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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

时间:2022-03-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1]柯昌勋唐诗是唐代文学宝库中的灿烂瑰宝。笔者依据上述四类“诸葛诗”的传播文本,从“忠”与“智”两个层面来阐述唐诗中诸葛亮贤相形象的传播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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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1]

柯昌勋

唐诗是唐代文学宝库中的灿烂瑰宝。在唐代艺术成就最高、最典型的文学体式唐诗中,诸葛亮多次成为文人骚客吟诵的对象,“今检清人修纂《全唐诗》,可见咏及诸葛亮的诗人五十多名、诗一百余首”,其间不乏佳作。从诸葛亮形象双重线性传播的宏观角度来看,唐诗中的诸葛亮形象传播,仍然是以忠智为主要特征的人格化贤相形象传播的延续,除了对魏晋南北朝时期诸葛亮贤相形象特点的继承外,亦出现了新的传播特点和精神内涵。这一时期也是诸葛亮贤相形象传播的高潮期,并在传播过程中达到顶峰,尤其是以杜甫的“诸葛诗”为代表,使诸葛亮贤相形象的人格特征得以完全确立,并为《三国演义》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艺术形象的塑造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可谓影响深远。

一、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类型

在唐代,以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诸葛亮为吟诵对象的诗歌不胜枚举。将这些诗歌进行分类,有助于研究者更进一步地理解诗歌内涵。张浩逊先生认为,“唐诗分类研究的‘类’,是指诗歌的题材类别,有时候兼及主题,但并不包括体裁、时代、地域、诗人身份等各种类别”。按照这种观点,唐诗中的“诸葛诗”基本上都属于怀古诗、咏史诗一类,但仅仅据此分类,是从文学文本层面上出发的,这并不能纵向地、立体地完全掌握唐代“诸葛诗”的特点,因此,笔者试图从文学传播的角度作进一步的归类。

曹萌先生将文学传播的方式分为“比乐弦歌、吟、游仙与隐逸、聚徒讲学与周游列国、谏诤与酬唱、传抄与印刷、刻石与题壁”几类。据此,笔者结合作诗方式和诗歌主题,将唐诗中的“诸葛诗”分为怀古吟游诗、咏物游仙诗、书怀赠友诗、祭祀题字诗四类。如下表:

第一,怀古吟游诗。曹萌先生认为,吟游是在暂时性旅游或游历中发表的诗文。因此,这一类“诸葛诗”基本上都是诗人在游历途中,凭吊古迹,追怀古人时所作的。如杜甫的《蜀相》就是诗人寓居成都时,游历武侯祠时所作,表达了对一代贤相诸葛亮的崇敬之情,对其“出身未捷身先死”发出英雄相惜式的哀叹。

第二,咏物游仙诗。游仙诗与吟游诗不同,游仙诗是诗人长期居住在某地后,所作的诗歌。它的时间性更长远些,诗歌的主题高度也更胜一筹。唐诗“诸葛诗”中的“咏物游仙诗”,主要是咏叹与诸葛亮相关的历史古迹,以此表达诗人的历史情怀。如岑参《先主武侯庙》是岑参晚年居住在成都时,观武侯祠遗迹时所写,这首诗咏叹了刘备与诸葛亮的君臣情谊,表达诗人对理想政治关系的一种向往。

第三,书怀赠友诗。这一类诗,主要是诗人在阅览古书时的所思所写,表达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感悟,而后将诗赠予亲友,以此与之共勉。如李白的《读〈诸葛武侯传〉书怀赠长安崔少府叔封昆季》就是诗人在品读《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后,所作的一番感悟,以此寄言好友。

第四,祭祀题字诗。这一类诗往往与祭祀诸葛亮的活动有关,一般是祭祀完毕后的碑文题诗。如杨嗣复的《丁巳岁八月祭武侯祠堂因题临淮公旧碑》和杨汝士的《和宗人尚书嗣复祠祭武侯毕题临淮公旧碑》几乎是同时写成,皆为祭祀后的题字诗,其间也涌出对诸葛丞相的亡思之情。

