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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人的思想特点

时间:2022-03-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羌族认为破坏了自然界的一些东西,人们便会遭受惩罚。总之,羌族人认为自然界中的一切均由神灵主宰,这些神灵多是成双成对的配偶。羌族传统节日瓦尔俄足节,便是以羌族女性为主要角色的。总之,羌族社会中妇女能有今天的地位,与他们信仰的女神木姐珠有密切的关系。
哲学特征_中国羌族

第三节 哲学特征

一、宗教思想特征

几乎所有的宗教都会影响人的善恶观,人们在宗教信仰中得出自己的处事之道、世界观价值观。对羌族人民而言,宗教信仰在他们的生活中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因此宗教对他们的思想观念的影响是深刻的。羌族主要信奉原始宗教,随着佛教、道教和藏传佛教(喇嘛教)的传入,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这些宗教的影响。但一般而言,对羌族的伦理道德观念影响较深的仍然来自于对原始宗教的信仰。此外,对祖先亡灵的崇拜也是羌族原始宗教的一种基本观念。

羌族把自然和自然物视做具有生命、意志以及巨大能力的对象而加以崇拜。这是原始宗教的最初形式,也是羌族宗教信仰最基本、普遍的一种观念。羌族认为大自然的万事万物都有灵性存在,因此对大自然心怀着敬畏。不允许人们随意地破坏自然界的一切生物。羌族认为破坏了自然界的一些东西,人们便会遭受惩罚。在这种环境伦理的作用下,羌族自古至今始终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生生不息。

在羌族人崇拜的众多神灵中,许多神灵都是以成双成对的形式出现的,即配偶神信仰。羌族人信奉的始祖神,便是一对夫妻,名叫木姐珠和斗安珠,关于木姐珠和斗安珠的爱情故事和伟大功绩,羌族有不少神话传说和经典史诗来传颂。每逢重大节日或者祭祀典礼,羌族人必追述其事迹,虔诚地信仰他们。除始祖神之外,羌族的配偶神信仰还涉及到神灵世界中的方方面面,如称远古时代,天神木比塔曾命神公木巴西造天,命神母如勿西造地,木巴西和如勿西便是一对夫妻。火神蒙格西和掌管人类婚姻大事的鹅巴巴西也是一对夫妻,他们结合在一起不但生出了火,而且还生育了人类的祖先。又如,羌族人认为他们祭奉五谷神和仓神,也是一对夫妻。五谷神是丈夫,管理田地里的五谷庄稼,仓神是妻子,管理家中的衣食钱财。只有当五谷神和仓神密切配合时,全家的收入才会丰厚,家中的东西也才经用。在羌族的信仰中,不但祭拜的正神多是成双成对的,即便是邪神、魔鬼和精怪等,也有许多是成双成对的。总之,羌族人认为自然界中的一切均由神灵主宰,这些神灵多是成双成对的配偶。

羌族的配偶神信仰深刻地影响了羌族的伦理观念。众所周知,无论是古代还是近现代,男尊女卑的观念在不同的民族和宗教中普遍存在。羌族中也存在着轻微的男尊女卑的思想,男性在社会中总是处于主导地位。但是透过许多民俗现象我们可以发现,在现代羌族社会中女性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她们在许多方面和男人有着相同的权利并负有相同的责任。羌族社会是一夫一妻制的家庭,从家庭生活来说,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形式,但对儿女的婚事,母亲有主要的发言权。加之生产活动等比较公开,如锄地、摘花椒等都是男女协作完成,由此羌族的社交环境也相对宽松。在这种状况下,青年男女通过自由恋爱而结为夫妻的人不少。即便是结了婚的人,也可以自由结交异性朋友,丈夫或妻子一般不加干涉。如在大小黑水地区,一直以来允许自由恋爱,父母包办的婚姻也得经本人同意才行。夫妻间可以解除婚姻。

