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方面，提出的原因

第二个方面，提出ABW的原因

第一，是气出来的。1987年、1988年全国第一次评管理法，双星参评是当然的，而且是肯定的。结果拿到北京，那些夹着本子的崇洋媚外的所谓专家学者说“不行”，说没有外国的模式，没有外国的东西套上不给评，给PASS了。最后说，“你这个法确实好，符合中国的情况，你回去以后找一个国外的，你就编一个东西，只要能插进去我就给你评。”他们回来给我说了以后，我说“不评了”。没有国外的模式，没有他们的案例，没有他们操作法的引导，我们就不可能做这个事情？所以说这是气的，这是第一次气我。

好了，我们也不评了。两年之后，这些学者专家拿着我的东西在全国大学的课堂讲课都讲过。今年年初，我去中东搞了一个“黑弟兄”，我也学毛泽东这套，美国不是搞“特保案”，一下子一个月影响出口将近500万美金，这要命呀。特别是双星东风轮胎厂，原来是百分之百靠它们出口。16万套，一下子压到不到1万套。我跑到非洲把“黑弟兄”组织来百儿八十个买我的轮胎，我说现在需要弟兄们帮帮忙了，他们很亲热了，人和人虽然模样不一样，这种感情的交流是一样的。我们应该看到，现在世界上，美国所有的规章制度对它来讲都是一张白纸，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我们必须要搞自己的。我说你们帮帮忙，以后非洲弟兄需要人建厂我们无偿帮助你们。

所以说，我们有些崇洋媚外的忠实者，叫做外国的一切都好，美国的最好，日本的还可以，德国的也可以。但是我认为，我们创造的未必就差，因为国家的环境不一样、历史不一样、起步不一样。为什么刚才讲非洲这个事？我们的起步和他们一样。美国用它200多年的东西来制裁我们、来控制我们、来打压我们。我给它总结了目前市场上以美国为代表的给中国人的四座大山：一是技术壁垒，这是对我们的阻挠。二是“反倾销”，就是政府出面反倾销。三是跨国公司操纵。大家都知道橡胶，橡胶资源是有限的，美国有的是钱，他操纵了整个市场，价钱说高就高，说低就低。第四是品牌的侵略、品牌的剥削。跨国公司的侵略，品牌的剥削，这两个地方你们都受其害。

双星鞋，因为发达国家不做鞋了，都在中国做，都是台湾人在做、大陆人在做，所以台湾人在那儿办厂，中国人在做。换“两个钩子”（双星标识的形象比喻），我说两个钩子钩不过它“一个钩子”（耐克的标志），两个钩子卖400块钱，他们一个钩子就可以卖800～1 200块钱，他不剥削你们吗？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到了争口气的时候。应该说，叫它们把我气的，我们必须要争这口气，要搞自己的东西。

◎双星标志

◎耐克标志

再一个还有我们的这种体制。上世纪的1995年，那个时候比现在还上窜下跳，在官场非常活跃，那时候还有想法，那时候和马校长年龄接近，还想着走到北京，走到城墙门口往里跳，跳着跳着，跳了三回一看跳不进去，“干脆不跳了，走市场吧。”官场没有戏了，所以说我就没跳进去，走了市场。1995年我参加全国的一次计委会，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汽的，有我，有西安电视屏幕的。我和一汽的老板住在一个房间，当时规划21世纪的中国就是几个数字，给我的时间也就是十分钟的发言，因为我是特邀代表。我说，既然是市场经济，21世纪作为国家计委，应该有国有企业创多少民族品牌，国有企业要创多少中国人自己的管理方法的数字。我们承认市场，进入市场，我们不知道在战略战术上怎么打，ABW就回答这个事儿。你进入战场了，敌人在哪，我是用手榴弹打，还是用步枪打？这不成了笑话了嘛，就可笑到这种程度，所以我一定要搞出个方法。

第二，是逼出来的。怎么说呢？改革开放初期，我们花了很多的钱，买了外国的这套东西。所以说我最早到日本去的时候是1984年，因为当时山东省决定给我50万美金引进设备。我去了以后才了解，日本那个时代的流水线都是从意大利进口，它买了意大利的设备然后再卖给我，我一看那还不如直接买意大利的。当时我们所需的双针缝纫机，要多少钱？要我们20万～28万美金/台。其实才多少钱？8 000美金就可以买。我们这些管理法，也是这样上当受骗的。像我们说的QC，实际就是质量管理体系，在这种情况下，外国人千方百计编一套东西给我们，我们国家又大，层次又不一样，而且又是全面开放，学者需要拿着这个来讲，搞企业的需要这个来发展，国家需要这个快速地发展。在这个方面，我们上了很多当。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改革开放，韩国是跟着我们学的改革开放，韩国改革开放还晚，而我们做子午胎的时候，韩国还没有做子午胎。但是，我们把他们最粗放的东西都当成了好的。

