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学学科视野下社会管理的国际经验

樊为之

社会管理关乎社会的长治久安，它是对人的管理和服务，涉及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同样社会管理体系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出发。思想的传播，文化的流变深刻影响着社会的演进，文化对于社会的进步，民族的发展具有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恩格斯说过：“没有希腊文化和罗马帝国所奠定的基础，也就没有现代的欧洲。”[1]毛泽东同志在 《新民主主义论》中对吸收世界先进文化发展我国文化问题做了精辟的论述，他指出 “中国应该大量吸收外国的进步文化，作为自己文化食粮的原料。”从文化学学科视野的角度来研究和分析对社会的管理和服务，践行社会管理工作，有助于更为深刻和完整地促进社会管理领域各项工作的开展，有助于最大限度激发社会活力、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目标的实现。

社会管理是国际社会共同关注的话题，许多国家努力探索从文化学学科视野角度来推进社会管理，并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尽管我国和西方国家的政治制度不同，历史文化背景有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国际社会和其他国家在这方面所取得的经验，制定的法规法律等行之有效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不断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已经成为国际社会共同遵守的文化理念和文化准则。我国于1997年10月和1998年10月分别签署了 《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强调公民的文化权利包括公民参加文化生活的权利；享受科学进步及其应用所产生利益的权利；对公民本人享受其科学、文学或艺术作品所产生的精神和物质利益被保护的权利。随着我们文化工作的深入开展，不但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些标准，而且能够吸收国际社会在文化发展领域更多的宝贵经验，在利用各种文化举措推动社会管理方面收获更为丰硕的成果。

一、借鉴国际社会立法经验促进文化领域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工作

借鉴国际社会用立法行为规范文化领域的管理与服务工作的经验，增强我们全社会的法制意识，进一步加强和完善思想道德建设。通过法律加强对文化领域的管理工作对开展社会管理至为重要，这同样是很多国家开展社会管理的重要举措。它们通过文化领域的立法行为，不仅有效地维护了社会秩序，增强了社会诚信，完善了信息网络管理，提高了对虚拟社会的管理水平，而且推动了文化自身发展，为文化更好地服务民众创造了条件。

通过立法来规范文化发展环境是许多国家在促进文化发展上取得长足进步的经验。早在1709年英国就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版权法 《安妮法令》，其规定的作者是著作权拥有者以及在固定期限内保护出版著作的原则至今仍是版权法的核心内容。1850年英国通过了 《公共图书馆法案》，许可各地筹建向居民免费开放的公共图书馆，而其1964年的 《公共图书馆和博物馆法案》进一步提出公共图书馆要面向所有需求者，提供广泛而有效的图书馆服务，要确保出借的书籍等在数量、范围、质量上满足成人和儿童的需求，通过各种方式保证足够的馆藏量等具体要求。此外英国还通过颁布的 《淫秽出版物法》《数据保护法》《图书贸易法》《儿童保护法》《官方机密法》《竞争法》等禁止在出版物中泄露国家机密、损害青少年健康等内容，净化了图书出版环境，有利于出版行业的健康发展。法国通过立法和政策保护的方法，有效保护文化资源，促进产业发展。为保护文化资源，法国出台了 《历史保护街区和不动产修复法》《建筑和城市保护区域外省化法》《法国博物馆法》《电台和电视台法》等。这些法律的出台和实施对促进文化发展，保护文化资源等产生了明显的作用。

通过立法来确保公共文化发展的效率是国际上推动文化发展的经验。1999年英国出台 《地方政府最佳服务效果法案》对地方政府提出了文化绩效方面具体的指标和要求。1988年美国通过了 《公共电讯法令》要求美国公共广播局必须每年向国会汇报各公共广播机构当年度向观众提供的服务情况。另外英国的《1990年广播法令》、澳大利亚的 《澳洲广播公司法令》、加拿大的 《1991年广播法令》等法规也都对其公共广播公司的在职责、服务标准、负责对象等提出了严格的要求。这些法律的实施一定程度上确保了所在国公共文化领域的资金使用效率、资源利用效率等，提高了公众对公共文化事业的满意程度。

