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德州北营村马来苏禄苏丹墓园

三、山东德州北营村马来苏禄苏丹墓园

明代明成祖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当时有100多个国家和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尤其和东南亚关系最为紧密。在当时就有4位南洋国家的国王访问中国：永乐六年（1408年），来华的渤泥（今文莱）国王麻那惹加那乃；永乐九年（1411年），来华的满剌加（今马六甲）国王释里米苏剌；永乐十五年（1417年）来华苏禄（今菲律宾）国苏禄群岛巴都葛叭答剌；永乐十九年（1421年）来华的麻剌（今马鲁古群岛附近）国王哇来顿本。由于水土不适，气候变化大，有三位国王不幸病逝于中国，明成祖按照他们的意愿，按照中国皇族亲王的礼制，将他们的遗体葬在中国大地上。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葬在南京，苏禄国王巴都葛叭答剌葬在山东德州，麻剌国王哇来顿本葬在福州。苏禄国和中国有着悠久的贸易往来关系。元代航海家汪大渊的《岛夷志略》对苏禄国有过详细描述，“其他以石崎山为保障，山畲田瘠，宜种粟麦。民食沙糊、鱼、虾、螺蛤，气候半热。俗鄙薄。男女断发，缠皂缦，系小印花布，煮海为盐，酿蔗浆为酒，织竹布为业。有酋长……”清末赵尔巽撰《清史稿》卷五百二十八又载：“苏禄本巫来由番族，悍勇善斗。西班牙既据吕宋，欲以苏禄为属国，苏禄不从，西人以兵攻之，为所败。独幕义中国，累世朝贡不绝。”

从唐、宋、元三代，就和苏禄有着贸易往来，南宋赵汝适所著《诸藩志》中记载了中国商船到菲律宾以瓷器、铁器换取当地人的黄腊、贝、珍珠、槟榔等土特产。

到了明清，海禁大开，“自是商船交于四省，徧于占城、暹罗、真腊、满剌加、渤泥、荷兰、吕宋、日本、苏禄、琉球诸国”。姜宸其《防海总计》、清陶元藻《题十三国番夷国》中有“鳞二若屋绕溪涧，文莱苏禄争纸品；后人远集荆与冀，雍梁徐豫青衮扬，咸资大利入中土，乘风岁月悬帆樯”。从这些古书的描写中，可见当时的贸易之盛。

除民间贸易往来以外，中国与苏禄政府间已有了频繁的接触和交往。朱元璋称帝后，很注意发展对外友好关系。《明实录》卷七十七载：洪武七年（1374年），吕宋、琐里诸国来，帝谓上书省臣曰：“西洋诸国素称远番，涉海而来，难记岁月，无论疏数，厚往薄来可也。”这种“厚往薄来”的友好外交政策大获人心，得到了西洋诸国的热烈响应。

在郑和访问苏禄国不久，苏禄国王受邀访问中国。苏禄后代的《安氏族谱》里这样写道：

明永乐王朝实行了比较开明的富民强国政策，国民经济繁荣昌盛，科学技术领世界之先。明成祖朱棣凭富强的国力，制定了“耀兵异域，示中国富强”“以宣德化而柔远人”的和平外交政策，特派回族航海家郑和，七次巡访西洋诸国，1417年……到苏禄访问，宣传明朝和平友好及平等的贸易政策，显示了中国的富强。古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剌审时度势，为了学习中国治国方略，密切关系，藉以巩固本国权威，毅然亲率西王、峒山及其眷属、官员等340多人，冲破艰难险阻，来华访问。明成祖根据对外开放发展贸易的需要和苏禄国战略地位的重要，非常重视东王的来访，下令沿途地方官员隆重接待。东王从福建登岸，不日到达应天府（今南京），皇帝专使，留在应天府的礼部尚书和应天府知府，应天会同馆举行盛大宴会，为东王一行接风洗尘。东王稍作休整后，乘船沿运河北上，于永乐十五年八月中旬到达北京。明成祖朱棣在奉天殿举行了盛大隆重的会见仪式。东王向明成祖递交了“金缕表文”，赠送了珍珠、宝石、玳瑁等珍贵礼品。皇帝朱棣赠封东王为苏禄国东王，并回赠了印诰、袭衣、冠带、依仗器物等。会见后，又设国宴招待，太子朱高炽作陪，并由皇宫乐队伴歌献舞，欢乐气氛热烈隆重。东王一行在京逗留二十七天陛辞回国，明成祖朱棣又“各赐玉带一，黄金百，白金二千，罗锦纹绮二百，帛三百，钞万锭，钱二千缗，金绣蟒龙、麒麟衣各一”。《明史》卷三二五载：其礼遇之优，增与之厚是罕见的。东王沿运河南下，到达德州迤北安陵镇时，突患急症归真。噩耗传至北京，明成祖不胜痛悼，立派礼部郎中陈世启携带祭文赶赴德州，为东主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请当地阿訇诵念《古兰经》，祈求真主为东主敞开天国之门。并按照中国王礼的礼制，在德州北郊为东主造墓，谥曰“恭定”。

