓娱乐文化的粉丝。首先,他们赖以获得愉悦与意义体验的大众文化资源是娱乐化的,置身于这个以“娱乐”为价值标尺的媒介环境中,粉丝们眼前充斥的与偶像或其他流行文本有关的文字、图片和音视频等,都弥漫着娱乐性的气息。偶像的身体部位、穿着打扮、私人生活、花边情事,流行故事的幕后真相、多元解读,各种狗仔队偷拍的照片,相关人士的爆料诸如此类的话语和符号,成为粉丝们滋长迷恋情结的营养来源。其次,以平等参与、草根狂欢的互联网为表达空间与展示窗口,粉丝们在再生性文本的衍生创作中,以一种模仿与戏谑大众文本的姿态,将娱乐精神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第六,大众文化的接受过程往往与日常生活过程交织在一起,比如我们通常都在一些日常生活的环境中遇到广告、电视、流行音乐、畅销小说等典型的大众文本,而不是在庄严的仪式性场合。这种日常性使艺术打破神秘感与神圣性而变得具有亲和力和通俗性,并使审美与生活的边界消融,即“审美的日常生活化”。正如费瑟斯通所言:“后现代主义强调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界限的消解,高雅文化与大众通俗文化之间明确分野的消失,总体性的风格混杂及戏谑式的符号混合”[20]。而粉丝作为大众文化的典型接受者,其接受与再生产过程可谓“审美日常化”的一种强化实践。他们热衷于打破艺术与日常生活界限,一方面,运用新媒体的观看、制作、传播技术,根据偶像文本再创造出的视频、音乐、图片、物品等,对偶像的影像进行重复观看、复制、深度体验和传播与分享;另一方面,将迷恋的媒介影像复制到生活环境与日常用品中,如用与偶像相关的符号修饰、标签自己的身体与形象,用偶像的海报布置自己的房间,用迷恋的影像设置自己的屏保等。

总之,大众文化是母体,粉丝文化是衍生。粉丝文化作为大众文化的强化形式,模仿、复制、投射着大众文化的典型特征,反过来,粉丝文化中彰显出来的创造力与新鲜文化精神又给大众文化产业生产提供启示与灵感,影响着大众文化的流行时尚与审美风格。当然,粉丝文化与文化工业的互动关系并没有这么简单。费斯克用“复杂而迷人”[21]描述两者的关系:这种关系有时候是对抗性的,有时候又是共谋或合作性的,但民众从来没有听任文化工业的摆布——他们选择将某些商品打造成通俗文化,但他们拒绝的商品远比其采纳的要多。粉丝是民众中最具辨识力、最挑剔的群体,粉丝们生产的文化资本也是所有文化资本中最发达、最显眼的。言下之意,虽然粉丝无法独立于文化产业体系存在,他们通常作为一个大量消费大众文化产品的庞大市场存在,并且其文化趣味也通常被文化工业所收编,变成商业文化生产部门关于市场趋势的预测与消费者偏好的反馈,成为推出下一个流行大众文本的灵感源泉与创作素材。但是,粉丝的主动性与创造力仍是值得肯定、不可小觑的,他们对文化工业所进行的反收编,在模仿、复制、投射、强化大众文化的同时衍生出的亚文化审美与风格,正是其反抗性的文化精神所在。

三、“狂欢”:后现代文化的色彩

20世纪60年代,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泛文化思潮出现在西方发达国家,这是一个含义复杂、涵盖领域广泛的术语,涉及艺术、文学、语言、政治、伦理、哲学等诸多领域。加拿大后现代主义学者琳达·哈琴曾经这样描述“后现代主义”一词:“一个既使用又滥用,既设置又推翻,向埋藏于建筑学、文学、绘画、雕塑、电影、录像、舞蹈、电视、音乐、哲学、美学理论、精神分析、语言学或编史学中的诸多纯粹观念发起挑战的矛盾现象。”[22]它既是一种文化,亦是一种理论,又是一种历史分期。矛盾、困惑、相对主义精神、超越理性与非理性二元对立的多元呈现、强调“主体间性”的文化风格等——似乎都是后现代的重要标签。从文化上讲,“可以把后现代主义定义为对现代主义本身的精英文化的一种反映,它远比现代主义更加愿意接受流行的、商业的、民主的和大众消费的市场,它的典型风格是游戏的、自我戏仿的、混合的、兼收并蓄的和反讽的,它代表了一个在发达的和变形的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一般文化生产和商品生产的最终结合”[23]

