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亚洲经济一体化

论亚洲经济一体化_纪念中国社会科学院建院三十周年学术论文集·亚洲太平洋研究所卷

论亚洲经济一体化

陆建人

一、区域经济一体化在全球的加速发展

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区域经济一体化已成为势不可挡的潮流在全球各地蓬勃兴起。作为区域经济一体化最显著的标志——区域贸易协定（RTAs）在过去15年中出现了爆炸式的扩散（参见图1）。据WTO最新资料，截止2005年底，全球各类RTAs（包括已实施的和即将签署的）总数已接近了300个。目前，已经向WTO通报的RTAs已达250个，这中间130个是在1995年1月后才通报的，其中大部分是新签署的。迄今为止，向WTO通报并已生效的RTAs已有173个，而未向WTO通报但即将实施的RTAs估计还有70个之多。

图1　向WTO通报的已实施的地区贸易协定
资料来源:Crawford，Jo-Ann and Roberto V.Fiorentino（2005），http://www.wto.org

在向WTO通报并已生效的RTAs中，自由贸易协定（FTAs）占84%，余下的16%是关税同盟（CU）和优惠贸易协定（PTAs）。^[1]无论是FTA，CU还是PTA，它们都是区域经济一体化所必需的组织形式。^[2]

按照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基本理论，一体化过程通常由以下几个阶段组成:

图2　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组织形式和发展阶段
资料来源:adapted from Limda Law（2000），http://www.fba.nus.sg

RTAs在全球的大规模扩散从根本上改变了世界贸易格局。虽然有全球性的多边贸易体制WTO存在，但今天各国通过RTAs方式进行的贸易已占世界贸易的40%以上，甚至更多（World Bank，2004）。从全球来看，几乎所有国家（不论是否为WTO成员）都至少参加了一个RTA/FTA （World Bank，2004a）。可见，RTAs几乎变得人人有份了。今后，RTAs所进行的贸易比重还将会进一步扩大。

RTAs数量的激增反映出当前世界经济区域化加快发展的趋势。虽然新一代RTAs/FTAs已突破了地域限制，^[3]处于地球两端的国家，例如东北亚的韩国与南美洲的智利，可以缔结双边FTA，这一类例子并不少见，但大多数RTAs/FTAs的成员仍处于同一个区域或地理上邻近的跨区域范围之内。这反映出，区域经济一体化仍有其固有的基本规律。

作为区域经济一体化初级阶段的RTAs/FTAs的大量出现，引起了支持WTO体制人士的普遍担心。他们认为，这些协定与WTO多边主义精神背道而驰，将会成为WTO的绊脚石。于是，全球学术界展开了一场关于RTAs/FTAs究竟是全球贸易体制的“基石”还是“绊脚石”的辩论。^[4]目前，占上风的观点认为RTAs/FTAs只要与WTO规则保持一致，非但不会阻碍全球多边贸易体制，反而有助于促进全球贸易的自由化，成为多边贸易体制的有益补充。致力于推动亚太地区贸易自由化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一度对其内部的各类次区域协定持否定态度（Lu 2003），认为这些小贸易集团会阻碍茂物目标的实现。但面对亚太地区越来越多FTAs的出现，APEC最终改变了态度。从2001年的上海会议，到2005年的釜山会议，在对于APEC成员之间的FTAs问题上，已从默认但不鼓励转变为肯定和鼓励了。在《釜山宣言》中，APEC领导人明确表示，要在APEC内“促进高质量的RTAs/FTAs”，认为APEC成员之间高质量的RTAs/FTAs是实现茂物目标的“重要途径”（APEC，2005）。

目前，新一代的RTAs/FTAs都注意强调与WTO规则保持一致，并且不少协定在内容的深度上和广度上甚至超过了WTO的要求，即所谓的“WTO plus”（Lu，2003）。尽管迄今尚没有真正实行“开放的地区主义”的RTAs/FTAs出现，^[5]换言之，所有的RTAs/FTAs都具有排他性，对于非成员都是歧视的。但它们在推动成员之间的贸易自由化方面是功不可没的，从而也就推动了成员所在的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在WTO多哈议程谈判多年未果，WTO体制困难重重的全球大背景下，各地雨后春笋般涌现的RTAs/FTAs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推动全球各地区贸易自由化的力量。它们成了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标志，并且在某种意义上加快了经济全球化进程。

区域经济一体化能为参与该过程的各个成员带来各种利益。有人正是从利益角度作了下述定义:“经济一体化是指一种能使各成员体，凭借本国的相对优势，通过合作或一体化行为，在共同的目标下获得各国单方面行动而不能获得的经济利益的状态或过程”（Robson，1990）。经典的一体化理论指出，经济一体化能产生贸易创造效应，扩大市场规模，产生规模经济，刺激竞争和投资，促进生产要素的流动，促进国际分工，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交易成本等等，使各成员的资源得到有效配置。最终，所有成员体的总福利在一体化后都会上升。正是对这些利益的预期推动了世界各地的经济一体化组织的兴起。而欧洲、北美经济一体化的产生的示范效应及强烈冲击，则对世界其他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起到了巨大的刺激作用。