由明朝政府于1417年立的苏禄国王墓碑

与苏禄王后代

东王安葬后，明成祖命东王之长子都马含继王位归国掌管国事，次王子安德鲁、三王子温哈剌、偏妃葛木宁及随从10人留下，在德州守墓。为表达对东王的感怀之情，于次年又修建了祠庙，树立了“御制苏禄国东王碑”，并亲自撰写了碑文，赞誉东王“聪明特达，超出等伦”，肯定东王访问中国的功绩是“光荣被其家国，庆泽流于后人，名声昭于史册，永世而不磨”。

明成祖朱棣特别厚待东主之后裔，赐祭田238亩，宜永免地税钱粮，每人每月拨俸粮一石，另给布花钞贯等生活用品，还从历城县拨来三户回民（陈咬柱、马丑斯、夏乃马当）供王裔役使，耕种祭田，供王祀事。全户豁免杂役差徭。大约在万历至天启年间（1573～1621年），朝廷又拨巨款修清真寺一座，于安、温二姓中，各选掌教一人，每逢回教大典，率东王之儿孙诵经祭奠，成为定例。崇祯元年（1628年）礼部令山东济南府发给清真寺掌教温守孝“札符冠带荣身印”，率众辅教，以崇教化。

清王朝建立后，东王仍受到尊重，不仅修葺了陵墓，而且额设春秋二祭。《大清会典则例》卷九十四中载：“雍正十一年又议准……本朝额设春秋二祭，久载山东……典……乃令伊孙安汝奇，温崇楷立为族长，看守坟墓……并令该地方官于二族中遴选稍通文墨者各一人为东王奉……照各省奉……生例，给予顶戴。有阙，则递行遴补，永为定例。”一直到民国11年（1922年）德县县长、官员最后一次祭奠东王。

辛亥革命废除了一切封建特权，原有祭田收归国有，东王后裔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自食其力的一员，与当地穆斯林和汉族和睦相处，繁衍生息，成为具有南洋穆斯林血统的中国回回。此后，东王后裔沐浴在和平的大家庭中，享受着参政议政的权利。500年以来，已繁衍很多，在世者有3700多人，主要居住在德州、京津、东光县连镇、吴桥县桑园镇，以及哈尔滨、贵阳、昆明、兰州、沧州、太原、保定、焦作、开封、蚌埠、衮州、淄博、台北、宁津等地，美国、加拿大、印尼也有东王后裔，他们都事业有成，美满幸福。

1956年，高祖墓被列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65年，山东省文化厅拨款1300元，将墓道两侧石人、石马等摆齐、修补，并栽种了松柏树。1975年6月9日，中国与菲律宾两国政府发表联合公报，决定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1975年，菲律宾总统马科斯访华时提到：“苏禄国王巴都葛巴达剌于1417年访问了北京，后死在中国，葬在中国。”1977年3月23日，山东省人民政府正式公布：高祖墓列为省级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81年6月，中国和菲律宾就合拍电影《苏禄王》达成协议。

1982年，山东省民委拨款73000元，德州市委统战部拨款3000元，修复了清真寺礼拜堂，新建了仿古式北讲堂和清真寺大门楼。

90年代苏禄国王墓又被中国国务院升级为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是山东省德州市内唯一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富饶美丽的群岛之国菲律宾，古称苏禄国。据《明史·外国列传》中记载：

