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短缺型城市形态的调控

5.5.5　资源短缺型城市形态的调控——以贵阳市为例

1）资源短缺的现实与循环经济模式的提出

我国的人均自然资源普遍短缺，城市发展的自然基础比较薄弱。《中国城市发展报告（2001—2002）》计算出由于中国自然条件的先天脆弱性所引起的城市发展成本同世界平均水平的比值为1.21∶1.00，这表明中国城市的发展成本要高于世界平均成本21％之多^[30]。李兵弟先生将我国城市发展资源短缺特征总结为：相对广泛性、长期性、不可替代性、复杂性和不平衡性^[31]。

贵阳是乌江流域规模最大，发展程度最高的城市，城市发展与资源短缺的矛盾极具代表性。贵阳市前期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对本地资源的采掘和初级加工，表现出强烈的“高资源投入，高污染排放”特征。据统计，1978—2002年间，贵阳GDP增加9.6倍的同时，主要资源投入量（包括生物量、化石燃料、金属矿石、非金属矿石、建材）由443万t增加到1903万t，增长了3.3倍，年均增长6.3％；其中，1989—1996年间资源投入量年均增长为8.2％，远远高于同期的全国平均水平5.2％^[32]。实际上，这种资源的大量消耗除了造成资源的进一步短缺，还造成了局限在喀斯特山原小盆地中的贵阳市的各种城市病，如城市拥挤、结构混乱，大气污染严重、水污染严重、水资源短缺等人居环境问题。据国家统计局从城市生态水平、城市环境质量等几方面的调查^[33]，贵阳市在全国50个地级以上城市中的可持续能力指数排序仅列第42位，低于重庆、成都、昆明、西安、兰州、乌鲁木齐等西部城市，其中城市环境质量的排序列倒数第2位。

由于我国普遍面临资源短缺的问题，近年来，“循环经济”的概念在城市发展中被越来越频繁地提及。

“循环经济”（circular economy）一词，是由美国经济学家K.波尔丁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在20世纪90年代得到广泛的关注和研究，但到目前，尚未有比较严谨且获得广泛认同的概念。循环经济本质上是一种生态经济，是遵循生态学和经济学原理，按照“减量”（reduse）、“再用”（reuse）、“循环”（recycle）的原则，运用系统工程的方法，实现经济发展过程中物质和能量循环利用的一种新型经济组织形式。它是以环境友好的方式利用自然资源和环境容量，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通过提高资源利用效率，进而提高环境效益和经济发展质量，实现经济活动的生态化，达到经济、社会、环境效益的共赢。

一个循环经济型的城市，可以减少新的消耗并加大再循环（图5.36）。循环经济的首要原则——减量，即在生产与消费环节，减少进入生产和消费流程的物质量，在经济活动的源头注意节约资源和减少污染，对于通过城市土地利用的调控，来达到以土地为载体的对资源的合理与高效利用提出了要求。因此，应当通过合理规划，对城市的发展方向、功能分区、公用设施、重点建筑等进行明确定位，实现土地资源利用效率最大化、最优化。在对城市土地进行结构优化时，要以市场为导向，以生态环境和资源为依托，科学运作土地资本，大力发展循环土地经济，实现节水、节能、节地、节约各种资源的新型生态城市。应当充分考虑城市未来的发展、资源的优化配置和生产力合理布局，科学划分生态经济功能区。在城市工业布局和环境基础设施建设中，要运用城市生态控制原理，解决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资源利用与循环再生、污染整治与源头控制等关键性问题，使经济活动，尤其是工业经济对环境的污染最小，对资源的利用最合理，实现“绿色的经济增长”，充分展示规划在推动城市经济发展和实施资源综合利用中的作用。

图5.36　循环经济城市减少新的消耗并加大再循环

资料来源：［英］理查德·罗杰斯，菲利普·古姆齐德简，著.小小地球上的城市.仲德崑，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

