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尼亚的抵抗运动

阿尔巴尼亚的抵抗运动

四、阿尔巴尼亚的抵抗运动

阿尔巴尼亚抵抗德意法西斯运动主要是由共产党领导的。同东欧其他国家的共产党相比，阿尔巴尼亚的共产党不仅出现时间比较晚，而且刚一成立就带领导人民投身于抵抗法西斯、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当中。它的战略目标就是“为争取阿尔巴尼亚人民的民族独立、为在摆脱法西斯主义的阿尔巴尼亚建立人民民主政府而斗争”^[83]。

阿共正式成立是在1941年11月，但各地的共产党小组早就存在了，如1929年成立的科尔察共产主义小组，1934年成立的斯库台共产主义小组等等。阿尔巴尼亚的最初抵抗斗争就是由这些小组领导的，主要采取罢工和示威游行等斗争方式，此外还有一些小规模的破坏占领者的交通和通讯设施、袭击占领者的运输船只行动等。大规模的抵抗运动是在1941年11月阿共成立以后开始的。阿共是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斗争与人民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它的成立标志着阿尔巴尼亚的反法西斯运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刚成立不久，阿共就向人民发出抵抗的号召。在一份秘密散发的宣言中，它要求全体党员表现出革命精神，永远地站在反法西斯斗争的最前线；号召人民不向占领者纳税，不给占领者一粒粮食和一杯水，拿起武器同占领者斗争。为了更好地组织和动员民众进行抵抗斗争，阿共临时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分别前往各州去，召开党的代表会议和组建党的地方组织，同时还创建了阿尔巴尼亚共产主义青年联盟作为自己坚定的后备力量。1942年4月8日，阿共在地拉那召开了第一次积极分子会议，其中心议题就是党密切联系群众和组织动员群众参加民族解放战争。8月，阿共机关刊物《人民之声》和阿尔巴尼亚共产主义青年联盟的机关刊物《自由的号召》相继秘密出版发行。在抵抗运动中，它们成了“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政治运动理论纲领和战斗实践的向导”^[84]。

与此同时，阿共在城市和农村广泛建立起游击小组，每个小组3—15人，有很强的机动性。到1942年，游击队人数过万，在各地袭击占领者的军队、军车、军火库甚至飞机场，用切断电话线、炸毁电话局等方式破坏占领者的通讯和联络，袭击阿尔巴尼亚的法西斯政权机构和宪兵队。“到1942年9月中旬，游击小组共进行了333次军事行动，割断电话线210次，破坏公路桥梁210次，炸毁敌人军需、武器仓库17个，杀敌4 476名，俘敌436名。”^[85]

随着反法西斯抵抗运动的展开，阿共把政权建设提到日程上来。早在1942年2月，阿共第一次发出了建立民族解放会议的指示，把它作为组织和动员人民参加反法西斯斗争的手段和未来政府的雏形。为了扩大反法西斯抵抗运动的政治基础并使民族解放与社会革命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1942年9月16日，在阿共的倡议下，民族解放会议在地拉那附近贝萨（Besa）村召开，出席会议的除了共产党和共产主义青年联盟的代表之外，还有国内各阶层、各种宗教信仰的爱国人士，一共有二十多人。这次会议讨论的重要议题有两个。第一，会议决定建立广泛的民族解放统一战线，它将联合全国一切爱国力量，不分思想、地域或宗教信仰，在民族解放最高会议的领导下进行反对法西斯占领者和阿奸败类的斗争。第二，在全国乡村和城镇建立由本地居民选出的地方和地区的民族解放会议。关于民族解放会议的性质，会议通过的纲领指出：“在占领区，民族解放会议是战斗机构，它团结人民中的一切解放力量，进行宣传工作，领导反占领者的政治斗争，动员人民群众进行解放斗争，同时还要募集斗争所必需的物资，团结广泛的各阶层人民，民族解放会议应该成为民众的民族解放会议”；“在解放区，民族解放会议不仅行使军事职能，而且还行使政府职能，它维持秩序和治安，进行反对卖国贼的斗争，监督人事调动，同犯罪、盗窃行为作斗争”^[86]。正因如此，民族解放会议也被视为阿尔巴尼亚人民民主专政的萌芽。阿尔巴尼亚学者认为：“贝萨会议的决议就把两个历史过程从时间上和空间上结合成了一个统一的革命，这两个历史过程就是争取祖国独立的民族解放斗争和争取在阿尔巴尼亚建立真正民主制的人民革命。”^[87]

民族解放统一阵线建立不久，1942年12月底，一些封建贵族、大地主、大资本家、反动军官组建了一个“国民阵线”，同共产党领导的民族统一阵线对抗，试图在战后建立起自己的统治。为了获得更广泛的支持，“国民阵线”在自己的纲领中做出了以下许诺：给予工人和农民土地与幸福；反对占领者当局，捍卫阿尔巴尼亚人的权利；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包括科索沃在内的“大阿尔巴尼亚”。该组织不仅出版了自己的机关刊物，而且建立了自己的武装。1943年3月，“国民阵线”与意大利占领当局达成协议，前者在阿尔巴尼亚南部不再举行武装起义，后者则在统治阿尔巴尼的方式上作某些让步。意大利投降后，“国民阵线”更是与德国占领军勾结在一起，同阿尔巴尼亚共产党领导的抵抗力量作战。

