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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弹的悲欢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自天与晚上看同一条小巷,简直像是到了两个地方,走出花间客栈门口的那条小路时,莫娜觉得,一切都看起来不同。好像一对只能在晚上相约的恋人,在缠绵后又回到现实。莫娜和濮肃先在第一桌坐下,乔和方菲便自然地坐在第二桌。老板送上一小碟茶叶,上前问濮肃是自己泡,还是由他来泡。虽然眼前的茶具比较简陋,但他还是想在莫娜面前露一手。濮肃将茶叶放在茶桌中间。在泡第二壶的时候,倒开水的瓶在他手里,有些微颤。

择一座城终老,遇一个人白首,看着你的背影,我慢慢地开始哭泣。

清晨,濮肃在辗转反侧中醒来,或者是乔刷牙和如厕的声音,把他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嗨!你就不能快点?”濮肃站在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我才刚开始。”乔的回答令濮肃一阵内急。

“速度!拿出你的速度!”濮肃强忍住。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冲水声中,乔边提着裤子,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让你。”乔显摆地对着濮肃秀起了肌肉,嘴里说着让濮肃,人却故意堵在厕所门口。

“乔,你觉得莫娜怎么样?”濮肃开始转移话题。

“莫娜?那个意大利女人吗?一般,还好,比较漂亮。”乔让出了门。

“你觉得方菲怎么样?”濮肃借机进了厕所。

“方菲!方菲有点可爱,有点调皮,有点让人喜欢!嘿,我还没回答完呢!”在乔说话的时候,濮肃把门关上了。

一切都收拾好了,在用过早餐后,四人退了房。自天与晚上看同一条小巷,简直像是到了两个地方,走出花间客栈门口的那条小路时,莫娜觉得,一切都看起来不同。特别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位置,如此清晰,全无昨晚见它时的那种暖味。好像一对只能在晚上相约的恋人,在缠绵后又回到现实。

“今天我们去哪儿?”莫娜间。

“去锦溪古镇,听评弹!”濮肃不加思考地回答。

同是古镇,锦溪距离周庄仅有8公里,但完全不同于周庄的摩肩接踵和喧闹,在这里没有太浓的商业氛围。锦溪氤氲的水汽里保持着它宁静的面容。四人还未进镇,就被那一池湖光波影所吸引。风雨桥的长廊卧波,秋日里的锦溪整个睡在水上。迎着清凉的风,听船上大娘悠远辽阔的歌声,尽情享受古镇淳朴的古韵和水乡的清凉。

沿河而筑的房屋虽然古老,但因有人居住,并没有显得陈旧。清清的溪水穿镇而过,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亮晶晶的水倒映着绿树和古桥,倒映着临街的老屋和山墙。在小巷深处,街市声渐渐远了,秋风渐渐凉了,徜徉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中,享受着内心的怡然。

四个人在廊桥下的一个“美人靠”上休息,濮肃看出大家有点累了,便想找间茶馆喝茶。在河边的廊桥下就有一座茶馆,那里摆放着一排桌椅,两个人的座椅中间放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简单的功夫茶具。莫娜和濮肃先在第一桌坐下,乔和方菲便自然地坐在第二桌。

店老板见有客到就上前招呼,濮肃代大家点了两壶今年早春里的碧螺春茶。

“现在秋季,碧螺春在春季清明节前后采摘的最为好。这碟是明前茶,这是店里最贵的茶。”老板送上一小碟茶叶,上前问濮肃是自己泡,还是由他来泡。

乔和方菲选择让老板泡,濮肃想了想还是自己来泡。泡茶是他每日的必修课,就算是一个人,也非常讲究冲与泡的区别。虽然眼前的茶具比较简陋,但他还是想在莫娜面前露一手。他接过店老板递上来的小碟,那纤细卷曲成螺状的茶叶,满身披毫,银白翠隐。“色泽还不错。”濮肃忡着莫娜说道,“我们来试试,它泡出来的味道怎么样。”

濮肃将茶叶放在茶桌中间。先把茶具理齐后,用滚烫的开水烫过一遍,然后在茶壶中倒入小半壶热水,将茶叶从上方投入茶壶中。稍待,倒出茶水入茶杯进行二次洗杯,最后冲入热水至壶内。

