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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时空的影像美_《复活的军团》解析

时间:2022-08-0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复活的军团》正是在国内纪录片从纪实模式走向客观与主观有机结合的新模式过程中,涌现出来的代表之作。他们认为,作为一部探究历史真相的纪录片,《复活的军团》的核心就在于真实。《复活的军团》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探索,以期求得强烈的视觉美感。

第6章 跨越时空的影像美——《复活的军团》解析

在人们的传统印象里,历史科教类的纪录片大都不太好看,因为它们往往在内容上过于深沉和凝重,在表现手法上较为沉闷和单一,既不能对事物发展的自然流程进行现时语境下的影像还原,又不能摆脱对声音文字的依赖,因而往往陷入解说词配考古画面的无奈。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中外纪录片交流的日益频繁,美国探索频道和国家地理频道的一些纪实性娱乐节目在央视播出,人们开始惊讶地发现,以往抽象呆板的历史科教类纪录片原来也可以拍得那样好看!于是,以《复活的军团》、《郑和下西洋》、《故宫》等作品为标志,近年来中国历史科教类纪录片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影像更加精美,制作更加精良,表现手法日趋成熟和多样化。其中,《复活的军团》通过大量的情景再现、唯美的影像造型以及故事化的手法,在某种程度上从内容和形式方面代表了这种发展的新趋势。本章对此做一简要分析。

一、真实美:对纪录的深度拓展

从1995年央视《东方时空》播出《南京的血证》受到巨大争议,到2001年第六届四川国际电视节上张以庆的《英和白》独获人文社会类四项大奖,再到余立军的《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的广受认可,以及近两年《郑和下西洋》和《故宫》热播,业界和学术界似乎越来越在纪录片的客观再现和主观表现上形成一种默契和共识,那就是:对纪录片而言,没有绝对的真实和纯粹的客观;纪实是一种手段,纪实不等于真实。由此,情景再现、电脑三维特技和演员扮演等主观表现手法开始越来越广泛地运用到一些纪录片尤其是历史科教类纪录片当中,并逐渐在专家和观众那里得到认同。

《复活的军团》正是在国内纪录片从纪实模式走向客观与主观有机结合的新模式过程中,涌现出来的代表之作。作品中对情景再现的恰当运用使纪录片展现出一种整体的真实美,它不但没有使观众在文本解读上误入歧途,反而帮助观众最大限度地接近了历史真实,在创作理念上对纪录观念进行了一次深度拓展;它不仅作为一种新的表现手法成为对历史事件进行现时描述的重要手段,而且也构成了该片在表现手法上的最大亮点。

第一,《复活的军团》借助大量的情景再现和电脑三维动画,改变了以往历史科教类纪录片中画面叙事能力弱、情节性不强、以人物采访和考古文物静态展示为主的传统,丰富了画面的视觉元素,使叙事有张有弛,富于节奏变化,具有极强的可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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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关于荆轲刺秦、秦军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一个叫喜的秦国人的日常生活以及秦军在南方夜间遭受偷袭等场景,如果不是通过演员扮演对历史镜像进行逼真的再现,今天的观众是很难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和真切体会的。尤其是荆轲刺秦一段,图穷匕首见后荆轲究竟如何手持匕首刺向秦王,秦王又如何惊恐万状“绕柱奔逃”并“三次拔剑而剑竟然不出”,逼真的情景再现让我们仿佛亲眼目睹了那惊心动魄的历史瞬间,也让我们对秦青铜剑的“长”有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在拍摄过程中,《复活的军团》的情景再现对细节的真实极为考究,使这部纪录片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纪实魅力。虽然情景再现是纪录片叙事中的不得已之举,不可能完全复原历史镜像本身,但是创作主体在拍摄过程中的谨小慎微和竭尽全力还是让人在虚实相间的影像更迭中时时感受到真实的气息。

《复活的军团》的主创人员曾用“‘疯狂’地追求真实”来形容他们的拍摄制作态度。他们认为,作为一部探究历史真相的纪录片,《复活的军团》的核心就在于真实。因此创作人员决定:将真实进行到底,直至每一个细节[1]!为了再现2 000多年前的秦骑兵,导演要求撤掉所有的马鞍和马镫,让扮演士兵的演员双腿下垂裸背骑马;在拍摄秦军长矛方阵挺进战场的时候,美术部门根据文献资料制作了大批接近7米的长矛;还有秦战车和皇帝的座驾,都根据历史资料精细地复制,其中秦始皇的座驾光装饰和绘画工作就花去了四个美术人员整整一个月时间,连其中的花纹和色彩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虽然《复活的军团》不能说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得完全真实准确,都经得起历史考究,但创作主体对于真实的执著追求却让人肃然起敬,它不仅表明了一种创作的理念和态度,更体现了一种真正的纪录的精神!

