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会的和解；其他改革

除掉最坚定的保皇党人和共和党人以外，同其他各方面的和解，由于已经有了同教会的言归于好，就变得容易多了。波拿巴本人是 18 世纪的纯理性主义者。他认为宗教是一种便利手段。在埃及时，他曾大肆宣扬自己是一个穆斯林；在法国，则说自己是一个天主教徒；而在巴黎学院的教授当中，他又成了一个自由思想者。然而，天主教信仰的复兴已在轰轰烈烈地展开，他看到了天主教的重要性。倔强教士是激励各类反革命的精神力量。有一次波拿巴说：“英国资助的五十名逃亡主教领导着今天的法国教士。他们的影响必须予以肃清，为此我们需要教皇的权威。”他不顾老雅各宾派讨厌的强烈抗议，在 1801 年与梵蒂冈签订了宗教事务协定。

与梵蒂冈的宗教事务协定双方都从和解中获得好处。革命前的法国教会的自治权结束了。教皇接受了免去法国主教的权力，因为在分裂愈合之前，立宪主教和倔强主教双方都必须辞职。立宪教士，即革命的教士，要受罗马教廷教规的约束。某些如在街上列队行进的公开的天主教礼拜仪式，再次得到允准。教会神学院也再次被允许存在。但是，波拿巴与革命继承人得到的利益更多。教皇由于签订了宗教事务协定，事实上也就承认了共和国。梵蒂冈同意不对前什一税和前教会土地提出异议。前教会财产的新所有者就这样取得了完全的所有权。对阿维尼翁也没有再提出异议，这是前教皇在法国内地的一块飞地，1791 年并入法国。教皇派出的谈判者没有能够取消宗教信仰自由。波拿巴要作出的让步就是宣布天主教是法国多数人的宗教，这一条纯系既成事实，于事无损。作为对教士丧失什一税和其他财产的补偿，他们被保证从国家获得薪水。但是，为了消除人们会有国教的想法，波拿巴把新教各派的牧师也列入国家受雇人员名单。因此，他在一些关键方面击败了梵蒂冈。同时，波拿巴仅仅通过与罗马签订一项协定，就解除了反革命的武装。不能再说共和国是不信神的了。由于波拿巴和教皇不久就发生争执，良好关系的确未持续多久。但是，事实表明宗教事务协定的各项条款却是持久的。

在屡次取得反对欧洲各列强的战斗胜利后，拿破仑形成了关于他自己的雄伟理想，扩展了法兰西帝国的权力。雅克—路易·大卫此画完成于 1806 年。这位曾描绘过网球场誓约和巴黎平民面貌的年迈革命者，在这里呈现了拿破仑的理想化形象，这位年青的共和国英雄于 1800 年跨越阿尔卑斯山，取得马伦戈战役的胜利。（Giraudon/Art Resource， NY）

执政时期的改革随着和平和秩序的建立，执政府的建设工作就转向法律和行政领域。第一执政和他的顾问们将他们认为的革命时期和旧制度时期最好的东西通通结合了起来。现代国家的形态就清晰地呈现了出来。它与封建制度事事相反。所有的公共权力都集中在支薪金的政府代理人手中，除国家权力外，谁也不受任何法律权力的支配，政府的权力同样属于全体人民。不再存在等级、法定的阶级、特权、地方特许权、世袭职务、行会或采邑。法官、官员和军官领取特别薪金。无论军衔还是文职都不能买卖。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公民，不论其财产和出身，只能根据他们的能力加以提升。

“任人唯贤”这就是“任人唯贤”的学说，正是资产阶级在革命以前所要求得到的，同时少数出身十分卑贱的人也能从中得益。对旧贵族的子弟来说，这意味着光靠门第已不行了，他们必须表现出个人的能力，才可谋得职业。资格开始日益取决于教育，为了替政府部门和专门职业培养青年人，中等学校和高等学校在这些年内进行了改组。设立了奖学金，但主要是中等阶级的上层受益。事实上，教育在法国，以及一般说来在欧洲，都已开始成为社会地位的重要决定因素。存在着两种教育制度，一种是为那些能在学校花费十二年或更长时间的人设立的，另一种则是为在十二岁或十四岁时就要加入劳动大军的孩子们设立的。