在上世纪80年代，我到韩国去的时候，这不是外交关系，我当时是中国鞋业协会的理事长，我是跟着三菱公司去的。我到韩国去的时候当时的城市还叫汉城，它现在改成首尔，“汉”字都不要了。实际我当时去的时候，东门、西门全是中国字，而且东门、西门还全是清朝都督的铜像。后来我再去，都改了，把清朝几代都督的铜像都拉走了，据说都扔海里了，不承认和中国有关系。

所以说，那时候它做的汽车就是天津的夏利，还不如天津的夏利，因为它刚刚改革开放。可是，现在我们拿着它的东西当宝了，我回来以后一看又是什么“现代”，“现代”和“大宇”，“大宇”垮了，“大宇”的老板请我，还坐着直升机来中国，结果让机场给扣下了。你说气人不气人，直接从韩国开着他自己的飞机跑到流亭机场，降落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下来以后他说，“我来找双星总裁汪海的”，这下子安全部门一下子把我抓起来了，这样做非常无视、看不起我，后来“大宇”垮了。

什么意思呢？外国人怎么欺负我们，怎么骗我们，我们自己要有头脑，要有新的办法来解决。我们并不比外国人差，我经常讲这句话，站着不比他们矮，躺着不比他们短，就是我们的脊梁比他们软了一点。在美国，他们想丢我的丑，问：“你脚上穿的什么鞋？”我接着在那个场合一下子脱下来，“你们拿回去看看，是不是双星的？”

所以，我们要想搞自己的民族工业，要想创自己的民族品牌，必须有自己的管理理念、管理哲学、管理方法、管理文化，必须有新的管理思想、新的管理办法。

毛泽东的年代，1960年那个时候我过来的，连俄罗斯（那时候叫苏联）加上美国两下夹攻，那时候的中国人，那时候我还在解放军里头，我们时刻准备着打仗，从越南回来以后准备接着就去北方。那时候是什么精神？那时候部队吃饭都很困难，我们养的猪都给了苏联还债。但是，我们要一种人格，要一种志气。在那个年代，我们中国人什么都不怕。美国人在吓唬我们，苏联在北部侵略我们，但是我们中国人还在战场上。而且最困难的时代我们过去了，原子弹，1964年搞出来了，是怎么搞出来的？以钱学森为代表的科学家，计算是用算盘打出来的，这都是ABW的精神。你们现在MBA，能用算盘打宇宙飞船的距离吗？谁能打出来？谁要是能打出来，我今天讲的ABW就不如你的MBA。

所以说，美国永远都在逼我们，我现在把彩色轮胎搞出来，他们美国人搞了几十年没有搞出来，我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搞出来了，这绝对是ABW。你们翻翻书，MBA里面有没有彩色轮胎？肯定没有，这都是我们自己使用自己的管理方法来管理我们的企业，把我们的基础工业整个搞上去。

第三，是老前辈给我们的启发。为什么说ABW，在1984年、1985年、1986年我连续几次到日本，我跟日本人交了朋友，后来日本人才告诉我，在青岛的橡胶二厂（也就是现在的黄海）和青岛的橡胶九厂（现在的双星），都是一个资本家的爹在这儿建的厂。后来跟他交了朋友，因为什么呢？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彩电，那时候大家都把钱集中起来买个彩电。没想到他非要送给我，五个人一台，每人不用花钱给一台彩电。我却坚决不干，他非常佩服我。我说，国家给我这个政策，我完全买得起彩电，不需要你再送一个。我说你的设备，你爷俩陪我这二十天，从最南到最北，就是没到北方市场。我说“好了，你这些设备，我给你十万美金就对得起你了，完了以后我们就拜拜了，你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要，污染太严重的，也不先进。”但后来他跟我交了朋友以后跟我讲，他说现在日本专用中国所有的法，管理法，都是中国人创造的。我说为什么？他说实际都是毛泽东创造的。也就是说，日本那些管理法都是按照中国的“鞍钢宪法”⁽¹⁾：两参一改三结合。“两参”，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一改”，就是改革所有不适用的体制；“三结合”，工人、干部、技术人员相结合。双星ABW就是这一条主线到现在走过来的。

