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入境跨国教育发展

新政府成立后，南非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各个领域全面对外开放，并且开始改革其高等教育系统。一系列新的法规，如新宪法和1997年《高等教育法》的颁布，为包括入境跨国教育在内的私立高等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政策环境。发达国家的一些大学敏锐地觉察到了南非高等教育的广阔市场，纷纷进入南非办学。

一、南非高等教育自身的国际渊源

南非早期的教育发展与欧洲教育的影响力随着殖民扩张向海外传播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南非，正规的西方教育可以追溯到17世纪中期和18世纪早期荷兰帝国和英帝国对南非的分别占领。第一所正规的西方学校建于1658年，建校的目的是驯化从西非“进口”的黑人奴隶。这所学校依照荷兰的教育体系设立，黑人奴隶被强迫要求学习荷兰语和基督教知识。根据马尔赫伯（Malherbe，1925）的观点，当初在南非好望角地区的教育系统完全移植了荷兰的学校制度。因此，可以说早在那个时期，从教学模式、课程和学生组成的角度来看，南非的教育就已经具有国际化的特点了。

南非早期的高等教育也同样包含了国际性的因素。南非的高等教育起源于19世纪初，当时在开普敦建立了一些由政府资助的特设院校，提供中等和中等后层次的教育。1829年在开普敦创办的南非学院可被视为在南非地区最早设立的一所大学，在此之后，圣安德鲁斯学院和维多利亚学院等院校也相继出现。这些院校依照英国的教育模式设立，但是不颁发学位，基本上属于赴英国留学的预备学校。

二、南非入境跨国教育的兴起

虽然南非的高等教育有着久远的国际渊源，但是现代意义上的入境跨国教育大规模进入南非市场则是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的。入境跨国教育进入南非有着国际和国内两个方面的背景。

从国际层面来看，主要受到三个方面的影响：其一，在全球化的经济格局中，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来临，高等教育市场的国家边界变得越来越容易被穿越；其二，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进程中，一些发达国家的创业型大学敏锐地觉察到了教育出口在国家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开始积极地寻求进入发展中国家的高等教育市场；其三，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为高等教育的跨国流动提供了强大的技术支撑。

而从南非国内的角度来看，也有三个方面的背景值得注意。其一，1994年以来南非社会、政治、经济的全面对外开放极大地刺激了南非各个重要领域的国际化进程；其二，1994年以来，南非政府启动了高等教育的改革，致力于重新建立起一个统一、协调、公平，而且能够满足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社会需要的高等教育体系（变革带来机遇）；其三，1994年之前，南非的私立高等教育虽然已经经历了一个大发展的时期，但是国外的教育机构尚未进入南非的教育市场（市场空白）。（Martin, Michaela. Crossborder Higher Education: Regulation, Quality Assurance and Impact［M］. Paris: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Education Planning Publisher, 2007， Volume 1：281.）

此外，1994年以来，一系列相关法律法规的出台，为入境跨国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政策环境。

特别是新宪法和1997年《高等教育法》的出台使得私立高等教育机构颁发学位和文凭成为可能，这就极大地促进了南非私立高等教育的进一步发展。这一时期南非的私立高等教育呈现出了商业化、经济导向和非大学主导（nonuniversity predominance）等特征。（顾建新，牛长松，王琳璞.南非高等教育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181.）受到南非私立高等教育市场的鼓舞，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入境跨国教育的提供者开始通过与南非本地的公、私立高校合作或是独立举办的方式进军南非的高等教育市场，并且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这一时期在南非的入境跨国教育主要的办学模式可参见表7.1。截至2000年2月的统计数据显示，当时至少有43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在南非开办了不同类型的教育项目。其中，有5家来自澳大利亚，21家来自英国，3家来自欧洲其他国家，13家来自美国和加拿大，1家来自亚洲。此外，还有20多所国外高校也在准备申请在南非办学。（Bitzer, E. South African Legislation on Limiting Private and Foreign Higher Education: Protecting the Public or Ignoring Globalisation?［J］ Journal of Higher Education, 2002,16(1):24.）

表7.1 南非入境跨国教育机构的办学模式

资料来源: Naidoo, Prem and Singh, Mala. In the Aftermath of Liberalization Designing a Common Framework for Public and Private Providers to Serve National Development Goals：South Africa［Z］.Paris: Paper Prepared for the Policy Forum on Accreditation and the Global Higher Education Market. 2005, June： 13—14.