菲律宾苏禄王后代写给中国亲人的信

其国，于古无所考。地瘠寡粟麦，民率食鱼虾，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织竹为布。气候常热。有珠池，夜望之，光浮水面。土人以珠与华人市易，大者利数十倍。商舶将返，辄留数人为质，冀其再来。其旁近国名高药，出玳瑁。

永乐十五年……乃遣使赍敕谕其长子都马含曰：“尔父知尊中国，躬率家属陪臣，远涉海道，万里来朝。朕眷其诚悃，已锡王封，优加赐赉，遣官护归。舟次德州，遭疾殒殁。朕闻之，深为哀悼，已葬祭如礼。尔以嫡长，为国人所属，宜即继承，用绥籓服。今特封尔为苏禄国东王。尔尚益笃忠贞，敬承天道，以副眷怀，以继尔父之志。钦哉。”

为了表达对苏禄东王的感怀之情，明成祖朱棣亲撰碑文中云：

帝王之治天下，一视同仁，声教所被，无思不服。故曰：“明王慎德，四夷咸宾。”盖有不待威而从不假力而致也。

昔朕皇考太祖高皇帝，诞膺天命，统驭万方，深仁厚德，薰蒸洞彻，近者既悦，远者毕来，莫不欢欣鼓舞于日月照临之下，猗钦盛哉！

肆朕缵承大统，君主华夷，继志述事，惟恐弗逮；劳来绥怀，每殚厥心。而戎狄之君，蛮夷之长，越大小庶邦，亦罔不来庭，朕悉以礼接之。

乃者，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剌，邈居海峤，心慕朝廷，躬率眷属及其国人，航涨海，汛鲸波，不惮数万里之遥，执玉帛，奉金表，来朝京师。其恭顺之诚，爱戴之意，蔼然见于辞表，可谓聪明特达，超出等伦者矣。故特加宴赏，锡以印章，封以王爵，命中人送之还国，道经德州，竟以疾薨，实永乐十五年九月十三日也。

讣闻，朕不胜悼痛，遣官谕祭，赐谥“恭定”。仍命有司为营葬事，以是年十月三日葬于州城之北。命其子都麻含袭爵，率其属而还。礼官以襄事告，请树碑垂示于后。朕惟“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王者奉三无私以代天出治，君臣之序立，五常之教备，内外之分明，人生之大庆，实在于斯。故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王慕义而来，诚贯金石。不谓婴疾，遽殒厥身，其忠义不可泯，故用纪其实，以诏后世。

于戏！人孰无死？若王，光荣被其家国，庆泽流于后人，名声昭于史册，永世而不磨，可谓得其所归矣！使其区区居海峤之间，一旦殒殁，身与名俱灭，岂不惜哉！王虽薨逝，盖有不随死而亡者，此诚大丈夫矣。乃锡之铭曰：

覆载之内，庶类实蕃。天生圣神，主宰其间。礼乐教化，达于四夷。包含徧覆，恩布德施。敬恭玉帛，朝于明堂。无有远近，山梯海航。粤自古昔，与今斯同。苏禄之君，慕义向风。携其室家，暨其耄倪，汛其鲸波，万里而至。拜舞婀娜，列辞摅诚。感恩效顺，特达聪明。眷惟贤哲，赐赉是加。金章赤绶，开国承家。秋风载涂，倏然长驱，神遊逍遥，风马云车。平原之冈，佳城苍苍。永固厥封，千载之藏。显显令闻，垂于无极，后之来者，视此贞石。永乐十六年九月初一日。

此碑坐落在神道以南东侧，碑首刻有双龙戏珠环绕着题额为“御制苏禄国东王碑”行楷书。与此同时，还在墓前修建了宫殿式祠庙，有正殿5楹，东西配殿各3楹，仪门1间，大门3间，牌楼1座，神道两侧对称排列着翁仲、石马、石羊、石狮、石豹和墓表。祠庙建成后，明成祖即派礼部郎中陈士启前往致祭。祭文云：