羌族妇女很勤劳,在羌族社会中,男女之别比较模糊,男女的劳动分工不明显。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能做。羌族传统节日瓦尔俄足节,便是以羌族女性为主要角色的。地处四川省茂县北部的曲谷乡西湖寨是其发源地和传承地。千百年来,曲谷乡河西村西湖寨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为祭祀天上的歌舞女神萨朗姐,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居住在这个区域的女性羌民都要举行“瓦尔俄足”。她们不分老幼,身着鲜艳民族服饰,佩戴银首饰前往女神梁子石塔前,参加这一古老的传统节庆活动。整个节日活动持续3天时间,节日期间所有的家务都由男性承担。这个节日表现出了一个重要的文化意义就是对女性力量的肯定。因为在羌族社会中,女性对社会的贡献是明显的,不仅体现在家庭、生儿育女和人口再生产上,也体现在参与生产和生活上。

总之,羌族社会中妇女能有今天的地位,与他们信仰的女神木姐珠有密切的关系。羌族人的观念中既然存在男女配偶神信仰,便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中的男女观念,这是羌族伦理观念的特别之处。

二、神话传说里的哲学内涵

羌族社会有大量的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这些口传文学体现了羌人对世界形成过程、自然结构、人类起源等问题的猜测和认识,蕴涵着一定的哲学道理。

关于人类起源问题的羌族神话有《羊角花的来历》《猴人变人》《人是咋个来的》《造人类》等,它们反映了羌人对人类起源奥秘的朴素认识。《羊角花的来历》讲述的是:远古之时,宇宙如一团黑纱笼罩般昏黑,没有天地万物。天爷阿爸木比塔命神公木巴西和神母如勿西造了日月星辰和世间万物。天地万物需人掌管,阿爸木比塔就用羊角花(杜鹃花)的树干,照自身模样用刀削了9对小木人。将木人放在一个地坑后,盖上石板,每天对他们吹3口气。3个戊日之后,阿爸木比塔揭开石板,小木人飞快地跑出来,见风便长,一下变成大人,世上就有了人。《猴人变人》则说:猴人是天爷木比塔制造的人种,因猴人经常捕猎野兽,野兽们聚集一起商量后决定消灭他。众兽各显神通捉住猴人正要撕吃时,天爷木比塔劝诫它们:猴人是人种,万不可吃他的肉,只能拔他的毛。于是,众兽七手八脚地拔光了猴人身上的毛,猴人也就变成了人。《人是咋个来的》讲述了世上原没有人,只有索依迪朗(迪:阿爸;朗:阿妈)两个神,迪住天上,朗住地下。迪吃了天上一种叫“洪泽甲”之物,朗吃了地下一种叫“迟拉甲莫”之物后怀孕生下一子,索依迪朗嫌其躯体高大。朗再生一子,迪仍嫌此子高大,直到第三子出生才满意,而第三子缺五官和六腑。因此,他俩商定以后怀孕要先生头发,后生眉毛,再生外观内脏,并设计了眼睛、耳朵、鼻子、眉毛、牙齿、舌头、肩膀、内脏、大腿、膝盖骨、小腿等模样。索依迪朗第四子“雅呷确呷”便是世上第一个完整的人,从此人类均照此诞生。《造人类》讲述了太古时代没有人烟,一棵松树变成姐姐,一棵青冈树变成弟弟,姐弟长大后成为夫妻,一万年后生下第一胎,从此人类才开始繁衍。由于羌族人不能很好地解释人是怎么来的,就把希望寄托在神话传说上。这些神话传说中不仅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也是羌人对自己文化的想象。也因此,羌族人的哲学思想中既有唯心主义的有神论色彩,又萌生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

羌人对大自然结构也有自己的想象和猜测,并在诗歌传说中有所体现。他们认为宇宙分为上、中、下三个境界。上界是天堂,是天神居住的地方,充满了吉祥、幸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中界为人间,即凡人居住的地方,山、水万物都有灵气。下界是鬼生活的地方,充满了灾难和恐怖。这种三界的观念是古羌人对宇宙结构的猜测和想象。它的产生使古羌人从宇宙创始的“神造说”和“混沌说”中解放出来,萌发了世界有现实和神灵两个层次的意识,初步具有了物质形态的观念。同时,也使他们敬天、惧天的意识更为强烈,对天的崇拜更为虔诚。深信“天神统管万物神,万物有灵护羌人”。