我为了整顿橡胶九厂，成立了民主管理委员会，也就是学习了毛泽东那一套，包括我们自己创民族品牌。实际中国人真正会创民族品牌的是毛泽东，日本侵略中国以后，蒋介石不抵抗，毛泽东伟大就伟大在一看这个时机到了，利用民族的东西制订计划，所以共产党坚决抗日，建立统一战线。因此，第一个创民族品牌的是毛泽东，我们是跟毛泽东学的。大庆精神，年轻一点的老师可能不知道。“三老四严”：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严格的管理、严格的纪律、严格的要求、严格的标准。实际现在双星的ABW仍然沿用这套东西，在继续发扬。当然了，我们并不是照抄照搬。应该看到，我们老一辈在阶级斗争的时候，在计划经济年代就总结出很多方法。我到美国去，其中美国的企业家也曾经给我讲过：“这个法，那个法，赶不上你们中国的‘鞍钢宪法’。”所以说，制造加工业真正地想要搞好，和现在的房地产不一样。现在都做企业家了，弄电脑的也叫企业家，房地产也叫企业家，搞金融的也叫企业家。我不是说他们不是企业家，只能说我不是金融企业家，我不是房地产企业家。为什么咱们的GDP我刚才没说完，在跟大家开玩笑，我们这个房地产的增值是虚的，越增越虚，增下去就麻烦了。人家说世界GDP第一了，光高兴，这个历史阶段、这个教训要好好懂得，所有的资本家都走这条路。我们的基础工业、制造加工业是真正的GDP，那个“P”要放起来，和原子弹一样。房地产、金融，越超过越麻烦。我们的前辈给我们做出了很多好的样板，而且我们的前辈就靠这样一种精神，就靠着中国人的这口气，能在朝鲜战场上打胜仗。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强的部队，叫我们给教训了。越南战场我亲自参加了，这两个地方都是我们中国人帮助解放的，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去的时候，他B52飞机已经在越南飞了；我们从朝鲜战场下来的，就这么一个高射机枪，说三七高炮，设备都很老了，说三千米，打着飞机也就是挠痒痒。那没有办法，就靠一种精神，一种什么精神？近战、野战，不在1500米以内不准你开炮，要开炮全团96门炮一起打，就打战机，因为它得服从命令，只要把战机打着了它就害怕了，它就跑了。所以说，我们就靠着一种精神在那儿打，怎么样，最后也被我们打败了。B52在越南战场，也让我们给打败了。所以，我们的老前辈在战场上，在阶级斗争为纲的计划经济时代，都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刚才我说的原子弹，那是在1964年用算盘计算出来的，这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所以这就是ABW的精神在继续，我都把它归到ABW里，MBA这些都没有。MBA除了钱，就是公式、就是模式，就是程序。我不是说MBA的公式、模式、钱不要，要，为什么？用这些公式、模式，我们自己去研究还很费劲。怎么能拿过来为我所用，加上MBA的优势和ABW的优势，那就是中国式的管理。

第四，就是靠自己的一种精神，靠“悟”。敢于实践，这是共产党人最基本的东西。敢于创新、敢于突破，创造出新的东西，悟出新的东西才有希望。现在的问题在哪儿呢？现在共产党人原来不承认司法，现在承认了。共产党人，原来不承认私有制，现在承认了。这两个东西，这两样是所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分水岭，这两个分水岭现在都已经完全承认了。但是我们沿用的理论还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理论，沿用的方法和整个指导思想还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方法，阶级斗争为纲的思维，怎么能搞好21世纪市场呢？所以，我们必须要闯出一条新路。我刚才说学习老前辈，并不等于我们不创新，并不等于我们不吸收国外的先进方法。我们应该看到，理论已经大大落后于实践。

所以说，我们应该按照邓小平提出的特色社会主义探索方法，特色的社会主义特在哪儿？我们现在把这个口号变成了特权，自己做错了或者说自己要腐败了，“这就是特色的社会主义，小平同志早讲了……”现在，中国人不坐汽车，不买高档车，奔驰公司马上关门，而且这是6年前我到德国的时候，奔驰公司的副总告诉我的：“中国人要不买我们的车，奔驰公司的大门十年前就关了。”现在法国的酒，中国人不喝，它就朝河里面倒。当然了，我不是说不喝酒，这些奢侈品，是不是我们的国家、我们这个民族达到了享用这个水平了？

还有，就是哪里出事儿哪里抓，不抓人的管理。地铁撞了，动车组撞了，校车出事，为什么？都是个管理问题，都是人的问题，不解决这个事儿，什么时候也不会好。美国怎么样？美国不是搞暗杀，到处闹事，这不也上街了？所以，完全用钱，完全用物质的东西是解决不了人类根本的需求的，人是永远不满足的，需要有精神。所以我们悟出来，必须搞自己的，必须要创造自己的，就像邓小平同志讲的，“我们要创造自己的特色”。特在哪里？就是继承传统的、吸收外来的、创造我们自己特色的、创造我们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把企业的管理搞上去，不然的话不行。