二、亚洲经济一体化的现状

从全球来看，亚洲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反应显得比较缓慢。亚洲最早的经济一体化尝试也许是1975年签署的“曼谷协定”，当时成员仅5个:孟加拉、印度、韩国、老挝、斯里兰卡。2000年，中国也加入了该协定。但曼谷协定只是一个优惠关税协定，由于其成员少，优惠关税覆盖面窄，对成员间消除关税壁垒作用有限。

1967年成立的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虽然是亚洲一个重要的区域组织，但其真正的经济一体化进程直到1990年代初才开始。1992年开始组建的东盟自由贸易区（AFTA），最初只是对来自欧洲、北美经济一体化组织EC、NAFTA挑战的一种被动反应，不被人们所看好。但后来AFTA逐渐成为亚洲一个规范的次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并推动了东亚的经济一体化进程。

在南亚，直到1985年才成立了南亚区域合作联盟（SAARC），但其经济合作进展缓慢，水平不高。直到1995年，南亚国家签署了《南亚区域合作联盟优惠贸易安排框架协议》之后，南亚地区的贸易自由化才有了实质性进展。

在西亚，1981年成立了海湾合作委员会（GCC），其成员包括沙特阿拉伯等6个中东国家。这是一个综合性的次区域合作组织，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步将经济一体化纳入目标。

在东亚，经济一体化的进程开始得甚至比南亚还晚，虽然1990年底，当时的马来西亚总理呼吁建立“东亚经济集团”（EAEG），但因遭到美国的强烈反对而未果。接着，东盟试图以“东亚经济核心论坛”（EAEC）名义推动东亚经济一体化，但仍因美国的反对加上日本的犹豫不决，此意图最终未能实现。直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前，整个东亚（包括东北亚和东南亚）地区只有AFTA一个经济一体化组织，而东北亚的主要经济体，包括日本、韩国、中国、中国台湾和香港（当年它们各自的GDP均名列世界前30位之内），都没有加入任何一个RTA或FTA，更没有彼此组成的RTAs/FTAs。

亚洲对经济一体化反应迟缓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简单地说，有以下几条:

第一，多样性突出。亚洲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现有49个国家和地区。亚洲的多样性在全球首屈一指，社会制度、经济体制、经济发展水平、宗教、文化、种族等等千差万别。这种多样性对于经济一体化来说终究是弊多利少。

第二，内部动力不足。亚洲长期以来经济落后，有许多贫穷落后的农业国家，习惯于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对外经济关系不发达。亚洲各国及各次区域之间的经贸关系也不密切。东亚贸易发达的经济体，其大部分市场在亚洲区域之外。这种状况造成亚洲国家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缺乏动力。

第三，核心国家缺乏。亚洲除了日本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发达国家，虽然中东不乏富裕的小国。尽管亚洲拥有世界人口最多的中国和印度两个大国，但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这两个发展中国家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关注度并不高。而日本作为一个世界经济大国，其目光长期以来一直面向世界而非亚洲。EU和NAFTA的经验表明，核心国的推动作用对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是不可缺少的。

第四，安全环境欠佳。亚洲长期遭受战乱，大国间历史恩怨至今尚未了结。印、巴冲突是影响南亚一体化进展缓慢的重要因素。中、日之间的历史恩怨也影响东亚的一体化进程。此外，中东问题久拖不决，西亚的和平得不到保障，更谈不上区域一体化

但是，随着国际和地区形势的发展变化，亚洲经济一体化外部环境逐渐得到改善，内部的一体化动力也日益加强。1997年以来，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参见表1）。

表1　亚洲的区域一体化组织

续表

资料来源:作者收集而成。

首先，东亚的区域经济合作和一体化进程加快。早在1990年初，东亚就进行了某些功能性的次区域合作，如东北亚地区的图们江流域开发合作。但制度性的区域合作安排是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刺激下才开始进行的。不过，在此之前，东亚的大多数国家已是APEC的成员，而APEC可以看作是一个“准制度性”的区域合作形态（Lu，2005）。一些缺乏区域合作经验的东亚国家，如中国、日本、韩国，在APEC中得到了不少初始经验。尤其是中国，在加入WTO之前，更是从APEC中获益非浅。这为后来的东亚经济一体化积累了经验。