二、唐诗中诸葛亮贤相形象的传播特征

诸葛亮的“志虑忠纯”和“诡谲奇才”历来被各朝各代的文人士大夫所褒赞。唐代的文人士大夫对诸葛亮多持肯定态度,并对其极力颂扬。中唐诗人吕温在《诸葛武侯庙记》中言孔明之才,“知己托国,土虽狭,国以勤俭富,民虽寡,兵以节制强”,是“不可得也”的旷世奇才;晚唐名相裴度甚至认为,陈寿对诸葛亮的评价“未极其能事”,他认为诸葛亮是“精义入神,自诚而明者”的千古贤相。

在唐代诗人的笔下,诸葛亮“忠志不渝,雄略滔滔”的贤相形象尤为突出。笔者依据上述四类“诸葛诗”的传播文本,从“忠”与“智”两个层面来阐述唐诗中诸葛亮贤相形象的传播特征。

(一)唐诗中诸葛亮的“忠”

唐以前咏诸葛的诗歌不多,如晋人安虑的《使蜀吊孔明》、东晋桓温的《八阵图》,大都是抒情咏怀之作,仅表达出对诸葛亮的缅怀之情和慨叹之意,并未对诸葛亮作出任何正面的评价。

到了唐代,诸葛亮在诗歌艺术中“忠”的形象愈来愈清晰和具体,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其一,与刘备的“鱼水情”。用“鱼水”之说比喻君臣关系最早见于《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先主)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在唐诗中,诗人所称赞的刘备与诸葛亮的“鱼水之情”,是一种关系极其密切,感情极其深厚的君臣之情,这种君臣之情,并不是庄子所说“淡若水”的“君子之交”,而实际上是一种封建社会中理想的君臣关系,即君圣臣贤。

李白是盛唐时期的浪漫主义诗人,诗仙笔下的诸葛亮是一位贤臣良相,他为报三顾之恩,忠心耿耿辅佐刘备,终创立了蜀汉一番基业,名扬千古。其实,这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政治寄托和渴望呢?如他在乐府诗《君道曲》中这样写道:

大君若天覆,广运无不至。轩后爪牙常先太山稽,如心之使臂。小白

鸿翼于夷吾,刘葛鱼水本无二。土扶可成墙,积德为厚地。

他认为,刘备正因为得到了贤臣诸葛亮的辅佐,才有“成墙厚地”的千秋霸业,强调贤臣良将辅佐的政治作用,正如《北齐书》卷十五《尉景传》所说的“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王”。

又如李白在《读〈诸葛武侯传〉书怀赠长安崔少府叔封昆季》中所言,在汉室倾颓,“霸图各位立,割据资豪英”的时代,刘备三顾茅庐,“卧龙得孔明”。为报“鱼水情”的武侯,胸怀壮志,心怀“拯物”,最后得以“立岷蜀”“吞咸京”,“千载知名”。

中唐诗人岑参晚年客居成都,游历武侯祠时,曾写下《先主武侯庙》一首:

先主与武侯,相逢云雷际。感通君臣分,义激鱼水契。遗庙空萧然,英灵惯千岁。

他感叹,刘备与孔明之所以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君臣情,这份情感激起他们犹如鱼水一般契合,从而成就一番大事业。这种鱼水情究竟是什么?诗人用一个字概括出来,就是“义”,臣能忠君,是“义”,君能尽臣,自然也是“义”。

晚唐诗人徐夤在《蜀》中,悲叹虽然蜀国如水得鱼,有贤相诸葛亮的辅佐,“不负荆州六尺孤”,但千秋功业终付之一炬,是非功败转头空。

中唐浪漫主义诗人杜甫曾写过多首吟诵诸葛亮的诗歌,可谓”吟诵诸葛亮第一人”。他称赞诸葛亮是“大名垂宇宙”的贤圣,并以此抒发自己对可力挽唐朝狂澜贤相的渴望,其忧国忧民之心悠然可见。他是魏晋之后,第一位对诸葛亮贤相形象的人格特征有着全面、深刻认识的文人。

