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态生命的一般理解

生命逻辑形态的定义所概括的是生命逻辑形态的所有成分,包括生命的前态、准态……后态等,而前态生命则特定性地专指“根据自然演化规律”而表现出的“自然物质的一般理化状态”。由于我们讨论的前提意域是生命,因此“自然演化规律”的完整含义即“生命的自然演化规律”,也就是说,根据生命的自然演化规律所表现出的自然物质的一般理化状态,就是前态生命或者叫做生命的前态。

(一)生命物质的理化状态

“物质的理化状态”其含义空间非常广泛,因为它差不多等同于“物质以物理性质与化学性质而表现出的形识与旨态”,似此理解几乎可以囊括宇宙间的所有物质。不言而喻,凡是物质,都必然有自己的物理性质与化学性质,而且都有基于物理性质或化学性质而表现出的状态,如物理性质方面的颜色、气味、密度、硬度、溶解性、导热性……,化学性质方面的酸性、碱性、氧化性、还原性、金属性、非金属性、热稳定性……,这些都是物质之作为物质而不可或缺的性质与状态。

在探讨生命逻辑形态的特定语境中,“物质的理化状态”肯定不等同于宇宙间所有物质的性质与状态,因为太多的物质存在并不必然表现为生物性;而在生命逻辑形态的前态生命这一更为特定的语境中,“物质的理化状态”不仅不等同于宇宙间所有物质的性质与状态,而且也不等同于生命物质运动的性质与状态。这是因为,在无明确前提界定的情况下,生命物质运动的性质与状态已包括到所有的生命现象和状态,而前态生命阶段所对应的仅仅是根据生命的自然演化规律所表现出的自然物质的一般理化状态。

(二)生命演化的逻辑起点

前态生命是生命的逻辑起点,因为演化过程在此阶段之前,运动着的自然物质尚未表现出任何生命的生物特性,唯其演化到此阶段时,宇宙自然物质中的一部分,如碳、氢、氧、氮、磷、硫、镁、钙、铝、锌……才根据生命的自然演化规律,演化并表现出与生物运动有关的一般理化状态。作为生命物质运动的表现形式,处于生命逻辑形态最基点的前态生命包括的内容并不多,它主要包括核酸、蛋白质、病毒、类病毒、未受精的精卵细胞,以及胚细胞尚未分裂而处于静息状态的植物种子等。在奥巴林关于生命起源的四阶段理论中,前态生命大致对应于有机高分子物质及多分子体系这样一些状态,而单性的精卵细胞与静息状态的植物种子当是这一阶段的特例。

作为单性精卵细胞的前态生命见图5-2。

1.生命演化逻辑起点的生物标志　由无机物经有机物再到原始生命的演化过程是连续进行的,在核酸、蛋白质等有机高分子物质形成之前,生命物质的演化已经经历了由碳、氢、氧、氮、磷等自然物质生成无机小分子物质,再由无机小分子物质生成有机小分子物质的过程。作为生命物质演化的阶段性产物,核酸、蛋白质等是由有机小分子物质经自然演化而形成的有机高分子物质,在此之后的细胞或单细胞生物等都是由核酸、蛋白质自然演化的产物。既然这样一个由无机物经有机物再到原始生命的演化过程是连续进行的,为什么偏偏以核酸、蛋白质等生物高分子物质,以及单性精卵细胞与静息状态的植物种子等作为生命逻辑形态的逻辑起点呢?这是探讨生命逻辑形态不可不回答的问题(图5-2)。

也真是的,如果没有单质的无机物通过化学结合生成无机化合物,就不会有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有机化合物,更不会有自然界的生命物质在化学演化的基础上发生质的飞跃而嬗升到生物演化。如此说来,生命演化的逻辑起点就应该是单质的无机物或者无机化合物小分子,怎么说也不应该从连续而漫长的演化链路中掐头去尾而择其“中”作为生命的肇始,当然,如果真要这么理解,好像隐隐约约也有一些道理,但这种“貌似的道理”却经不得严格推敲,这种有道理或没道理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如果探索生命物质演化具体的运动过程,显然确实应该以单质的无机物或者无机小分子作为该过程的逻辑起点,但我们这里讨论的并非生命演化具体的运动过程,而是基于具体过程概括出的逻辑形态,因此就不应该以生命物质演化的起点作为生命逻辑形态的逻辑起点。

