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特区是中国对外政策的窗口

一、经济特区是中国对外政策的窗口

在经济特区中，深圳不仅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典范作用和示范作用十分显著，而且在政治上也是重要窗口。20世纪70年代末，邓小平就指出，“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毛泽东同志在他晚年为我们制定的关于划分三个世界的战略，关于中国站在第三世界一边，加强同第三世界国家的团结，争取第二世界国家共同反霸，并且同美国、日本建立正常外交关系的决策，是多么英明，多么富有远见。这一国际战略原则，对于团结世界人民反对霸权主义，改变世界政治力量对比，对于打破苏联霸权主义企图在国际上孤立我们的狂妄计划，改善我们的国际环境，提高我国的国际威望，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2]不久，他把中国的对外政策科学地概括为三句话，“第一句话是反对霸权主义，第二句话是维护世界和平，第三句话是加强同第三世界的团结和合作，或者叫联合和合作”。^[3]中国经济特区的“对外政策窗口”的作用，完整而科学地看，就应该是邓小平这三句话为内容的窗口，这样理解才符合邓小平这句重要论断的完整的含义。因此，对经济特区的“对外政策窗口”作用，全面的表达应该是如下三个方面：

（一）经济特区是中国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窗口

中国是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重要力量，而经济特区又是这个重要力量的窗口。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往往是通过软的方式来进行渗透的。中国不是要搞经济特区吗？那好，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就通过“软件来称霸世界。具体是美国式的企业会计体系、美国式的知识产权及美国式的信息体系”，以此来达到通过战争等过去硬性的方式所达不到的目的。中国不是希望建立经济特区来为整个民族的创新能力建立平台吗？那好，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就想方设法控制你的这种能力，让你的目标不能达到。^[4]新霸权主义有这样几种表现，“在战略上，以‘领导世界’为目标，竭力谋取全球霸主地位；政治上，以维护‘民主’、‘人权’为名，肆意干涉别国内政；在军事上，唱着‘维护和平’的高调，大力推行新干涉主义”。^[5]中国经济特区都设置在沿海地区，它们的榜样力量，往往不只是表现在经济生活方面，还表现在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政治立场等方面，这些对内地都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加大所谓的“公共外交”之力度，成功地左右和影响经济特区人们的思想，特区人也普遍视美国的霸权主义表现为正当和必然，那么，就会严重地与我们办经济特区的初衷背道而驰。公共外交在美国的不少学者看来已经被忽视多年，称它决不是美国对外政策的宠儿，但实际上，在过去的数十年里，美国正是通过其短波收音机、电视，今天更通过太空卫星等工具，一方面在满足了影响国家（主要是社会主义国家）利用它了解世界、了解美国、学习英语的同时，美国有害的价值观、美国颠覆性的宣传攻势也相当程度上达到了它对外政策的目标。^[6]

从经济特区的区位特点来看，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高度“重视”从这些地方下手，因为经济特区是他们“投入回报率”最高的地方。所以，我们自身的反措施能不能到位和这些措施本身是不是坚定有力十分关键。值得庆幸的是，实践充分证明，经济特区不但充当了中国经济起飞的领头羊和试验田，而且也实实在在地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方面发挥了堡垒作用。经济特区之所以成功，政治建设功不可没，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实行对外开放，在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同时，资本主义腐朽的东西也会乘机而入，这是必须加以高度警惕的重要问题，经济特区的实践证明，只要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与改革开放结合起来，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一起抓，就能抵制资本主义的各种侵袭，使经济特区沿着社会主义的正确方向前进”。^[7]

（二）经济特区是中国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的窗口

“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正确途径是：顺应时代潮流和各国人民的意愿，因势利导，积极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8]要做到能够真正维护世界和平，必须在“积极推动世界走向多极化，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尊重世界的多样性，正确引导经济全球化，树立以互信、互利、平等、协作为核心的新安全观”这几个方面作出不懈的努力。这几大方面的措施，中国所有的地区都有责任和义务发挥主观能动性加以推动，但经济特区客观上所造成的地理和人才方面的优势，决定它们是中国请进来和走出去的重要平台和核心地缘支撑要素。反过来说，如果对华敌对势力有重点地在中国经济特区采取针对中国外交方针的反措施，而我们如果对此未给予高度警惕，敌对势力的反华行动也会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事实上，越是在中国政治经济的重镇，敌特势力渗透与活动就越频繁，这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世界安全形势复杂化的根本原因是大国霸权主义长期作祟和作孽，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威胁也日益呈现多元化的态势，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问题交织，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界限日趋模糊。

