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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又有个性——管虎访谈录

时间:2022-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纯真又有个性——管虎访谈录《头发乱了》是中国第一部摇滚电影,也是第六代电影人的发轫之作。因为报社所在的小西天离北影厂很近,午后闲坐在编辑部的时候,拨通了管虎的电话,他恰好在剪辑室,就过去做了次配合北影厂青年导演工程的访谈。

纯真又有个性——管虎访谈录

《头发乱了》是中国第一部摇滚电影,也是第六代电影人的发轫之作。鹤立鸡群的形象更使影片的导演管虎像一个异类,他的电影经历也使人充满疑惑。1994年的《头发乱了》说出了他心中全部的关于青春、爱情的体悟,却遭受控制发行的命运。三年后,《浪漫街头》又惨遭不测。唯有上世纪末的儿童片《再见,我们的1948》迎来一片艳阳天,而电影界的同行却对这部影片不置可否。管虎显然对他导演的电视电影《夜行人》更怀有深情,因为这是一部充满骄傲、失落、敏感、脆弱、绝望、愤怒的影片。

因为报社所在的小西天离北影厂很近,午后闲坐在编辑部的时候,拨通了管虎的电话,他恰好在剪辑室,就过去做了次配合北影厂青年导演工程的访谈。

汪:听说当初你没有打算参加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考试,当时的情形是怎样?

管:那个时候认为做导演是很厉害的,所以根本没有当导演的念头,自己曾学过美术、摄影与古筝,所以想继续往摄影方向发展。后来北京电影学院的刘国强院长说可以报报看,我才报的导演系,然后就这样子拍起了电影、电视。

汪:请谈谈拍摄《头发乱了》时的一些情形。

管:当时我只有24岁,现在回头看觉得很幼稚,不论是在技法或是“人”的感觉上都是如此。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要把自己积压多年的想法一次表现出来,现在看起来只剩下立足点是扎实的,也就是当时社会中人们的状态还是很真实。刚好是一个旧制度瓦解、新制度尚未建立的时期,影片所表现的是自我较浓与感触较深的事件,有周围的朋友,有自己的经历,更有那莫名其妙的疼痛——成长、爱情、金钱、性等诱惑,跟小时候想象中的成长完全不同,感觉失去了很多东西。

汪:什么原因让你采用摇滚乐作为处女作《头发乱了》的创作背景?

管:当时对摇滚乐的概念并不强,但是个人喜爱。至于在做这部影片的时候乃是基于主题采用了摇滚乐精神:一种生命的真实、人生的极度张扬。同时摇滚乐可以节省许多串场的叙述,再加上技法新鲜,更能发挥创意。总体而言,影片的形式对我并不重要,不会管它是否空前绝后,真正在意的是电影局的看法以及影片本身的商业价值。

汪:《头发乱了》的片头一开始就有一句毛泽东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不知道当时是一种什么想法?

管:其实没有明显的动机,在那个时代,我们小时候最常听见和看见的就是毛主席语录,在我个人觉得那只是一个时间的标记。当然在今天看来,可能是较具有政治反讽意味吧!不过至少在我的个人创作中,没想那么多。

汪:在这前后,第六代的影片开始引起大家注意了,你觉得当时的情况怎么样?

管:当时非常活跃,我的《头发乱了》、张元的《北京杂种》、路学长的《长大成人》等一批影片出来。《头发乱了》拿到复旦大学放映,扣着拷贝三天不让走。在北京大学上映时,火!现在电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什么票房号召力,包括国外的获奖程度,都是假的。灯光黑下来,你坐下来看一场电影就像现在咱们俩聊天似的,有一种交流,这就是电影。现在我们都在尝试做这种电影,但限制太多。

汪:可以谈谈具体都有哪些限制?

管:包括历史条件、投资环境、剧本等等限制。现在从业人员油了。我们当年没有钱的概念,做电影,就是热情。那时刚毕业,也不考虑观众,想着把自己要说的表达得淋漓尽致就好了,也肯定就会有人喜欢。像艺玛公司的电影倒有一套极科学的操作程序,拍之前已经策划好了,针对什么去拍,拍完之后达到什么目的,一步一步地,看起来对电影的发展有好处,但是一定会损失未经雕琢的一种东西。我觉得一部电影,它可能粗糙,但一定要有锐气。现在年青一代导演拍的一些作品,甜腻腻的,挺好,挺工整的,但是它们对社会的冲击力并不大。

汪:你的第二部作品为什么跟《头发乱了》风格完全变了?

管:这部《浪漫街头》与《头发乱了》相比要成熟,也冷静,可能不是好事。似乎无法再像以前那般淋漓尽致,整个感情与锐气都已经被隐藏在摄影机后面。这部影片是一种风格上的尝试、突破,不是一种极端的电影,只是一部极为常规的电影,透过一些手段让大家去懂这部电影及接触这部电影。而个人风格以及叙述语言的展现也是自然而生的,而非刻意去寻找。

汪:能描述一下《浪漫街头》吗?

管:这部片子是透过一个计程车司机与艺术学院毕业的女大提琴手巧遇的24小时,去关注小人物的生活,并没有一个极为深刻的主题。影片吻合现代青年的状态,也符合北影厂的要求。

汪:虽然你说很少考虑政治意味,但是与《头发乱了》相类似的情形也发生在《浪漫街头》中。影片有一个镜头,小面的上挂着毛主席像,很显眼。

管:这一部分纯粹是好玩,开车的人总会在车上挂点东西,想一想就挂上去了,不过也的确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政治较敏感的人们,审查时真有一些人跟我谈这个问题。

汪:如果说一个导演不应该拘泥于一种风格,那么突破就是你想要的?

