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故事 导语_经世致用_中国士人的故事

导语_经世致用_中国士人的故事

时间:2022-06-23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导语_经世致用_中国士人的故事清代士人讲求“士当以器识为先”,[1]实事求是,“以实为宗”,这是中国士人历史上发展的第八个阶段性变化特征。明末清初是中国士绅阶层崛起时期,也是中国学术思想的转型时期。然而,清代大兴的经世致用之学,在明清易代之时勃发,仅只是一个应对中原之军事、政治、经济危机而起的应时策略。中国中央集权统治,实际是通过官员和士绅共治的二元管理办法来实现的。中国人本来就有浓厚的崇实重史意识。

导语_经世致用_中国士人的故事

清代士人讲求“士当以器识为先”,[1]实事求是,“以实为宗”,这是中国士人历史上发展的第八个阶段性变化特征。

明末清初是中国士绅阶层崛起时期,也是中国学术思想的转型时期。新兴士绅阶层专注于经世致用的真学问和“以实为宗”的新旨趣,所谓“义中之利,君子所贵也”,[2]经世致用学问大兴。经世致用之学以治事、救世为急务,反对理学家不切实际的空虚之学;主张实事求是,讲求农工兵政、山川地理、人情风俗考察,注重天文地理、政刑、书数射御诸学的研究;把宋人空疏无用之“正其谊,不谋其利”的废言予以根本扭转,大讲“正其谊以谋其利,明其道而计其功”,从而恢复周孔的“六艺”、“周孔正学”。这个实用旨趣,推动了有清一代士风巨变,经世致用之学成为清代学术。

然而,清代大兴的经世致用之学,在明清易代之时勃发,仅只是一个应对中原之军事、政治经济危机而起的应时策略。之后,在有清一代(尤其是清末),也只是一个应对中国传统精神价值、伦理道德全面危机的一时之策。原因在于,中国历史上从来只有军事、政治、经济等所谓工具理性层面的危机;反之,精神文化、伦理道德等价值理性从未遇到过危机。以往历史上那些传统的农民造反、藩镇割据或宦官篡权这类社会政治危机,换汤不换药,道统未改,文化传统从不曾有过重建之挑战,危机仅限于实用层面去处理,故根本就无所谓“危机”。这就导致中国学术的形而上学思考怎么也超越不起来,中国学术不能不被形而下牵着鼻子走。[3]总之,明清易代之际,崛起的士绅阶层从政治军事情景考虑入手,在实用主义、急功近利的工具理性态度下,为解决明清易代思想文化危机而做出了一套应时性的学问,这就是经世致用之学。由此,就带有形而上逻辑缺乏的历史结果,有先天的不足。

文化实用主义应对得了一时,应对不了一世。到了清末,出现了一场更深刻的、中国历史上从未遇到过的文化价值与政治意识形态危机,中国已有学术、文化传统遇到了从不曾有过的挑战,故而士绅群体惯有的知识、思想和信仰无效了,以往惯于形而下倒塌之后才去修补形而上的一套方法走不通了。当西学东渐这个实质性危机到来时,经世致用之学已经毫无解释力、整合力而分崩离析,此时新兴的士绅阶层,在那个时候也随经世致用之“道”的消亡而消亡。