莫砺锋先生认为,“杜诗中说到诸葛亮时,常常把他与刘备作为一体君臣来予以吟诵的。”其实,所谓“一体君臣”也是“鱼水情”的另一种说法而已,表达的仍是刘备与诸葛亮之间君臣“忠义”之情,它表明诸葛亮的“忠”并不是“愚忠”,正是他心怀“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大志,又遇到刘备能尽人之才的明君,才使得他义无反顾,死而后已。

在《谒先主庙》中,杜甫写道:

惨淡风云会,乘时各有人。力侔分社稷,志屈偃经纶。复汉留长策,中原仗老臣。杂耕心未已,欧血事酸辛。霸气西南歇,雄图历数屯。锦江元过楚,剑阁复通秦。旧俗存祠庙,空山立鬼神。虚檐交鸟道,枯木半龙鳞。竹送清溪月,苔移玉座春。闾阎儿女换,歌舞岁时新。绝域归舟远,荒城系马频。如何对摇落,况乃久风尘。孰与关张并,功临耿邓亲。应天才不小,得士契无邻。迟暮堪帷幄,飘零且钓缗。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

“应天才不小,得士契无邻”一句,正是赞叹诸葛亮与刘备君臣相和,无与伦比。在这首诗中,诗人对诸葛亮忠臣贤相的形象刻画入木三分。诸葛亮正是在刘备“复汉留长策”之时临危受命,从此“中原仗老臣”,诸葛亮“杂耕心未已,欧血事酸辛”,只是为了兴复汉室,以报刘备三顾之恩,托孤之重。诸葛亮在迟暮之年,运筹帷幄,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其“忧国”“孤忠”怎不惹人抛洒热泪,沾染衣襟呢?

在《诸葛庙》中,杜甫再次感叹“君臣当共济,贤圣亦同时”,对刘备与诸葛亮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称赞他们是“一体君臣”。

其二,“持忠节”而“酬三顾”。这一类诗往往是诗人直抒胸臆,对诸葛亮“忠节”的颂赞,同时,又包含着对其“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叹,其间充斥着一种“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沧桑感。

中唐诗人武少仪的《诸葛丞相庙》中感叹诸葛亮的“忠节”:“欲尽智能倾僭盗,善持忠节转庸昏。”

中唐诗人王仲舒在《寄李十员外》中写道:“百丈悬泉旧卧龙,欲将肝胆佐时雍。”“百丈悬泉”恰到好处地描述了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时的境遇,正如诸葛亮在《出师表》中所言“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此时正是大厦将倾,黎民水火的时候,诸葛亮义无反顾,指挥三军,终辅佐刘备三分天下,在蜀汉和平盛世时,依然肝胆相照,忠心为国。“肝胆”一词正是对诸葛亮忠心的最好诠释。

晚唐诗人罗隐的《筹笔驿》也对诸葛亮的一番忠心赞赏有加:“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为主忧”“尽良筹”正是诸葛亮“忠节”的最佳写照,“忧”“尽”刻画得极为传神。晚唐诗人韦庄在《喻东军》中以“独霸一尊和泪酒,隔云遥祭武侯祠”收尾,希望军士将领们能够以忠于汉室的诸葛亮为榜样,效忠大唐。

杜甫“诸葛诗”中描写诸葛亮“忠节”的诗比比皆是。如流传最广最久远的《蜀相》中,“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一句,不可不谓是对诸葛亮忠心的盛赞。在“诸葛诗”中,柏树成为了诸葛亮“忠节”精神的象征,如《古柏行》:

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君臣已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忆昨路绕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閟宫。崔嵬枝干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翦伐谁能送。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终经宿鸾凤。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这首诗作于公元766年(大历元年),杜甫移居夔州时所作。此诗中,武侯祠里的古柏不再是一个孤立而单纯的古迹,它被诗人赋予了新的精神内涵,是诸葛亮“忠贞不渝”的象征。“君臣已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正是刘备对诸葛亮有三顾之恩,诸葛亮披肝沥胆,忠心辅佐,恩泽百姓。因此,连武侯庙里的古柏都被百姓爱惜呵护。“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一句,写高耸孤高的古柏盘踞错节,必定招致烈风侵袭,但依然“柯如青铜根如石”,以此来比喻雄才大略的诸葛丞相位高权重,难免多招猜忌,即使“蝼蚁侵蚀,鸾凤经宿”也依然壮志不渝,忠心耿耿。此诗以比兴的手法,以树喻人,将古柏长存与诸葛亮的“忠节”紧密相连,阐发了诗人怀才不遇,“古来材大难为用”的悲凉情怀。