第三,《复活的军团》中的情景再现与此前的一些情景再现相比,在表现手法上更为大胆,在镜像还原的过程中也更为具体和清晰。

以往许多情景再现往往采取虚像、人和事物的局部展示、灰色调画面叙事或者

写意性的大全景等手段,主要通过构筑一种模糊的氛围来尽量还原历史真实。《复活的军团》除采用上述手段以外,还在很多场景中大量启用了清晰的人物形象,并对事物发展的动态过程进行了具体的描述。如关于荆轲刺秦时如何刺的动作,拍摄时导演就亲自示范了好几次。画面中,不仅荆轲和秦王的形象非常具体清晰,甚至他们面部微妙的表情变化也通过特写得到了细致描绘。而秦军在百越境内遭到土著人偷袭一段甚至用了较长的时间来展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情节。人物形象的清晰化、事件发生过程的演绎,都使作品有了较强的情节性。

当然,除了情景再现,《复活的军团》还运用了电脑动画和数字特技等新的表现手段,使作品更为形象直观,也使纪实艺术具有更大的表现空间。

二、视觉美:对艺术的当下诠释

伴随现代工业文明的到来,人类进入了视觉传播的读图时代,为了从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中缓解压力,人们注重感官享受,崇尚视觉艺术。电影和电视作为视觉传播的主要媒介,人们对它们的要求已经不仅仅是好看,而且在看的质量上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地采用电影手法拍摄制作的影像作品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纪录片创作尤其是历史纪录片创作也开始有意借鉴一些电影的造型元素。《复活的军团》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探索,以期求得强烈的视觉美感。

具体而言,《复活的军团》所借鉴的电影表现手法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画面考究,光影的运用和表达追求极致。

片中无论是自然景物的拍摄还是活动场面的展现,在画面构图上都极其讲究,总是试图寻找一种最佳的角度对拍摄对象进行展示。片中比较常见的一些空镜头,如千里荒原、落日余晖和宫墙剪影等,天空的比例占多大、拍摄的主体具体所处的位置以及镜头的推、拉、摇、移都恰到好处,令人叫绝。对光线的近乎苛求更使这部片子在影调的表达上显示出超乎寻常的魅力。用主创人员的话来说,每一个镜头,他们都首先考虑的是用光问题,光线达不到要求,肯定不会开机[2]。为了拍出秦始皇兵马俑的最佳效果,他们专门在冬至这个一年中太阳最低的一天拍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能够射进兵马俑坑的太阳光线。片中许多人物形象的出现也特别注意了光影的设计,如秦始皇加冕时的面部,就用了凸显人物轮廓的侧光来展现秦始皇的威严和王者之气。

第二,通过主观性的镜头选择与音乐音响营造独特的意境。

在以往的纪录片拍摄当中,一些主观性的镜头是比较忌讳的,但在《复活的军团》中,主观性镜头比比皆是。如拍摄手持秦弩的骑兵和奔涌而来的战车时都用了仰拍的手法,从而强化了秦军的勇猛强悍和冲锋陷阵的大无畏,也从侧面烘托出战争的紧张。在人物表现上,对秦始皇的仰拍和对六国朝丞的俯拍,以及对商鞅、司马迁等的平视拍摄等,无不渗透出创作主体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的主观意识。

在音乐音响的运用上,伴随文本叙事的跌宕起伏,不同的背景音乐适时而起,高亢悲壮的音乐烘托了战场厮杀的惨烈,宁静悠远的古韵衬托出物是人非的历史沧桑。片中许多意味深长的空镜头,不仅起到缓和节奏甚至分段的作用,更营造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让人感觉到跨越时空的分量。