首先，经济特区作为地方一级享有经济发展诸多中央授予的特殊权力，在国防和军事等传统安全领域能够积极地配合和服从中央的安排和战略部署。其特点是中央掌握传统安全的主导权，而在诸多非传统安全领域中，经济特区可以在中央的授予下，发挥一定的主导作用。比如在反恐问题上，虽然目前中国还不至于像美国和欧洲国家那样遭遇恐怖主义的严重威胁，但前景不容盲目乐观。中国是国际反恐联盟的主要成员，恐怖主义针对中国尤其是在中国经济特区密集的沿海地区大规模发难，并非没有可能，关键是要早作防范，将其消灭于萌芽状态。老子曰：“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9]恐怖主义对中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威胁再大，只要把工作做在前面，有中央的正确领导和指挥，有地方的积极和紧密配合，是可以在国际反恐斗争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的。再比如，在严重流行病的问题上，处于中国改革开放前沿同时也是中国改革开放排头兵的广东，SARS的流行对中国内政外交的考验和影响，也值得我们认真地加以总结和探讨。就事件的发生、发展和结束的整个过程来说，中国忠实履行了互信、互利、平等、协作为核心的新安全观主张，可以说对于一个改革开放短短二十多年的发展中的大国来说，中国应对SARS的动员能力、运用手段、国际合作都达到或接近发达国家所能达到的水平。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受到了世界的公认。但也不可否认，就在SARS流行的过程中，除了世界媒体对中国所作与SARS有关的诸多善意和客观的报道，如正面地报道中国政府积极和WHO合作采取诸多有效措施，客观报道中国政府对处理SARS不力的官员，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主要是西方媒体借SARS进行煽动性的反面宣传，所制造的舆论恐慌和紧张可以说前所未有，什么“SARS已经演变为一场削弱中国经济和动摇共产党统治基础的信任危机”，^[10]声称“细菌所导致的威胁远超过恐怖主义”，还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防止全球性SARS流行为时已晚”；^[11]恶毒中伤中国政府，说什么“中国喜欢埋葬坏消息，以政治目的操纵有关数据的倾向造成了人类苦难（human suffering）”，^[12]还说什么“从一开始，中国似乎害怕信息远远甚于肺炎本身”，^[13]什么“中国常常把卫生健康数据，特别是那些尴尬的部分看做是官方秘密，北京要求绝对守口如瓶”，^[14]什么“中国的政治结构和其在世界舞台上迅速发展的经济地位不能并驾齐驱。毫无疑问，中国仍然是孤立的，亚洲和西方国家的人认为中国共产党视民主价值为敌人”。^[15]更有煞有介事、故弄玄虚者，“SARS可能起源于一次小事故，它是非常不寻常的爆发，说不清楚是否它是有意而为还是非人为的”，^[16]断定“中国封锁SARS信息的行为破坏了五年来中国外交意欲改变本来多刺的地区大国的形象和改善与邻国关系的努力”。

诚然，公共卫生安全和国防、金融、信息等安全一样，都是重要的国家安全，在全球化这样一个国家间相互依存度日益加深的情况下，SARS之类的流行病处理得好坏，也直接地影响到中国对外政策的效用和中国的国际安全环境。处理SARS的整个过程，对中国对外政策的抗压能力，对中国对外政策的实际效能，不能不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和检验。

而SARS病毒的起源和扩散，也从反面印证了邓小平提出的经济特区是中国对外政策窗口的高度预见性和科学性。SARS主要爆发在中国经济特区相对集中的地区，试想，如果SARS发生在内地开放度相对较小的地区，由于它跨国性的人流和物流等也相对稀少，其所造成跨国性的破坏性影响自然也就很小。因此我们可以说，经济特区的影响如属正面，那么其国际影响力的正面价值也就相对大，如果其影响是负面的，那么它对国际的消极影响自然也大。

SARS的案例充分说明，治理经济特区，仅仅注重经济效益的观念已经过时，必须高度注重政治效益，这就要求特区真正转变政府职能，使之真正变为对各种安全威胁到来反应迅速的政府，最大限度地做好公共服务。

（三）经济特区是中国加强同第三世界的团结和合作的窗口

“发展中国家维护国家独立、实现经济发展的根本目标是一致的。中国将一如既往，同广大发展中国家在各个方面相互支持，密切配合，共同维护正当权益”，^[17]“发展中国家的崛起，将成为下个世纪国际关系变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对结束数百年来美欧主宰国际政治、经济事务的状况将产生重大的影响。在推动世界多极化趋势发展的进程中，广大发展中国家是我们依托的重要力量”。^[18]广大发展中国家是中国对外政策的立足点，经济特区如何为中国对外政策的这一重要战略支柱做好工作？笔者认为应该从如下几个方面发挥好自身的窗口作用。

第一，经济特区成为发展中国家学习和参考的模式之一。中国经济特区发展的成功，在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前，曾经对社会主义国家产生过很大的吸引力，因为作为社会主义的中国创办经济特区，“不仅仅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国际社会主义都具有重大影响。中国经济特区的产生、发展，引起了世界社会主义国家的高度重视”，它们“先后来中国的经济特区进行考察、访问，都对中国经济特区的经验给予很高的评价”。^[19]“冷战”后，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朝鲜、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印度、俄罗斯等国家对中国经济特区的成功也十分感兴趣，纷纷到中国来“取经”。越南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武盛先生感慨地表示，深圳有许多地方值得越南学习。越南目前正在革新开放时期，需要借鉴深圳的成功经验。他觉得，“深圳提倡的拓荒牛精神”值得大大地弘扬。^[20]印度政府决定在全国再新建六个经济特区，地点的选择也像中国均在沿海。印度政府准备参考“广东模式”。^[21]俄罗斯在建设经济特区时将主要借鉴中国经验，俄方曾邀请大批中国专家到俄罗斯指导，并派人到中国学习。^[22]“2006年1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日访问中国，进行了八天的包括武汉、宜昌、广州、深圳和珠海的中国城市之旅，他希望借鉴中国迅速实现工业的办法，……朝鲜也准备如深圳和珠海一样，在它和韩国接壤的沿海地区建立经济特区”。^[23]