羌族人们信仰天神,而羌族所信仰的天神大多是成对出现。这是因为羌人相信,大自然中的一切都是阴阳相配,阴阳互生的结果。这里面也有羌族人民朴素的矛盾论和认识论的哲学思想。羌人这种阴阳观念具体体现在巫师经典中以性别来划分大自然的万事万物和其独特、解秽的配偶神信仰上。上坛经《索》说:“端公遇事总爱分,分天分地分公母。”可以视为是其阴阳观的典型表现。在《德为》(羊皮鼓经)、《咄》(解秽)等经典中,有公神、母神、解秽神公、解秽神母、铁公之神、铁母之神、作邪怪公、作邪怪母、作祟公、作祟母、红地公、白地母、白公刀神、白母刀神、启亮神公、启亮神母等众多成双成对的神鬼。在羌族民间,天爷木比塔、天母红满西、神公木巴西、神母如勿西等都是成对的夫妻,为人们信仰、供奉。这种以神、鬼的性别来体现的阴阳观实际上也是羌族民间存在的生殖崇拜观念的独特表现。至于在修房建屋、婚丧嫁娶、播种收获、狩猎采集等生产生活中,请释比择期、占卦、驱邪、除祟、招魂、迎财等等,更是离不开阴阳观的指导。这说明羌人的思想中已经有矛盾对立的思想观念。羌族人正是根据自己对事物的矛盾的分析和认识,逐渐掌握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并遵循这种规律去活动。

在羌族的哲学中,也认为水、火、木、金、土是构成世间万物的基本元素。早在春秋之时,中华民族即已产生五行相生的思想,羌人作为中华民族先民的重要一支,很早就接受了五行观念。及至近现代,五行说仍在羌区广泛流行。巫师上坛经《苦涅巴》强调:“人生五行不可少,天地五行不可忘。”巫师以此学说指导其求神祭祖、驱邪赶鬼、预示凶吉等种种巫术活动,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对于认识论,羌族也有其民族特色。虽然没有形成十分明确、系统的理论体系,但是早在远古时期,就很注意观察各种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熟悉了“山老了要垮塌,树老了要空心,河老了水要枯”等自然现象,开始探索天地万物的起源和人类的来源等重大的哲学、社会问题,逐步产生了联系、动静、分合、矛盾、斗争、因果、名实、正反、阴阳等哲学概念,以之观察、分析和判断自然界及人类社会的诸多问题。上坛经《若细》载有,“世间有万物,万物有分合,分合总无常,分物说分明”。以山、树、池、岩、沟等具体实例,来说明世上各种事物之间存在着普遍的联系,事物的运动和变化没有止境。羌人在一些诗经中都反映出观察事物要由此及彼,由表及里,联系判断,比较分析等方法。上坛经《索》说:“一分山来二分树,三分平地四分岩,五分沟河六分梁,七分大坪与小坪,八分路途千里远,九分村寨村连村,十分城池开四门。”表达的是事物之间相互联系的观念。这种朴素的联系观闪烁着辩证法的思想光辉,是羌族值得挖掘整理的宝贵思想文化遗产。

此外在羌族地区流传下来的诗歌中,也透露了羌族人朴素的因果观。羌族人认为,世间一切事物的形成,每件事情的发生,人类每项活动的进行等等都有其特定的原因,其结果和原因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如羌族青年结婚时,红爷唱的《接亲词》有“世间万物有来由”之句;上坛经《苦涅巴》则强调“世间万物皆有苦”,“苦根苦难有原因”。这说明羌人早就认识到万事万物皆有其成因,客观事物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羌族诗经中所体现的哲学思想虽然有自己的局限性,但是总体性上是合理的。人们的日常生活都受这些哲学思想的影响,并以其方法指导自身言行。

三、道德观

羌族的传统伦理道德观念是羌族人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历史在前进,环境在改变,但是羌族人追求自由、平等的信念不曾改变,“团结一心、共建家园”的民族凝聚力不曾改变,对和平的热爱、对战争的痛恨不曾改变,对老人的尊重、对父母的孝心不曾改变,自强不息、勤劳工作的淳朴品德也都不曾改变。