惟王聪明特达，赋性温厚，敬天之道，诚事之忱，不惮数万里，躬率眷属及陪臣、国人历海道，忠顺之心，深可嘉尚，故特厚加赏赉，赐以恩诰，封以王爵，俾尔身家荣富，以福尔一国之人。近命返国，何其婴疾遽焉殒逝！讣音来闻，不胜痛悼，今特赐尔谥日恭定，仍命尔子承袭，率其眷属回还。于戏！死生者，人理之常，尔享爵禄于生前，垂福庆于后嗣，身虽死殇，而贤德芳流播后世，与天地相为悠久，虽死犹生，复何憾焉！兹特遣人祭以牲醴，九泉有知，尚其享之！

到了清朝，不少华人不断前往菲律宾做生意，对于苏禄和中国的往来起到很大的作用。福建人龚廷彩和陈典策到了苏禄，拜会了苏禄国王。苏禄国王穆罕莫·母拉律林见他们“两人虽为商贾，而品行端方”，遂委龚廷彩为正使、苏禄国人阿石丹为副使、华侨杨佩宁为通使，率官员人等11人，华侨舵工、水手31人，奉苏禄国王之命出使中国。穆罕莫·母拉律林托龚彩廷带国书呈雍正帝，并托他向雍正帝“敬献本国所产土物珍珠二颗、玳瑁十二片、描金花布一匹、金头牙萨二匹、白幼羊布两匹、苏山竹布二匹、燕窝一箱、龙头花刀一对、夹花标枪一对、满花番刀一对、花藤席一对、活猿一对，聊效野人负暄之意。”

使团于雍正四年七月初五（1726年8月2日）由苏禄起航，七月二十五日（8月22日）到达福建泉州目湖港（今晋江县石湖港）。龚廷彩趁便探望家乡父老。雍正帝得知苏禄国来朝贡，降旨：“闽省起送来京之时，着沿途地方官员护送，应用夫马食物，着从厚支给，以示朕加惠远人之意。”随遣布政司经历沈士升伴送使团进京。

雍正五年（1727年）六月，雍正回赠苏禄国王：“蟒缎六匹、青蓝彩缎十匹、蓝素缎十匹、衣素缎十匹、闪缎八匹、锦六匹、绸十匹、罗十匹、纱十匹。”龚彩廷、阿石丹、杨佩宁，各给赏彩缎、罗绸，并回书穆罕莫·母拉律林，谓：“尔苏禄国王母汉末·母拉律林，属在遐陬，克舒丹悃，敬恭遣使，梯航不隔于沧溟，恳切陈词，琛贽并将其方物，慕义之忱，良可嘉尚……至王所请贡期，念尔国远在重洋，往来迢递，酌俟五年之外，一修岁献之仪。若王有所敷陈，则随时上达。”

使团将回国之际，清政府在北京由礼部设宴两次，南下到福建福州，又设宴一次，才乘帆船回苏禄。

雍正十年（1732年），穆罕莫·母拉律林再遣龚廷彩至福建，上表感谢清政府对1726年所遣使团的接待和赏赐，另具疏要求清政府修葺其祖东王巴都葛叭答剌在山东德州的坟墓，赐恤存留中国看守王墓的子孙。雍正令礼部行文饬山东巡抚查复，由此知道东王墓道、亭台都已坍坏，东王后裔温姓、安姓已繁衍193人。雍正十一年（1733年）六月，帝令山东地方官员：“清查苏禄国王墓址，所有神道、亭台、牌坊等项，修饬整理；于温、安二姓之中，遴取稍通文墨者一人，为奉祀生，给予顶带，永以为例。”

在苏禄与中国关系中，苏禄国王的谋臣华人陈典策起了重要作用。陈典策的生平，史籍缺乏记载，只有寥寥数语见于苏禄国王穆罕莫·母拉律林给雍正帝的《汉字表》，表中说：“臣穆罕莫·母拉律林……每与本国甲必丹天朝人氏陈典策，维欲效祖父（东王）以输诚……臣视陈（典策）、龚（廷彩）二人虽为商贾，而品行端方……”

由此可见，陈典策是一个旅居苏禄的华侨商人，早于龚廷彩到苏禄。陈典策为人正派，为苏禄王室所赏识，委为甲必丹职，常与之谋议大事，每每谈及欲效先祖东王与中国交往事，只是“缘沧溟实阻，指南无车道……且思必得熟海之人，方能上达愚诚”。