“碧螺春是绿茶,具有丰富的茶多酚,能美容哦。”濮肃从壶里倒出两杯茶,递上一杯给莫娜。

“平时在意大利只能喝到红茶,很多人会加奶加糖。但,这种绿茶很少见,看上去茶汤非常清澈。”莫娜端起茶杯,闻了闻,“而且,这茶非常香,有种接近自然的味道。”

“今年的新茶,就是这种碧绿的茶汤,如果是去年的陈茶,泡出来的茶汤会是深黄色。”濮肃说道,“绿茶属于不发酵茶类,采自茶树新叶,经杀青、揉拧、干燥等典型工艺制作而成。而红茶属于全发酵茶类,以茶树的芽叶为原料,经过萎凋、揉捻、发酵、干燥等典型工艺过程精制而成。发酵后红茶中的茶多酚因产生化学反应而减少,同时产生了茶黄素、茶红素等新成分。而绿茶未经过发酵,保留了许多茶叶中原有的成分,含有茶多酚、儿茶素、维生素等,营养成分也较多。”

“喝红茶和喝绿茶,哪一种更好?”莫娜想了想问。

“比如西方人常喝红茶,而不是绿茶。”濮肃指了指莫娜,笑道:“绿茶的茶性偏寒,不适合肠胃不好的人。西方人爱喝红茶,因为红茶发酵后使茶叶中的多酚类物质发生酶性转化,喝红茶有消食作用,而且茶性由凉而转化为温和,所以脾胃不太好的人也能喝。”

莫娜小报了一口端在手里的茶杯。

同时,她双眉一皱说:“好苦!”

过了片刻她又咂了咂嘴巴说:“是甜的!”

莫娜自然的表情,对于坐在旁边的濮肃来说,就像是个可爱的小玉人,正向他放射着性感的信号,让他心生激动,呆看看莫娜的一言一笑,然后自觉心中纠结,想说些什么,但又努力地压制着。在泡第二壶的时候,倒开水的瓶在他手里,有些微颤。

茶馆里传来一声评弹的开篇。

“你看,今日花好月圆,怎么不令人陶醉?咦——”

随后一段拨动三弦的琴音缓缓传来。

顿时,茶馆内所谓的客人都被这一声乐曲吸引,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中式茶馆的内堂中间,放着两张高背椅子,分别坐着一位穿长衫的男演员,和一位穿旗袍的女演员。只见那男演员,立领长衫大襟元腰,袖子过手指约一寸,长到脚踝。而女演员穿着粉色的旗袍,襟边上绣着荷花,盘起来的纽扣如水中的蜻蜓点在花叶上,两边开胯的设计,更显贴身。

“娘子!”男唱。

“官人!”女唱。

两位演员在眉目间互相传情。“繁星似锦月儿明,那秋虫唧唧沁人心,鸳鸯成双结朱绳。娘子呀,承蒙你来抬爱。”

“娘子是什么?”不知忏么时候,乔和方菲把他们的茶桌拼了过来。

“就是老婆。”濮肃说。

“那么官人是老公?”乔又问。

这回方菲敲了下乔的头说:“是的,大猪头。”

“嘘!”莫娜示意几个人小声一点。她正入迷地听着呢,但她能听得懂吗?

但看看莫娜那么专注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其他三个人只好都一起坐定,面朝内堂看起了表演。

“奴是蒙你亲人垂倾,好似鸟儿出笼门,奴喜在心。”女声伴着自弹的琵琶唱道。

“我们成亲已三载,我既无官来又无银,粗茶淡饭过光阴,累及妻房倍辛勤。”

“金银是粪土,那繁华似浮云。奴不爱官来,不贪银。奴只爱你官人好良心。”

“我们如胶似漆情意浓,我身有小恙你常挂心。煎药汤,亲喂君,你是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官人呀,你润一润喉咙早康宁。娘子呀,你看那星辰移。”

“月儿明,共婵娟,天地新,永永相亲,永不分离。”

一曲唱毕,所有的茶客们都纷纷鼓起掌来,并要求再来一曲。但演员们婉言谢绝了,表示会在下午再表演一场。

当大家的掌声落毕,莫娜还在继续鼓掌,好像还在刚才的那曲弹词中,未能出戏。

“他们表演的,真是不可思议。”莫娜第一次在这样的小茶馆里看演出,“唱的是什么,是关于爱情的吗?能讲讲吗?”

