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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影导演的拼贴风格

时间:2022-08-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每年有几百位电影导演在拍片,有大量的新导演涌现,要给当下的电影导演分代已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三)消费主义与互联网精神的合谋有学者认为,《分手大师》已使中国电影从去年的“轻电影”走向今年的“贱电影”,有业内人士甚至直接发微博痛斥其“下作卑贱”;《小时代》则被指责炫富、与现实脱节、引导青少年不良的价值观;而韩寒的《后会无期》甚至被封上“文坛最大的丑闻”。

中国每年有几百位电影导演在拍片,有大量的新导演涌现,要给当下的电影导演分代已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代的划分以前基于师承,之后基于学院体系,但如今导演出身五花八门,分代失去基准与意义。不过,“网生代”倒是很有意义的命名,但与其说这是分代,不如说是划界,因为此后涌现的青年导演都是网生代,不仅导演,观众也是网生代,这是一个只有开始时间却难以看到时间尾端的命名。但无论怎么划分,2014年暑期档这几位青年导演的作品,除《绣春刀》外,表现出了强烈的共性,这便是在叙事方面的拼贴化、碎片化,而在审美方面寻求快感的泛审美狂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下是消费主义和互联网精神二者合谋共生的时代。

(一)拼贴的碎片化叙事

这五部电影中,《绣春刀》戏剧结构严谨,讲究有内在逻辑的起承转合,依靠悬念设置情节稳步推进叙事,三兄弟因追杀魏忠贤而卷入非生即死的复杂斗争中,颂扬兄弟情义间有儿女情长,更有写实的武打动作场面。其余几部在叙事上则体现出鲜明的拼贴风格,比如《分手大师》,从大的叙事结构讲,影片由梅远贵几个处理情侣分手而导致自己受虐的段落组成,比如在毛里求斯的遭遇、在回京途中以及在小雨家中的遭遇,以及此后遭受保镖的一系列凌辱;而小的叙事段落则是梅远贵逗笑观众的碎片集锦,比如梅远贵身份亮明后的一系列分手事件,梅远贵在巷子里被保镖的猛揍,以及在T台上男扮女装的走秀,莫不如是。因为创作者更在意故事小品以及蒙太奇小段落的喜剧效果叠加而忽略逻辑性,于是叙事便呈现出鲜明的碎片化拼贴效果。《老男孩猛龙过江》以有趣为最终唯一标准,[17]所以大结构上便是拼贴处理,比如黑手党故事的进入就非常突兀,歌手选秀和白虎兄弟两边故事的缝合松散而呈现出碎片化的结果。《后会无期》则因为公路片的模式更呈现出碎片化的拼贴风格,每处的新人物出现都是那么偶然,各个段落都很独立,以致连制片人方励都认为剧本不及格。《小时代3》虽有一个闭合的戏剧性架构,但因为关键伏笔崇光去世整容后再现的牵强,以及强作的南湘受难及许多矛盾的牵强设置,体现出叙事的裂隙而呈现出拼贴化的痕迹。

传统中经典的叙事风格是讲究戏剧化的冲突,并有闭合的故事结构,讲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有较强的逻辑基础。但经历了后现代主义的洗礼之后,在反权威、无中心、反讽、解构的时代,拼贴作为一种创作方式已经在各种艺术门类中扎根疯长,在电影的故事表达中更是如此,从《甲方乙方》《英雄》,到近两年的《私人订制》《北京爱情故事》,拼贴已是创作者尤其是喜剧创作者勾连桥段叠加细节而吸引观众的有力手段。拼贴很多时候是无法为故事找到严谨的戏剧结构或强化某种风格而必然选择的创作手段,这些青年导演很多都是跨界做导演,未曾有导演科班的严格训练,没有规约的束缚反而敢于天马行空,所以拼贴自然会成为他们鲜明的特色。

(二)快感文化的泛审美狂欢

快感文化是相对美感文化而言的,某种程度上是大众文化、流行文化、通俗文化的代称。“在启蒙理性的观点里,快感既是人的审美世界的基础,也是有待净化与升华的部分,而在今天的研究及后现代思潮看来,快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18]商业市场的电影其实是最名副其实的快感文化,在20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后期内地电影还承载精英文化的反思和主流意识形态的宣导,但市场化改革后内地电影已经放下身段贴近观众,这是以冯小刚的《甲方乙方》为标志,此前内地电影虽然也有喜剧电影的传统,但或多或少还受着经典叙事模式和精英思考的束缚。而到近些年,快感文化的叙事哲学在电影中已愈加明显,尤其是今年暑假这几部年轻导演的作品,更是发挥到极致。