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战争恐惧与邪恶,以及战前战后工业社会逻辑下暴露的弊病,成为后现代主义诞生的契机与驱动。而这一理论生产与文化实践的具体空间,则是20世纪下半叶由计算机信息技术革命开启的信息社会。后现代社会与信息社会几乎可以作为同义词,信息革命改变了信息的存在和发展方式——从信息的线性存在方式到立体化的网状结构,从分散孤立的信息汇聚到实时交互的系统,以及随着渠道的变革带来的信息的海量化与广义化——新的信息生产、组织、传播方式带来新的社会文化,后现代文化正是这样一种依托新的信息传播而构建起来的文化。

互联网作为当代信息社会与后现代文化空间的代表性媒介,诞生于其间的网络文化无疑与后现代文化精神紧密,网络传播的存在特征具有天生的后现代倾向。与传统的媒介方式相比,网络的交互性、多元性、价值中立性、自主性、个体性等[24],无疑开启了一个新的关于自由与民主的理想实现空间,一个乌托邦式的文化实践。然而,与这种现代性色彩交织在一起的是,交互性在满足即时快感的同时带来理性监督的空缺,多种声音共享互联网平台的多元性引发伦理价值与判断的沦丧,多元主体交流带来的多元观念冲撞与相互承认演变成文化虚无主义,主体的自主性带来合法权威的被拒绝与摒弃,自由选择的个体性带来公共意识的崩溃[25]——网络传播中的文化症候无不是后现代文化存在的基本特征。多种媒介形式的兼容,多种文形态的兼容,众多主体发出众多声音,使得网络文化具有了浓厚的“宽容多元和复调狂欢的后现代色彩”[26]

在巴赫金著名的“狂欢”理论中,以中世纪狂欢节为例,阐释了节日庆祝这种长期被排除在高雅庙堂视野之外,却又极其重要的人类文化形式。在中世纪狂欢节的节日广场上,人们暂时摆脱严格的阶级、宗教和政治等秩序的束缚,上至国王,下至乞丐,都可以穿上奇装异服,带上各种各样的面具在节日的舞台上随心所欲地表演和宣泄,在这个特定的时间与空间里进入一个颠覆日常的狂欢状态。巴赫金这样描述这种节日广场文化:

在狂欢节上,人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生活在其中,而且是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其中,因为从其观念上说,它是“全民的”。在狂欢节进行当中,除了狂欢节的生活以外谁也没有另一种生活,人们无从躲避它,因为狂欢节没有空间界限。在狂欢节期间,人们只能按照它的规律,即按照狂欢节自由的规律生活。狂欢节具有宇宙的性质,这是整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状态,这是人人都参加的世界的再生和更新。[27]

这是一种脱离了常规的、翻了个的、“自由平等和富足的乌托邦王国的第二种生活形式”[28]。全民性参与,个体的平等,粗鄙、不登大雅之堂的言语与表达、行为与动作是狂欢文化的总体特色,诙谐与笑是狂欢文化的基本表现形态。在狂欢节的广场上,一切等级被废除,一切神圣、权威被“脱冕”“降格”。所有的人都能够以一种随便又亲昵的平等、自由的关系参与进来,遵循着自由快乐原则,在普天同庆的欢庆活动中体验一种充满心灵的快乐和生活的激情的狂欢式生活[29],这种“人民大众以诙谐的因素组成的第二种生活”[30],进而发展出一种大型的、彰显自由平等的对话精神的、与非狂欢式生活中强大森严的等级关系结构完全相反的开放式结构,这在巴赫金看来正是狂欢文化最具超越性意义和无可估量的创造力量的地方。“它与自由不可分离的和本质的联系,显示出人们渴望从某种压抑中获得解放和自由;同时它还具有深刻的双重性,它既是肯定又是否定,既是欢乐又是讽刺,它强调更替和变化,反对凝固和僵化”[31]。狂欢活动“使人解除了恐惧,使世界接近了人,也使人接近了人(一切全卷入了自由亲昵的交往);它为更替演变而欢呼,为一切变得相对而愉快,并以此反对那种片面的严厉的循规蹈矩的官腔;而后者起因于恐惧,起因于仇视新生与更替的教条,总企图把生活现状和社会制度现状绝对化起来。狂欢式世界感受正是从这种郑重其事的官腔中把人们解放出来”[32]