追求自由和平等是羌族传统伦理思想的基本特点之一。过去,面对沉重的阶级压迫,为了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他们打击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正是由于对自由的热切向往和执著追求,羌族历史上多次迁徙,从中国大西北辗转迁至大西南深山,反抗统治阶级的斗争却从未间断。近代以来,羌族人民的反抗斗争愈演愈烈,在1898年、1905年、1911年先后爆发了反抗坤土司、打盐店和打烟膏店、反抗清王朝的斗争。从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开始,羌族人民又积极投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斗争,为全国人民的和平解放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羌族人民对社会平等问题也有明确的认识和强烈的要求。在羌族民间广泛流传的《控诉歌》,真实地表达了羌族人民控诉旧社会统治的黑暗和统治阶级压迫、剥削的残酷,揭露了“打冤家”的痛苦,以及他们反抗压迫剥削的斗争心声;反映了他们向往平等、自由、美好生活的强烈愿望。这种平等的观念和原则在羌族传统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都有表现。如羌族人每年要举行祭山会,由村寨各户轮流担任会首,筹备、主持祭祀活动。有的寨子不请释比,即使请了,会首也处于主祭的地位。这种平等精神就是羌族人自氏族社会以来所形成的朴素的平等观念的表现。

新中国成立以后,羌族人开始当家做主,国家在羌族聚居区赋予他们自治权,规定各民族一律平等。羌族人民开始了自由、平等的新生活,羌族的自由观、平等观也有了新的发展。他们歌颂“男女平等尽享受,工作生产样样行”(民歌《党的领导真英明》)的幸福生活,人人自由、男女平等的思想深入人心。这种新型的社会主义的伦理道德观,丰富了羌族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内容,也为构建羌族和谐社会的全面发展进步增添了新的思想元素和活力。

羌族人不仅主张民族内部团结,他们还希望56个民族都能团结互助,他们真诚地唱诵“藏人掌锄刨地基,羌人背石砌墙脚,汉人挖土和稀泥”,告诉各兄弟民族应该相亲相爱,团结一心,共建中华民族大家园。在羌族人民的民歌中有很多是歌颂各民族亲如一家、情同手足的。如他们在民歌《修房造屋歌》中唱道:“羌汉藏三兄弟,围着篝火细商量”“汉人搬石,藏人拌泥,羌人砌墙,汗水流在一起,笑声飞在一起,劲使在一起”。更可贵的是,羌族人并不以民族成分作为衡量是非曲直的标准,他们对本民族发动非正义战争的个别统治者,同样毫不留情地谴责和鞭挞,批判他们“兴兵起霸心”,造成“羌民不安宁”的罪行。

羌族人民还创作出了许多歌颂团结的寓言、故事,教育青年一代要清楚地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如寓言《大树底下的动物》,歌颂互相谦让、和睦相处的美德;故事《四兄弟说四言八句》,赞扬长工四兄弟团结一心,各显其能,智斗贪婪的地主;等等。

羌族对团结的看法与他们的战争史是分不开的。历史上,羌族是一个英勇善战的民族,但是长期的战争使得这个民族经受了太多的磨难和痛苦。因此,为了躲避战争,为了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羌族人曾多次辗转跋涉,从祖国的西北草原迁徙到西南山区。在迁徙过程中产生了很多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也培养了民族同胞之间的感情,增强了他们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感,使他们团结在一起。他们痛恨、厌恶战争给人民生活带来的灾难,所以比任何人都珍惜和平生活。下坛经《迟》就借历史上羌汉民族之间一场战争经调解后停止,双方和睦相处的故事,抒发了羌族人民热爱和平的真挚感情:“过去羌汉要打仗,为争边界夺地盘,今后大家息纷争,同化干戈为玉帛,互相往来互相帮,互通有无做买卖,红白喜事有问聘,酒席宴前有祝贺,桥梁道路共修建,大道畅通人称便。”对历史上羌汉民族之间发生的不幸战争,羌族人有其深刻的反思,这样的历史经验及教训使他们更加热爱和平。热爱和平、痛恨战争的道德观念是羌族与其他民族团结友爱、和睦相处的重要原因,也是羌族融入祖国大家庭的思想基础之一。

