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电影视觉研究神话的批评

电影视觉研究神话的批评

时间:2022-08-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视觉研究神话的批评如果视觉文化概念中有一个决定性契机,我认为那就是社会观念/建构这一古老概念使自己成为视觉研究领域的核心概念的时刻。这种对所谓的自然态度的克服意识,在将视觉研究苦心经营成政治和道德批评的竞技场时是至关重要的,同时我们也不能低估自然态度的重要性。但是,这种意识如果变成一种未经检视的信条,就会与它所致力颠覆自然主义的谬论一样谬种流传。这种观点可以称为视觉转向的错觉或谬论。

视觉研究神话的批评

如果视觉文化概念中有一个决定性契机,我认为那就是社会观念/建构这一古老概念使自己成为视觉研究领域的核心概念的时刻。现在很多人都对这一令人惊喜的契机非常熟悉:视觉、视觉活动和视觉对象、那些所有表面上无意识的、率直的、自然的观念、视觉图像和所见之物,实际上乃是一种象征性建构,就像后天习得的语言一样,是一种符码系统,是在人与真实世界之间悬挂的意识形态的面纱。这种对所谓的自然态度的克服意识,在将视觉研究苦心经营成政治和道德批评的竞技场时是至关重要的,同时我们也不能低估自然态度的重要性。但是,这种意识如果变成一种未经检视的信条,就会与它所致力颠覆自然主义的谬论一样谬种流传。视觉在何种程度上不像是语言,而像一条没有代码的信息在发生作用?同时,它又通过哪些方式超越社会意识/建构的种种具体或局部形式,从而具有一般语言的功能,并且相对地独立于语境或者阐释因素?在何种程度上可以认为视觉不是一种习得的活动,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一种按部就班的自动行为?

一种辩证视觉文化观念/概念将会开放地面对这些问题,而不是将它们连同那些广为接受的社会观念/建构智慧和语言学模式一道排除在外。这种观念期望,正是作为文化活动的视觉概念必然也能促进对其自身非文化维度的考察,考察在动物肌体内普遍存在的感观机制。视觉文化的这种观念将自身置于视觉本质与视觉文化之间开放的对话中来理解。它并没有忘记拉康的告诫:沉默寡言也是一种观看机能/机体,眼睛应该远远深入那些代表生活表面的物种的背后;它并不自我满足于针对自然态度或者自然主义错觉的胜利,但是它把视觉对象表面的自然性特质和视觉图像当作值得探究的问题,而不是将要克服的愚昧无知的偏见。简而言之,辩证的视觉文化概念/观念不能故步自封在源于其研究对象的定义“关于视觉领域的社会观念和建构”中,而是要坚持探索与这个前提交错配列的另一面,即“对社会领域的视觉性建构”。作为社会动物,人们需要建构观看自身行为的方式;作为视觉动物,我们的社会角色将按照自身的逻辑形成。

对自然主义错觉或谬论矫枉过正,也会变成一种新的错觉和谬论。这种新的错觉和谬论并不是唯一被接受的、阻碍萌芽阶段的视觉文化学科发展的观念。换句话说,对视觉文化言过其实的自我鼓吹同样可能扼杀处于萌芽状态的视觉文化。视觉文化研究领域使自己陷落在一整套相关假设和常识的陷阱中了,更不幸的是,这些假设和常识既成为那些捍卫视觉研究的人士手中的武器,又成为那些攻击和抵制视觉研究的人士手中流行的武器,他们认为视觉研究是对艺术史和美学危险的补充。以下就是一些关于视觉文化的根本性谬论或者神话以及相关评价。

