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著名医学教育家、公共卫生学家颜福庆

悬壶济世恩泽远　创院兴医桃李馨——记著名医学教育家、公共卫生学家颜福庆

颜福庆（1882—1970年），字克卿，上海市人，我国著名医学教育家、公共卫生学家。学生时代他以优异成绩荣获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学位，成为该校历史上第一个取得博士衔的亚洲人。回国后他先后创办了国立上海医学院（上海医学院前身）及附属中山医院、澄衷肺病疗养院（上海第一结核病防治院前身），并与中国红十字会协议接办了上海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附属华山医院前身）。他一生治学谨严，医德高尚，桃李芬芳，在我国现代医学史上享有盛誉。

潜心医学　非凡一生

1882年7月，颜福庆出生在上海市江湾一个清贫的基督教牧师家庭，少年时就立志学医。由于幼年丧父，兄弟姐妹较多，加之母亲体弱多病，7岁时他不得不寄养在伯父家中。幸运的是，伯父颜永京是上海圣约翰大学校长、博学多才的心理学家，素以严谨治学著称。他见颜福庆天资聪慧，又刻苦好学，便给予资助。在伯父的资助下，颜福庆先后就读于上海圣约翰中学和圣约翰大学医学院。

1904年，颜福庆毕业后不久，邀集同学刁信德、龚美恩等应召赴南非约翰内斯堡多本金矿当华工医师，深受矿工的爱戴和尊敬，一年后返回祖国。1906年，颜福庆被选送到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深造，1909年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在美国留学期间，他生活清苦，坚持勤工俭学，利用课余时间当茶叶和杂货的推销员，挣钱贴补生活费用。为了使自己的医学知识更全面、更能适应国情需要，颜福庆又赴英国利物浦热带病学院继续深造，并在短期内获该校热带病学学位。

1910年，颜福庆受美国雅礼会聘请，在湖南长沙雅礼医院任外科医师。其间，他同情穷苦百姓，时常为他们免费治病。一天下雨，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背着患疟疾的妻子前来求医，颜福庆以精湛的医术治愈患者，又免收医疗费用。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直到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在北京宴请知识界人士，颜福庆受邀荣幸地坐在了毛泽东左首，席间毛泽东饶有兴致地提及此事，称赞他当年救死扶伤的善举，颜福庆才依稀记起多年前的那一幕，却没想到自己所救的正是青年毛泽东夫妇。

颜福庆热爱医学，关心人民健康，重视群体的传染病防治工作。1911年，东北三省鼠疫流行，他即赴京汉铁路沿线开展防治工作。1916年，他又到江西萍乡煤矿，深入矿区现场从事流行病学调查，采取积极措施，为防治危害较大的钩虫病等作出了积极贡献，地方当局授予他奖章一枚。1918年、1920年，颜福庆两次在英文版《中华医学杂志》上发表有关钩虫病流行及其防治工作的论文，引起国内外医学界的重视。

在旧中国，经过社会医疗服务、地方病和烈性传染病的防治以及流行病学调查等实践，颜福庆目睹了个体医疗方式对贫病交迫的广大穷苦百姓无济于事的现实，感到必须着眼于整个社会，采取相应措施，才能有效地进行疾病的预防，为此他决心从临床医学转向公共卫生学。1914年他再度赴美进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攻读，获公共卫生学证书。1915年，颜福庆组建中华医学会，任第一届会长。1927年10月，颜福庆创办第四中山大学医学院，任第一任院长。1937年“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后，他又奋起组织医疗救护队，并任上海市救护委员会主任委员。

上海解放后，颜福庆任上海医学院临时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委员，1951年医学院改组后一直任副院长。由于他成绩卓著的工作，上海医学院以及附属医院飞速发展，1957年颜福庆受到卫生部的嘉奖。此外，他曾任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并多次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但在“文革”期间，颜福庆受到残酷迫害，于1970年含冤与世长辞。

兴医办学　泽被后人

1910年，颜福庆受聘任长沙雅礼医院外科医师后，开始筹划兴办医学校。经过不懈努力，在湖南省主席兼督军谭延闿以及雅礼会的帮助下，1914年长沙湘雅医学专门学校成立，颜福庆任第一任校长。在1914—1926年主持学校工作期间，他对学生要求严格，特别重视真才实学，为中国培养出了一批著名的医学家，如张孝骞、应元岳等。

中国早期的医学院校大多为外国教会所办，长沙湘雅也不例外，这成了颜福庆心中的一个结。1927年颜福庆奉调北京，任协和医学院副院长。到任后，他看到外国人把持医学院大权，普遍歧视和薄待中国教师，更坚定了他创办一所中国人独立自主的医学院的决心，并开始与乐文照、高镜朗、赵运文等医学界有识之士着手筹划。