然而南非私立高等教育和入境跨国教育的迅速发展，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20世纪90年代后期，这方面的问题开始引起政府和公立高校的关注。政府认为私立高校和入境跨国教育对公立大学造成了威胁。在这两类机构入学人数逐年增长的同时，一些公立高校的入学人数却在大幅减少。如果政府不施以援手，有一部分公立院校甚至将有倒闭关门的危险。（顾建新，牛长松，王琳璞.南非高等教育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194.）而在另一方面，私立高校和入境跨国教育机构自身也问题频发，尤其是在信誉、收费和质量等方面的问题非常突出。有些机构毫无信誉，收到学费后就关门大吉，令学生蒙受损失。还有一些入境跨国教育机构收费昂贵。例如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2001年在南非设立的都曾校区（Roodepoort Campus）的计算机本科课程收费3.2万兰特，文学学士学位课程收费2.9万兰特，这是南非大多数公立高校收费标准的三倍以上。（Bitzer, E. South African Legislation on Limiting Private and Foreign Higher Education: Protecting the Public or Ignoring Globalisation?［J］ Journal of Higher Education, 2002,16(1): 24.）主要基于以上两个方面的原因，南非政府开始逐步加强对私立高等教育和入境跨国教育的监管。1998年起，政府要求南非私立高校和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必须在教育部注册，颁发给学生的文凭资格需获得南非国家资格局的认证。1999年，政府规定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不得采用“特许经营”（franchising）的模式在南非办学，迫使这些机构必须在南非建立实体校园，并对教育质量负责。而在此之前，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大多采用的是“特许经营”模式，对教育的质量漠不关心。2000年，南非政府颁布了《高等教育法修正案》，其中的第3条赋予了教育部长对私立高等教育机构和入境跨国教育机构更大的监督权。该法案的第52、53和54条则允许高等教育的注册机构视南非高等教育发展的整体利益，区别对待本土高校和入境跨国教育机构的注册申请。Bitzer, E. South African Legislation on Limiting Private and Foreign Higher Education: Protecting the Public or Ignoring Globalisation?［J］ Journal of Higher Education, 2002,16(1): 26.同年，新的监管框架提出了要将入境跨国教育机构整合进统一的高等教育体系之中，要求此类机构必须到教育部注册，由其颁发给学生的资格必须在国家资格局的国家资格框架中注册，办学的质量需要得到高等教育质量委员会的认证。（Naido, Prem. Transnational Higher Education: A South Africa Perspective［J］. International Higher Education, 2006, No. 43, Spring.）随着监管措施的逐步到位，南非入境跨国教育的规模逐步萎缩。

三、南非入境跨国教育的现状

2000年，分别由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荷兰在南非设立的11所大学和3所学院向南非教育部提出了注册申请。由于高等教育质量委员会还未正式运作，南非资格局对上述院校申请开办的项目进行了书面评估。2001年发布的评估结果显示，只有4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获准在教育部注册。允许其开办的本科和研究生层次的教育项目如表7.2所示。

表7.2 2001年完成注册的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及获准办学的教育项目

资料来源: Naidoo, Prem and Singh, Mala. In the Aftermath of Liberalization Designing a Common Framework for Public and Private Providers to Serve National Development Goals：South Africa［Z］. Paris: Paper Prepared for the Policy Forum on Accreditation and the Global Higher Education Market. 2005， June： 13—14.