图5-2　即将受精的精卵细胞

2.对生命演化逻辑起点的辩证理解　讨论至此,我们不得不非常惭愧地承认,这番道理竟然如此缺乏说服力,绕来绕去终究也没能说清楚为什么一定是以核酸、蛋白质、病毒、类病毒等高分子化合物,以及单性精卵细胞等作为生命逻辑形态的逻辑起点,并且将其归之于前态生命。出现这种理据无力之现象的原因主要是,以无机物作为生命演化逻辑起点的观点所依据的是生命物质运动的具体过程,而生命物质运动的具体过程肯定不可能以有机高分子化合物等作为逻辑起点。但是,当我们将讨论的观察视角由生命物质运动的具体过程通过抽象概括而聚焦到生命的逻辑形态时,在生命演化有机高分子化合物之前的无机物,以及有机小分子物质等将必然淡出观察的视野。由此基本可以看出,在刚才的讨论中造成理据无力、说理不清的主要原因是混淆了“生命演化过程”与“生命逻辑形态”两者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太注重于“逻辑起点”而不恰当地忽略了前提语境对讨论范围的规定性。话说到此即可看出,其实对两种不同的说法都应当予以充分肯定,即从生命物质演化的具体过程而言,无机物是其逻辑起点;从生命逻辑形态的概括层面说,蛋白质等有机高分子物质所表现的前态生命是其逻辑起点。

为了进一步厘清生命的逻辑形态与生命的演化过程之间的关系,有必要对两种语境中“生命”代表的含义进行清晰的界定。在这里,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在“生命的逻辑形态”语境中,“生命”是一种已然状态;而在“生命的演化过程”语境中,“生命”是一种或然状态。作为已然状态,“生命”已经完成了由非生命物质向生命物质的演化,物质的运动过程已经表现出了生命运动的特征;作为或然状态,“生命”很有可能还处于由非生命物质向生命物质演化的过程之中,物质的运动过程或许仅仅表现出一些朝向生命的进化趋势,其结果未必就一定是生命。这就好像砖、瓦、钢、石等原材料可以用之于建造楼房,但谁都知道,砖、瓦、钢、石并不必然等同于楼房。明白了这个道理,当我们再回过头来追寻生命逻辑形态的逻辑起点时,就不会再去纠结于作为生命演化逻辑起点的无机物了。当然,如果真要追索生命演化的逻辑起点,那还可以再向前追溯到宇宙大爆炸哩!

(三)生命与非生命在本质特征方面的分水岭

1.前态生命内含的生命本质要素　前态生命之“生命”虽然还不是科学含义上完整的、严谨的生命,但它们确实已经表现出了生命运动的某些特征,如自我复制、储存并传递遗传信息等。即使我们用生命的本质对之进行审视考察,也可以看出核酸、蛋白质、病毒、类病毒,以及单性精卵细胞等都已经具备了生命本质的基本要素。我们知道,本质是深蕴于事物内部的那些固有的、决定事物性质、状态及发展运动的根本属性,是一事物区别于它事物的根本特性,这些根本属性、根本特性虽然深蕴于事物的内部,但都是可以认识的。生命的本质即是深蕴于生命运动内部的那些固有的、决定生命物质运动性质、状态及发展运动的根本属性,是生命现象区别于非生命现象的根本特性,这些根本属性、根本特性可以表述为“自组织物质在生物运动过程中表现出的趋善之机与能动之灵”。从关于生命本质的表述中可以看出,这一由26个字有机组成的命题主要包括四个关键词,即自然物质、生物运动过程、趋善之机、能动之灵。如果权且认为这四个关键词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生命物质运动的基本特征,那么可以看出,唯有当生命演化到我们称之为前态生命的这个阶段时,生命本质所内含的四个基本特征才开始有所表征,而在此之前的无机单质、无机小分子、有机小分子除了具备自然物质这一基本特征外,其他如生物运动过程、趋善之机、能动之灵等都尚不具备。

2.前态生命本质要素的科学根据　说前态生命已经具备了生命本质所内含的四个基本特征,这是有充分的科学根据的。不论是核酸、蛋白质,也不论是单性的精细胞、卵细胞,所有的前态生命肯定属于自然物质,而且有的已经或隐或现地表现出生物运动过程的迹象。生物学研究也都证明,生命演化经过有机高分子物质向更高水平的进化,其中已经包含着一些由化学进化过程嬗升到生物进化过程的痕迹,如核酸储存并传递生物遗传信息,调节并决定生物体的各种发育性状;又如蛋白质参与生物有机体的组织构成,维持生物有机体正常的新陈代谢和各类物质在生物体内的输送转运等。可以看出,将核酸、蛋白质、病毒、类病毒,以及单性的精卵细胞归之于前态生命,其依据之一是它们在化学演化的基础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生物性,亦即是说它们在表现状态上已经具备了生命的特征。不过,仅如此还不是将它们称之为前态生命的全部理由,如果说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生物性是将其归之于前态生命的重要依据,那么更为重要的依据则是它们在生物运动基础上都表现出了一定的趋善之机与能动之灵,而这些特征才是昭示它们已经由非生命物质跃升到生命物质的最本质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