(二)唐诗中诸葛亮的“智”

诸葛亮的“智慧”是其贤相形象的另外一个特征。魏晋南北朝时期,其贤相形象的“智”主要表现在治国为相上,而在唐诗的“诸葛诗”中,对其“智”的描述开始出现了新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开国筹策的政治之才。这主要体现在诸葛亮作为刘备的股肱之臣,尽心尽力辅佐其创立蜀汉政权的政治贡献上。如中唐诗人刘禹锡在《蜀先主庙》中,赞叹一身“英雄气”的诸葛亮,称他曰:“得相能开国。”武少仪《诸葛丞相庙》中的“因机定蜀延衰汉,以计连吴振弱孙”一句,也将诸葛亮的政治才华和功绩概括得言简意赅。晚唐诗人薛逢在《题筹笔驿》一诗中写道:“天地三分魏蜀吴,武侯崛起赞纡谟。”也表明了诸葛亮的政治智慧。

中唐诗人殷潜之的《题筹笔驿》中言诸葛亮“沈虑经谋际,挥毫决胜时”,为蜀汉后主精心谋划,其筹策之才“长留识者知”。杜甫诗中对诸葛亮的开国之才的赞叹,也是上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如《咏怀古迹五首之五》中的“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意思是,诸葛亮的才能如浩瀚之繁星,而真正施展出来的犹如萤火之微光,因此,他感叹“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古柏行》)。

其二,指挥若定的用兵之才。此处的用兵之才与诸葛亮军师形象里的军事才能不同,它的范围较窄,内容也较笼统,并没有细致入微地神化他的才能,仅仅只是为了表现诸葛亮“酬三顾”的忠心,而对晚年诸葛亮北伐用兵的称赞。如刘禹锡《观八阵图》中的“轩皇传上略,蜀将运神机”一句,将诸葛亮的用兵之才以“神机”二字概括,对其之才的赞叹清晰可见。杜牧在《和野人殷潜之题筹笔驿十四韵》中写道:“慷慨匡时略,从容问罪师。褒中秋鼓角,渭曲晚旌旗。”对晚年诸葛亮数次北伐中原,屡用奇兵,“若非天夺去,岂复虏能支”尤为慨叹。李商隐《筹笔驿》一诗中感叹,虽然诸葛亮满腹经纶,用兵如神,即使“风云常为护储胥”,蜀汉也终难逃“终见降王走传车”的厄运。张俨的《贞元八年十二月谒先主庙绝句》(三首之一)中,也赞叹诸葛亮是贤明的股肱之臣,称其“能以奇用兵。”

杜甫诗中也赞誉诸葛亮的用兵之才,但诗人表达的往往是对诸葛亮千秋功业终陨落,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叹息之情。如《咏怀古迹五首》(其五)中言“翊戴归先主,并吞更出师”的诸葛亮“指挥若定失萧曹”,可“运移汉祚终难复”,“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表达诸葛亮用兵才能的此类唐诗传播中,有三个现象值得注意:

第一,“八阵图”成为了诸葛亮用兵之才的象征性符号。多首诗中都提及,甚至有的以此为题来赞颂诸葛亮的用兵才能。如杜甫《八阵图》言诸葛亮“功盖三分国,名存八阵图”;李涵《卧龙冈谒武侯祠》中“八阵有图留汉沔”来表现诸葛亮的为将之才;刘禹锡的《观八阵图》言诸葛亮有鬼神不测之机,以至“水落龙蛇出,沙平鹅鹳飞”,将其用兵之才渲染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第二,诗中出现了对诸葛亮将星陨落的诡谲神秘和“传说故事”的再叙述。如章孝标的《诸葛武侯庙》写“七纵七擒何处在,茅花枥叶盖神坛”就提到了诸葛亮南征,擒蛮王孟获的传说;胡曾的《泸水》一诗:“五月驱兵入不毛,月明泸水瘴烟高。誓将雄略酬三顾,岂禅征蛮七纵劳。”用七擒孟获的传说来说明诸葛亮的劳苦功高和忠心不渝。杜牧《和野人殷潜之题筹笔驿十四韵》中“子夜星才落,鸿毛鼎便移”一句,与胡曾《五丈原》中“长星不为英雄住,半夜流光落九垓”,还将诸葛亮的死与星象相联,增添了一层玄妙面纱