唐代中叶以后,中国社会发生了三大变迁:一是南方经济超过了北方经济;二是士族门第,即门阀贵族衰落,社会宗族成为民间重要的组织形式;三是科举制度的实行使士绅阶层逐渐形成,并在民间和宗族中发挥重要影响。到了宋代,政治社会和学术社会的中心是士大夫,士大夫不仅“既涉身于纯粹行政事务和纯粹文化活动,还承担了儒家的正统意识形态”。[4]宋以来的中国传统政治,基本上是一个士大夫政治,类似于政教合一的统治形态。这个“教”是教化,强调“士志于道”和“化民成俗”。[5]明清两代,中国古代的宗族达到极盛,士绅阶层崛起,社会重心下移。政治学意义上的士大夫“更名”为社会学意义下的士绅。地方农商经济更加发达,私有产权日益受到尊重,私宅田产一代一代保持下去,维持一族一宗的兴旺;宗族有共同的祖先、祠堂和族田,族田有学田(用来供本族学子读书和应举)、祭田(提供宗族祭祀祖先和教化活动的开支)、义田(接济族中贫困者),以把同姓的百姓凝聚和团结在一起。宗族(宗姓聚族)历时既长,规模自然见大。“试向沿村千里望,家家都是姓胡人。”[6]至有一族所聚能达到方圆百里的,“千里犹一日之亲,百里犹一父之子”。士绅是宗族的主要掌控者,士绅的主体是落选的举子、生监(贡监生员)等明体达用的读书人。与士大夫情感依附于朝廷政务不同,士绅情感依附于乡土社会,起到维持地方宗族社会稳定的作用。[7](www.guayunfan.com)由于物质生产水平所限,朝廷不能负担更多官员。中国中央集权统治,实际是通过官员和士绅共治的二元管理办法来实现的。“官不下县”,朝廷命官止于县一级,县以下通过宗族和士绅乡贤来治理。士绅并不是当政官僚集团的一部分,只是作为地方官长和百姓之间的中介人。譬如出席官方的祭孔仪式,主持宗族里的祭祖礼仪。另外,州县官任期短暂,往往对于长期建设规划不感兴趣、起不了作用,这些都要士绅去做。譬如筹款修建桥梁、渡口、疏浚河道、修建沟渠堤坝、改良灌溉系统,寺庙和古迹的修缮,建私塾;还有当地的慈善赈济事业。地方宗族成为民间重要组织形式,是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生产的主要单位。族姓共同体的生产迁徙较自由和普遍,带动了经济,也强化了宗族力量。而士绅呢,主持地方各类事务,拥有很多特权。譬如免受普通人和官员的纠缠,免除体力劳动,蠲免丁税。士绅还有一个主要作用,是在公堂外劝解仲裁,解决邻里之间的民事纠纷。[8]清代社会中的地方士绅(官绅及在野士绅,或一些较低功名士人),具有比其他阶层更加优越的地位。他们有一种阶级意识或一种集团归属感,相互认同为侪类,并具有相近的态度、兴趣和价值观(尤其是儒家的价值观),认知和处世态度相近,形成具有共同意识的士绅阶层。他们自认为有别于其他社会成员,这一认识支撑了他们的共同情感和集体行动。外人对其中一个成员的侵犯,会被认为是对整个集团的触犯。

总之,明清两季士绅阶层基本形成,士绅成为传统中国最为重要的集团,故称中国为士绅国家并不为过。尤其到了晚清,朝纲不振,国家式微,内忧外患,士绅乡贤担纲了引导社会文化、支撑民生、保持产业活力的中坚作用,是维护社会不至于溃败,更是积极实施近代转型,促进经济文化有所发展的功臣。

宋代理学集儒释道诸学为一体,有形而上学倾向,但是儒家的实践性方面并未忽视,而明代理学就空虚化了。中国人本来就有浓厚的崇实重史意识。“神以知来,知以藏往”[9]和“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10]表明了这种鉴古垂今的传统。明末清初中国学术思想转型,皮锡瑞说:“一时才俊之士,痛矫时文之陋,薄今爱古,弃虚崇实,挽回风气,幡然一变。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皆负绝人之姿,为举世不为之学。”[11]此种现象,是在明清易代的现实刺激中,才俊之士的求实心理被重新唤回,经世致用之学兴而始有。经世致用之学,又称经世济用之学,简称经济之学。始于明末清初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人,深感明季学风空疏不实对国家、民族造成的极大灾难,提倡“经世致用”的真学问和“以实为宗”的新学风。做学问主张实事求是、古为今用,注重调查研究;研究范围除了政治、经济、军事外,亦涉及人情风俗、山川地理等。如山川地理之学被称为“实学”、“经世之学”,是着眼于其水利和军事意义。

清人刘献廷《广阳杂记》中记载了这种学风,举例说,“梁质人留心边事已久,与辽人王定山善,因之遍历河西地;河西番夷杂沓,得悉其山川险要部落游牧,暨其强弱多寡离合之情,皆洞如观火矣。著为一书,凡数十卷,曰《西陲今略》……今日之要务,孰有更过于此者。”[12]这本清初的《西陲今略》一书,计八卷,所载涉及今内蒙古南部,陕北、宁夏、甘肃大部,青海东北部及新疆南部,东西横跨六个省区,包括建置沿革,山川形势,道路驿站,官司戎伍,攻防得失,农畜物产,风俗人情,沿边蒙古部落,均自实地考察。

长久以来,明清易代一直被视为中国历史,尤其是士人思想史上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时期。注重实用性和客观标准的清学逐渐取代形上思辨的宋明理学,成为清代学术思潮的主流。人们将这个转变解释为对空言心性之玄谈的反动,或者儒家智识主义的兴起。这一转变的背后,是学术重心的移易以及问学方法的革新。