第五，是争这口气。我刚才已经讲了，我们垮，垮在哪里？绝对不是垮在中国人没有钱或者说今后可能会怎么怎么的，今后中国人垮的话，是垮在没有精神上，没有信仰上，没有支柱上。刚才我讲了，当干部的，包括我们这些同学，都很浮躁，现在心里都很浮，没有满意的时候。家里拿着钱，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让你来学习，还不满意。我们那时候刚进青岛科技大学的时候，满腔热情，当然了，这不能比。也就是说，我们得有点志气，得有点士气，得有点精神。这种精神、士气和志气，是钱买不回来的。一样，韩国的大学生从小学到大学，都必须穿自己民族的牌子，到现在还这样，它是不允许穿外国牌子的。政治和经济，我下面会简单一说，政治和经济不容许分开，市场经济更需要政治，市场经济用什么来体现？就是一点一滴地来体现。像学校的升旗仪式，这边升着国旗、唱着国歌，那边全学校的学生穿着“三条杠”⁽²⁾在那儿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到德国去，问了不止一个人，因为我搞鞋文化表演，当时影响非常大，东方鞋文化表演是我创造的，轰动整个德国。说外国人有钱，拿一双袜子不当回事，那是胡扯的。我带了一万双袜子，我寻思五天的会，总得把它送出去，咱不懂行。所以我弄了个抽奖的，谁到我这个摊位来抽奖就送袜子，因为我做的是鞋文化表演。一上午，五千双袜子抽走了，人来了三四百个，就为了一双袜子排队排三四十分钟。我问他们，为什么你们不穿这个钩子呢？他们说什么是钩子？我说就这个——耐克。“我们为什么穿？我们全穿的‘三条杠’，为什么？这是我们德国的。”公开地讲“这是我们德国的”。

1988年，我到韩国去，刚才说的那个老板接我，因为我是作为国家鞋业协会的主席，三菱公司鞋部的部长陪着。那时候三菱公司还做鞋，现在不做了，那时候出口美国的鞋全靠三菱。三菱公司造鞋的大楼就是32层，现在都关门了，这是后话。临时买的奔驰车接我，他说我们这个时候，谁要是开会，哪个老板要是坐外国牌子的车，大家一律叫他靠边。

这就是市场经济物质和精神的东西，怎么讲？你把这些东西都不当回事儿，从上到下大家都不要求，从小学的时候就穿着“钩子”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钩了半天叫人家勾走了。所以，市场经济我们要争这口气，ABW在每个环节、每个地方都必须突出民族品牌。可以这么讲，我们双星人都是穿自己的产品，像我们双星的车，1 000辆小轿车，全部用双星的轮胎。我去年把双星东风厂的厂长骂了一顿，我说：“假如今年7月份来开会换不了我这个轮胎，我先撤了你这个小子！”

刚才我讲了他们在制裁我们，我们的汽车到处去，到欧洲去，他们为了制裁我们，说“你们这个车噪音超标”。我到欧洲去，我这个轮胎的噪音摩擦力再不好，也不至于超过你这个发动机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第二个，他说“你这个车排放，橡胶摩擦以后排放的气味超标。”我说你欧洲的、美国的公路也不是一个标准，也是有高低，也是有摩擦厉害的地方，你在新路上摩擦的时候，高低不平，当然摩擦力就大了。甚至讲了“这些规定只针对中国”。全世界谁也没这个规定，凡是以美国、以欧洲为代表的，只要是中国的轮胎，就这个标准，这是“环保”。后来新加坡的一个老板跟我讲，因为我跟他做买卖，交了很多朋友，他一看我这个人很实在，给中国人争气，有点志气。他说：“老哥，我告诉你，他们内部说咱们产生的这个气，连烟的那个气都没有超过，它就是治咱中国。我们出口的轮胎包括鞋，只要在国外爆胎了，都是我们拿钱赔付。”你看，韩国人的车爆这个胎，在我们这儿谁管了，谁出来给消费者说话了？（我们的）那要是在国外就要命了，几十万的罚款。这不是开玩笑，因为中国人就不认自己。

所以，我们自己要争这口气，自己要信任自己，自己要感到“我不比他们差”，就是比他“矮”点。所以说，既然我们是中国人，既然我们是大国、大民族，一个大的市场，我们就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必须要用自己的一套东西。但是，我也绝对不是排斥外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