通过立法来规范计算机网络等现代传播手段，确保其更有效地推动文化传播同样是国际社会发展文化事业的经验。美国是世界上拥有互联网法律最多的国家，为提高对虚拟社会的管理水平，完善信息网络管理，美国联邦和各州政府从1978年起出台了多项法律法规来规范互联网的文化管理，这其中包括 《国家信息基础设施保护法》《计算机犯罪法》《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数字千年版权法》《反域名抢注消费者保护法》《反垃圾邮件法》等，它们涵盖互联网管理的方方面面。“9·11”事件以来，美国更是加大了这方面的立法工作，通过各种法规，增强了它在信息社会中开展社会管理的能力。

二、借鉴国际社会发挥行业协会和社会组织经验促进文化领域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工作

借鉴国际社会发挥行业协会和社会组织推动文化发展的经验，引导我国各种文化类社会组织加强自身建设、增强服务社会能力，支持行业协会和团体参与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更好地发挥期它们参与社会管理的基础作用。

强调行业自律，发挥行业协会和团体的社会管理功能是英国等国家开展文化工作的经验。英国在其文化行业内创建了行业机构，加强对本行业的监督管理工作。其新闻报业领域的发行稽核局和新闻申诉委员会就是重要的行业机构。前者以独立的身份，对报刊发行、网站访问量、商业机构的人流量等重要数据进行稽核审查，向外公布信息，它为规范英国报业和广告市场秩序发挥着重要作用。后者主要是处理公众对英国报刊的投诉，由于权利所限，该委员会主要通过调解来平息纷争。但同时，该委员会也一定程度上根据法规——行业内人士制定的 《行业准则》确立了其对新闻纠纷进行仲裁的权威。新闻申诉委员会十多年来的工作对提升英国报业的公信程度，改善英国报业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行业协会协助政府开展对行业的管理是美国等一些国家发展文化事业的经验。美国政府对文化管理较为松散，一般不介入具体文化机构管理事务，许多工作由行业协会来完成。如私立博物馆在美国的博物馆中占有相当比重，而美国博物馆协会在博物馆管理工作中则担当相当重要的角色，它负责对全国各级博物馆的人力使用、设施安全、服务品质、营运状况、工作计划、资助支持、展示活动及未来发展等各项工作的评估，并向政府有关单位提出书面报告，作为对博物馆改进业绩与政府费用补助的重要依据，在政府对文化工作的管理中发挥了重要的协助作用。

三、借鉴国际社会发展社区和基层文化经验促进文化领域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工作

借鉴国际上发展社区和基层文化的经验，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基层文化的管理和服务体系，把人力、财力、物力更多投到基层，努力强化城乡社区文化单位的服务功能，健全新型社区文化的管理和服务体制。

增加对社区文化设施的投入，合理分布社区文化资源，提高社区文化的服务能力是一些国家保障国民文化权益的重要经验。社区公共图书馆是社区文化设施的重要代表，就美国而言其社区图书馆有上万家，藏书量惊人，服务涵盖人口比率非常高。截止2002年，在美国图书馆从业人员中，23％的人已经拥有图书馆专业硕士学位，因此其图书馆服务非常专业。在美国得益于免费和低费的图书馆、博物馆、纪念馆，许多贫民、移民、少数族裔获得了休闲充电，吸收文化知识的地方。

博物馆在宣传文化，培养参观者情操方面担负着特殊的作用，亦是重要的文化场所。加拿大、美国等国家不仅仅拥有世界著名的大型博物馆，而且有着数量庞大的中小型博物馆，它们在丰富基层民众文化生活方面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加拿大人口三千多万，拥有两千四百多座各类博物馆，博物馆每年的观众总数超过六千万人次，加拿大一些博物馆强调，博物馆文化要与社区文化相融合，并且能够代表社区的文化。美国人口超过三亿，约有一万八千座博物馆，博物馆年观众总数超过八亿人次。一些美国的博物馆将向社区延伸服务作为自身的主目标，如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专门设计了为周围社区服务的 “社区项目”。这些国家每万人拥有博物馆的数量和每年的参观人数都非常可观，它们为保障公民享有高水准的文化权利作出了显著贡献。