1997年12月，东亚仍处在金融危机的肆虐中，东盟和中、日、韩在吉隆坡召开了首届领导人会议，共商应对策略和区域合作大计。之后，每年召开一次东亚领导人会议，从非正式到正式，逐渐走向制度化，形成了10+3合作框架。到今天，它已发展成领导人会议、部长会议和高官会议一整套机制。在10+3框架下已开辟了17个合作领域，建立了48个合作机制，其中部长级机制有14个，各类合作项目超过了100个。10+3成员在金融、农业、信息、交通、能源等领域的合作，已取得重要成果。10+3合作的目标是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更远的目标是建立东亚共同体。显然，10+3已成为推动东亚经济一体化的主要渠道。

与10+3机制同时出现的，还有10+1机制，即东盟+中国，东盟+日本，东盟+韩国三个并列的双边机制。迄今，东盟与中、日、韩已分别签署了双边FTA。此外，还有中、日、韩三边合作机制。2003年，这三国领导人签署了《中日韩推进三方合作联合宣言》，提出建立中、日、韩三国FTA，以推动东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

这样，当前在东亚已经形成了四种相互联系的区域一体化机制:东盟（AFTA）；东盟+ 1（东盟—中国FTA、东盟—日本FTA、东盟-韩国FTA）；中、日、韩FTA；以及东盟+3（东亚FTA）。另外，在东亚13个成员之间还有不少已签署的或正在商谈的双边FTA（参见表1）。东亚迎来了区域一体化空前发展的时代。

其次，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出现突破性进展。前面提到，1995年南亚国家曾签署《优惠贸易安排框架协议》（SAPTA），并实施过降税计划。1997年，南亚首脑会议曾提出过在2001年建立南亚自由贸易区。后来因印巴发生武装冲突，此计划被子搁置下来。但这期间，该地区一些双边协定仍取得了进展。例如，1998年印度与斯里兰卡签署了FTA，并于2002年生效。此外，印度还与孟加拉国签署了FTA。印度还宣布单方面向不丹和马尔代夫等小国提供优惠关税。2003年，印巴关系得到改善，双方经贸关系升温。南亚地区出现了推动区域一体化的有利政治形势。同时，东亚快速发展的经济一体化也给南亚国家以巨大的激励。在这样的环境下，2004年1月，南亚区域合作联盟（SAARC）通过了《南亚自由贸易区协定》（SAFTA），并定于2006年1月生效，计划在7～10年内将关税降低到0～5%（Lamberte，2005）。值得一提的是，SAFTA是新一代FTA，除了贸易自由化之外，它还包括了贸易便利化、国际收支平衡、产业安全保护、贸易争端机制、经济技术援助等综合性内容。SAFTA的实施，必将加快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第三，中亚地区出现区域合作机制的“零的突破”。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瓦解后，中亚五国（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脱离苏联获得了独立。这五个国家的共同特点是经济欠发达，处于从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过渡状态，与俄罗斯的经济关系密切，但与亚洲其他地区的经济联系不密切。为了减少对俄罗斯的经济依赖，加强经济自主性，1999年3月，哈、吉、塔、乌四国组成了“中亚经济共同体”（土库曼斯坦因要保持中立地位，不加入任何国际组织）。中亚经济共同体的出现，开启了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进程。2000年，四国签署了中亚经济共同体国家一体化发展战略，确立今后发展的四个阶段，即建立自由贸易区、关税同盟、货币收支联盟和统一劳动市场。目前，在第一阶段方面已取得了重要进展。

值得注意的是，中亚国家在实施自身的经济一体化时，正在努力拓展与亚洲其他地区，特别是经济发展较快的东亚地区的联系。2001年成立的上海合作组织，成为中亚国家与中国开展合作的桥梁。上海合作组织成员除中亚四国外，还包括俄罗斯与中国。最初，它是一个安全合作组织，但最近正在朝经济合作方向迈进。2003年9月，上海合作组织成员签署了多边经贸合作纲要，确定了在2020年之前分阶段实现贸易自由化、服务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的发展目标。2005年7月，印度、巴基斯坦、伊朗三个亚洲国家被该组织接纳为观察员。今后，上海合作组织有可能发展成为亚洲重要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

第四，西亚启动经济一体化进程。早在1981年，西亚的六个阿拉伯国家，包括阿联酋、阿曼、巴林、卡塔尔、科威特、沙特就组成了“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这是中东地区重要的区域组织，旨在加强成员国各经济领域中的协调和合作，推动六国发展工业、农业、科学技术、举办联合项目等，但经济一体化迟迟未被纳入议程。随着全球特别是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西亚地区也出现了可喜的进展。2003 年1月1日，海合会六国正式启动关税同盟，规定从成员国以外地区进口的商品征收5%统一关税，而六个成员体之间将取消关税壁垒。GCC还制定了海湾经济一体化进程时间表，六国将在2007年底前建立海湾共同市场，并在2010年1月发行海湾地区统一货币。^[6]由于GCC成员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彼此间差异小，经济一体基础强，因此很可能成为亚洲发展最快、一体化程度最高（如货币一体化）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

