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教育在南非高校中的发展

第四节　博雅教育在南非高校中的发展

在南非高等教育的发展过程中，两个关键因素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第一个是国家质量保障机构（National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国家品质架构是南非教育部通过国家学历管理委员会在1995年设立的国家教育质量管理机构。其成立的目的是保证学生能够在不同教育体系和学术研究中具有更大的弹性去学习和研究，同时更有效率地为未来的工作做准备。国家品质架构是根据南非的历史和国家重建目标制定相应的学术标准，为学生提供更好的教育、培训和终身学习的机会。国家品质架构主要有五个目标：第一，建立国家标准的学习目标；第二，促进教育、培训和职业的流动与发展；第三，加强教育与培训的质量；第四，改变教育、培训与就业机会的不平等现状；第五，促进每一位学习者的充分发展以及满足社会与经济的发展。南非学历管理委员会负责监督国家品质架构不同的具体发展与实施。同时，国家品质架构提供一系列的指导方针，制定标准的资格制度，与学校的教育制度和体系结合起来，将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应用在实际生活中。事实上，国家品质架构也在间接地实施培养负责任的社会公民，它使教育与培训、学术与日常生活，以及跨学科的交流与沟通更弹性地结合在一起，为社会和市场提供了满足不同需要的人才，并且在不同的族群和社会阶层之间促进社会正义的发展。

第二个影响南非教育发展的因素是四个不同的政策文件：1995年的国家高等教育报告、1996年的国家高等教育蓝皮书、1997年的白皮书以及2001年的国家高等教育计划。这些政策性的文献大多数都指向一些原则和价值取向问题，比如，公平与救济、民主化进程、经济与社会文化发展、质量保证、效率、学术自由、问责制、自主。这些政策有六个主要的目标：第一，在分裂的种族隔离制度体系里创造一个整合及协调的高等教育体制；第二，增加不同类型的大学与技术院校之间的互动与交流；第三，解决传统中以种族和民族为背景的工程类院校的历史问题；第四，建立更多元和不同类别的高等教育体系；第五，改变传统的课程项目；第六，增加高等教育的入学率，尤其是弱势群体的适龄学生。虽然很多学者和社会人士批判南非高等教育政策的文件缺乏对课程的更多关注，但是这些政策对于课程改革与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比如，课程模板化、学分制以及课程从院系部门转到项目本身都是一个很大的突变。1997年的教育白皮书也强调从以艺术和人文为中心的课程体系转向以科学和技术为中心的课程体系，并去创造一个与国家经济发展需要相适应的课程体系，使科学与人文能够得到均衡发展。

教育改革在任何地区都会遇到挑战和阻力，南非高等教育和博雅教育课程的改革同样也面对了一系列的阻力。这些阻力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层面。第一，在全球化的发展过程中，南非也面临着在全球化的优先（如全球化的竞争、知识经济的发展等）和国家的优先（如平等、入学率和效率等）之间做出抉择的困难和挑战。第二，南非政府和教育部缺乏一套专门针对高等教育课程改革的政策，很多高等院校只能按照不同的教育指南来实施课程改革。比如，它们可能会按照国家品质架构的一些要求或者高等教育委员会的一些相关政策作出相应的课程调整。政府部门对课程改革和发展的政策模糊不清，因此不同的院校可能对政策作出不同的理解。第三，艺术、人文和社会科学等的课程选择也受到不同政治价值取向的影响。比如，那些以非洲语为主的大学将艺术和人文类学科作为保护多元文化和语言的一种工具，而那些以英文为主的大学则对博雅教育开始进行新的改革。南非大学学生数目的增加在过去一些年来也影响了课程的改革与发展。根据南非教育部的统计，1980年南非大学的学生总人数为159756人，在2003年增至49万人，2010年则有将近100万学生在南非各大学就读。技术院校的学生人数在1990年至2000年之间增加了119%，2007年南非技术院校的学生总人数达到761087人。南非技术院校学生的增加也反映出技术院校所提供的课程更加实用并且与市场需要紧密结合，学生在毕业之后的就业也可以得到基本保障（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11）。

南非大学学生人数的增加不仅仅是一个数字问题，它从侧面反映了南非学生就读大学的人口分布发展。在1990年之前，南非的大学生主要以白人学生为主，1994年之后，黑人学生的数目有了明显增加，而白人学生的数目从1993年的22万下降到1999年的16.4万人。非洲学生在大学中的人数从1993年的40%增加到2002年的65%。与此同时，国际学生从2000年的30393人增加到2004年的52453人。目前，南非的高等院校中共有920784名学生，其中有40270名国际学生，国际学生大部分来自于非洲其他国家（South Africa Department of Education，2012；IIE，2012）。

学生人数增加以及来自于不同地区的生源意味着南非大学对课程也要作出相应的调整和改革。但是黑人学生人口的增加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艺术和人文学科不受重视的局面，越来越多的大学更注重满足学生对市场需要和工作的要求，因此在课程改革方面也更加倾向于科学和技术类的学科，以非洲语为主的大学在这方面的改革比英语为主的大学步伐更快，其结果导致了艺术和人文学科的重新组合、古典语言的取消、历史课程的减少以及人文课程的专业化和职业化发展，比如，在人文、历史或者旅游专业中增设法律本科学位或者资讯、通讯技术的学位等。课程的改革与发展通常会受到课程政策和战略以及院校历史的多元性所影响。南非的大学拥有比较独立的自由，它们的教职员工也拥有相对的自主性，因此，政府部门以及其他教育管理机构对于课程的改革与发展有不同的回应（Ensor，2002）。

从国际层面来看，全球化竞争和知识创新是对全球化知识经济的一个回应，南非在全球化的发展浪潮中也受到这一国际发展趋势的影响。就国家层面而言，全球化的竞争回应了政府新的自由宏观经济架构，比如，对财政的控制、效率，以及高等教育的标准化和合理化。从院校层面而言，南非大学管理主义的兴起已经严重影响了学术工作的自治性并重新定位了教职员工的身份。在全球化和国际化的推动下，管理主义质量保证机制的实施也影响了南非大学传统的学术的角色，学术和知识项目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教授的权限被大学管理人员所代替。国际化和全球化的进程也加快了南非大学跨学科研究和课程组合的发展，虽然以专业为基础的课程仍然占主导地位。比如，教育社会学、教育哲学、教育心理学、教育史等课程被课程研究、管理研究、成人教育、数学及科学教育、民主公民和教育等课程所代替。种族隔离后的教育改革也更加注重民主价值和原则的实施，这些价值也体现在课程改革的政策和法规里，比如去种族化、去性别化、人的尊严、平等、人权和自由的发展等都体现在南非大学的课程体系里。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与西方传统的博雅教育理念推崇个人自主和个性发展的理念不同的是，南非的博雅教育理念更重视从社会层面去实施博雅教育理念。比如，推动民主的公民意识、社会正义和文化、批判精神、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跨学科、对学术的钻研、团体服务，以及正式教育与工作的联系等。总体而言，南非大学课程改革显示出，课程改革的发展是在一个复杂的院校体制里逐步进行的，但是这些改革也开始走向更加多元和民主的层面，并且逐渐从以市场为指南的进程转化到传统的博雅教育模式（Moll，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