不过，国际社会承认的却是阿共领导的抵抗运动。英国政府1942年12月17日发表声明说，承认和支持阿尔巴尼亚的自由和独立，战后由阿尔巴尼亚人民自己决定国家的政治制度和国体，苏联和美国相继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在这一方面，阿共与南共的境遇有很大的不同。同年年底，共产国际执委会在就民族解放战争问题发给阿共的指示中，要求阿共组织反对意大利和德国占领者的民族解放战争，把人民团结到民族解放统一战线中来，尽量争取爱国者和正直的民族主义者参加斗争。但出于苏联与英美同盟关系的需要，共产国际在这份指示中同样要求阿共提出的斗争口号不要超出民族解放战争的范围。^[88]

进入到1943年，无论是阿尔巴尼亚国内的抵抗运动还是国际反法西斯斗争都有了新的发展。在阿尔巴尼亚国内，每个游击小组的人数已经发展到了26—65人，游击战的规模更大，对占领者的打击也更为沉重；在国际方面，苏联红军经过浴血奋战取得最后的胜利。在这种背景下，1943年3月17日至22日，阿共在爱尔巴桑（Elbasan）附近的拉比诺特（Labinot）召开了第一次全国代表会议。这次会议在阿尔巴尼亚抵抗运动史上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解决了若干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第一，决定在游击队的基础之上组建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在游击战的基础上准备人民总起义。第二，扩大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在国内努力把一切反法西斯力量团结起来，在国际上要与反法西斯大同盟特别是苏联联合。第三，成立了由15名中央委员、5名候补委员组成的中央委员会，霍查任总书记。在这次会议之后，游击队正规化方面进展很快，5月有的州已成立了司令部，7月在拉比诺特举行的最高民族解放会议决定建立解放军总司令部，霍查任政委；8月在科尔察建立了由穆罕默德·谢胡（Mohammed Shehu，1913—1981年）指挥的民族解放军第一突击旅，同30个游击营一起转战在阿尔巴尼亚各地，进行反法西斯的游击战。与此同时，阿尔巴尼亚在新政权建设方面也有进展。9月4—9日，阿共在拉比诺特召开了第二次民族代表会议。针对包括“国民阵线”在内的各种反动派都试图夺取政权的现实，这次会议把主题定为建立人民民主政权，提出了“承认民族解放会议是阿尔巴尼亚唯一的人民政权”口号。

德国取代意大利占领阿尔巴尼亚之后，为消灭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游击队和民族解放会议，从1943年11月动用1．5万军队并在卖国武装的配合下开始进攻，1944年初发动了规模更大的冬季攻势。“在粉碎德军的冬季攻势中，阿尔巴尼亚游击队经受了考验，并进一步壮大，1944年春，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已有6个突击旅。1944年3—4月间，阿尔巴尼亚游击队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在许多地区开始转入反攻，重新解放了许多地区，不仅在南部的许多地区，而且在中部和北部的一些地区建立了民族解放委员会。”^[89]

1944年3月中旬，阿尔巴尼亚解放军已经攻到地拉那附近地区。4月，苏联红军攻占了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反法西斯战争进入到了最后阶段，阿尔巴尼亚建立人民民主政权成了更为现实的问题。1944年5月24—28日，第一次反法西斯民族解放代表大会在已经解放了的南部城市佩尔梅特（Përmet）召开，来自解放区和敌占区、民族解放军、反法西斯妇女联盟、反法西斯青年联盟的186名代表出席，霍查代表民族解放总委员会和民族解放军最高司令部向大会作了政治报告。这次大会最主要的成就是在新国家政权建设方面，它选出了具有国家最高立法和行政机关职能的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Anti Fascist Committee for National Liberation）会，成员有78名，主席是著名的爱国民主主义者梅尔·尼沙尼（Javid Nimani）。该委员会任命了一个由14人组成的民族解放委员会，霍查为主席。大会宣布：阿尔巴尼亚未来采取什么样的政治制度将在反法西斯战争结束后交由人民决定，但绝不承认除民族解放委员会以外的任何政府，不允许索古王朝复辟，也不承认索古集团缔结的一切卖国条约。总之，佩尔梅特代表大会的各项决议奠定了阿尔巴尼亚的宪法基础。

这个时候，阿尔巴尼亚反法西斯的抵抗运动已进入到最后阶段。不甘心失败的德军4个师和“国民阵线”等伪军共5万人于5月解放区发动了新的攻势，一度攻占了佩尔梅特、库尔维里和发罗拉等地。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约三万五千人投入了反击战，在两个星期的战斗中打死、打伤德军和伪军三千多人。此后，德军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另一方面，在最高司令部的指挥下，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开始向德国侵略者发起反击，9—10月间，先后解放了纪诺卡斯特（Gjirokastër）、贝拉特、科尔察等重要城市，“国民阵线”的武装力量逐渐瓦解。10月20—23日，反法西斯解放会议在贝拉特城召开第二次会议。这次会议的重要决定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把反法西斯委员会改名为阿尔巴尼亚民族政府，霍查担任总理。二是通过了民族解放会议法和民族解放会议选举法，从而使民族解放会议作为人民民主政权机关行使自己的职权。三是通过了《民权宣言》，保证公民在法律面前的平等权利，集会、结社、宗教信仰等方面的自由。

贝拉特会议结束后，已经发展有7万人的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开始了解放地拉那的战斗，经过19昼夜的激战，11月17日完全解放地拉那。接着，阿尔巴尼亚解放军乘胜向北追击，解放了库克斯（Kukës）和其他一些城市，29日解放了被侵略者占领的最后一个城市斯库台。至此，阿尔巴尼亚的反法西斯抵抗运动以胜利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