羌族历来具有尊老的传统美德。早在周代,《墨子·节葬下》就有羌人孝顺父母的记载:“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烟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后汉书·西南夷传》载,“襁负老幼,若归慈母”。羌族民间还广泛流传着《孝子廖老幺》《割肝救母》《雷打忤逆子》等故事,教育一代又一代羌族人要牢记孝敬父母的传统美德,否则,就要遭天打雷劈,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新中国成立后,所有的敬老和孝敬父母的伦理道德观念以及相关的礼仪习俗都得到了继承和发扬。羌族人十分敬重老人,尤其是那些有战功、有知识、品德高尚的老人。同时,羌族人还视敬老为传统礼节,年轻人见到老人必须让路、让座、敬食、敬酒。凡遇婚丧节日饮酒时,一般都由最年长的人先讲四言八句吉利话,随即开坛先饮,然后依长幼次序饮酒。虽为寨首、团总、乡保长,亦不能在长者之先。老者进屋,屋内的人都要起立相迎让座。宴席由老人坐上位,待其坐定后,其他人才能入座。路遇老人,必须侧身让路,骑马遇老人,要下马行礼。举行群众性的歌舞时,往往要由老人领唱和领舞。儿女不得随便叫父母的名字,父母与客人讲话时,儿女不得插嘴。有些羌族地区给小孩取名时,得先由辈分较高的老人提名,然后其他人才可提名,进行比较后再确定。羌族人举行婚礼时,新郎新娘拜天地、家神,拜父母、长辈;过年时,必须拜祖宗、拜父母,以表孝心。他们认为,尊老爱幼是做人的一种本分,为人子女就应当孝敬父母。尊重老人、孝敬父母的传统伦理观,使得羌族堪称讲究温馨、和睦、和谐的民族典范。

热爱劳动是羌民族最重要的道德规范。羌族人民十分热爱劳动,在从游牧经济向农耕经济过渡的漫长的历史岁月里,他们始终自觉地适应自然条件的变化,在畜牧、采集、农耕等各种生产劳动中充满昂扬、奋发、进取的精神。他们深知,自己的衣、食、住、行和社会交往、宗教消费所需的一切物质财富,不是神和释比所能给予的,而是必须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因此,他们视劳动为人生的第一需要,视劳动为荣,视懒惰为耻,鄙视游手好闲,痛恨不劳而获。羌人从襁褓之中聆听母亲吟唱的儿歌,到成年之时在祭山会上举行冠礼,都要接受关于热爱劳动,学好各种劳动本领的教育。在日常生活中,父母十分注重对孩子劳动观念的灌输和劳动本领的培养。小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学会劳动,帮助父母减轻负担。在劳动过程中,不分男女,男人能做的活,女人一样参与。这也与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他们所尊崇的民族祖先神木姐珠和斗安珠,就是既热爱劳动,又善于劳动的典型。木姐珠和斗安珠“不避艰险勤劳动,誓用双手换人间”的创业精神,因地制宜,男耕女织,巧妙经营的劳动本领,一直是羌族人民引以为豪的榜样,也是羌族劳动观念最典型的代表。在这种宗教信仰的驱使之下,羌族社会人人都参与劳动,并以劳动为荣。上坛经《枯》(说劳累)中唱道:“大路要平须修整,山要常青费经营。水要长流勤疏导,庄稼要好勤劳动。”以通俗浅显的话语道出了生产劳动的重要性。在祭山会等宗教活动和乡规民约中,羌人更强调自觉劳动的重要性和劳动生产的行为准则。

在传统羌族社会中,人们追求的幸福生活的理想境界是:风调雨顺,林茂粮丰,太平安定,生活富足,社会公正平等,人们团结和睦,儿童们生活丰富多彩,健康向上,青年人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老年人儿孙满堂,健康长寿等。这些质朴的幸福观决定了羌族人民世世代代具有自强不息、努力进取的人生态度。