2002年4月，清华大学与贵阳市政府签下全面合作的协议书，为贵阳市编写《贵阳市循环经济生态城市建设总体规划》。5月，国家环保总局正式批准贵阳市为我国建设循环经济生态城市的试点城市，命名为“中国环保一号”项目。对于贵阳而言，利用循环经济模式建设具有良好景观以及内涵的城市形态，是贵阳市的必然选择和最佳机遇。

2）贵阳对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的建设

在清华大学编制的《贵阳市循环经济城市建设总体规划》中，规划总体目标是：“经过近20年的努力，将贵阳建设成为经济运行高效良好，基础设施配备齐全，城市布局科学合理，人居环境优美舒适，生态循环健康协调，支撑体系健全有力，居民生态意识和文化素质良好的西南地区综合型的中心生态城市之一，圆满完成十六大所提出的建设全面小康社会的战略部署。”规划的整体框架内容包括构建三个核心体系：第一个是循环经济产业体系的构架，涉及三次产业；第二个是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重点为水、能源和固体废弃物循环利用系统；第三个是生态保障体系的建设，包括绿色建筑、人居环境和生态保护体系（图5.37）。另外，规划还提出推进八大循环体系建设，其中第六项确定为建筑与城市基础设施循环体系^[34]，与对城市规划与形态的研究最为紧密相关。

根据循环经济的理念，“零排放系统”是贵阳市循环经济要达到的最终目的。由此，贵阳市在城市形态的建设思路方面，确定了将老城区和新城区（金阳新区）定位为“双中心”的模式，二者紧密联系，相互补充、相互促进，既分工又合作，并率先在金阳新区按照“零排放系统”理念进行生态环境规划和建设，在生产和消费过程中形成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物质循环使用过程，最大限度地减少废弃物向外界排放，使其外排量接近于“零”（图5.38）。不过，从目前对金阳新区的城市空间形态规划来看，其结构形态虽具有一定特色，但与理想中的具有循环经济内涵的形态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图5.39）。

图5.37　贵阳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建设总体框架

资料来源：石磊，陈吉宇，张天柱.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规划框架研究——以贵阳市为例［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4，14（03）

图5.38　循环经济城市结构示意

资料来源：据2002年《贵阳规划历程》资料改绘

虽然我国对循环经济城市的形态研究才刚刚起步，建设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的构想如何具体落实到城市形态建设，或者说，如何用“循环经济”的理念对城市形态调控进行指导，还需要进一步进行研究。

图5.39　贵阳市金阳新区城市结构形态

资料来源：贵阳市规划管理局.贵阳规划历程［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2

但是上述以发展循环经济为目标的城市形态的建构思维已经超越了城市结构与形态常规发展模式的思维桎梏，以贵阳为代表的乌江流域，乃至世界范围内的资源短缺型城市都应当及早注意到这一转型方向。实践已经证明，脱离资源条件的不合理的城市形态扩展，会造成资源严重损毁、过度消耗、破坏浪费与过载失衡，干扰甚至滞缓城市与城镇化的健康发展，带来一系列城市病，阻碍社会经济的全面进步。贵阳市提出“循环经济”、“零排放”的发展目标实际上是对资源再分配过程进行调控的预期值，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这种调控对有限资源的公平与高效利用十分重要。总之，在进一步的城市形态调控研究中，按照循环经济的各种要求，将能源利用从根本上实现由传统的线性利用向新型的多向循环利用转变，并与在此基础上的城市土地利用和建筑形态优化相结合，就有望创造出全新的城市结构形态新模式，实现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注释】

[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58978346）。

[2]黄光宇.山地城市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30

[3]B P克罗基乌斯著.城市与地形［M］.钱治国，王进益，常连贵，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2

[4]黄耀志.山地城市生态特点及自然生态规划方法初探［A］.见：黄光宇.山地城镇规划建设与环境生态［C］.北京：科学出版社，1994：7

[5]黄光宇，黄耀志.山地城市结构形态类型及动态发展分析［A］.见：黄光宇.山地城镇规划建设与环境生态［C］.北京：科学出版社，1994：91－92

[6]顾朝林，甄峰，张京祥.集聚与扩散——城市空间结构新论［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0：73－74