据统计，上述4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2000年的入学人数总和为3165人，占南非私立高校总入学人数的10％，占南非所有高校总入学人数的0.5%。入境跨国教育机构能够吸引到学生的主要原因包括：①对于想移民或到国外就业的学生来说，入境跨国教育机构颁发的国际资格是其通行证；②南非本地的雇主和学生认可入境跨国教育机构颁发的资格证；③学生可以将学分转换到入境跨国教育机构的母体国，并可在母体国继续深造；④与南非国内公立高校所开设的研究生项目相比，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开办的同类项目更容易入学；⑤学生在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中获得的学分可以累积。（Naidoo, Prem and Singh, Mala. In the Aftermath of Liberalization Designing a Common Framework for Public and Private Providers to Serve National Development Goals：South Africa［Z］. Paris: Paper Prepared for the Policy Forum on Accreditation and the Global Higher Education Market. 2005, June: 13—14.）从统计数据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入境跨国教育在南非占有的份额很小，且主要有下面几个方面的特征：第一，学生规模小，专业领域狭窄，且偏重商科。2000年，南非有3165名学生在此类机构中学习，其中有88％的人选择了商业和管理类专业，有5％的人选择了文化和艺术类专业，有6％的人选择了人文和社会科学类专业，而只有1％的人选择了卫生科学和社会服务类专业。在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中学习的学生里有50％的人在攻读硕士学位，而且都是工商管理硕士（MBA）。随着新监管政策的实施，2001年，在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中注册的学生人数骤减至1242人。第二，费用昂贵，黑人学生人数较少。入境跨国教育机构的学费比南非国内公私立高校高出数倍，而且这些机构提供奖学金的机会很少，因而学生主要来自中高收入家庭。由于多数非洲黑人无法承受如此高昂的学费，因而黑人学生（主要来自南部非洲国家）在其中仅占到了24％，而白人学生的比例则高达54％。第三，师资数量少，质量不高，且以兼职为主。2003年，来自澳大利亚的2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雇用了近60名全职教师和70名教辅人员，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先前在南非公立高校工作的南非人。来自英国和荷兰的2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则主要雇用的是兼职人员。入境跨国教育机构聘用的大多是南非学者，而且多半还不是南非本土的一流学者。第四，科研和社会服务能力差。4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的科研能力都较差，且仅有一所高校试图加强这方面的力量。4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都很少甚至根本没有参与过社区服务项目。他们在南非当地的合作院校也很少，与南非本地公立高校间的教学和科研联系几乎没有，他们甚至得靠假装与南非当地一些较大的私立院校建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来装点门面。第五，教育质量参差不齐。4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中的3家（来自澳大利亚和英国）有来自母体国较强的学术监管，因为这两个国家本身建有较为完备的国家质量保障体系。而来自荷兰的那所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就没有这类学术监督。第六，办学基础设施薄弱。来自澳大利亚的2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莫纳什大学和邦德大学购买了校舍，而德蒙特福德大学和荷兰商学院则将基础设施的投资降到了最低，主要是靠租赁校舍来维持的。第七，南非本地的资本有广泛的参与。有3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来自南非本地资本的投资，是与南非当地的企业合伙经营的，而剩下的那所则是由南非本土企业独资的，国外高校只负责提供学术资源和规划。第八，辐射周边国家。有1家入境跨国教育机构以南非为基地，辐射周边国家，不仅招收南非以外的学生，而且还在一些国家设立了办公室。

2000年以来，随着南非政府一系列质量认证政策的出台和监管措施的加强，有不少入境跨国教育机构撤出了南非。近几年来，在南非办学的此类机构的数量一直维持在每年3—5家的水平上，有一些机构原先获得过注册，现在被注销了，也有一些机构主动要求撤销注册（2000年通过注册的邦德大学（Bond University）后来注册被注销，德蒙特福德大学（De Montfordt University）自己撤销了注册申请。），当然，也有新进入南非市场的教育机构。只有来自澳大利亚的南非莫纳什大学和来自英国的亨利管理学院在南非高等教育市场站稳了脚跟。2008—2010年在南非教育部获得注册或注册被注销的南非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如表7.3所示：

表7.3 2008—2010年入境跨国教育机构在南非教育部的注册情况

①（注册时采用的英文名为Action Learning Business School Europe BV，实际使用的英文名为Business School of the Netherlands South Africa。）

②（以前采用的英文名为Educational Institute for Service Studies International (Pty) Ltd。）荷兰获得注册商学学士（酒店管理）

资料来源：Department of Education. Register of Private Higher Education［R］, 2008;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Register of Private Higher Education［R］， 2009;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Register of Private Higher Education［R］，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