第五，亚洲内部跨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已经开始。当前，亚洲的区域经济一体化不仅仅在东亚、南亚、西亚各个次区域加快进行，而且还出现了次区域之间相互配合、一体化规模扩大的趋势。最明显的是东亚与南亚的逐渐融合。东亚与南亚两个次区域一体化中最活跃的力量——东盟和印度于2003年签署了双边FTA，这是东亚和南亚的两个次区域经济融合的开端。亚洲两个最大国家中国与印度已经在商谈建立FTA，建立后将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双边FTA。此外，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还与新加坡、泰国等商谈双边FTA。这些都促进了南亚与东亚、东南亚的经济融合和亚洲经济一体化进程。

亚洲经济一体化之所以在近几年中出现这样的发展势头，除了与外部因素（如多边贸易体制陷于困境，全球各种区域一体化组织蓬勃兴起等）有关外，还因为有内部因素的推动，主要是以下两个因素:一是亚洲经济发展迅速，内部贸易比重不断增加，相互之间的经济联系日益密切，使经济一体化条件逐渐成熟；二是中国因素。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中国成为亚洲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推动了亚洲区内贸易和投资的增长。亚洲许多国家都想搭上中国经济快车，分享经济增长成果，为此纷纷要求与中国扩大经贸合作。而中国在加入WTO之后，也十分重视与亚洲国家发展合作，积极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中国—东盟FTA（CAFTA）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首先由中国提议而成立的。CAFTA的签署对东亚和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以此为契机，亚洲进入了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新阶段。

三、亚洲有关国家的经济一体化战略

当前，推动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最积极的是东亚的东盟和中、日、韩及南亚的印度。以下对这些国家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作一些简要的分析。

（一）东盟的“同心圆战略”

东盟是亚洲最早实践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国家。从最早的AFTA，到今天的10+3及多个10+1，东盟一直在主导东亚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东盟对区域一体化的动力从根本上说来自其自身的需要。东盟是中、小、弱国家的联盟，因此，经济一体化是它们赖以生存、发展、壮大实力和应对外部威胁的唯一选择。没有一体化，它们便成为一盘散沙，很难强大起来。正是这种内生的强大动力，使东盟能坚定不移地推动AFTA计划并最终使之成功。同时，东盟也清楚地认识到，AFTA基本上是一种南南型的一体化形式，而经济一体化理论和实践均表明，南南型一体化比不上南北型一体化。^[7]由发展中国家组成的南南型一体化组织，其内部市场往往较狭小，内部贸易比重不高，难以形成紧密的分工关系，一体化政策也较难协调，并且存在较严重的贸易转向效应。这些“天生的缺陷”在AFTA中大部分都存在。例如，AFTA成员间的内部贸易比重长期徘徊在20%左右，2002年为22.8%。而同年南北型的NAFTA已达56%，EU则高达61%。

为了克服南南型一体化的缺陷，东盟渴望周边经济发达的国家能在其一体化过程中发挥作用。东盟把目光盯住了东北亚的三个国家:日本、中国与韩国。日本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亚洲最发达的国家，长期来与东盟有密切的经济联系。中国是世界上经济发展最快的大国，与东盟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韩国是新兴工业化国家，正在迈向发达国家行列。当然，东盟也认识到，要这三个国家直接加入AFTA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以AFTA为核心，扩大区域合作的范围，与它们建立双边和多边的FTA，则是可能的。只有把蛋糕做大了，东盟才能享受到南北型一体化带来的好处。

东盟通过巧妙而稳妥的策略，利用其对别国不具威胁性的优势和自身一体化的经验，赢得了大国的信任，掌握了东亚经济一体化的主导权（Lu，2006）。目前，东盟正在实施以“东盟共同体”为核心，^[8]以东盟分别与中、日、韩、印、俄、澳等多个10+1机制为第一外围，以10+3为第二外围及东亚峰会（10+3+澳、新、印）为第三外围的“同心圆”战略（参见图3）。显然，东盟不仅要主导东亚的区域经济一体化，从长远看，还期望主导亚洲和亚太次区域的经济一体化。

东盟的这幅战略图，很有可能成为未来“东亚共同体”，甚至“泛亚共同体”（包括印度、澳、新）的蓝图。东盟已经被推到了东亚和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之车的主驾驶位置上，并将长期发挥主导作用。从东亚和亚洲的现实来看，由东盟主导区域一体化进程，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种合适的选择。

图3东盟的“同心圆战略”
资料来源:作者自创。

（二）中国的“面向大周边”区域合作政策

中国位于东亚，其对外贸易和经济关系主要集中在亚太地区，特别是中国的“大周边”地区，包括北亚的俄罗斯，东北亚的日本、韩国，东亚的我国香港、台湾地区，东南亚国家，南亚、中亚及南太平洋的澳大利亚等。以2005年为例，中国的前10位贸易伙伴中有7位来自“大周边”地区，它们与中国的贸易额占中国外贸总额的50%（参见表2）。如果加上印度、中亚五国和新西兰，中国与“大周边”主要伙伴的贸易额已接近60%，且近5年来一直保持这样的高水平（参见表3）。