[7]武进.中国城市形态、结构、特征及其演变［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0

[8]黄光宇，黄耀志.山地城市结构形态类型及动态发展分析［A］.见：黄光宇.山地城镇规划建设与环境生态［C］.北京：科学出版社，1994：96－98

[9]黄光宇.山地城市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45－47

[10]参见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龚滩古镇的保护与发展规划》。

[11]龚滩镇位于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西部，阿蓬江与乌江交汇处，北倚凤凰山麓，东靠马鞍城，西隔乌江与贵州沿河县新井乡相望地势为三面环水，一面着陆的天堑。古镇距重庆253km（水路），距涪陵153km（水路），距酉阳75km，距彭水40km，距沿河55km。

[12]丁健.现代城市经济［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1：99

[13]武进.中国城市形态、结构、特征及其演变［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0

[14]蔡孝箴.城市经济学［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8：238

[15]顾朝林，甄峰，张京祥.集聚与扩散——城市空间结构新论［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0：73－74

[16]刘盛和.城市土地利用扩展的空间模式与动力机制［J］.地理科学进展，2002，21（01）

[17]苏维词.贵阳城市土地利用变化及其环境效应［J］.地理科学，2000，20（05）：462－468

[18]苏维词.贵阳城市土地利用变化及其环境效应［J］.地理科学，2000，20（05）：462－468

[19]［英］迈克·詹克斯，伊丽莎白·伯顿，凯蒂·威廉姆斯，著.紧缩城市——一种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形态［M］.周玉鹏，龙洋，楚先锋，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5－6，22－31

[20]［英］迈克·詹克斯，伊丽莎白·伯顿，凯蒂·威廉姆斯，著.紧缩城市——一种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形态［M］.周玉鹏，龙洋，楚先锋，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5－6，22－31

[21]黄光宇.山地城市空间结构的生态学思考［J］.城市规划，2005（01）：58

[22]赵万民.三峡工程与人居环境建设［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117

[23]赵万民，韦小军，王萍，等.龚滩古镇的保护与发展［J］.华中建筑，2001（02）：87－91

[24]陈欣斗.山地城市道路规划刍议［J］.规划师，2004，20（05）：69－70

[25]王景慧.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层次［J］.规划师，2002，18（06）：9－13

[26]龙潭古镇的保护与发展规划由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赵万民教授主持，课题组主要成员包括许剑锋、段炼、李泽新等，获2003年度建设部优秀规划设计三等奖，2003年度全国优秀规划设计三等奖。

[27]陈自生，张晓刚.1994－04－30四川省武隆县鸡冠岭滑坡→崩塌→碎屑流→堵江灾害链［J］.山地研究，1994，12（04）：225－559

[28]据三峡库区城市建设的经验，地质灾害隐患一般将出现于以下部位：（1）长距离切脚而未采取锚固等抗滑措施的岩质顺向坡；（2）边坡的爆破松动带（域）；（3）地下水循环部位，特别是揭露出地下水（位）的边坡；（4）厚度不足5m的顺向坡覆盖层上的建筑；（5）紧靠库岸库水位变幅域的建筑，特别是土质岸坡上的建筑；（6）含膨胀土、淤泥或粉沙层的地基；（7）冲沟回填地基及挡土墙；（8）半挖半填地基；（9）土石架空地基。参见：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网站.三峡库区地质灾害情况概况及名词解释［EB/OL］.（2004－12－21）.http://www.3g.gov.cn/sypd/dzdz/200412210008.htm.2004-12-21

[29]武隆县城总体规划由重庆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研究院编制，课题负责人为李和平教授。

[30]中国市长协会，《中国城市发展报告》编辑委员会.中国城市发展报告（2001—2002）［M］.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32

[31]李兵弟.对资源短缺条件下的城市规划变革的思考［A］.见：资源短缺条件下的城市规划探索［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8

[32]石磊，陈吉宁，张天柱.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规划框架研究——以贵阳市为例［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4，14（03）：54

[33]国家统计局城市社会经济调查总队.2001中国城市统计年鉴［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2

[34]石磊，陈吉宁，张天柱.循环经济型生态城市规划框架研究——以贵阳市为例［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4，14（03）：5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