法国人民提出的比争取选举权更进一步的另一个要求，就是在公共财政和税收上要更加合理，更加有规则和更加节约。执政府也满足了这些要求。因为出身、地位和特殊安排而豁免税收的现象已不存在。每个人都应纳税，于是纳税不再是不光彩的事情，而且很少有人偷税。原则上，这些变革是 1789 年就开始采取了，但 1799 年后才开始起作用。政府在这十年中首次真正收到它应征收的税金，从而得以合理地规划财政事务。还整顿了支出，改善了计算方法。不再存在杂乱无章和五花八门的不同“基金”，原先各类官员只要需要钱，便可独自大胆地领取这些基金。如今财政管理集中在财政部，甚至采取了预算形式。革命造成货币价值的变化无常状态也停止了。由于督政府承担了拒兑纸币和政府债务的恶名，执政府就能建立一个健全的通货和公共信贷制度。为了协助国家筹措资金，旧制度时期的一个银行复了业，并建成为法兰西银行。

《拿破仑法典》波拿巴像一切开明专制君主那样将法律编集成典，《拿破仑法典》是自罗马人各种法典以来最著名的法典。除了旧制度时期的三百种法律和众多的皇家法令外，还增加许多业已颁布、但革命议会很少执行的法律。共编成五部法典，即《民法典》（通常简称为《拿破仑法典》）、《民事诉讼法典》、《刑事诉讼法典》、《商法典》和《刑法典》。这些法典使法国在法律上和司法上统一起来。它们保障法律平等，所有法国公民拥有同样的公民权利。法典系统地阐述了新的财产法，还提出了契约、债务、借贷、股份公司以及类似情况（如有关建立合法的私人企业经济结构）的法律。法典重申了以前各届政府禁止组织工会的法令，并严厉对待劳动者个人，他们反对雇主的言词在法庭不予采纳，这就严重违背了法律面前平等的原则。刑法典在授予政府侦查犯罪的手段方面，规定得较宽，而在给予个人为免受法律指控而采取的手段方面，却规定得较严。至于家庭，法典承认世俗结婚和离婚，但只给予妻子极为有限的财产权，而父亲对未成年的子女拥有很大权力。法律体系还把所有家庭关系中的家长制编成法典。法典反映了旧制度时期法国人生活的不少方面。法典还把一向就存在的法兰西特征固定了下来，这就是社会方面的资产阶级、法律方面的平等主义和行政方面的官僚主义。

从执政到皇帝在法国，革命随着执政府的诞生而告结束。如果说，革命的最高愿望未曾实现，至少旧制度最恶劣的弊病已经纠正。革命受益者感到安全。即使以前的贵族也正在振作起来。历届革命政权统治时期屡遭挫折的工人阶级运动，目前已从政治舞台消失，三十年以后才以社会主义面目重新出现。1789 年第三等级最需要的东西，除去议会制政府，目前都已编成法典，得到实施。经过十年的动乱，许多人都愿意暂时放弃议会制政府。此外，1802 年，法兰西共和国与教皇、大不列颠以及所有的大陆国家都处于和平状态。法国的势力已达到莱茵河，并在荷兰和意大利拥有附属的共和国。第一执政如此深孚众望，以致在 1802 年通过又一次公民投票当选为终身执政。1804 年，再次由公民投票批准的新宪法宣布“将共和国政府委托给一位皇帝”。执政府变成帝国，而波拿巴则以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的姿态出现于世了。

但是，法国，在国内已不再是革命的，在边界以外却仍然是革命的。拿破仑成为引起欧洲贵族恐怖的人物。他们称他为“雅各宾”。而且，由拿破仑统治并且用作武库的法国，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国家。即使在革命前，法国就已拥有欧洲最多的人口，可能是最富裕的，在科学事业和智力领导方面也处于前列。如今所有旧的障碍，如特权、免税、地方主义、排他性的特权等级等等全都消失了。新法国能开发公民的财富，不论出身而任用有才能的人。拿破仑夸口说，每一个士兵在他的背囊内都携带一根元帅的短杖。法国人对那些受社会等级支配的对手们是不屑一顾的。公民平等的原则结果表明，它不仅具有正义的号召力，而且在政治上也是有用的。这种原则，再加上法国的资源，依仗着多年内一直势不可当的一支大军，猛烈地冲击着欧洲。

① 指券是以土地为担保的纸币。——译注

② 指券是以土地为担保的纸币。——译注

③ 米兰达（1750—1816 年）,委内瑞拉人，曾参加法国革命战争，1810 年领导委内瑞拉人民反对西班牙殖民者的斗争,1812 年被俘，死于狱中。——译注

④ 虽然 1793 年 10 月以前尚未采用此历法，但革命历法确定 1792 年 9 月 22 日为法兰西共和国元年元旦。月份的名称， 按次序为：葡月，雾月，霜月（秋季）；雪月，雨月，风月（冬季）；芽月，花月，牧月（春季）；获月，热月，果月（夏季）。

⑤ 巴贝夫（1760—1797 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平等派运动的思想家和组织者，主张消灭私有制，建立人人平等和普遍幸福的社会。这反映出不成熟的无产阶级的利益与需求——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