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中学的博雅教育发展

第三节　南非中学的博雅教育发展

博雅教育在南非的教育历史上没有得到足够重视，这主要是由于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南非政府和教育界将博雅教育视为对南非国家主义理念和种族隔离项目的威胁。南非传统的以非洲语为主的黑人大学很多是保守的国家主义意识形态的主要阵营，他们对博雅教育持有非常极端的态度（Adam，2012）。原本以传授博雅教育为主的艺术和人文类学科成为向学生灌输种族隔离意识形态的工具。这些因素完全阻碍了博雅教育理念在南非大学的具体实施，博雅教育所强调的以学生为中心、师生间互动、批判精神以及独立和自主的公民的理念也无法在校园里得到发展和重视。但在一些以英语为主的南非大学里，博雅教育的理念基本得到了认同，虽然其人文和艺术类的课程没有完全按照欧洲博雅教育的模式来设计和发展。

南非的中学分为初中与高中。1994年之前，由于南非实行种族隔离制度以及经济贫富悬殊等因素的影响，黑人学生在中学的就学率偏低。1994年曼德拉上任后，他致力于建设一个民主、平等、自由和正义的社会，通过一系列法律条文的订立，保障国民接受基本的义务教育。1997年，南非教育部决定实行“2005新课程”改革，改革的目标是重新调整后种族隔离时代的基本教育课程。这次改革对于南非的教育而言具有里程碑性质，将过去以内容为基础的教学模式转变为成果为基础的教育模式，它也标志着南非的基础教育从以种族为单位的教育目标转向发展式教学和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战略。“2005新课程”有四个主要目标：第一，使学校的教学目标与工作、社会和政治目标保持一致；第二，强调实践性和合作型的学习；第三，在跨文化、性别和种族的环境里学习求同存异；第四，培养和发展具有远见、批判性思维以及能够处理和解决问题的公民。与此同时，南非政府于2005年为推行国家教育课程而实施“2005年课程改革计划”，该计划是迄今为止南非政府最大的教育改革，它不仅仅重新界定了知识的理论结构，并且特别指出，理论知识是必需的但还不够完整，真正重要的是在具体的日常生活和环境中去应用理论知识、观念和原则。政府和各利益相关者将南非中学的教育目标视为全力提倡公民参与的先决条件以及消除种族隔离影响的公民教育的起点（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05）。所有这些理念都反映在政府对基本教育课程设立的主要政策里，比如，1997年南非的教育白皮书以及稍后实施的“2005新课程”都采纳了1995年南非过渡宪法中所提出的公民和教育权利的原则。1996年实施的《南非学校法》（South African Schools Act）也支持上述政策，强调政府的参与角色并鼓励教师、学生和父母代表参与学校和政府的决策进程。为了尽快消除过去种族隔离对学校的影响，比如社会分裂、贫富悬殊和暴力等，南非教育部在2001年宣布了《价值、教育和民主宣言》（Manifesto on Values，Education，and Democracy），该宣言包括10个主题：民主、社会正义和公平、平等、无种族和性别歧视、人的尊严、维持开放的社会、负责制、守法、尊重和修和（宽恕）（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01）。