第二，战略性设计由外向内的多重效应发展观。发展中国家是中国对外政策的基础，经济特区要发挥好支撑中国这一对外政策基础的作用。那么，经济特区将怎样发挥，如何发挥好作用？江泽民同志说过，“经济的确越来越成为当今国际关系中最首要的、关键的因素。各国根据平等互利原则，不断加强合作力度与协调，在更大规模上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是促进经济发展、实现共同繁荣的必由之路，也是为维护世界和平奠定重要的基础”。^[24]经济特区集人、财、物的优势于一身，此外还有一定的制度优势，加大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合作力度，既是经济目的，也是营造和谐世界的政治目的。辩证地理解和实践邓小平的“两个大局”思想，可以使我们既支持了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又支持了“两个大局”的发展战略，同时也为中国的安全与稳定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邓小平在《中央要有权威》中要求，“沿海地区要加快对外开放，使这个拥有两亿人口的广大地带较快地先发展起来，从而带动内地更好地发展，这是一个事关大局的问题。内地要顾全这个大局。反过来，发展到一定的时候，又要求沿海拿出更多力量来帮助内地发展，这也是个大局。那时沿海也要服从这个大局”。^[25]西部大开发所涉及的周边国家，除了俄罗斯外，其他都是发展中国家，现在也可以说到了是沿海开放带动内地发展的时候了。怎样带动？办法和思路很多，从国际关系的层面来战略性设计就是其中之一。比如，西部地区周边国家的一些消极因素严重地影响了西部大开发的顺利发展，在阿富汗、缅甸等邻国，毒品问题成为相邻省份经济社会发展的严重威胁，而且也严重地威胁着东部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果。已经发展起来的东部沿海，特别是经济特区，在中央的大力支持下，可以有针对性地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和这些国家的政府、非政府组织、联合国的相关机构等合作，推动从根本上消灭毒品的战略性的、从外向内推进的工作，这一方面支持了周边国家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另一方面也为西部大开发的健康发展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同时也使自身的发展环境变得更加优越。

第三，树立创新意识，慷慨无私地向发展中国家输出中国自主创新的先进科学技术。中国的经济特区尤其是深圳经济特区，确实发挥了引进科学技术、经济管理经验的窗口作用，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经济特区作为我国对外开放的前哨，自成立以来已经引进了大量的外国先进技术和成功经验”。^[26]随着中国政治经济地位的提高，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对中国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进一步加大了防范的力度，其根本动机是不希望中国发展起来。美国反华势力阻碍中美正常科技交流的手法可谓层出不穷：首先，捏造中国“偷窃”美国的敏感技术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克林顿时代臭名昭著的《考克斯报告》，诬称中国“偷”美国的军事技术，中国通过科技交流“窃取”美国科技情报。^[27]其次，在合作中设立交换条件。美国给中国某种技术（比如用于和平目的的核能技术），要求中国必须停止和美国的“敌国”进行类似的合作。^[28]最后，压迫其盟国停止和中国的技术合作。如美国多次“命令”以色列不准它向中国出售用于民用目标的技术。^[29]中国和发达国家关系的历史证明，中国要引进它们的先进技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毛泽东在多年前就提醒过，不要幻想美国会给中国先进的科技，“美国是不好依靠的，它可能会给你一些东西，但不会给你很多，帝国主义怎么会给我们国家吃饱呢？帝国主义对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国家都是压迫的，压迫了几十年、几百年，从来不给它们吃饱过”。^[30]邓小平也在深刻地总结和发达国家的经济技术合作的痛苦经验教训时说，“历史证明，越是富裕的国家越不慷慨，归根到底，我们要靠自己来摆脱贫困，靠自己发展起来。主要靠自己，同时不要闭关自守，可以多方面找朋友。我们欢迎发达国家同我们合作，也欢迎发展中国家相互之间的合作，这后一种合作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国家要有自己的良好政策”。^[31]

鉴于中国引进科学技术的软环境越来越严峻，加大自身科技创新的能力就更具有急迫性。在“推进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努力掌握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利用先进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化”^[32]方面，经济特区应该走在全国的前面，并将所取得的先进的科学技术成果，慷慨无私地贡献给广大发展中国家。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是用事实来检验中国的发展是不是和平的发展，是不是谋求为建立一个持久和平的和谐世界主张真实性的核心指标，是中国区别于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核心指标。从根本上讲，只有对发展中国家慷慨无私地输出中国先进的科学技术，才能充分体现中国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也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是在“干傻事”。中国这样做有利于发展中国家尽快发展起来，有利于建立世界强有力的反霸权统一战线，干这样的“傻事”才是真正的大聪明和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