在宋代士大夫那里,新儒学始终是一种“为万世开太平”的理论指南。程朱坚信,政治的本质完全取决于统治者施政之时的心理动机。“诚者,圣人之本。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13]圣人与诚合一,故圣人之行止语默犹如天然,遇事亦若无事。若心思念虑邪暗,则五常百行终归于蔽塞。[14]“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15]因而,确立动机纯正的心思念虑,这是理想政治的基石。这一学说,后来为广大读书人所接受,从而升格成指导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以人性之完善为基石的宋代士大夫政治信念,已成为国家行为的既定方向;政治家“正心诚意”的个人修养,普遍视作抵达理想政治的不二法门。既然人性纯善无恶,只为外在气质所蔽,那么只须格物致知、真心诚意;通过内心修养,使为政之动机逐步超脱自然法则,这是毫无疑义的。由此,朱子的宇宙观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天理世界”而非“人欲世界”的画图。宇宙论的构造完全从属于对于人性论的构造,而人性论的构造又完全从属于理学政治实践的需要。一条抵达万世太平的永恒之道,被宋代学者搭建完成了。在新儒学运动的极盛时期,人们普遍相信永恒之道已为朱子所发明,而后人需做的只是将其付诸实践。[16]然而,在人性这个细小的针尖上搭建万世太平,这个永恒基石太纤弱。当宋儒的心性修养以理学政治实践为标榜,与专弄人生虚玄的佛道工夫判然有别时,它是“实学”;当其标榜的政治取向并未兑现,那一套形而上学也就失去了检验标准而沦为“空言”。

晚明时,士大夫中李贽任诞者,或王夫之那样严毅的儒者,皆赋予人性中自然欲望以存在的合法性。“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若无私,则无心矣。”[17]“人欲之各得,即天理之大同;天理之大同,无人欲之或异。”[18]对宋儒纯乎天理的圣心潜涌一股悲观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在士大夫中间扩散开来。朱王理学的实践成果,是高雅而孱弱的明帝国。明清易代,则证明了“正心诚意”的王道政治不仅没能造就“天理世界”,而且还导致武备废弛、国力耗散,从而引发惨绝人寰的易代鼎革。

清初,面对理学政治实践的失败,遗民士大夫的世界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读书人问学方法开始了革新。清代学风兴起,士人学者将真理的准绳以及人生的目的移置于外部世界,就有了注重实用性和客观标准之“实”。由此,“心”被禠夺了作为检验真理之标准的资格,智识主义兴起,学术重心移易。在宋儒那里,所谓认识之真无非心上觉得合理,而清人则将认识真理的准绳移到了外在的“事实”,学术思潮向实证逆转。同时也带来负面后果,即随着思辨形上的精神萎缩,正心诚意的践履工夫被制约权力的体制改革所取代,高尚的哲学思想沦落为实际的政治技巧。

总之,这是一种“由虚转实”的演化过程。“实学”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清学的别名,宣告了以“实事求是”为标榜的清学的兴起。

宋明新儒学运动绵延六百年之久,是中国士人精神史上一个“自我”极度膨胀的“英雄时代”。到了明清易代之际,王夫之出而纠其偏,“尽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19]士人精神也随之顿入“丛林时代”。不同于佛、道是山林哲学,儒学乃庙堂哲学。儒道作为一个信念诚挚的政治运动,无论如何不能无视客观现实。清学以“实事求是”为标榜,源于明清经学中的考据学方法,诠释的是“事理关系”。理事关系中的“即事求理”、“理在事中”构成了“实事求是”的本体论含义。这些正是出于对空谈心性之宋明理学的反动。