南非中学从五年级至九年级主要以一般教育和培训教育（gener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为主，从十年级到十二年级则是以继续教育和培训教育为主（further education and training）。2001年，南非实施了新的国家高级证书考试（National Senior Certificate），这种考试以新的高中课程为基础并取代了过去大学入学考试的方式。2002年，南非重新调整了新的教学课程与大纲，将课程分为八种不同的领域。2005年，南非政府再次改革课程标准，并开始实施以学习领域为标准的国家课程体系。新的课程标准规定，从幼稚园到高中的课程共分为识字语言、数学、生命导向、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经济/管理、科技、艺术/历史八大领域。一般来说，南非中学在高中阶段不再强调科技、历史以及艺术等课程，反而更加重视经济类的课程。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学生需要修读七门课，英文、南非第二外语、生命导向以及数学四门课为必修课；另外还有27门选修课，学生需要选修其中三门，这些课程包括生命科学、经济学、地理、历史、物理学、宗教学习、音乐、农业知识、戏剧、表演、官方语言以及一些非官方语言、商业管理、旅游、电脑科学等。高中生必须修满七门课程以后才能获得证书，同时，学生必须在一些选修课程中达到最低要求才能符合大学的招生标准（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05）。当然，不同的大学也有其特别的招生要求和条件。在南非的中学教育课程体系里，社会科学、艺术与文化、历史、语言、生命科学等课程成为博雅教育的基础，这些课程旨在培养多元文化和民主社会里负责任的公民。但是学生在选择综合课程主修的时候也许会排除博雅教育之类的课程。高中阶段的继续教育和培训则会以不同的方式提供获得继续教育和培训证书的课程，比如，普通技术和贸易、职业和专业培训。普通技术的课程主要包括比较广泛的技术培训，帮助学生为工作或者自主创业做准备。而贸易、专业和职业培训的课程则倾向于地方团体和工作场所的需要。在一些以精英教育为主的学校，尤其是私立学校，学生需要在九年级时修读九门课，在继续教育和培训阶段修读20门课。这些课程包括英语、南非语、祖鲁语、法语、葡萄牙语、数学、高级数学、物理、生命科学、辅导与咨询、艺术、商业学习、音乐、地理、历史、大众传播与资讯、演讲与戏剧、财务、体育等。精英学校一般会提供更多的课程，这些学校的数学、科学和英语课程也比普通学校的课程内容更深，而这三门课的成绩在申请竞争激励的大学热门专业中会起到积极的作用（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05）。此外，由于历史原因，迄今为止，南非大部分的精英学校都是由天主教和圣公会主办，除了信仰教育之外，天主教会的教育理念也对人文知识和全人发展教育非常重视，并旨在培养在知识以及真善美等方面优秀的公民，因而这些天主教学校往往比普通公立学校更注重博雅教育的发展与推广，以培育在知识、社会责任、伦理方面出类拔萃的人才。

为了使后种族隔离时代的教育政策更好地落实，南非中学系统地为学生提供艺术、人文和社会科学课程。历史、地理和公民教育等课程是曾经种族隔离政策灌输的主要渠道。南非中学的课程内容和范围都特别注重人文知识的教育，但对于科学、数学等技术方面则没有特别强调。目前在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方面的关键课程是历史和地理。

历史课的教学大纲主要是激发学生们对于历史的积极讨论并结合当前的现状进行深度反思（比如，支持社会的发展建设，倡导公平的社会体制、财富的平均分配，或者促进人权文化的对话与发展）。它特别指出，历史的真相包括许多不同的注解与声音，但都需要对同一历史认真地回顾和反思，并不再让历史的黑暗面重演。历史课大纲也特别强调以本土知识体系（indigenous knowledge system）的观点去认识南非历史和遗产的丰富性，并以此为启迪来帮助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南非中学的历史大纲主要分为三个层面。第一，关注国家的历史，比如种族隔离制度的影响，或南非民主社会的发展等；第二，关注地区事件以及非洲其他地区的动态，比如，非洲国家主义和身份的认同等；第三，关注全球化历史的动态与发展，比如，前苏联的兴衰或者美国的霸权主义等（Adam，2009）。

南非中学的地理课程从十年级开始。十年级地理课程的内容包括世界地理、气候与气温、地理变化、人口发展、组织等。这些课程主要讨论一般的概念与理论。十一年级的地理课程主要是关于非洲大陆的，比如水源、生态、发展与永续，以及当地人民及其需要的重要性。十二年级的地理课程则是关于南非国家的，比如，各地区的技术和技能发展、气候与气温、人民与环境、河流的改变与发展、农村与城市建设、国家和人民的需要。这些课程超越了普通地理的课程内容，为学生提供了一个更宽广的视野去认识多元的社会以及自己的责任。

对于南非大多数学生而言，博雅教育是一个新的概念和名词，在当前的课程中仍然处于边缘地位。一如在种族隔离时代的教学课程一样，目前南非的中学教学课程并没有特别倾向于博雅教育的发展。但是，博雅教育的理念，比如，培养具有批判意识、伦理情操以及负责任的公民等已经在南非的中学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南非2001年的教育宣言所提到的价值理念和原则是博雅教育在南非获得认同的最好佐证，但是博雅教育在南非中学的具体实施仍然遇到了很多挑战。一些人认为，鉴于历史原因和种族隔离制度的影响，当今的博雅教育应该更加关注公平、关注社会弱势群体和社会正义的发展。另外一些人则认为，支持课程改革的知识理论应该更强调教学法的改变，学生和教师之间在课堂上应该有更多互动和交流，只有当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法具体实施时，博雅教育的理念和课程才能够培养学生成为具有批判精神和负责任的社会公民。为此，南非教育部2001年提出的“2005新课程”所倡导的以成果为目的的教学模式不能真正实施博雅教育的理念，南非政府也已意识到这一问题，并于2011年重新实施了新的教学大纲，降低了人为因素对中学教学的影响和发展（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