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社会发展模式的“特殊化”倾向比较

所谓的东方社会发展道路中的“特殊化”（或“民粹化”），跟追求“普遍”的“西方化”倾向正好相反，它是东方社会对自身辉煌历史的盲目崇拜，认为东方社会自身有着实现崛起和复兴的所有内容，并以自身经济、政治、文化制度作为当下发展的根基，憎恶和抵制世界历史中的普遍的、一般的、共性的现代化，所有认为东方社会“优越”并试图以之为原则排斥现代化的发展道路的倾向，都可以归结到“特殊化”阵营之中。“特殊化”尤以俄国的民粹派为典型：①俄国的民粹派坚持村社优势论，认为自治的村社是理想社会。②坚持农民革命论。认为农民是“本能的社会主义者”和“天生的革命者”，认为通过农民革命就可以推翻专制制度。③俄国可以绕过资本主义，建立以小农经济和农民村社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社会”。

1.“民粹化”影响时间差异比较

对“西方化”反制性存在的“民粹化”，是与东方社会的近代没落和西方社会的崛起扩张相伴而生的，因此，“民粹派”的产生时间，俄国早于印度、印度早于中国。

2.“民粹化”影响范围的差异比较

俄国“民粹派”一直在农民中进行着宣传鼓动，热衷于个人恐怖活动，19世纪70年代中期的“到民间去”运动是自恰达耶夫以来俄国最激烈的“民粹派”社会运动。

中国和印度因为有着数量庞大的农民阶层，民粹派思想在印度与中国也有市场：印度的甘地主义坚持发动下层民众，推行土布运动，带有“民粹化”倾向。当今印度最为落后的北方邦，盛行民粹主义。

中国也有“民粹化”的踪迹，毛泽东1948年《在晋绥干部会议的讲话》中提出，“农业社会主义思想，是指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一种平均主义思想。抱有这种思想的人民，企图用小农经济的标准，来认识和改造全世界，认为把整个社会经济都改造为划一的‘平均的’小农经济，就是实行社会主义，而可以避免资本主义的发展。过去历史上代表小生产者的原始社会主义的空想家和实行家，例如帝俄时代的民粹派和中国的太平天国的人们，大都抱有这一类思想的”。^[12]

中国的“农业社会主义思想”与俄国的“民粹派”思想在本质上是相通的。在1945年4月党的七大书面报告中，毛泽东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要不要发展资本主义“这个问题，在我们党内有些人相当长的时间里搞不清楚，存在一种民粹派的思想。这种思想，在农民出身的党员占多数的党内是会长期存在的。所谓民粹主义，就是要直接由封建经济发展到社会主义经济，中间不经过发展资本主义的阶段”^[13]。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杨发民同志认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大跃进运动、人民公社化运动和“文化大革命”等的提出和开展，都与民粹主义有关^[14]。这种论断究竟是对是错，学界可以展开争论，但是，由此可以窥见，农业大国的民粹主义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因为“民粹化”丢失现代性，已经丧失了存在的历史必然性，但只要东方社会还不能彻底解决其生产力落后的问题，曾经历史的辉煌和小国寡民的生活模式就会给民粹派思想以复活的土壤。因此，东方社会现代化——不管是走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道路——只要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存在着现代化问题、只要东方社会推行现代化产生现代化问题，“民粹化”思想就会构成现代化的“对台戏”，特别是当东方社会在前进过程中产生贫富两极分化以及其他社会问题的时候，“民粹主义”思想会卷土重来，各种“粗陋的共产主义”思想可能借着“社会主义”外衣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