第三,蒙太奇的镜头剪辑使叙事节奏富于变化。

《复活的军团》在镜头叙事上主要是由情景再现、电脑三维动画、历史文物或遗迹的展现和历史研究交替组合而成,其中每一种叙事手段的持续时间都较适度,从而使文本叙事在动静结合和虚实相间中具有很强的节奏感。例如,在介绍秦国的军用高速公路——“直道”时,先是一组对直道遗迹的画面展示。当谈到这条直道几乎是正南正北时,镜头马上接到了电脑三维绘制的古地图上,让人们对这条高速公路的“直”有了直观的印象。接着在点出直道的特殊称谓之际,画面又转到了《史记》中对直道进行介绍的画面上。再往后,一段几秒钟的情景再现对当时秦军策马飞奔在这条直道上的场景予以生动再现。这些不同方式的巧妙组接,再加上镜头剪辑的自然流畅,使整个片子的节奏舒缓有致,呈现出一种内在的律动性。

此外,使用高清晰设备和胶片拍摄所带来的色彩饱和与画面质感更是普通电视拍摄所不能比拟的,它们为整部片子的影像表达增添了无穷的魅力。

三、叙事美:对娱乐的现实关照

在当今娱乐化的背景之下,纪录片的内涵和外延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张同道教授指出,纪录片从文化形态的角度,大致可以分成四种:主流文化形态、精英文化形态、大众文化形态和边缘文化形态。这四种文化形态的纪录片共同构筑中国纪录片的文化格局,品质各异,风格多样,矛盾而又丰富,汇成多元共生的纪录时空[3]。其中,故事化的趋向尤为引人注目。

无论是从叙事美学还是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看,故事化都是纪录片的一种有效表述方式。作品节奏拖沓、结构散漫,不仅对观众没有吸引力,就其本身而言也丧失了基本的艺术魅力。《复活的军团》正是通过大大小小的故事结构全篇,在“主题事件化,事件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性格化,性格命运化”这一创作理念指导下,通过精彩的故事去演绎2 000多年前的那个传奇帝国,为我们展示了一段生动的历史图景。具体说来,以下几点尤其值得注意:

第一,整体结构上的线性叙事。

《复活的军团》在叙事结构上主要以纵向的线性叙事为主,由此及彼,由点到面,层层铺开。全片六集,每集30分钟,分别讲述秦军的一个方面,各集故事既自成一体又相互联系,中间通过悬念设置与推理释疑来转承组接,过渡自然,使全篇叙事清晰、逻辑严密、节奏明快。

线性叙事的优势在于,它可以以一条主干线为叙事脉络,使固定时间或篇幅里的叙事情节更加紧凑、矛盾冲突更加集中,如第一集在结构上主要起入题和统摄全篇的作用,它在对秦军的丰功伟绩进行简要介绍后,通过一连串的问题交代了片子将要关涉的内容,末了一句“(秦军)难道真的是装备落后,仅仅靠残暴和野蛮统一了中国吗?”自然引出第二集对秦军兵器制造和军工管理的介绍。在第二集末尾又提出“强大的秦军究竟是如何作战的呢?”使得第三集中对秦军排兵布阵的展示显得顺理成章。在这种线性思维的引领下,作品紧紧围绕秦军这个主体,对其方方面面的情况进行了逐一展示,显示出极强的逻辑性。

第二,以小见大的切入视角。

角度切入的与众不同,是一部纪录片体现其创新精神的关键。《复活的军团》多处采用以小见大、由点到面、由表及里的表现手法,使作品在整体叙事上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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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题材的选择上,《复活的军团》将镜头对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在具体展开上却没有局限于以往宏大题材的惯用手法,对秦始皇的丰功伟绩、文韬武略进行全面的展示,而是把目光锁定在为秦始皇冲锋陷阵的帝国军团上,通过对秦军兵器制造、军工管理、排兵布阵等诸多方面的探寻,来侧面展示秦始皇以及他亲手缔造的那个强大帝国的真实面貌,这就使得作品在题材选择上既有焦点效应,又有新奇效应。

在具体展开叙事的过程中,也极尽以小见大之能事,如通过一枚锈迹斑斑的箭头或两块小小的竹简,就带出一大段令人称奇而又饱含科技和史学价值的故事;在介绍秦国法律的严厉苛刻和耕战制度的具体执行情况时,以一个叫“喜”的地方法律顾问和两名参加秦统一战争的普通士兵为叙述视点,通过他们的经历来折射当时的政治、经济和法律制度。

第三,悬念的设计与铺陈。

《复活的军团》中悬念设置数量之多,在以往的历史纪录片中是少有的。据统计,全片共设置悬念或疑问68处。在开篇简要介绍了秦军的丰功伟绩后,首先提出一个大悬念“秦军强大的根源在哪儿?它靠什么建立了空前的丰功伟业?”然后再以“出身于西北高原的秦人为什么能够一统天下?”等六大疑问结构全片。围绕每一个疑问,故事的每一集又在叙述过程中抛出许多小疑问。就在这样的不断设问和不断释疑过程中,庞杂的叙事有条不紊地展开,环环相扣,扣人心弦

