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公民身份

在西方人的想象中，要将权利革命与公民身份彼此分开是不可能的。在18世纪晚期和19世纪早期，这种叙事就像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一样地严整。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种叙事的严整性虽受到质疑，但依然呈现出某种支配性力量。实际上，诸如自由主义、共和主义、社群主义、文化多元主义等观点，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讲述着同样的西方叙事罢了。当然，透过复杂的思想之争，我们也期望在今天获得一种关于公民身份的新意象。

“自由主义公民身份”意指对于公民身份的一种独特的构想和制度化，其关注的首要价值是个人自由的最大化。毋庸讳言，不同的自由主义理论家对于自由的性质和必要条件的界定相当不同，而自由主义的公民具有怎样的权利和义务则取决于所采用的是哪一种理论。按照以赛亚·伯林堪称标准的表述，对于自由主义的各种不同的陈述可以按照从“消极自由”观念一直到“积极自由”观念的顺序加以排列。“消极自由”强调的是个体不受干扰和不受国家强制地追求自己的计划的权利;而“积极自由”的各种陈述的共同点，则在于主张国家应该采取积极的行动，来创设或确保个体为过上有尊严的、独立的生活所必需的那些实质性的应享权利(entitlements，如收入、医疗保健、教育等)，从而使他们的自由具有实质性的意义。

自由主义理论，无论是关于公民身份的还是别的什么，都始于个体^[1]。坚定的个人主义立场，决定了自由主义对所有其他集合体(包括国家)抱持审慎的态度。按照自由主义者的看法，个人自由地形成它们自己的主张，实施自己的计划，获得不受国家政治行为和强制权限制地处理他们自己事物的能力，这一切都是人类进步和创造性的一个充沛的源泉。由此，自由主义公民便被交由它们自己的意志去安排，而不太受国家的引导，他们必须自行决定如何去使用其受到宪法保障的自由。在与其同类公民的相处中，他们必须自己对一系列事情拿主意，作决定:思考什么，重视什么，如何处理与其他个人、群体以及国家本身的关系等等。简言之，他们必须自行决定要成为何种公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