管: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试图变化,后来慢慢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拍出来的东西就是什么样的。你不能追求一种风格。在尝试不同东西的过程中,肯定会有成功和失败,到后来,你会说,这个合适我。我觉得一部好的电影应该是大多数人认可,然后,这里边绝不损失你自己,能看出非常个性化的东西,这才是功夫,是才能的积淀。这个悟的过程恐怕就是成长的经验,我不赞成一辈子只做一种电影,你得允许别人去尝试。

管虎也在不断地适应生活,在第五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上,带着新片《浪漫街头》的管虎没有奢望获奖。他说,当年《头发乱了》能赢得大学生观众的支持,赢得电影节的重视,是因为大家都纯洁,现在变了。

汪:去年你拍的《再见,我们的1984》与以往不同?

管:可以这么说。去年正是紧张的时候,写了好几个剧本都没通过,想拍戏又没机会,好不容易抓了一个能通过的剧本,就要把它做活。我想今年是北京和平解放五十周年,既然要做,还不如奔“华表奖”去。拿了“华表奖”,再做我喜欢的事就容易了。另一方面,我一直想写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故事。我把战争推到后台,我不管具体的那些事,我只关心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一帮小孩饿得都快不行了,也没有什么高尚的东西指引,就是好奇心使他们在女老师的带领下偷枪这么一个故事,这里边男孩子那种生命力的感觉非常吸引我。所以,就做了这么一件事,也拿了“华表奖”。我觉得很成功。

汪:你是通过拍《再见,我们的1948》意识到这一点的吗?

管:差不多吧,你想,电影是一个工程,牵扯到很多事情,你得面临厂、局里,层层的压力。你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这没办法存活。你要操纵很多事,导演以外的工作要做很多,这点我还不行。所以,你必须让你的影片存在,存在就有意义了,就有下一步了。一部电影翻不了天,你需要一点一点积累,我争取在这个基础上把自己个人的东西表达出来。

汪: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可不算好,看片会上意见不小,你怎么看?

管:单从做这部电影的目的考虑,已经达到了。但是,拍了十年电影才得“华表奖”导演新人奖,听起来是有点滑稽。原先需要时,没给。不过,经历中有这么一笔,挺好。拍革命战争题材、儿童片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试。比如说,黑白片形式,控制儿童演员的表演,包括对服装、化妆、社会气氛的把握,这些对我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汪:影片出来后,自己觉得有没有遗憾?

管:大家认为气氛营造得不错。人物上欠丰满,可能剧本结构的问题比较大。实际有个钱的问题,投了130万,条件比较艰苦。最后让剪掉的两段,其实都是我们成长过程当中特别切肤之痛的东西,可惜。

北影厂一间普通的剪辑室,一张陈旧的剪辑台,在早已现代化、规模化的电影生产流程中显得如此的原始,正如影片所表现的时代一样。还有一个天真的故事——古城与童话的一段朦胧的感情,这就是管虎的选择,纯真年代的童真。

汪:听说你从小就拉提琴,会弹吉他、会画、会摄影,很有艺术细胞,从小就喜欢电影吗?

管:我从小还真喜欢电影。爸妈下放,我从小寄养在邻居家,每天偷着去看电影。我喜欢灯一黑,谁也看不到我,完全融入电影的世界里。

汪:现在是不是对拍电影有些失望,觉得好多感受没法表达?

管:不是。有时候写剧本写得很难受,感觉过不去了,就出去,一下电梯,看到一堆闲人,感觉特别幸福,我不是闲人。拍《再见,我们的1948》时,每天只睡三个多小时,等于是与世隔绝了。突然有一天,戏拍完了,你会觉得街上走的女孩挺漂亮的,听到流行乐,坐上出租车,回家能打电话,有种重新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汪:在你的影片中,城市有时显得可憎,像《头发乱了》,有时又这么温馨,是不是因为你的个性,一方面依赖于城市生活,但内心深处又有一种反对?

管:心里有一种反抗,包括那种压抑,那种虚伪的交往,矫饰的感觉。人性中本来有许多完整东西,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友谊、爱情、自由,你会一路丢失。我希望它们能长时间地存在,所以我想拍出来会好一些。

汪:接下去有新的打算吗?

管:前两部局限在城市、边缘的题材,以后想做个离自己远一些的。现在刚拍完一个新片是电视电影,《夜行人》,不知道送审能不能通过。

汪:这是一部比较个性的影片吗?

管:以上海为背景的一部影片,拍了很多夜景,讲当代青年的,带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这跟前年拍的电视短剧《昨天的哨音》完全不同。《昨天的哨音》以一个呼机引出一段爱情故事,比较单纯。

汪:现在青年导演都在谈体制内、体制外,你怎么看?

管:体制对我的影响也大,我就想能拍自己想拍的,至少还要跟观众见面,我会去积极争取以挂厂标的方式,让电影找到观众。

管虎,1969年生于北京。1991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现为北京电影制片厂艺术创作中心导演,父亲是老演员管宗祥。

1993:《头发乱了》获第一届大学生电影节艺术创新奖。

1996:《浪漫街头》。

1999:《再见,我们的1948》(又名《古城童话》)。

2001:《上车,走吧》(电视电影)。

2002:《西施眼》获2002年第十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影片奖。

2003:《黑洞》(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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