1.视觉文化意味着艺术图像和非艺术图像之间差异的终结、艺术的历史被图像的历史所融合。这种观点可谓是民主主义或者平均主义的谬论。它既受到顽固守旧的极端现代主义者和旧式美学家的警告,又被视觉文化理论家尊奉为革命性的突破。在平衡文字与图像、数字传播与模拟传播、艺术与非艺术,各种不同的媒介或者各种具体的视觉产品之间的符号学特征与差异时,这种新观点也会卷入一些新的欢欣与焦虑、民主主义或平均主义的幻觉。毫无疑问,现在确实有很多人都认为精英/高级艺术与大众文化之间的差异正在消失,或者各种媒介之间、口头表达和视觉图像之间的区分也正在消解。问题在于,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轰动一时的展览真的就意味着艺术博物馆现在就等同于大众媒介,与运动会和杂耍表演也差不多吗?我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事实上,一些学者想以打通各种视觉图像的原始领域的方式来思考艺术图像和非艺术图像的问题,但这样的努力并不会自动消除这些原初领域之间的差异。只有当一个人注意到不断变换的边界的两边,并且追踪它们之间的互动和转变时,艺术和非艺术之间的界线才会变得清晰。同样,视觉研究总领域的拓宽并不会消除文字与图像之间、各种媒介类型之间的符号性差异,而是为更深入的探索和研究打开了方便之门。相反的意见却认为应该永远固守那些界线,不敢越雷池半步。文学艺术仍然是文学的,视觉艺术仍然是视觉性的,艺术图像和非艺术图像也会一目了然。作为一个实践问题,各种艺术门类和媒介类型之间的区分只是一个轻而易举的理论化形式。困难总是出现在将这些区分理论化和系统化的时候。

2.视觉文化是现代文化中视觉转向或者视觉霸权的反映,它往往与“听觉或者触觉这类感觉形式将会在视觉时代萎缩和退化”这样一种论调联系在一起,认为视觉媒介与视觉奇观要优于听说读写这类的语言活动。这种观点可以称为视觉转向的错觉或谬论。这种观念的发展被图像恐惧者和反对大众文化的人士看成是恐怖的威胁,他们认为这种观念引起了读写能力的衰落;同时这种观念又受到摄影雕刻爱好者的热情欢迎,因为它们一种更新的、更高级的意识和观念形式将会从视觉图像和视觉媒介的繁盛中诞生。视觉转向实际上是一个生造的词,它并不意味着当今时代就是唯一的、前所未有的由视像和视觉表现所充斥的时代。它只是一个被重复的叙事修辞手段,但在当今的时代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形态而已。在分析一种新媒体、一项新技术或者一种文化实践给视觉文化带来新的痛苦或兴奋契机时,对视觉转向概念历史的、批判的使用将会是一种有效的诊断工具。照相术、油画、互联网、写作和模仿本身的发明,都是一些显著的契机,一种新的生产视觉形象的方式似乎标志着一种或好或坏的历史转折点。以其中任何一个转折点来建构一种二元的历史模式、或者宣称要将文字的时代和视觉的时代做出明确的区分的作法都是错误的。这样的说法,对于当代观点的论战目的是一种方便的诱惑手段,但是对于真正的历史批评却一无是处。

3.视觉文化是一种西方的、现代的发明,是新媒体技术的产物,而不是人类文化中根本的组成部分。我们可以把这种错觉和谬论称为技术现代性,这种观点也是广为接受的,并且永远都能激起那些研究非西方和非现代视觉文化的人士的怒火。这种观点还普遍地被人当作一种自明之理,因为他们简单地相信:现代技术媒介(比如电视、电影、摄影、网络)就是视觉文化的核心内容和决定性契机。很明显,那种假想的视觉霸权概念只是一种已经失去有用性的幻想。如果视觉文化意味着一切,它就必须被普遍化,作为对人类所有视觉社会实践的研究,它就不能被限定在现代或者西方。除了盲人世界,生活在任何一种文化中的人都是生活在视觉文化中。如果关注的对象过分宽泛,视觉文化理论就会自动失去特殊性和有效性。至于说霸权问题,还有什么比视觉偏好更传统和更古老呢?作为霸权或者非霸权的视像概念只是一个太过迟钝的工具,不能以历史的或者批评的方式产生更多的延异。最重要的任务是描述视像与其他感觉之间的特殊关系,特别是听觉与触觉,因为它们被编织在共同的文化实践中。例如,电影艺术的历史就是视觉复制技术与声音复制技术相互合作与冲突的历史的一部分。电影艺术的发展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视觉霸权的观念中获得帮助。

