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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质及其现实处境

时间:2022-08-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此,马克思主义理论便承担了这种理论启蒙的任务,而其主要表现为马克思科学的历史理论。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无产阶级运动的历史性统一,第一次实现于1917年的俄国,第二次实现于1949年的中国。这些形式不但从外部攻击马克思主义理论,同时还在内部展开其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侵蚀。阿尔都塞进一步指出,当今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大威胁来自“人道主义与技术主义”。

毫无疑问,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诞生及其理论意义是与无产阶级革命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理论要素(德国哲学、英国政治经济学、法国社会主义)与在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影响日益增强的政治事件(阶级斗争、工人运动的第一次介入)相结合的产物”[67]。这不仅可以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和革命事业中得到佐证,而且还可以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国际共产主义的历史中得到证实。虽然在此过程中出现过诸多的错误与失败,但这并不足以推翻我们就马克思主义理论所做的如下判断: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质是理论与实践的正确统一。

之所以能够得出如此结论,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是一种开放的理论体系,不同于意识形态的封闭体系,它只有在实践中不断地被运用,才能使理论本身得以纠正与发展。阿尔都塞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理论使工人运动成为革命运动,因为只有该理论才能使工人运动远离‘自发’的无政府主义—改良主义意识形态带来的理论和实践的影响。”[68]运动是否是“革命的”,关键在于其是否具有革命的理论纲领,而这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与革命运动休戚相关的。作为理论家和革命家的列宁深谙此理,其“没有革命理论就没有革命运动”便是最好的例证。那么,如何在现实情境中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工人的革命运动之间的关系?阿尔都塞指出:“如果我们能够对比如下两个命题:第一,工人运动存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之前,并且是独立存在的;第二,没有一种科学的历史理论,便没有革命的工人运动,我们将能够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工人运动联合的理论和历史意义,这对于现代社会而言是一伟大事件。”[69]工人运动本身是先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但其性质是自发的、无组织,并且其目的并不在于推翻资本主义社会,而在于工作时间和工作待遇问题。在这个意义上,此工人运动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革命运动,最典型的便是英国工人破坏机器活动。那么,工人运动向革命运动迈进的关键因素是什么?由自发运动向自觉运动的转化应该是运动性质转变的关键因素,当然,这种自觉的过程便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性质的理论认识过程。在此,马克思主义理论便承担了这种理论启蒙的任务,而其主要表现为马克思科学的历史理论。在前一节中已经谈到,马克思主义理论以生产方式为纽带的历史理论,通过剖析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各环节的性质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危机,一方面在于论证资本主义作为一种历史性的生产方式,尤其其自身不可遏制的周期性危机而必然走向灭亡,另一方面在于论证无产阶级作为资本主义社会掘墓人的合法性及其实现途径。只有在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工人运动本身的认识达到了理论自觉的高度时,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工人运动才能达到正确的统一,才能同时实现两者的革命属性。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无产阶级运动的历史性统一,第一次实现于1917年的俄国,第二次实现于1949年的中国。当然,这两次的“实现”更加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一种开放且不断发展的理论,因为俄国和中国革命的胜利,并不是按照马克思的经典论述,而是列宁和毛泽东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所实现的,其更加强有力地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相结合的本质要求。

在此,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联合?在国际共运史上,不乏有“联合”的例子,但其很多都遭遇失败,正确的“联合”何以可能?阿尔都塞认为:“这种联合并不是任何一种联合,它不能是非原则的联合或者基于一种变形或歪曲的原则。它必须是基于正确原则的正确联合,也就是说,基于严格的科学原则,并且每件事情都是源于此原则,无论是理论的、意识形态的还是政治的。”[70]在阿尔都塞看来,这种“科学原则”的获得,首先是理论实践的产物,其次是向政治实践转化的产物。这将在下一小节详加论述。

但是,如果没有所谓的正确原则所带来的正确的联合的话,而是受到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影响的话,比如进化论、经济主义、经验主义实用主义、伦理唯心论、技术主义、人道主义等,其结果将会是严重且有害的。而在阿尔都塞看来,今天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境遇是遭到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攻击,使得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出现了各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理论变种,而这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性质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攻击,不仅有外在的攻击,而且也有来自内部的攻击,它们在工人阶级、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的各种‘自发主义’的形式中寻求支持。”[71]在阿尔都塞看来,这些自发主义的形式包括如下几种:小资产阶级的法律、伦理唯心主义(人道主义)、经验主义、科学的实证主义以及实用主义。这些形式不但从外部攻击马克思主义理论,同时还在内部展开其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侵蚀。阿尔都塞进一步指出,当今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大威胁来自“人道主义与技术主义”。这对威胁不仅出现在资本主义的理论形势中,而且还“出现在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主义的政党中,出现在将马克思主义哲学解释为理论人道主义的趋势中,并且同时出现在将非批判的、机器主义的信念引入科学与技术的发展趋势中,同时低估了政治、意识形态和哲学的作用”[72]。阿尔都塞认为,技术主义与人道主义看似没关系却能够同时发生作用,其原因在于人的需求的体系,而这是黑格尔哲学关于市民社会的本质论述。在人的需求体系的满足的名义下,人的主体地位以及实现人的需求的技术(生产)进步逻辑便主导了整个的思想领域,而这在阿尔都塞看来是重新回到了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的牢笼中。共产国际在此领域就出现过重大的理论偏离,甚至是重大错误,“我们能够在工人运动过去的历史中发现这些诱惑的源头:技术主义与第二国际的机械经济主义联系在一起;理论人道主义与一定的理论修正主义(即第二国际某些理论家对马克思主义所做的伦理或康德主义的解读)联系在一起”[73]。毫无疑问,第二国际的经济决定论以及理论的修正主义,都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遭受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侵蚀所造成的。因为“理论人道主义将意识形态概念视为其基础:人、异化、人的异化的扬弃、人的解放、‘完整的人’等”,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科学将如下的概念体系作为其理论基础“生产方式、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社会阶级、阶级斗争等等”,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其基本概念是唯物主义和辩证法,是关于存在与思维的差别、现实对象与认识对象的差别、实践的首要性等。理论人道主义用意识形态概念带取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这些概念:主体和客体、意识、活动、行为、创造,等等”[74]。阿尔都塞所做的这些区别都在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质及其已经遭受到的理论歪曲,而这些理论歪曲基本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产生的。