可见，在龚廷彩到苏禄之前，与中国再续关系一事，苏禄王同陈典策早已商量妥当，只欠“熟海之人”而已，龚廷彩的到来，才使上述决策得以实现。

清朝历年春清明秋中元谕祭文

维×年岁次××，×月×年，山东济南府德州知州×等，遵承礼部札付，钦奉皇帝圣旨，谕祭于苏禄国恭定东王巴都葛叭答剌，曰：惟王聪明特达，欲顺天道，输诚慕义，归向朝廷，生享荣名，殁承褒宠。今因（春）（秋）季，谨以牲醴，用申（祠）（尝）祭，神其不昧，来格来韵。尚饗！（此祭文稿系固定格式，清明祭用春字和祠字，秋中元祭用秋字和尝字。）

清史苏禄国恭定东王传

苏禄国在中国东南海缴，去京师数万里，远隔重洋。旧有东、西二王。前明永乐十五年，东王躬率眷属贤臣，航海而至，入朝纳贡。帝见其忠顺特达，聪明温厚，待以宾礼，宴赐赉予恩宠有加。留数月（注：其他文献留二十七日）王感激帝恩，请受章服。帝温旨褒答，赐之诰命，赐王爵印玺，婢世作外蕃。告请回国，敕中是护送。陛辞之日，恩礼宠渥，眷恋坉蜚。行数日，中途染疾，至德州在驿馆去世，帝闻讣震悼，命有司择地为营葬事。选土于州城之北，以王礼葬。官谕祭赐恭定。封其长子都麻含承袭王爵。率众归国。王妃葛木宁，次子温哈剌，三子安都鲁留居中国，看守坟庙。置祭田数顷，复其租，拨回民供役，免其差傜。秩宠荫，恩荣稠叠，十六年秋，复御置碑文。命勒石庙廷，以垂永久，与金碧共辉煌焉。王讳巴都葛叭答剌，魁梧奇伟，齐肃恭笃，当海不扬啵之年，首先效顺，纳献琛，荣膺天眷。迄今秩典于春官，带砺永于蕃卫，中外联属，遐迩企景。以视远托外，仅奉正朔，安僻陋生，不知复载之大，泯昧以没世者，相去何霄壤耶？王之生，心在中朝；其没也，神必依栖于辅甸之近而不忍去。况乎陵庙巍巍。忠义照人，盖诚有所谓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於戏，盛哉！

苏禄国王第三子安德鲁的墓

苏禄国恭定东王墓先贤诗集锦

明　宁河通州

花谢红香飏油溪，藤枝深护小堂低。
春风细草埋翁仲，夜雨空梁落燕泥。
万里海天愁思廻，百年苏禄客魂迷。
多情惟有芳林鸟，不为凄凉依旧嗁。

清　程先贞正夫

万里游魂滞此方，丰碑犹自焕奎章。
梯航特觐中朝主，冠带何殊异姓王。
月满苍松栖鹤雀，云连白草散牛羊。
无端因二闲凭吊，十二城边古战场。

清　赵善庆怡斋

梯山航海朝丹阙，赤绶金章拜凤楼。
生祭百蛮居化外，死归万里葬荒丘。
层云渺渺魂南望，细雨潇潇水北流。
世事久从陵谷变，椒浆欲奠使人愁。

明　顾炎武亭林

丰碑遥见炳奎题，尚忆生朝宠日鄲。
世有国人供洒扫，每勤词客驻轮蹄。
九河冰壮龙狐出，十二城荒白鹤栖。
下马一为炎子问，中原云鸟正凄迷。

游德州苏禄国王墓散记

德州，是中国渤海湾有名的太阳城，是山东省的北大门，有“九达天衡”“神京门户”的美誉。

2008年4月底，我由京沪高速公路进入德州市，德州已是齐鲁西北大地上发展很快的一座现代化城市。进入区内，彩旗和各种广告牌四处招展，公路宽敞，现代化建筑楼房鳞次栉比。