4.视觉文化中的这一类事物,最典型的例子,比如电影、摄影、录像、电视和互联网,就是所谓的视觉媒介。这种关于视觉媒介的片面观念被支持和反对视觉文化的双方不断地重复,似乎它真的意味着事实。当媒体理论家反对将上述某些媒介看做是声画媒介或者结合图像与文本的合成媒介和混合媒介时,其身后的立足点就是要坚称视觉在技术和大众媒介中的优先地位。因此有人声称,人们“看”电视,但人们并不“听”电视。一个有趣的理由就是,在电视遥控板上有静音键,却没有图像删除键。至于对视觉媒介概念的使用,只是一个方便的比喻,其目的是要挑出照相与录音、绘画与小说之间的差别。但是,我依然反对那些过分自信的观点,这些观点认为视觉媒介是一类真正独特的事物,或者真的存在一种纯粹的、独一无二的所谓视觉媒介的事物。让我们来看看另一种相反的观点会把我们引向何方,这种观点认为任何一种媒介都是混合媒介。混合媒介或者杂交媒介的主张引导我们关注代码的特殊性、物质、技术、感觉实践、符号功能以及生产与消费的体制条件等等重要的媒介构成因素,允许我们打破根据单一感官建立起来的具体化媒介概念,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关注眼前的具体事物。例如,如果不再坚持说文学是语言媒介而不是视觉媒介这样的废话,我们就可以更加接近真实:无论是书写还是印刷的文学,都具有视觉性的构成因素,而且视觉性因素始于听觉性构成因素是相关联的,这就是大声地朗读一本小说和默默地阅读一本小说会给人以不同艺术感受的原因。同样,我们还可以注意到,文学在描写技巧以及更加微妙的形式安排策略方面,都是与空间和视觉想象经验密切相关的,而这些经验与想象都不是语言可以直接传达的。

5.视觉观念和视觉图像是各种权力关系的表现:观众支配视觉对象和图像,图像的生产者则对观众施加影响。这种司空见惯的权力错觉也是视觉文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所共有的。他们对视觉文化复杂的观看体制表示担心,害怕广告的使用、视觉宣传和窥视行为会逐渐控制普罗大众并且腐蚀民主机制。他们之间的分歧主要体现在下面两个问题上:一是我们是否需要一门专门的视觉文化学科来对观看方式与体制提供对立的批评意见;二是将这种批评与美学和艺术史结合起来,深深扎根于人类传统价值,或者将视觉批评与媒体研究结合起来,强调其结构性的和专门性的知识。有关视觉图像的权力问题,以及它们作为种种控制、诱惑、劝说甚至欺骗工具或手段的有效性问题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泄漏了对视觉图像进行不断变化的政治评价和伦理判断、将视觉图像当作新意识途径来欢迎、将视觉图像当作霸权力量进行抹黑,以及将视觉媒介与其他媒介或者艺术范畴和其他图像范畴之间的差异具体化等等行为背后的动机。毫无疑问,视觉文化可以成为一种控制手段,但是视觉文化不能凭一己之力就生产出各种不同的视像、图像、奇观或者监视机制,成为政治暴政的唯一承载工具。的确,视觉文化中的许多有趣的工作都是来源于具有政治动机的学术活动,特别是观看领域中对有关种族与性别差异的建构的研究最具有代表性。但是,发现电影中男性凝视女性角色现象已经远远不够了,很多研究视觉文化中的身份认同的学者非常明白这一点。一方面,图像作为控制手段与工具,另一方面,图像应该作为其本身目的与意义的天然来源,这二者之间具有广阔的模糊地带。最好是对这个模糊地带有一种更加精密细致、更加平衡稳妥的研究方式,将视觉文化和视觉图像当作社会事务的调停者、银幕图像的保留节目或者人类视觉活动结构的调节者。

(原载《艺术学》第1辑第2卷)

【注释】

[1]本文是对西方视觉文化研究现状的某种描述和分析,其中许多重要观点都是根据W.J.T.Mitchell的文章得出的,笔者在此结合自己对视觉文化研究的思考,将其介绍给国内研究者分享。

[2]英文中的vision有幻想、视力、幻象、视觉、视野等多种意思,笔者根据视觉文化研究的语境将其译为视像。

[3]Visuality是福斯特新造的一个词,笔者将它意译为“视觉性”或“视觉现象”,意指范围最广泛的视觉研究对象。

[4]参见汤姆·克罗对1996年《十月》杂志关于视觉文化问卷的调查。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