服务内容丰富，服务形式多样，凝聚社会力量共同关注和参与社区文化事业是一些国家发展基层文化的经验。在一些国家提供多彩的社区文化不只是提供社区居民获取知识的方便，而是提供多种文化、体育、科学等领域的活动，调动他们主动参加社区社会生活的兴趣。如有的社区有针对性地开展各种文体活动和科普讲座，如举办音乐会、舞会、美食节、艺术节、文艺晚会、艺术表演赛等。为了有效动员社会力量发展社区文化事业，有些社区委员会吸纳银行、商业、艺术、地方政府等部门人员，加强社区文化娱乐机构与企事业单位的联系程度，充分借用它们的力量，以无偿或打折使用等方式为社区文体活动提供美术室、音乐厅、健身房、电影院、剧场等场所。另一方面，企事业机构的捐款和赞助也使他们赢得声誉，在社区树立良好公众形象。

调动基层政府、机构、成员的积极性，共同决定和参与基层文化事业，进行社区整合，建构社区文化是部分发达国家推动基层文化事业的经验。一些研究社区文化的理论 （如社区文化区位理论、社会互动理论等）指出美国社区组织结构和社区成员的共同利益决定了社区政府有能力有效地协调驻社区机构和社区成员进行社区参与。事实上地方政府是支持社区文化事业发展的主要力量，它有力地扩展了公共文化服务的数量和质量。

四、借鉴国际社会保护传统文化经验促进文化领域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工作

借鉴国际社会保护传统文化，发挥历史文化资源教育功能的经验，充分利用我国丰富的历史文化和革命文化等资源，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持之以恒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

传统文化对于维护社会凝聚力，增强民族自豪感发挥着独特的作用。国际社会将保护和弘扬历史文化作为发展文化的重要方面，并且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联合国 《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指出：“对任何民族文化财产的损害亦即对全人类文化遗产的损害，因为每一民族对世界文化皆作有其贡献。”并规定 “各缔约国共承允禁止、防止及于必要时制止对文化财产任何形式的盗窃、抢劫或侵占以及任何破坏行为。”强调了文化保护的重要意义。

通过文化熏陶向青少年和其他民众灌输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已经成为国际上一些国家宣扬自身文化，传承精神文明，用文化来整合民众思想，加强社会管理的做法和经验。美国充分利用博物馆和纪念馆，发挥它们社会教育的功能，通过展示美国四百年的开拓发展历史，展示和宣传美国英雄人物、历史壮举、伟大成就，宣扬美国式的民主自由和科学创新精神。通过科学普及教育、民族、世界和民间文化教育等方式将爱国主义教育贯穿始终，使其成为国民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每年以班组为单位参观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幼儿园儿童和中小学生达20万。在博物馆里大中小学生们能够参观、临摹、手工仿制文物，这种教育方式是对课堂教育的有效补充。国外在这方面的经验值得我们有关方面借鉴。

通过保护多元化的传统文明，不但促进了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在推动社会和谐方面亦发挥了难以替代的作用。澳大利亚政府十分重视保护文化历史遗产，不仅出台了 《历史性古船保护法》《可移动性文化遗产保护法》等法律，还在联邦层面成立了澳大利亚遗产委员会开展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国家还特别重视对土著文化的保护，如澳大利亚专门出台了 《土著居民托雷斯海峡岛民遗产保护法》，新西兰重视对土著民族——毛利人本族文化的保护，体现了对弱势文化生存权利的关注，对维护社会稳定产生了良好的作用。

通过采取各种措施保护本国文化的发展是一些国家在全球化浪潮中维护自身文明，发展民族文化的做法。戴高乐曾经颁布总统令指出 “负责文化事务的机构，其任务是使人类的、首先是法国的主要文化成就，让尽可能多的法国人受益，确保法国文化财富具有最广泛的支持者，对艺术作品的创作和创造精神应该给予有力的支持。”[2]法国关注本国经典音乐的发展，它们通过法国文化部、法国广播公司等部门联合组成的法国当今音乐协会资助交响乐、爵士乐和其他传统音乐，通过录像出版资助委员会有选择性的向出版商提供支持，但这种支持仅限于法国出版商。为确保法国音乐在国内传播媒体上的地位，维护本国音乐，法国对电台音乐广播时间进行了限制，法国法律规定法语歌曲在广播电台的音乐广播时间段中必须占据至少40％的播放时间。2000年修改后的法律规定音乐台必须用60％的时间播放法国歌曲。该法律的实施对于弘扬法语歌曲产生了积极的作用。