《复活的军团》中悬念设置的位置也十分精当,具有强烈的戏剧效果,度的把握恰到好处。它们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地吊着观众的胃口,使之来不及懈怠和疲惫。从时间上来看,叙事大约每5分钟左右就会有一个问题抛出;从语义上来看,每一个意义相对完整的中心段落间都必定有悬念或疑问衔接。如此缜密的设计和安排,难怪观众会被深深吸引。

悬念设置不仅有效地组织了文本叙事,更从根本上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和窥探欲求,是当下纪录片创作中屡试不爽的一种叙事手段和策略。

四、理性美:对文本内涵的深刻审视

一部优秀的纪录片仅仅好看是不够的,它必须能够传达一定的信息并传承一定的文化,形式上的生动和富于变化并不能取代作品在文化内涵上的深刻性。对知识和信息的渴求,已经成为当下人们对纪录片的一种内在追求。只有让人们在动情、动心与动兴之后真正有所思、有所想、有所收获的纪录片,才能真正拥有长久的生命力。《复活的军团》在文本建构上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在好看的背后凝聚着深刻的理性审视。

第一,知识的广博、信息的丰富共同构筑了《复活的军团》在内容表达上的无穷张力与独特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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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通过对秦军方方面面情况的介绍,向我们展示了以军事科技为主,内容涉及秦帝国政治、经济、文化和法律,以及包括兵器学、冶金学、空气动力学、水利工程学和管理学在内的多学科知识。这些知识不仅涉猎范围广泛,还体现出相当程度的专业性,其中许多内容是过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看后令人无不称奇!透过或虚或实的影像镜头,《复活的军团》向我们讲述的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帝国军团诸多秘密的传奇故事,更向我们展示了中国2 000多年前科学技术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为之振奋和自豪的,整部片子的巨大感染力和震撼力也正在于此。

第二,对科学和理性的崇尚造就了这部纪录片的另一大特色,那就是用科学的视角讲述科学的故事。

从题材的选择上看,《复活的军团》虽然是以历史研究和考古发现为主,但是从内容的展开和表现手段上看,却是名副其实的科教纪录片。科教纪录片的主要特点是在考察和研究问题的过程中,注重以事实为根据、充分运用科学的手段和方法来寻求解决问题的答案。《复活的军团》在展开每一方面的问题论述时,特别注意推理论证的科学性,既没有先入为主、急于抛出结论,也没有蜻蜓点水、在关键问题的探讨上浅尝辄止,而是通过精确的数据分析、丰富的资料援引以及专家的研究来得出结论,因而把探讨问题的过程不仅展示得充分详尽、淋漓尽致,还显得客观冷静、条理清晰,非常具有说服力。如关于秦青铜剑为什么长近乎一米却仍极具杀伤力的介绍,就通过对青铜剑中各种金属比例的精确分析和三维立体几何的形象阐释来综合展现。

《复活的军团》在立论上也较为客观,尽量避免主观情绪和历史成见。如开篇没有拘泥于历史上对秦始皇暴虐成性的定论,而用“(秦军)难道真的是装备落后,仅仅靠残暴和野蛮统一了中国吗?”为全片定下了新的基调。大胆推测、小心求证,使《复活的军团》处处体现出了一种敏锐的洞察力和科学的质疑精神。以科学的视角审视人类的文明进程,以发现的态度去追寻事实的真相,这正是科教纪录片应有的姿态和内在的理性美。

第三,解说词的高度凝练、深沉冷静却又不乏文采和激情,也使《复活的军团》在叙事和表达上增色不少。

跨越时空、收放自如的气势和娓娓道来、深入浅出的精妙,使这部纪录片一改以往同类纪录片的枯燥和单调,变得尤为生动和丰润。理性和感性的兼备,使《复活的军团》在解说词上显示出一种独特的美,这种美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听觉上的享受,更是文本背后深沉的思索与良久的感动。

【注释】

[1]《创作杂记——关于〈复活的军团〉》,http://www.cnjlp.tv/4-wz2.asp?id=154。

[2]《创作杂记——关于〈复活的军团〉》,http://www.cnjlp.tv/4-wz2.asp?id=154。

[3]张同道:《多元共生的纪录时空》,《电影艺术》,200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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