第三,出现了贬低诸葛亮的唐诗作品。主要是晚唐诗人薛能的诗作。如《筹笔驿》中写道:“葛相终宜马革还,未开天意便开山。”他认为诸葛亮是不识时务,权谋多变,虚伪奸诈。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未否定诸葛亮的用兵之才,称其“流云有功”。

三、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动因与社会基础

王金寿先生认为,文学传播动因“是由文学创作的动因以及其性质和审美价值决定的。作家从事于文的创作动因,亦为文学传播的动因”,而创作动因的产生,又与作家所在的历史环境紧密相关,笔者将此称为传播的社会基础。因此,研究文学传播动因,除了研究作家的创作动因外,还必须结合作品的时代背景,二者缺一不可,也不可割裂开来。唐诗中的“诸葛诗”多是作于中晚唐时期,据此,笔者认为,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动因和社会基础,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是慨叹与憧憬。主要感叹英雄壮志未酬,表达惋惜与对当世“诸葛贤相”的渴求之情。拥有这一传播思想的主要是以怀古吟游诗和祭祀题字诗为主。安史之乱实为唐朝史上的一次政治浩劫,《旧唐书·郭子仪传》记载:“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在此之后,唐朝国力日渐衰弱,内困外危,战乱连连,民不聊生,虽有过短暂的休养生息,但与开元之治时的盛唐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成为越来越多的文人士大夫吟诵的对象,他们不约而同相继游历祠堂,凭吊武侯,用诗作发出对诸葛亮劳苦一生,壮志难酬的感叹,同时,也产生了对扶危救困、扭转唐朝颓势的治世忠臣的渴求,发出了希望唐朝将士皆能如诸葛武侯的赤胆忠心一样,效忠唐王朝而建功立业的政治夙愿。

其二是自喻与明志。主要是抒发忧国忧民的政治情怀和怀才不遇的悲愤心情。拥有这一传播思想的作品,主要是以咏物游仙诗与书怀赠友诗为主,最著名的莫过于杜甫的《蜀相》。此诗写于唐肃宗乾元三年( 760)杜甫游览诸葛武侯祠时,而一年前,他刚刚结束了长达四年之久“世乱各东西”的颠沛生活,在友人的资助下,客居成都。此时,唐代安史之乱还并未结束,中原战乱纷争,百姓过着困苦流离的生活。在此背景之下,一批文人志士凭吊怀古,发出了对诸葛亮这样安邦定国,治世贤相的闵怀之情。一些为官文人皆以诸葛亮为楷模,也通过阐发对他的缅怀情意来坚定自己忠心为国的政治意志。诗人杜甫也不例外,作为一位现实主义诗人,他先后经历了官场上的仕途失意,朝廷里奸佞进谗,贼臣当道,老百姓苦不堪言,世态炎凉,“真挚地表现了他关心皇朝盛衰、民生疾苦的心情”。在他居住成都期间,写下了大量的吟诵诸葛亮的诗篇,表达对诸葛亮高尚品德和忠贞精神的崇敬。在他心目中,诸葛亮成为了良臣将相的万世楷模,其人格精神屹立不倒,光照千秋,并以此来自喻,自己如诸葛武侯一样,空有一番报国志,却不能为国效以全力,实现抱负,心情苦闷之极,又何人可知呢?

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唐诗传播,对后世诸葛亮形象的流传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它既继承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诸葛亮贤相形象的“忠”“智”特征,又在此基础之上,闪烁出人格精神的熠熠光辉,影响着后世戏曲、小说中诸葛亮艺术形象的生成。

【注释】

[1]该文原载《长春教育学院学报》,2012年10月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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