莫娜看着濮肃几乎陶醉其中。

莫娜这份喜爱艺术的精神,令濮肃着迷:“这是苏州的民间艺术,用吴地方言演唱的评弹,也叫苏州评话,当地人俗称‘大书’,刚才那段弹词是‘小书’。

“怎么说?”乔插上来问。

乔一开口,总少不了方菲:“是书,不是说。我个人理解是把古代的故事用嘴说出来,因古人能读书的少,民间就用这种表演的方式,把故事流传下来。”

“‘大书’是只说不唱,以叙事和代言为一体。加入动作和表情,用来表达故事里的喜怒哀乐和爱憎的态度。评话通常一人登台开讲,内容多为金戈铁马的历史演义和叱咤风云的侠义豪杰。弹词一般两人说唱,上首持三弦,下首抱琵琶,自弹自唱,内容多为儿女情长的传奇小说和民间故事。”濮肃解说得非常全面,“刚才那曲就是弹词《董小宛》的开篇。”

“董小宛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莫娜因为听不懂唱词,便追问。

“董小宛是明太的‘秦淮八艳’之一,是名歌伎。因父母不舍、生活贫困而沦落青楼。16岁时芳名鹊起,当时乡试落第的冒襄与小宛偶然在苏州半塘相遇。她对冒襄一见倾心,次年冒襄第六次乡试途经苏州,在柳如是的斡旋下,由钱谦益出面给小宛赎身,然后从半塘雇船把小宛送到如皋与冒襄结成伉俪。小宛才艺出众,能诗善面,尤其擅长抚琴。入如皋冒氏之门后,常坐在画苑书房中,泼墨挥毫,鉴别金石。”濮肃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宁静的家庭生活刚过了一年,国家出现战乱。战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多亏董小宛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此时冒襄却病倒了,下痢兼疟疾,寒热交作。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摊在床榻边,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察看,恶寒发战时,她把丈夫紧紧抱在怀里;发热烦躁时,她又为他揭被擦澡;腹痛则为他揉摩;下痢就为他端盆解带,从没有厌倦神色。经过五个多月的折腾,冒襄的病情终于好转,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大病了一场。”濮肃说故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肢体动作和感情色彩,把故事说得无比生动,“刚才那段开篇唱的就是俩人在生活中如何互相恩爱。”

“看来下面的‘大书’可以由你上去说了。”乔的话,让大家都笑了。

“这个董小宛应该是位美丽大方的女子。”莫娜用有限的汉语来表达她的感慨。

“青楼女子,当然要有几分姿色的,而且还是位花魁。”方菲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讽刺。

“‘青楼’这个我知道,但我觉得,也是一个培养人的地方。古代人很封建,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了啦。”乔顶起方菲来。因为他觉得方菲太过于看重一个人的出身,而没有感受到最后那个人为别人所作出的奉献。

“是呀,一个奇女子。所以现在她的故事,还在继续被传颂。”濮肃摇头晃脑,学着评弹的唱腔,哼起来,“你看,今日花好月圆,怎么不令人陶醉?”

周围的人都没有醉,只有濮肃自己越来越自我沉醉。

“娘子!”濮肃禁不住对着莫娜脱口而出。

莫娜也不明事理,以为是一个“秀”,所以想了下台词,好像娘子后面那句是:“官人!”

随后大家又都笑了。只有濮肃笑得最假,因为他的心里没有把这个当戏,他着实想把这个当成真。

锦溪这个地方,每户人家都像一段古老的故事,随便走入哪一家,都有不少的收获。碧绿的湖水穿街而过,水面上架设的廊桥,是那般地古朴,只是随便走走,也能体味出这里纯江南的韵味。少了嘈杂的商铺和旅游团队的涌入,静下心来,可以观看各式的博物馆。

有积聚了历代水盂珍品、瓷器玉器、北魏石佛、唐代铁瓶等古玩的华东第一古董博物馆,其中有红山玉镯、战国玉蝉、西汉鸡首壶、北魏石佛、南北朝猛兽尊、唐代铁瓶、北宋钧窑瓷瓶等精品,不乏为稀世之宝。