当时，由南京原东南大学等几所学校合并成立的第四中山大学，计划设立农、工、医、教、文、理、法、商8个学院。颜福庆以自己的地位和影响与第四中山大学商妥，将医学院设立在上海，由他本人出任院长。1927年7月，时任北平协和医学院副院长的颜福庆被任命为第四中山大学医学院院长，以吴淞前政治大学校舍为院址，停办的苏州原江苏医科大学设备为基础，开始筹备。由于颜福庆尚在协和医学院的任内，院长职务由乐文照代理，但主要工作如经费预算、教师延聘等，均由颜福庆亲自来沪筹划。同年9月，第四中山大学医学院开学，成为国人自办的第一所西医学院，开设解剖学、生理学、生物化学、细菌学、病理学、药理学6科。1928年6月，颜福庆辞去协和医学院职务，正式到医学院工作。同年起，医学院先后改名江苏大学医学院、中央大学医学院，1932年9月改为独立学院，称国立上海医学院，1952年改名为上海第一医学院，1985年5月改为上海医科大学，2000年并入复旦大学。

学校创办初期，规模很小，经费拮据。颜福庆等四处奔走，争取到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以及中国红十字会拨款资助，勉强维持运作。后来，颜福庆与中国红十字会协作，接办该会总医院（今上海华山医院前身），作为学校的第一所教学医院，兼任医院院长。在他的努力下，医院的规模和业务，都有很大的发展。考虑到当时在吴淞的校舍与实习医院距离甚远，学生来往不便，并且学校规模太小，1931年颜福庆广邀社会各界著名人士发起组织中山医院筹备会，同时进行枫林桥新校址的建造工作。经他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募集资金，中山医院和医学院新校址在1936年均告落成。1937年4月，国立上海医学院院舍落成，并举行了中山医院开幕典礼。

1933年，旅沪的宁波富商叶子衡捐赠占地面积约80余亩的江湾叶家花园，作为肺病疗养院的基地。为了纪念叶子衡之父叶澄衷，该院定名为澄衷肺病疗养院，颜福庆兼任首任院长。该院先设男、女肺科，尔后又增设小儿肺科，是中国首创的为儿童设立的肺病疗养机构。

在兴医办学的同时，颜福庆十分重视提高在职教师的素质，为他们创造知识更新条件。医学院明文规定，专职教师服务满四年后，可得到一年休假期，由学院资助推荐到国内外学术机构进修或进行科学研究，从而形成教师的休假进修制度。整个医学院在他的领导下，形成了认真钻研业务，不追名逐利的良好学风。

注重预防　提倡公医

颜福庆非常重视预防医学，其预防医学思想始终贯彻于办学的实践中。在国立上海医学院建立之初，他就组建公共卫生科，亲自主持业务，先后聘请专家胡宣明、梅贻琳任专职教授；同时将从美国学到的公共卫生专业知识，结合中国国情，提出医学旨在以预防为主。1928年7月他又创建了吴淞卫生公所，作为公共卫生教学实验区，规定医学专业班学生都必须轮转公共卫生教学区一个月，以加强公共卫生教学；并在实验区大力开展卫生宣传教育，结合门诊医疗逐步开展疾病预防、环境卫生、妇幼卫生、口腔卫生等工作。1929年，颜福庆又与上海市卫生局合作，把吴淞卫生公所改为吴淞卫生模范区，扩大业务范围，为开展农村卫生工作开拓了道路。这也为以后高桥、新闸、嵩山、嘉定等卫生教学区和内迁之后的云南曲靖、四川壁山等卫生教学实习基地提供了样板，增补了医学教育内容，其国内首创的医教设施受到国内外医学界高度重视和评价。后来，在颜福庆的影响下，不少医学专业的毕业生选定公共卫生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出现了一批公共卫生学专家，如苏德隆、张炳瑞等。

颜福庆一贯提倡“公医制”，反对私人开业，并一生以身作则，从未开业行医，不计功利，为社会服务。他率先倡导和规定专任教师一般不得在外兼职或开业，在他的影响下，乐文照、高镜朗等从中央大学医学院开办起就主动放弃私人开业，专心从事教学。同时，他的这种思想也充分反映在当时学生的毕业誓词和校歌中：1934年，学校规定，学生毕业必须宣誓，誓词是“余誓以至诚，本余所学，为人群服务，严守医师戒条，终身不渝，并力求深造，克尽厥职，谨此宣誓”；1936年学校校歌的歌词是，“人生意义何在乎？为人群服务，服务价值何在乎？为人群灭除痛苦……”颜福庆的这种办学思想，对学校绝大多数毕业生明确医务工作者的责任和树立为社会、为人群服务的思想起了很大的作用。

颜福庆在办学过程中，素以治学严谨著称。他严格执行新生录取标准和学业成绩考核制度，特别强调真才实学和掌握基础理论和基本技能，并且重视教师队伍的建设，从而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培养出了一批著名的医学家，如林兆耆、钱惪、张昌绍等。

桃李满天下，芬芳泽后人。颜福庆在中国近现代医学史上地位举足轻重，为我国医学教育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1997年，在上海医科大学（今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建校70周年之际，为纪念这位现代医学界的先驱，学校特为他在校园内建立塑像以表彰他的功绩……

（裴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