五、借鉴国际社会文化创新、融资和政府部门管理经验促进文化领域的社会管理与服务工作

借鉴其他国家政府在文化管理和服务方面的经验；推动文化创新的做法和经验；筹措资金促进文化发展的做法和经验，对于我们强化政府相关文化部门社会管理职能，强化文化企事业单位社会管理和服务职责都将起到借鉴作用。

许多国家在政府通过文化管理，推动文化发展方面都进行了尝试，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为发展文化产业，英国布莱尔政府特别成立了以文化大臣为首的文化产业行动小组，协调外交部、英国文化委员会、财政部、唐宁街10号政策研究室等部门工作，通过高效的运做，将外交、文化管理、旅游、画廊、博物馆等部门和文化产业企业与社会力量动员起来，推动扶植文化产业发展。为推动博物馆公益性社会教育功能，加拿大、墨西哥两国主要由政府主管部门制订博物馆发展政策、给予更多财政支持；为支持博物馆开展包括国际交流等活动，加拿大和美国建立并逐渐完善了政府担保制度，加拿大的政府担保由政府主管部门设立并管理。政府各个部门齐心协力，共同促进文化的发展。

一些国家保障文化发展的融资方法值得研究和借鉴。例如法国通过设立文化产业信贷，为文化产业的发展筹措资金；通过协议和合同的方式，对地方重要文化项目进行资金支持。英国则通过税收支持为文化发展提供良好的经济环境。为扶持图书、期刊、报纸的发展，百多年来英国政府对这些文化产品从未征收增值税。这项稳定的税收政策为英国出版业长期稳定发展创造了理想的税收环境，它对英国跻身于世界出版大国之列做出了重要贡献。另外针对小企业资金不足的问题，英国政府采取小型公司贷款保证计划、创投基金补助等措施扶助创意产业发展。

促进文化创新能够有效发挥文化功能，增加服务民众的功效。在这方面许多国家都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值得我们研究。如英国着力加强创意产业的发展，将其作为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推进器。英国政府针对创意产业大都由小型企业体组成的特点，重点从四个方面进行扶助。首先，制定长程出口策略，运用大使馆作为推广媒介，使创意产业推广出去。第二，通过教育培训、提供信息服务等方式促进创意产业。第三，对创意投资进行财务支持。第四，加紧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英国地方政府机构针对创意产权复杂，牵涉的层面很广等特点，快速有效的整合地方资源，提出方案，解决问题。

新技术的应用有效推动着美国文化的发展。美国广播电视行业注重应用先进的卫星技术、数字技术、网络技术等，这些都为它们的发展提供了保障。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广播电视机构加快同互联网络融汇和整合的步伐，纷纷在互联网上设站，借助网络传播平台，通过直接在网上传播新闻信息和娱乐节目，扩大影响。美国广播电视行业已经将借助新媒体发展作为一个新的方法和战略。美国图书出版领域相当重视版权在图书领域的重要作用，并于1999年就借助先进的网络技术创建了国际版权在线，为版权交流和贸易提供了全新的高效率操作平台。其出版领域不局限于传统的纸张书籍出版，充分利用其先进的数字化技术，通过付费在线浏览、下载浏览等方式充分利用图书资源。另外，美国也很注意在印刷领域引入先进技术，如它们能够提供以数字技术为基础的按需印刷服务 （POD，print－on－demand），通过全新的出版运做模式，使图书出版更便捷和具有个性。

更好地加强社会管理需要我们借鉴国际经验，从文化学学科视野下研究社会管理的国际经验非常重要，但世界各国政治制度不同，文化渊源复杂，要研究和借鉴国际经验必须立足我国国情，从我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开展工作。这就要求我们采取各种方法进一步增加公共文化服务的投入，实现供给方式的多样性，扩大覆盖范围，创新服务体制，解决好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文化权益问题，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通过发展文化事业，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增强全社会的法制意识，深入开展精神文明创建活动，增强社会诚信。

（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文化产业与现代传播研究所）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506页.人民出版社，1972

[2] 转引自侯聿瑶著：《法国文化产业》.外语教学与音像出版社2007年出版：第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