《分手大师》中,一系列的情节段落就是让梅远贵目标达成却永远被惩罚而令观众爆笑,因为分拆师的不道德身份,永远处于被作践嘲笑批评的境地。成功让小庄离开“韩寒”,却最终被非洲土民弹进大海;在一系列的分手业务中耍酷装呆演丑扮小孩,一点也不考虑拼贴的碎片感以及被拆情侣真人身份的间离后果;之后更有男扮女装的极尽渲染……为了观众欣赏的愉悦开怀,创作者几乎不考虑故事的逻辑,信息频度非常之高,叙事极尽夸张之手段。《老男孩猛龙过江》结尾主人公并未携得美人归,但是从歌手选秀到黑手党的拼杀,每个处理都是为了故事的有趣,虽有大的戏剧结构,但节奏和逻辑已不是主要的思考对象了。《后会无期》整体基调比较低沉,虽然叙事断裂但具备精英式的叙事情怀,有着理想与幻灭猛烈相撞的寓言式表达,但在每个叙事节点,韩寒都表现出建构欣赏愉悦的精明,每一处故事都要在尾巴处解构掉前面的正经,产生反差而让观众舒心一笑,哪怕有些牵强也绝不省去这一笔,比如清晨发现身处机场,苏米硬要补上一句“我还没买票呢”,正因为这些俏皮存在,再加上随处可见的韩寒标签的警句,让影片虽然基调低沉却不乏欣赏的轻松。《小时代3》则因为铺陈一场奢华的精致,从场景到酷男美女,虽然人物间有坎坷,但最后都是那么悠然地过活,从而让观众恍然如梦,与主人公有心情同构的愉悦。在当下83.2%的观众将休闲娱乐视为观影的最主要目的时,[19]在经典审美向泛审美急遽转换的时代,快感文化的盛行避无可避。

影片为满足观众的欣赏快感而建构叙事,在遵循利润原则的产业化时代有其市场逻辑,因为快感是“当代文化工业的基本要素,它经由消费文化,成为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核心”[20]。当然如果在建构欣赏快感时,适当的完善叙事,它们受到的批评可能不会这么猛烈,比如《分手大师》中梅远贵爱上小雨的笔触铺陈得多些,对缺陷人物进行人格修正明显些;《老男孩猛龙过江》黑手党那条线处理更圆润些;《后会无期》让断裂感更少些,故事更绵密结实些;《小时代》更接地气些,等等。

(三)消费主义与互联网精神的合谋

有学者认为,《分手大师》已使中国电影从去年的“轻电影”走向今年的“贱电影”,有业内人士甚至直接发微博痛斥其“下作卑贱”;《小时代》则被指责炫富、与现实脱节、引导青少年不良的价值观;而韩寒的《后会无期》甚至被封上“文坛最大的丑闻”。其声势之大、用词之狠让新时期以来对电影人的批判又到一次新高峰。以前的批评大多还局限于业界的学理批评,即便电影行外批某些导演为卖国贼(靠露国丑取悦海外评审),其影响也仅限于传统媒体能触及的范围。可而今,网络时代自媒体的勃兴,这些批评的声浪迅速地传达至海量的普通受众视野,并进而对影片甚至电影业产生利弊皆有的作用力。这引发一个思考,今年暑期涌现出的争议较大的青年作品群,是一个符合常理规约的电影现象还是偏常理离规约的电影现象?

《后会无期》剧照

其实,如果思考的着眼点从电影作品跳至整个大时代,那么即便不接受这几部电影,某些敌意也许不会这么强烈。这几部作品离成熟的类型片自然有很大一段距离,单看摄影、美术、录音等工种尚可,但对影像节奏的把控、叙事的圆融以及对快感的过度追求,乃至缺乏深沉思考的社会情怀,这些都可作为被批评的对象(其实有些也具备深度解读的空间,如《后会无期》对理想与幻灭的批判性思考、《老男孩猛龙过江》所具有的底层悲悯、《绣春刀》对当下大力反腐的映射等)。但审视这个时代,我们生活的当下已经是消费主义和互联网精神复合相融相撞的时代了,2014年暑期的青年电影现象是消费主义和互联网精神合谋的必然产物。

虽然自市场化改革以来,消费主义便在中国生根发芽,但在西方深受经济危机影响而中国却飞速发展的当下,物欲的追求和享受已经比以往来得更猛烈。大众文化的崛起已然使回归经典美学范式困难重重,更何况作为高风险的大众商品——电影——更不可能完全按照精英的思维去进行视听产品的生产与消费。同时,因为移动互联技术的发展,互联网应用已经深度渗入民众的日常生活,互联网时代消费的个性化、即时化、信息化、参与化、游戏化已然激发了新的社会场域和文化语境,并导致新的消费意识形态和新的接受美学范式。后现代文化思潮下的消费主义已经使高雅走向通俗、权威走向无中心、庄严走向反讽,互联网时代只会使这些进程更为加速。王朔时代对权威和精英的解构与调侃的快感是承认其存在但不承认其合理性,彼时社会正由一元向多元迈进;而当下青年导演的调侃快感是完全忽视精英的存在,认为世界已经多元,解嘲自己以至一切乃天经地义不需理由,快乐哲学大行其事。于是在市场逻辑、消费优先、互联网精神综合作力的情形下,《分手大师》等几部影片的叙事形态就可以理解了。自然,快感文化需要理性的引导才不会导致无序,但互联网时代的消费受众会被快感文化吞噬以至沉沦吗?其实互联网时代提供的信息爆炸以及互联网所提供的参与互动性已经让此时受众的主体能动性比以往更加强化,或许人们担心的风险已经解除,或者已不如想象中严重。另外,对于电影互联网时代担心的应该是同质化,显然今年暑期这几部青年作品样态还算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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