有珍藏铜雀台瓦当、西汉墓室砖、琴砖等珍贵无比的中国古砖瓦博物馆;有明代时大彬、清代陈曼生、当代顾景舟、蒋蓉、汪寅仙等紫砂工艺大师作品的中国陶都紫砂博物馆;有近代围棋国手陆曙轮先生故居和他的次子陆家衡先生的书画艺术陈列馆,等等。

这些从各地征集来的吉董、字画、紫砂、奇石、根雕,有的与锦溪根脉相连,有的则与锦溪没多大关系,它们被搬到了锦溪闲置的老宅旧院里,与小镇的古韵相得益彰。

四人一路都在观看各式的博物馆,对于那些古老的物件都会上前观摩,特别是对于第一次看见的东西,都会由衷地喟叹一声。而对于有些新奇的玩意儿也会互相打趣。

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分布在五保湖畔的“七十二只窑”去,这些窑厂需要乘船。船夫边摇船边介绍,锦溪的制砖业约始于明初,以家庭作坊式的土窑为主,到清代发展到鼎盛阶段。当年曹操在河南洛阳建造的金凤、冰井、铜雀时所用瓦当的原产地就在锦溪,其繁盛可见一斑。但土地毕竟是有限的,古老的窑厂正在逐渐淡出。作为历史的见证,一些古窑址被保存下来。

“你们看那儿。”船夫指着正对面的一排排依水而建的古砖窑,就像是漂浮在水上一般,那些壮观的建筑现在看来也是非常精美。“如果走陆路,不乘船就很难体会到这个感觉了。”船夫不停地补充。

在远远的地方就能望见那些隆起的圆形土包,这是最传统也是最古老的馒头窑,烟道就竖在窑顶。有些古窑历经风雨已经坍塌,正好可以看到窑里的构造,那些常年烧制留下来的黑色、红色、黄色的印记仿佛在诉说着古窑的历史。古窑址旁边有一个小村子,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古窑生活的,所以村子里到处可见砖瓦的影子,连鸡窝也是用青砖垒的,从那些泛着青苔的砖块上,可以看出已是有些年头了。

船夫晃晃悠悠将船划到村边的一个小码头上说:“你们可以在这里下船。”

这个村里的人生活算不上富足,但却十分平静安逸。

有几座古窑至今仍在使用之中,还可以领略流传下来的烧窑制砖技艺。古窑的后面是厂房,里面培带着烧窑用的燃料和等待入窑的半成品。而外面,则堆满了各种已经烧制完成的青砖和瓦当。进入厂房肉,从窑门外往里看,一片通红的火光,这个窑正处在烧制的过程中。烧窑的时候要先把半成品的砖瓦沿窑的内壁整齐地码放好,然后把30厘米挺的硬木沿着砖瓦内悬空竖着放整齐,最后建窑门,选择一个黄道吉日,请烧窑师傅点火。

点火后是烧窑最为辛苦的一段时间,一烧就是几天甚至十几天,中间要日夜添柴,不得休息。待时间快到了,要请烧窑师傅来看看窑内的温度情况,如果火候不到,没烧透,不牢固。火候过了,砖瓦变形,前功尽弃,这一切全凭烧窑师傅的经验。

当师傅说火候差不多了,就可以闭窑了。要想烧制青砖还要多一道工序,就是灌水。在火刚熄时,在窑顶揭开一个洞,把水注进去,水在热窑中汽化,白烟便从窑的各种裂缝涌出来,形成热气腾腾的局面。此后,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待窑内降温后就可以开窑了。开窑后用成品相互打击,如果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又不变形,就算是成功了。

四人都很想看看开窑的场面,但因师傅说时间未到,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烧窑师傅是位非常热心的人,而且看见其中有一位对古窑很感兴趣的老外,便从厂内拿出带着精美印记的瓦当,分别赠送了几块给他们。

在回到锦溪古镇的途中,莫娜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用纸包好,收起来。这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礼物对于她来说,实在意义非凡,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在目睹了它艰辛的制作过程后,更加让人感到来之不易。在莫娜的眼里,这不是块普通的瓦当,而是一个无比珍贵的中国宝物,是一件与中国文化息息相关的历史遗迹。

而方菲和乔拿在手里时,并非这样看,他们举着瓦当,如同一个可以互相打趣的道具,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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