在过去的20年里，中国的对外贸易主要是在外国直接投资的带动下得到快速增长的。而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也主要来自“大周边”地区，尤其是日、韩、港、台、新加坡等地。近年来，来自欧洲与美国的FDI已大幅增长。随着中国与“大周边”国家和地区经贸关系的日益密切，经济上的相互依赖也逐渐加深，这为中国与“大周边”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创造了有利条件。面向“大周边”自然成了中国实施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的重点。

表2　2005年中国十大贸易伙伴

注:*指日本、中国香港、东盟、韩国、中国台湾、俄罗斯、澳大利亚。
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

表3　亚洲及若干贸易伙伴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比重2001～2005

注:*包括印度；**亚洲加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
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

另外，由于中国长期被排斥在GATT/WTO之外，不能享受到多边贸易体制带来的优惠，也促使中国重视与周边地区各国加强经贸关系与合作。在大周边地区中，中国又与东亚国家和地区的经贸关系最为密切。中国很早就认识到，只有整个东亚地区形成紧密的一体化关系，东亚各成员才能发展得更快，未来的中国经济才会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和依托。因此，中国对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历来持积极的态度。早在1990年底，马哈蒂尔总理提议成立“东亚经济集团”时，中国便表明了支持的立场。但当时，中国的主要关注点仍在“入关”（后来成为“入世”）上。中国缺乏参加区域经济合作的经验。直到1992年中国加入了APEC，才有了相关的体验，这为以后参与各类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自从10+3框架诞生以来，中国便一直积极参与东亚经济合作，先后提出了数十项建议，对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中国支持把东亚共同体作为10+3合作的长远目标，赞成东盟召开“东亚峰会”，支持东盟在东亚合作中发挥主导作用。中国率先与东盟签署FTA，产生了巨大影响，直接促使日本、韩国、印度、澳、新纷纷与其签署FTA，从而推动了东亚和泛亚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当然，中国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除了面向大周边这一重点之外，还要考虑到其他一些因素。例如，开拓国际市场的需要，获取能源和原材料的需要，以及与外交政策的配合等等。东亚和大周边是中国的传统市场，但还需要加强对欧、美等发达市场的进入，并开拓非洲、拉美等新兴市场。这就需要推动与这些地区的经济合作与一体化。目前，欧、美拒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已成为影响中国进入欧美市场的障碍。但从长远看，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迟早能得到解决。因为欧、美作为全球主要贸易大国，如果不与另一个贸易大国——中国开展区域经济合作，它们今后的损失将会超过眼前的收益。

目前，中国正在与20多个国家和地区商谈FTA，有的已签署。从对象国或地区来看，基本上体现出“面向大周边、面向大市场和新市场，面向能源和重要资源”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思路。例如，中国与智利、南非关税同盟、印度商谈FTA，体现出“面向新市场”的思路，与海合会（GCC）、上海合作组织、东盟和澳、新（西兰）商谈FTA则主要着眼于“面向能源与重要资源”的想法。另外，这些国家大部分都在中国的四周，也体现出“面向大周边”的特点（参见表4）。

表4　中国参与区域合作组织一览表

续表

资料来源:作者收集。

（三）日本的“扩大版东亚共同体”战略

尽管日本是亚洲最早提出开展区域经济合作的国家，^[9]但直至20世纪90年代末，日本官方的贸易政策始终推崇多边贸易体制，对区域贸易协定持否定态度。^[10]不过，自从1998年韩国与墨西哥先后要求与日本商谈双边FTA之后，日本的贸易政策开始出现从多边主义转向有选择的双边主义的重大改变。1999年，新加坡也提出与日本建立双边FTA，进一步促使日本发生这种转变。其原因既与多边主义的WTO、APEC接连受挫有关，也与日本为摆脱长达10年的经济衰退而被迫调整外贸政策有关（Lu，2006b）。

2002年1月，《日本—新加坡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正式签署，标志着日本开始实施“有选择的双边主义”政策。之后不久，官方发表了《日本的FTA战略》白皮书，把日本在亚洲的FTA战略分为四个步骤:第一步分别与韩国和泰、马、菲、印尼四个东盟老成员缔结双边FTA（与新加坡的协定已签署）；第二步，再与东盟的新成员缔结FTA，完成与东盟整体的FTA协定；第三步，分别以日—韩FTA和日—东盟FTA为主轴，吸收中国加入；第四步，再吸收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实现更广泛的东亚一体化”。^[11]