四、生命观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生命观,即对生与死的看法。羌族人也不例外,他们对人的生和死有清醒、豁达的认识。虽然这种认识带有宿命论的色彩,但客观上使羌族人能够以比较平和的心情看待人的生和死。流传于四川省汶川县的一段丧葬词明确地表达了羌族人的这种生死观:“自从天才一尺大,自从地才一尺大,自从那个时候起,就有生有死。像流水一样,有流来的,就有流走的。光流来不流走,天地就装不下了。水流来流走,人的生生死死,就像还债一样,总是要还的。”也就是说,人的生死是前定的,不可抗拒的,不可改变的。羌族人以比较坦荡的态度对待生和死,认为生和死都是人必经的阶段,是躲不掉的,要以平和的心态对待生和死。但是对于孩子出生,羌族人还是充满了喜悦和欢乐,要相互祝贺;亲人故去,充满了悲痛、怀念之情,要举行力所能及的葬仪,希望死者能够平安到达彼岸世界。

五、对自然界的看法

在羌族人对自然界的认识有限的情况之下,羌族人认为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而且与羌族人的生产生活关系密切,要是人们肆意破坏,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因此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成为全民族崇拜和保护的对象。

羌族人生产生活于山区,因此视山神为保护神,故羌族地区有许多不可侵犯的神山,山上的树木不能随便砍伐。在羌族各村寨均有一片神林,传说神林有极大的神通,须用羔羊祭祀,否则五谷不登,灾疾竞起。神林中严禁狩猎、放牧、樵采乃至于攀摘一枝一叶,林中树木任其自生自灭。神林中供有象征山神的白石,附近一般都有一个大草坪,坪中供奉象征天神的塔子神。一年一度的塔子会等祭山活动即在草坪中举行。此外,羌族人初生男孩,则新栽幼树一棵,一般是柏、杉、樟、楠等常绿树种,俗称“花树”,奉为此孩之守护神。逢年过节或孩子生日,家长携带孩子于树下礼拜,并系红布条或红线于树枝上。若遇疾病、伤害等则由小孩本人向树神许愿还愿,勤于祈祷。族人保护该树也如同爱护本家孩子,不允许有丝毫损害。

羌族原始宗教中所渗透的对自然界的保护思想也在释比唱词中有所反映。在释比的唱词中把天、地、山、水、树等等都当做是神。由于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没有相互管理的权力,但是神不一样,人们惧怕和尊敬神,神就可以管理人们的行为。因此,释比的唱词实际上是借助了神的力量来传达羌族人在发展过程中所认识的生存之道,即只有保护大自然,尊重大自然,人类才能生存下去。例如释比还愿时诵唱的《若细》经文,道出了羌族人朴素的自然观和对自然万物的崇敬。

总之,在羌族人的生活中,大自然是最基础的条件,没有大自然就没有生存的条件。从另一个角度说,羌族人的自然崇拜也是保护生态平衡、维护生态环境的一种手段,他们利用“神的力量”来保护大自然。

羌族人的原始宗教信仰中也有对动物的崇拜,比如说对羊、狗、猴的崇拜,动物崇拜是以图腾为标志进行的,在羌族人氏族部落时代就已经存在。这种动物崇拜同他们的种群繁衍存在利害关系,并在他们的生活生产中有着强烈的依赖关系,是羌族人民情感思想沟通、交流和认同的纽带。因而也就对这些图腾崇拜的动物怀有深深的保护之情。