如果说宋儒的天理世界揭示了宇宙的形上根底与超越性的价值理想,那么,清儒的事理世界则表征了现实世界之实然基础。几百年前,南宋朱熹编了一套四书,没有答荀子“以(何)为纪纲”,[20]没有实证道德本体论,仅在宋儒那里做体证。“其所谓认识之真仅仅无非心上觉得合理,从而坏了几百年的中国政治(规矩)。”[21]蒙古人来了,满洲人来了,后来西方人也来了。当世界变得“不道德”的时候,中国士人君子仍然将自己闭锁在道德化世界之中。这道德化世界是中土文明的内在弊病,无非是心理学上的封闭想象系统。后果是其防御机制不断拒斥或过滤来自外界的信号,使人置身于白日梦的情境之中。当外界信号强烈到足以摧毁该系统的防御机制之时,白日梦者便在顷刻之间被唤回冷酷的现实世界。两宋明清四朝皆以一出《桃花扇》收场,亡国之痛,兴亡之感,所有代表正统中国文明的政权皆因这“心性修养”之文明的内在弊病做了陪葬。明末清初王夫之从亡国的惨痛中领悟出“即事穷理”这四个字,重构“事理”关系,是无量头颅无量血换来的深刻教训。[22]明白了所谓“有即事以穷理,无立理以限事”,[23]只有从客观事物中才发现法则规律,不能先立一个法则限制事物的发展。就这样在痛彻中,真理的准绳从内在的“心性”转移到了外在的“事实”。当王夫之讲“性者生之理,未死以前皆生也,皆降命受性之日也”[24]时,知识旨趣大转移,从“天理”到“事理”、“生理”,“理”之超越意义被消解了。可悲的是悔之晚矣!知识转向扭转不了清兵入关,这是船山的不幸,也是中国民族的不幸。在悲观的氛围中,王船山“即事穷理”反映了一幅阴郁的世界模式。

然而,事物的发展总是两面的。王夫之出而纠究宋明之偏,本来要加重人的自我选择与后天努力的比重,但当将人性追溯下降到禀气赋形之“生理”层面时,儒家自孟子以来的性善论基础就要发生动摇了,儒家仁爱思想的形上依据——普遍必然性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有清一代与之相应,那些曾经引导人们无止境追求的“道”、“正义”,也就淹没于宇宙的气机生化与历史的器识轮转中了。[25]从此,宇宙观中再难见浪漫想象,满是“自然法则”的物事。

注释

[1] (清)顾炎武:《亭林文集·卷四·与人书十八》,维基电子图书馆,http://ctext.org/wiki.pl?if=en&chapter=776693&remap=gb

[2] (清)颜元:《颜元集·四书正误·卷一 大学》,王星贤点校,中华书局,2009

[3] 许川川、张清湘:《中国文化中的实用理性主义与经世致用思想》,《文化艺术研究》,2010年第20期

[4] 阎步克:《士大夫政治文化演生史稿》,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第296页

[5] (西汉)戴圣:《礼记·学记》,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6] 顾春:《忠孝——明清社会的核心价值观》,《清史参考》,2013年第8、9期

[7] 唐小兵:《知士论世的史学——读〈晚清的士人与世相〉》,《二十一世纪》(香港中文大学),2009年12月号

[8] 瞿同祖:《清地方政府·第十章 绅与地方行政》,英文名《Local Government in China under the Ching》,范忠信等译,法律出版社,2011

[9] (西周)周文王:《周易·系辞上·十一章》,郭彧译注,中华书局,2006

[10] (春秋)孔子:《尚书·周书·召诰》,王世舜译注,中华书局,2011

[11] (清)皮锡瑞:《经学历史·九 经学积衰时代》,周予同译注,中华书局,2004

[12] (清)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二》,中华书局,1997

[13] (北宋)周敦颐:《周敦颐集·卷二 通书·诚上第一》,谭松林整理,岳麓书社,2002

[14] 杨柱才:《二程师事周敦颐考论》,载《道学宗主:周敦颐哲思想研究·附录一》,人民出版社,2004

[15] (宋)朱熹、吕祖谦编:《近思录·卷之八 治体》,(宋)叶采集解,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6] 陈强:《理学实践的失败和清学的兴起》,《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卷第4期

[17] (明)李贽:《藏书 卷三十二·德业儒臣后论》,中华书局,1974

[18] (清)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卷四 论语·里仁·十一》,中华书局,2009

[19] (清)王夫之:《船山全书(单行本之十二)·相宗络索·王敔撰〈姜斋公行述〉》,岳麓书社,2011

[20] (战国)荀子:《荀子·尧问第三十二》,孙安邦、马银华译注,山西古籍出版社,2003

[21] 陈强:《理学实践的失败和清学的兴起》,《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

[22] 陈强:《孔子与〈春秋〉——关于儒学运动起源的冥想》,《中国文化月刊》(台湾),1996年第199期

[23] (清)王夫之:《船山全书(单行本之五)·续春秋左氏传博议·士文伯论日食》,岳麓书社,2011

[24] (清)王夫之:《船山全书(单行本之十三)·船山思问录·内篇》,岳麓书社,1986

[25] 丁为详:《从宋明人性论的演变看理学的总体走向及其内在张力》,《陕西师大学报》(哲学版),2006年第5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