在阿尔都塞看来,还有一种理论形式,不但威胁到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理论,同时还威胁到马克思主义的核心本质。“今天,经验主义最危险的形式之一是历史主义——换言之,它认为可以不通过生产而获得关于历史知识所不可或缺的理论概念,就能够直接地、无中介地获得历史的本质。”[75]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的历史理论是通过具体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得到的,其是通过大量的现实和理论的劳作才实现的,而历史主义对此置若罔闻;同时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不是借助于现有的概念,而是通过理论实践生产出新的概念才实现了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本质的认识和把握。历史主义放弃理论实践和概念分析的框架,是将经验主义演绎到了极致。而这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就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质和处境来说,通过理论与实践统一来要求理论实践,仍然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任务。

阿尔都塞认为,以上种种理论歪曲及其所带来的理论处境,其原因应该归之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的问题,说到底就是历史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的问题。因为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主义理论有两方面的意义:“马克思主义哲学或者辩证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科学或历史唯物主义。”[76]而马克思主义理论之所以会遭受到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侵蚀,阿尔都塞认为主要原因是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在理论发展形态上落后于历史唯物主义,这使得马克思主义理论没有足够的理论概念来对抗资产阶级各种意识形态的挑战。

众所周知,历史唯物主义之所以成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其原因在于马克思发现了“历史科学”的大陆并对其做了科学的描述。但这种科学的描述常常因为缺乏哲学的支撑而一直受到旧的哲学意识形态的侵蚀,其表现形式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歪曲,使得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出现诸如历史决定论、经济决定论、改良主义以及人道主义等理论“偏离”。

这无疑使马克思主义遭受着巨大的理论与现实的危机,在阿尔都塞看来,其根本原因在于辩证唯物主义在理论的发展上落后于历史唯物主义。正是这种理论的“脱节”,导致历史唯物主义在面对旧的哲学意识形态的攻击时,缺乏新的理论概念加以应付。正是在此意义上,阿尔都塞认为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直接关涉到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与科学的解释力。因为历史唯物主义面临一系列问题,“不仅这些问题的解决,而且问题本身的提出都依赖于辩证唯物主义[77]。在阿尔都塞看来,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其使命就是在理论领域同一切旧的哲学意识形态做斗争,以确保历史唯物主义对“历史大陆”的科学话语权

在此,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使命就是彻底扫除原先占领“历史大陆”的主体哲学和历史哲学,通过理论实践及其理论革命,不断地生产出新的哲学概念来把握现实,从而为历史唯物主义获得“历史大陆”的科学知识提供理论的支撑。

当然,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落后于历史唯物主义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原因。首先,阿尔都塞指出,这源于马克思、恩格斯本人。恩格斯曾经说他和马克思本人都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发展哲学。因为其面对的都是政治实践,在哲学领域中只留下了些片段式的有关意识形态争论的文本,缺乏成型的哲学论述。这可以看成是“先天不足”。其次,“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第二国际的进化论、经验主义以及后来的‘个人崇拜’时期实用主义和独断论使得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实践都受到了影响”[78]。这可以看成是辩证唯物主义缺乏“后天的”理论和时代环境。最后,阿尔都塞指出,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落后于作为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是由于“知识生产的历史法则”[79]所决定的。因为哲学历来落后于科学并为科学提供理论上的论述,这是由于“知识生产的历史法则”,正如古希腊哲学落后于数学和几何学、近代哲学落后于伽利略的物理学,而辩证唯物主义落后于历史唯物主义也是因此造成的。但唯一不同的是,前两者的哲学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而辩证唯物主义则由于上述“先天的”和“后天的”两个原因而迟迟未能成型。

在此,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如何面对未成型的辩证唯物主义以及以何种方式来发展辩证唯物主义?阿尔都塞认为:“将马克思主义哲学视为一种科学的理论的话,必须在两个层面上来丰富:增强对其的认识;发展理论本身即生产出新的理论概念。”[80]因为只有不断地生产出新的理论概念,才能一方面与旧的哲学意识形态相抗衡,另一方面通过新概念来把握变化着的现实、从而指导实践。“因此,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一个教条:只有当它生产出新的知识和理论发现时,它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体(entity)。”[81]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的特质就要求在具体的实践中,得出与现实相匹配的新概念,以实现理论的解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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