随着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影响的扩大，日本倍感压力，加快了在东亚推进FTA的步伐。从2004年底到2006年初，日本先后与菲律宾、泰国达成签署FTA共识，与马来西亚正式签署了FTA，与印度尼西亚确定了签署协定的期限，与越南、文莱启动了前期会谈或磋商（参见表1）。日本政正在拟订一个中期规划，就是到2010年要同世界上15个国家/地区签署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优先考虑那些有市场潜力，或者在自然资源方面有利于日本的国家和区域。^[12]

针对东亚地区，日本则提出了“扩大版东亚共同体”的区域一体化战略。“东亚共同体”作为东亚合作的长远目标，最早由“东亚展望小组”（EAVG）于2001年提出，但日本很快便作出反应。2002年1月，小泉首相提出了日本版东亚共同体构想。与EAVG不同的是，在日版东亚共同体中，除10+3全体成员外，还有澳大利亚与新西兰两个非东亚国家。日本把澳、新纳入东亚共同体的原因，一是为了平息美国对东亚一体化的不满。澳、新均是美国的盟友，他们的加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扮演美国的“代言人”角色。二是有助于巩固日本在东亚一体化中的主导地位。日本认为，澳、新与自己是“同质国家”，他们的加入，可以扩大日本在共同体中的阵营。

在2005年12月举行的首届东亚峰会上，日本竭力要求讨论其扩大版东亚共同体主张，并提出把“自由、民主、人权”作为该共同体的价值观。但日本的要求最终未能实现。东盟与中国都主张在10+3框架内建立东亚共同体。另外，日本提出的价值观也没有被采纳。

纵观日本的亚洲区域一体化战略，有几点值得注意。第一，日本在选择FTA伙伴时，将新加坡放在首位，而把中国放在最后，表面上的理由是“先易后难”，而背后的动机是要确保自己在东亚经济一体化中的主导权，避免让其落到中国手中。第二，日本的农产品自由化始终是一个政治难题，将阻碍它与亚洲国家FTA的签署。即使勉强签署了，把大量农产品排除在外的FTA决不是高质量的协定。此外，劳务市场的准入也是日本的一个难题。日本至今未能与菲、泰正式签署FTA/CEPA（紧密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原因就在于不愿意开放劳务市场。第三，日本的亚洲意识薄弱，在外交、安全上对美国依赖过重，这使其亚洲区域一体化政策显得犹豫和动摇。最后，日本如何认识历史问题，缓和与亚洲国家，特别是中、韩两国的关系，将直接影响到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

（四）韩国的“东北亚时代”战略

韩国由于国内市场狭小，长期依靠国际市场来发展经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严重打击了急剧向全球扩张的韩国财团，迫使韩国转向东亚寻求发展。事实上，最早提出东亚经济一体化主张的正是韩国。在2000年的10+3领导人会议上，当时的韩国总统金大中首次提出建立“东亚经济共同体”的主张。“东亚展望小组”（EAVG）也是在他倡议下成立的。此外，韩国对于推动东北亚次区域经济一体化也十分积极，主张建立由韩、中、日三国组成的“东北亚经济共同体”。

卢武铉出任总统后，更加明确地提出了“东北亚时代”的构想，其要点是:韩国位于东北亚中心，具有世界一流的信息化基础设施、大量的精英人才和非凡的创新能力，将成为东北亚的物流中心和金融中心，在东北亚建立“繁荣共同体”，从而造就21世纪的东北亚时代。

为了实现“东北亚时代”的构想，韩国提出了“东北亚战略”，内容有三方面:第一，建立韩、中、日FTA；第二，构筑朝鲜半岛的和平机制；第三，发挥韩国在东北亚经济中的“中枢”功能，即韩国要成为东北亚的物流中心和金融中心。^[13]

值得一提的是，韩国在作出“21世纪将成为东北亚时代”这一判断时，曾乐观地估计中国的作用，认为中国将在2020年左右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届时，世界将出现东亚时代，这是东北亚时代的坚强后盾。^[14]

韩国虽然提出了雄心勃勃的“东北亚时代”构想和“东北亚战略”，但在参与东亚经济一体化的具体行动上却十分谨慎。直到2005年1月，韩国才与东盟谈判FTA，而与日本的FTA谈判久拖不决，与中国还未正式开始FTA的谈判。韩国竭力推动的韩、中、日三国FTA至今仍未进入谈判阶段，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韩国农产品的开放问题很难解决，这一点上与日本有相似之处。

（五）印度的“JACIK”战略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印度就提出了“东向政策”，其初衷是要借助东亚强劲的经济增长，拓展印度经济的发展空间，加强与东亚的经济联系，促进本国的经济改革。进入21世纪，东亚经济一体化不断取得进展，中国经济高速增长，印度对此非常羡慕。作为一个亚洲大国，印度除了参与南亚的区域合作外，几乎没有加入别的区域合作组织。虽然印度要求加入APEC，但始终没有成功。这促使印度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邻近的东亚，希望能融入到东亚经济一体化之中，组成范围更大的“亚洲经济共同体”。