苏禄国王王墓通道

我们一行人一边欣赏着市景，一边来到了德州市北部的一个叫北营的村落。我一直记着，那里安眠着一位来自遥远的前苏禄国国王。

据史书记载，苏禄国位于亚洲东南部加里曼丹岛和菲律宾岛之间的苏禄群岛上。中国古籍《大得南海志》（1340页）记其名。汪大渊著《岛夷志略》（1349页）载其地及物产，以产珠闻名。15世纪成为苏禄苏丹国。1903年，由于菲美战争，美国在苏禄建立“摩洛省”，此后苏禄才并入菲律宾版图。中国与前苏禄国自古舟楫相通。明朝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遵明太祖遗训，遣使出访南洋十五国，苏禄便是其中之一。

在北营村外门口，我受到了村长马国臣的迎接。他50多岁，人很随和，自称祖先是由外地迁移至此，是帮助看守苏禄王墓的后代。通过村长和村里一些老人的叙述，还有村长提供的有关资料以及在德州市图书馆看到的更多历史资料，我对苏禄国王墓的背景及梗概由来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追溯古书上的描述：

自郑和1405年初出使西洋，大大开拓了和海外尤其是东南亚的交往。从1405年后，东南亚马六甲、三佛齐的国王曾先后来访中国。明永乐十五年（1417年），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剌同、西峒两王携带眷属及侍从340余人的庞大代表团，“浮海朝贡，进金镂表文”（朱棣御制苏禄国东王墓碑文）。他们从福建泉州登陆，经苏州、杭州，沿运河直往北京，中途由郑和专门迎接陪同到北京，受到明成祖的隆重接待。明成祖在奉天殿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明太宗实录》这样记叙这一访问史实：“永乐十五年八月甲申朔，行在礼部言，有苏禄东国巴都葛叭答剌，苏禄西国麻哈剌吒葛剌麻丁，苏禄峒者之妻叭都葛巴剌卜，各率其属及随从头目三百四十余人奉金镂表来朝贡，且献珍珠宝石玳瑁等物。”

苏禄使团在北京逗留了27天，其间，明成祖在皇宫热情款待苏禄国王一行，并在比武场上各显武艺。苏禄国王一行又游访了皇城，参观了北部燕山一带山脉。在京期间，同明成祖商讨了励精治国、修德养性、和睦交流及贸易往来的国策，他也更有时间了解了中国的各种风土人情，加深了彼此间的了解。明成祖对苏禄国王不远万里，携带家眷、大臣来到北京觐见，深为感动。又在皇宫正式为苏禄国王一行进行了册封王位、奖赏大臣及眷属的仪式。永乐十五年（1417年）八月底，苏禄国王一行告辞回国。明成祖又依照惯例加封三王及来访人员：“……辞归，人赐金相玉带，黄金万两，白金两千两，罗锦文绮二百疋，绢三百疋，钞一万疋，钱三干贯，金绣蟒龙衣、麒麟衣各一袭，赐其随从头目文绮彩绢钱均有差。”（《明实录·太宗实录》卷一九二）。在明朝另外的史书中还这样描述到：“一赐国王纱帽，金镶玉带，金绣蟒龙等衣服。金银钱钞、珍珠、锦、纱罗、器皿铺成等物。”（申时行《明会典》卷一六○《朝贡二》）可谓对苏禄使团封赏及待遇很高。

苏禄国王次子温哈剌家谱

明永乐十五年（1417年）九月初，苏禄三王率随从人员向明成祖告辞回国。启程时明成祖又派官员专门护送，从北京沿大运河顺原路南下。行未数日，当回程官船行至山东济南府德州卫时，东王因感风寒，卧病不起。明成帝听闻特遣太医前往医治，但终因病重不治，不幸病逝于德州安陵驿馆。讣报抵京，明成祖不胜痛悼，并安慰随行官员眷属，又遣派礼部郎中陈士启带着祭文赶往德州，又命德州地方官员选择佳地，以明朝诸侯王礼规格安葬，又追封为“恭定王”。《明成祖实录》这样写道：“（九月乙丑）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刺，归次德州病卒，讣闻，遣官则祭，命有司营坟，葬以王礼，上亲为文树碑墓道，留其妃妾及谦从十人守墓，令毕三年还国。”“遣官营葬，赐之王封，优赐还。舟次德州，遂以疾终。赐谥曰恭定。”明《万历德州志》也记载“苏禄国王墓，往城北子里，永乐间来朝还至德州卒，敕葬”。厚葬了苏禄东王后，明成祖又按中国古代的嫡长子继位制，册封其长子都麻含为苏禄国新东王。其敕谕云：“尔父躬率家属陪臣涉海尊中国。朕眷悃诚，锡之王封，优赐护还。舟次德州，遂以疾逝。朕深悯，祭葬如礼，今特命尔为苏禄东王，尔尚益懋忠贞，承厥父志。钦哉！ ”（《名山藏中所录谕文》明何远荐著）