岷江上游羌族的来源是多元的,不同的氏族有自己特殊的图腾,因而现今羌族人保存下来的图腾崇拜也是多元的。其中,比较普遍的是羊图腾崇拜遗迹。羌族自称“尔麦”。传说羌人与戈基人战斗时,以颈部悬羊毛线为标志。至今羌族人参加祭山会时,还要由释比在他们身上系羊毛线,表示与羊同体。羌族人在行冠礼与送晦气仪式时,颈上也要系羊毛绳,以示与羊同体。此外,冠礼中还有一个特殊节目,即在祭羊神时释比替一头活羊围羊毛线,此羊不准杀食。羊毛线代表祖先的赠品,羊与人有同样的资格得到这样的赠品,这显然是表示羊与人的相同,视图腾动物与人同为图腾祖先的子孙。在茂县与黑水、松潘相邻一带的羌族,有崇拜白马之俗,人们禁止吃马肉,传说白马有大恩于羌族人。北川县羌族地区的寺庙或寨门上,多雕刻石狗,甚至每家小孩的帽上亦绣狗,人们称之为“神狗”。每年农历腊月三十晚上,人们通宵不眠,鸡叫后即为次年正月初一,当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喂狗。当地羌族人盛传最初的粮种是狗带来的,故对狗很尊敬。羌族人有敬奉黑鸡神的习俗,以黑公鸡作五谷仓房神化身。祭神的鸡不杀,放于山林中,如北川县青片乡二八垭就有一放鸡包,过往行人都要插一根油竹梢以表敬奉之意。羌族人从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出发,类推出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的泛灵论观点,赋予牲畜甚至所有的动植物都和自己一样有同等人格。

羌族人认为人与自然要和谐相处,有共生共存的关系。因为只有在自然万物能生存的环境和前提下,人类才能生存、发展,并在此基础上创造人类的文明和文化。相传古时佳山、若达、西山接壤而居,村寨旁松树林非常繁盛,当地人民大都乱伐松枝,因此松树神托梦给各寨居民:“我是松树神,你们如乱伐松树,我便要罚你们,你们不犯树神,我便保护你们。”但是有些人不相信,仍然进入松树林中砍伐松树,但是砍伐了松树之后,果真都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某年秋收后,有人偶然看见一位老者在林下徘徊,忽又不见,便认为树神出现,当即许愿,即在神林祭厅内请释比献祭。法事正在举行的时候,参加民众中忽有一人入疯狂状态,自称是替神行动者,说知道神树在哪里。说罢执一大旗,攀上一大树,直达树冠,插定大旗,然后安然而下,并宣称以后年年敬祈神树,地方太平。未久,此人的疯狂状态消失,仍复原状。其实,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羌族民间传说故事《羊角花的来历》中,就把人和自然联系到了一起,认为没有自然界的存在,就没有人的存在,因此羌族人对于自然界是一种崇拜、敬畏的态度。又如,羌族各村寨都有地方神,其中地盘业主神是插占为业、披荆斩棘、对建寨有功的人,被后人尊之为神,亦属于祖先崇拜性质。从以上祖先崇拜的例子中可以看出,尽管祖先崇拜在羌族地区原始宗教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但祭祀祖先时是把它和天神并列,合二为一,共同祭祀。祖先并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生活在天、地神中的祖先,他们是共同存在的。只有在他们都和谐共处、共同作用人类时,才能实现人类利益的最大化。

在羌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中,可以看到一些非常值得深思的现象:一方面遇到各种自然灾害要进行祭祀活动,祈祷、奉献牺牲,向神屈服,以达到媚神的目的;另一方面施用法术、诅咒,与神“抗争”,使神向人类“屈服”。如遇到虫害时,羌族人常插香地头,念止虫咒:“青苗山神菩萨,我们一年四季都在祭您,庄稼是我们的命根子,请您把天上的乌鸦、雀鸟赶走,地下的钻心虫、老母虫赶走,如果赶不走我们就不再供奉、祭祀您。”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是美好的,自然界也有不好的存在。当人们的生活不如意,遭遇天灾人祸时,羌族人民也认为是恶神施与人们的。羌族人民很早就懂得这样一个道理,好与不好是对立统一的。因此,羌族社会在崇敬自然界的同时,也用自己的方式,即巫术与自然界作斗争。

羌族原始宗教文化中蕴涵着关于生态环境保护的思想,其根本目的在于调节人地关系,使之和谐,达到人、地和平共处、共生。因为对自然界的崇敬和恐惧,使得羌族人民很好地保护自然界,在一种自然的发展之下,形成自己的自然观念。由此形成的内在文化机制制约着人民的行为,从而形成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生生不息的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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