印度前总理瓦杰帕依（Vajpayee）最早提出亚洲经济共同体构想。现任总理辛格又将这一构想进一步细化，并正式向东亚国家提出。所谓亚洲经济共同体，就是把现有的东亚10+3机制变为10+4（加上印度）。印度学者把14国名称组合为JACIK一词，即Japan、ASEAN、China、India 和Korea第一个字母的组合。

JACIK目前人口超过30亿（占世界人口一半），贸易规模已超过NAFTA，外汇储备超过NAFTA与EU的总和（参见表5），显然有能力与EU、NAFTA进行抗衡。同时，东亚、东南亚和南亚JACIK主要由发展中国家组成，它将改变当前发达国家主导的不公平的国际经济秩序。

为了实施亚洲经济共同体战略，印度近几年致力于加强与东亚各国的经贸联系。印度迅速接近东盟，2003年与东盟签署了FTA；与中国的关系也大大改善，双方贸易快速增长，并正在商谈双边FTA；印度与日本、韩国的经贸关系也大有改观，日、韩增加了对印度的投资。

印度积极推动亚洲经济共同体，一是为了改变其在全球区域经济一体化浪潮中的不利地位；二是为了搭乘东亚和中国的经济快车，分享东亚合作的红利；三是欲借助东亚走向世界，从亚洲大国跃升为世界大国。

不管印度的动机如何，从客观上看，印度加入东亚一体化对双方都有利。印度是正在崛起中的大国，处于经济持续快速增长阶段，未来将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之一。在JACIK中，印度的人口最年轻，劳动力资源的潜力最大。印度的经济结构与东亚有明显的互补性。印度的软件产业与中国的制造业优势互补，将大大提高JACIK在全球的出口份额。另外，虽然印度的人均收入较低，但中产阶级正在扩大，也将为东亚国家提供庞大的消费市场。而印度则可以从东亚经济体获得更多的直接投资、先进技术、增强国际竞争力。据印度学者研究，如果JACIK达成区域贸易协定，实现投资自由化和熟练劳动力的流动，那么将会产生相当于14个成员GDP总和的3%的福利（Kumar，2005）。显然，JACIK各成员最终将实现共赢。

表5　现有的和提议中的大型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规模比较（2003年数据）

注:*东盟10国、中、日、韩、印度。
资料来源:Lamberte，2005。

四、“泛亚经济共同体”蓝图

就在印度倡导“亚洲经济共同体”之后不久，一幅更大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蓝图展现到了人们面前，那就是“泛亚经济共同体”。2005年12月，东亚13国、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共16个成员举行了首届东亚峰会。举办东亚峰会是2004年10+3领导人会议作出的决议，原定要讨论建立东亚共同体问题。消息传出后，印度、澳、新、俄罗斯、蒙古、巴基斯坦闻风而动，纷纷要求参加这一会议。后来，东盟按照三条标准（必须是东盟的对话伙伴，必须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以及与东盟有实质性的关系），选定印、澳、新三国与会，俄罗斯仅作为会议观察员。尽管首届东亚峰会没有正式讨论东亚共同体问题，但很显然，这些新面孔都是为了加入东亚区域一体化而来的。这反映出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产生的影响不但已扩大到南亚，而且已远远超出了亚洲。东亚峰会其实已经名不符实，称其为“泛亚”峰会也许更确切些。如果东亚峰会的成员组成一个共同体，那么其规模和在全球的影响将比JACIK更大，更有力量，这就是“泛亚经济共同体”（参见图4和表6）。

表6　东亚峰会成员GDP规模（2003年）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图4　“泛亚经济共同体”蓝图
Source:created by author.

泛亚经济共同体是一种制度化安排，由地理上邻近的一部分亚洲国家和与这些国家有密切经济联系以及政治、文化和地缘关系的几个国家，即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组成。除了目前东亚峰会成员外，蒙古、朝鲜、巴基斯坦也应考虑在内。泛亚经济共同体就是扩大了的亚洲经济共同体，其目标近期内是建立泛亚自由贸易区，消除成员间的关税壁垒和配额，之后是建立关税联盟。长远目标则是建立资本、劳动等要素自由流动的经济共同体，并制定共同的贸易政策和产业政策。

泛亚经济共同体带来的福利将远远高于亚洲经济共同体。因为俄、澳、新的加入，将大大充实共同体的力量，改善其质量。俄是世界能源和资源大国，澳、新是发达国家。他们的加入将提高共同体中北方成分的浓度，增强成员之间经济结构和生产要素上的互补性。泛亚经济共同体人口总量约占全球三分之二，地域面积约占全球三分之一，自然资源和经济规模都将超过EU和NAFTA，成为全球区域经济一体化中的“巨无霸”。