北营村庄的水井（苏禄后代的早期用品）

此后，苏禄新东王和西王同二位随从回国。留王妃葛木宁、次子温哈剌和三子安都鲁及仆从10多人留在德州为东王守墓。明成祖又亲自撰写碑文悼词，表达了他对年轻的苏禄东王的追念感怀之情。他亲撰的碑文中这样写道：“人孰无死？若王，光荣被其家园，庆流于后人，名声昭于名册，永世而不磨，可谓得其所归矣。使其区区海峤之间，一旦殒殁，身与名俱灭，岂不惜哉！王虽薨逝，盖有不随随死而亡者，诚大丈夫矣。”

此石碑坐落在神道以南东侧，碑首刻有一行楷字“御制苏禄国东王墓碑”，双龙戏珠则环绕其间，碑文落款时为“于永乐十六年九月初一撰文”。

对于苏禄东王在德州留守的后裔眷属及其他看墓者的生活，明成祖更是体恤照顾。他拨地三十八亩，永不起科，王室之贯。由于东王及眷属随员都是穆斯林，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又特调拨“历城回民夏、马、陈三户永远相兼，看守王墓，共给王裔役使，全户豁免杂役差徭”。（所以，温、安、夏、马、陈五大姓是对北营村原居民的概括称呼。）到了明崇祯元年（1628年），又在祠院大门外西侧，修建了一座宫殿式清真寺，前面大殿上方镶有月牙环绕三星标志，大殿正上方的宣礼塔筑有穹顶一尊，尤为罕见的是镶有红宝瓶一尊，为无价之宝。我们一行参观清真寺时，见寺内南北建有讲堂、浴室、会客室，院内又有松柏参天和清真寺大殿相映成趣。

时间追溯到清朝雍正年代，苏禄国王朝通过当地华人龚廷彩两次带团出使中国，不仅使苏禄国和中国政府关系及友谊得到延续，又使德州苏禄国王后裔眷属和王陵也得到进一步的善待。龚廷彩，本是泉州人，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去菲律宾吕宋经商，雍正三年（1725年）由吕宋到苏禄经商。当时苏禄国王穆罕莫·母拉律林欲遣使中国，恢复两国中断之邦交，见华商龚廷彩“虽为商贾，而品行端方”，雍正四年（1726年）便委派他为正使，苏禄国人阿石丹为副使，华侨杨佩宁为通事，率苏禄国官员11人，舵工、水手31人，携带国王信件和进贡清朝之珍珠、玳瑁、燕窝等贡品，于8月2日从苏禄群岛开船出使中国。原计划在浙江宁波登陆，后改在其故乡泉州湾就近登岸。8月29日，在泉州湾石湖港停泊，并向晋江知县呈报。晋江知县叶祖烈按例禀报浙闽总督高其倬，同意其一行进入泉州湾内港，并奏报雍正皇帝。皇帝特下圣旨：“闽省起送来京之时，著沿途地方官员护送照看，应用马夫、食物，着从厚支给。”又派布政司经士升陪同送京。到京后受到隆重礼遇。次年夏，苏禄国使团将归国，雍正以蟒缎、锦、罗、纱等回赠苏禄国王。正使龚廷彩、副使阿石丹、通事杨佩宁等，也各赏给彩缎、罗绢等物。

雍正十年（1732年），苏禄国王又派龚廷彩再次奉使来华。这次出访，龚廷彩代表苏禄国王，具疏奏请清廷助修东王巴都葛叭答剌在山东德州的坟墓，赐恤存留内地看守坟墓的苏禄国王子孙。十一年六月，雍正命山东“清查苏禄国王墓址，所有神道、亭楼牌坊等项，修饰整理”，并设春秋二祭。并令看守坟墓之东王族裔安、温两姓家族中“遴取稍通文墨者各一人，为奉祀生，给予顶戴，永以为例”。