这种曾经以节日广场为发生地的狂欢文化在今日充满后现代文化色彩的互联网虚拟空间中得到无以复加的演绎,在由数字信息技术构筑的开放、平等的互联网虚拟广场中,民间草根的狂欢性的文化活动正在激情上演。回到本书的语境中,粉丝文化作为一种典型的网络亚文化,其狂欢的后现代精神气质在再生性文本中得到充分体现。百度贴吧号称中国最大的中文社区,犹如一个汇聚草根的民间文化广场,任何人可以就任何感兴趣的话题创建贴吧,吸引志同道合者,也可以任意搜索已经存在的贴吧群体,几乎没有准入门槛地任意围观、发表意见、加入讨论。在这样一个无比喧嚣热闹的、开放性的虚拟广场上,没有看与被看的区分,没有演员与观众的区分,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进来,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个体,粉丝们只需为自己设计一个虚拟身份与面具,就可以尽情展开对偶像文本的观看以及自身个性化的表演,在这种宽容自由的狂欢节氛围怂恿下,贴吧据点成为粉丝以偶像文本为原材料,通过再编码进行符号狂欢的自耕地与生产田,“网络图景里的偶像成为一个活的、不断滋生新的肌体的象征物,被不断地填充新的意义”[33]

在粉丝的再生性文本中,充斥着粗鄙不堪、情色暧昧的语言,强调完美身体与虚拟极致的视觉盛宴,流行混搭与跨界、戏谑与反讽的恶搞路径。尤其是互联网草根文化的后现代狂欢氛围与气场的影响与浸染下,“恶搞”成为粉丝创作的一种重要路径,层出不穷的各种网络亚文化的风格与方式为粉丝提供创作路径,源源不断的流行文本资源启发着粉丝的创意灵感。各种媒介表达形式,从文字到图像、从音乐到影像,被任意剪辑组装在一起;各种流行或经典的文本,不论是传统的或现代的、还是本土的或外来的,被任意拉扯拼贴在一起。粉丝用语间透出的潮流范儿以及与各种青少年亚文化的互涉,同人文中典型的同性爱恋关系、时空随意穿梭、以“我”为视角的代入体验等阐释路径,视觉形象在真实、虚拟、卡通等不同风格间的转换,影像因重新剪辑和配音而产生的新意义——从媒介形式到内容,粉丝再生性文本间充满了后现代文化精神与狂欢色彩。例如,MV这种具有典型的后现代体验特征的视觉化音乐形式,是粉丝再生性文本中一种常见的形式。通过视频的剪辑表达对某个偶像、某种关系、某个故事片段的阐释或情感,再通过给视频配上相应的背景音乐或配音来强化这种表达。当然这种阐释与情感多数时候是个性化的、远离原文本意义的,如百度贴吧上人气比较高的两个恶搞配音的微型社群“淮秀帮”和“声琴相拥”,他们的系列创作就是将影像与声音的多义性组合可能性发挥到极致的典型例子。

简言之,通过解构经典和对大众文化资源的拼接——一方面试图打破流行偶像与文本的经典性、权威性,一方面极力挖掘发现各种媒介文本之间的联系与相似——从而以打散重组错位断裂的编码方式对商业文本进行解码,对媒体形式与内容的进行互文性的拼贴创作,形成缺乏时间和空间连续性的文本,粉丝们以直白的无意义深度的方式表达即时的情感和崇拜,将青春期的孤独白日梦演绎成了宣泄式的群体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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