当然，这只是一幅美好的蓝图，要让它变成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亚洲发展的不平衡性、多样化，亚洲意识的薄弱，大国之间的对立和摩擦，一些国家之间的政治关系不和等等，都是一体化道路上的障碍。虽然不能指望亚洲经济一体化程度达到欧洲那么高，但低度的一体化（如成立泛亚FTA）是完全可能实现的。即便如此，也将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当前，在市场力量和各国政府的推动下，亚洲的区域合作与经济一体化正在蓬勃开展，东盟共同体、东北亚共同体、东亚共同体、亚洲经济共同体、东亚峰会、泛亚经济共同体都在推动中。各种形式、各种范围的区域合作机制方兴未艾，这正是亚洲经济一体化的一个显著特点。今后，多种一体化机制并存的这种局面仍将继续下去。其实，没有必要过早地去整合它们。亚洲的经济一体化将在成熟度最高的地区首先实现，而不成功的机制会自然地消失。届时，各类成熟了的双边、三边或多边一体化机制在需要地情况下，自然会相互融合，形成实力更强、更能抗衡外部冲击的区域一体化机制。也许到那时，亚洲才能真正成为世界经济发展中的一极。

参考文献

APEC，2005. Busan Declaration at the 13th APEC Economic Leaders’Meeting，http:// www.apecsec.org.sg

Kumar，Nagesh. Asian Economic Community:Toward Pan-Asian Economic Integration， in Asian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Integration，Asian Development Bank，2005

Lamberte，Mario B，2005. An Overview of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Integration in A－sia，in Asian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Integration，Asian Development Bank，2005

Lu，Jianren，2003. The rise of Bilateral Free trade Agreements in the Asia-Pacific and Its Impact to the Region，in Development of Regional Coop eration in the Asia-Pacific，Edited by Zhang Yunling，World Affairs Publish House，Beijing 2003

Lu，Jianren，2005. East Asian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Its Impact to the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Contemporary Asia-Pacific Studies，No.2，2005，Beijing

Lu，Jianren，2006a.ASEAN as a Rising Power in Asia，Global Times，Feb.7，2006，Beijing

Lu，Jianren，2006b. Japan’s Strategy on Regional Economic Cooperation，Contemporary Asia-Pacific Studies，No.1，2006，Beijing

Robson，Peter，1990.The Economics of International Integration，Unuin Hyman Ltd，1990，London

Schiff，Maurice and Winters，L. Alan，2005. Regional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World Bank，2005

World Bank，2004. 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 2005:Trade，Regionalism and Development

（原载《当代亚太》2006年第5期）

【注释】

[1]根据WTO列出的RTAs名单计算，见Regional Agreements Notified to the GATT/WTO and in the Force，http//www.wto.org

[2]在一些著作中，“区域贸易协定”（RTAs）又被称之为“区域一体化协定”（RIAs，Regional Integration Agreements）。因为RIAs不仅仅括贸易，还包括投资、经济合作、经济政策甚至政治领域（Schiftand Winters，2002）。显然，RIAs代表了当前新一代RTAs的发展潮流。

[3]作者曾在一篇论文中讨论过RTAs/FTAs成员不受地域限制的原因（Lu，2003）。

[4]几乎所有论述RTAs/FTAs的文献都会提到这方面的争论。最近的文献之一参见World Bank，2005a。

[5]任何实行“开放的地区主义”的RTAs都无法解决非成员“搭便车”的难题。即使是推崇“开放的地区主义”的APEC，一旦其真正实现了区域内的贸易自由化，也同样会遇到“搭便车”的难题。因此，RTAs很难成为一项全球共享的公共产品，其结果是导致更多RTAs的出现，因为被排除在外的非成员担心受到贸易歧视，他们要么加入该项RTA，要么自己成立新的RTAs。

[6]http://www.xinhuanet.com

[7]区域化规则指出，南北协定要优于南南协定，“与高收入国家合作建立RIAs会比与穷国合作更可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Schiff and Winters，2002）。

[8]“东盟共同体"是东盟于2003年提出的一项宏伟目标，它由东盟经济共同体、东盟安全共同体、东盟社会和文化共同体三大支柱组成。东盟最终将以共同体形式实现全面的一体化，时间原定2020年，后又提前到2015年。但该共同体目前只是一幅蓝图，缺乏细节。

[9]早在20世纪60年代，日本民间就提出建立“亚洲经济合作机构”（OAEC）、“太平洋自由贸易区（PAFTA）”等设想。

[10]对日本反对RTAs/FTAs原因的分析，详见Lu，2006 b。

[11]Japan’s FTA Strategy，http//www.mofa.go jp

[12]《日本希望2010年前同15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http://www.channelnewsasia.com，2006年2月5日。

[13]参见《每周韩国》2003年第三期，韩国驻华大使馆。

[14]参见《全国经济人联合会》2003年第三期，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