到了清朝雍正十一年（1733年）元月，苏禄国王苏老丹喊未拉律林又亲自率使团来中国访问并瞻拜祖茔。苏禄岛是穆斯林聚居区，其行政长官为苏丹，当时的清朝地方官员不了解此情，德州地方历史书上把苏禄国苏丹，误称为“苏老丹”。雍正十三年（1735），清政府让他们入籍德州并题定温、安二姓的要求。从此，东王后裔便失去了长达300多年的外国王族的优厚殊遇，成为中国普遍大众，开始自食其力，如其他老百姓一样，只能靠双手谋生。

菲律宾前总统接见中国的苏禄王后代

此后，东王后裔完全融入中国社会，人数虽不多，也涌现出了一些名人，如乾隆年间，东王后裔温宽，读书中举，担任过安徽凤阳道台，为四品大员。民国时期，东王十五代后裔安树德参加过冯玉祥部队，屡建战功，成为民国将级军官。在他任职期内，又对东王墓和清真寺进行了大面积的改葺和修缮。

东王后裔居住在北营村，民国6年（1917年）曾遭遇特大水灾，一部分后裔携带家眷远走异乡，另谋生路。据1990年人口普查，北营村有温姓13户68人，安姓53户216人，总共66户284人，仍住在祖先安息之地。

我初游北营村，环绕东王王陵，见到王陵整齐的建筑群落。村口有庄严富丽的牌坊，上面写着“苏禄国王墓”。进入牌楼，又有明成祖时期的石碑，陵园内有苍松翠柏，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稗谩，两侧对称排列着通往东王墓的石翁仲、石烛、石狮、石虎、石豹、石羊和华表等石代。石刻雕琢精致，栩栩如生。神道西侧是清真寺，尽头便是威严的仪门，进入仪门，是恩门、正殿及配殿等。正殿内挂有苏禄东王画像和一些拓片，现在正殿内有许多背景说明，还有许多名人、领导人，包括现菲律宾苏禄国王的后代来访的多种图片及说明，看来这里已成为德州市一大旅游胜地。这里有两大殿及配殿，古朴典雅，回廊曲径通幽，树木青翠郁郁。苏禄国王墓在1977年被列为山东省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又被提升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正殿后正中是一个硕大的圆顶墓冢，墓碑书为“故苏禄国恭定王墓”。王墓左右松柏环绕，绿树成林。我绕墓四周，秋午阳光的彩辉恰好掩映在旁边一片松林中，树丛里呈现出美妙绝伦的深绿色彩，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像山鸠样的奇鸟栖居在阴影斑驳的松柏间，此种环境，足以让人心荡神怡，情趣丛生。

如今的北营村有100多户，共700人。我与朋友去村外一游，从外面看去，北营村被绿树环绕，环境迷人。远瞰村外景象，一片片长满灌木丛、玉米和金黄色小麦的田野展现在广阔的鲁北平原上。回想来自南洋蕉风椰雨的苏禄国国王长眠于此，我马上要告别此地，过两天又要飞回南洋漂泊谋生，人生如梦，情感油然而生。记得苏轼一诗所言“人生到此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记东西。”后辞别之际，应当地朋友之邀，随笔题诗一首：

初来游访苏王陵，
齐鲁大地春草新。
更有墓陵奇异鸟，
飞来飞去现古风。
万里王魂葬于此，
常使访客来追寻。

东王墓东南约100米处，又有王妃葛木宁及两位王子安德鲁、温哈喇之墓，打远处看仿佛她牵引着两个儿子朝东王墓走来。

自两位王子定居后与中国的穆斯林结缘，逐渐发展为“温”“安”两大姓，两姓家族之间坚持不通婚。其中多有姓“马”“李”等回民居住。村里的穆斯林习俗在德州内独树一帜，非常有特色。

苏禄王妃葛木宁墓

在德州参观了有名的德州扒鸡厂，认识了原副厂长马鑫，他恰好又是北营村人，他的表兄又是该村现任村长，我们一行多亏他们热情招待，这对我们的游访和实地考察带来了极大方便。

德州这个古老城市，看来除了名闻遐迩的德州扒鸡外，苏禄国王陵墓也给这个城市增添了不少难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