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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手稿》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的结构

时间:2022-09-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交代了本节的任务后,马克思归纳了费尔巴哈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的成果,这也是他自己在随后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的新起点。费尔巴哈没有看到黑格尔的辩证法与人的历史性生成的关系,用感性确定性代替意识的矛盾运动。如上所述,这是马克思对黑格尔的第二次批判,如果说对黑格尔的法哲学的批判是对黑格尔哲学的颠倒的话,《1844年手稿》中对黑格尔的批判是要把否定之否定从思辨的体系中解放出来。

在“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一般哲学的批判”中,马克思首先交代了这一节的两个任务:一个是对《现象学》和《逻辑学》中辩证法的说明,另一个是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运动与黑格尔的关系做出说明。马克思的重点是解决第一个任务,如前所述,黑格尔的辩证法与马克思在《1844年手稿》中的国民经济学批判成果——共产主义——息息相关。后一个任务马克思没有展开,只对施特劳斯、鲍威尔与黑格尔的关系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判断,认为他们虽然对黑格尔哲学进行批判,但事实上还是在重复黑格尔的观点,其批判还是一种抽象的批判。甚至他们没有注意到此时费尔巴哈与黑格尔的关系已经与他们对待黑格尔的态度不同了。当费尔巴哈的著作出版时,鲍威尔等人认为费尔巴哈依然是在青年黑格尔派的方向上进行的对黑格尔的批判。但是马克思在对费尔巴哈盛赞的言辞下,掩藏着对费尔巴哈哲学缺乏历史性的不满,因为他虽然借助于费尔巴哈的理论上升到一个新的平台,但是他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高度肯定的一面已经同时表明了其对费尔巴哈的不满。这部分内容虽然在《1844年手稿》中没有展开,但是随后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神圣家族》中得到了详细的说明。

在交代了本节的任务后,马克思归纳了费尔巴哈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的成果,这也是他自己在随后对黑格尔辩证法批判的新起点。费尔巴哈的功绩在于:(1)认为黑格尔哲学由于从抽象出发,与他物的关系是创造的关系,从而黑格尔的哲学不过是宗教的另一种表达方式;(2)费尔巴哈用唯物主义代替了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3)费尔巴哈的感性确定性原理就代替了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的原理。马克思在对费尔巴哈的哲学批判高度肯定后,转向一个关键概念:否定之否定。费尔巴哈在《未来哲学原理》中是把自我意识外化的过程看作与它的以自身为根据的感性对象性对立起来,从而把否定之否定仅仅看作一种矛盾、一种哲学自身的矛盾、一种对自身的不自信。费尔巴哈想让否定的否定的概念直接成为关于自然的思维。但是我们知道,黑格尔对康德哲学的批判成果是把矛盾作为一种重要的哲学原则,成为自我意识不断成就自身的原则。因为就人是一种存在,而不是存在者来说,任何先验的知性思维都无法把握活生生的生命活动,人的生存本身就是充满流动的、矛盾的。在黑格尔这里,虽然把人等同于自我意识,但是黑格尔的辩证法和逻辑学就是让概念流动起来,而不像康德那样通过划分纯粹理性和实践理性来取消矛盾。费尔巴哈没有看到黑格尔的辩证法与人的历史性生成的关系,用感性确定性代替意识的矛盾运动。因此马克思在转述了费尔巴哈对待黑格尔辩证法的态度后,来了个转折,“但是,因为黑格尔根据否定的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把否定的否定看成是真正的和惟一的肯定的东西,而根据它所包含的否定方面把它看成一切存在的唯一真正的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活动,所以他只是为历史的运动找到了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这种历史还不是作为一个当作前提的主体的人的现实历史,而只是人的产生的活动、人的形成的历史”[23]。对于这段话的具体分析我们放到后面,但是这段话除了表明对黑格尔抽象性的不满外,还在历史性上暗示了对费尔巴哈的不满。除此之外,在《1844年手稿》的“序言”中,我们看到马克思删去了的这样一句话:“相反,费尔巴哈的关于哲学的本质的发现,究竟在什么程度上仍然——至少为了证明这些发现——使得对哲学辩证法的批判分析成为必要,读者从我的阐述本身就可以看清楚。”[24]马克思正是在费尔巴哈对辩证法认识不到位的地方,强调辩证法的作用。

马克思在费尔巴哈的基础上一经获得新的理论平台,就着手批判黑格尔的抽象性。如上所述,这是马克思对黑格尔的第二次批判,如果说对黑格尔的法哲学的批判是对黑格尔哲学的颠倒(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话,《1844年手稿》中对黑格尔的批判是要把否定之否定从思辨的体系中解放出来。总的来说,首先,马克思把《现象学》作为黑格尔体系的“真正诞生地和秘密”。这里把《现象学》作为“真正诞生地”是相对于《逻辑学》来说的。邓晓芒也因此曾经把《逻辑学》叫做黑格尔哲学体系的“虚假开端”,因为黑格尔的《哲学全书》是以逻辑学开始,结束于绝对知识的:“黑格尔逻辑学的全部范畴演进实际上不过是对《精神现象学》中所提供的人类经验意识的分解……这种‘分解’早已经以萌芽的方式在《精神现象学》中作了示范,因为现象学本身无非是对主观意识中‘现有经验’的哲学加工和哲学抽象,是逐步将这异化出来的抽象意识与感性经验对立起来,并将后者最终消溶于抽象之中的历程。”[25]不过,黑格尔本人在《精神现象学》“序言”中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提示:“个体却又有权要求科学至少给他提供达到这种立足点所用的梯子并且给他指明这种立足点就在他自身。”[26]即要想理解绝对知识,可以顺着《精神现象学》这个梯子去攀登。接着马克思就揭示了黑格尔的双重错误,肯定了黑格尔辩证法的伟大成果,但是马克思自己的理论还没有出现。随后在对《精神现象学》的最后一章“绝对知识”展开具体批判时,出现了马克思用感性对象性原理去置换黑格尔的无对象性的意识活动,但是在对黑格尔辩证法肯定的基础上又形成了不同于费尔巴哈的感性对象性,即对象性活动原理。

具体说来,首先,马克思列出了《精神现象学》的结构:自我意识、精神、宗教、绝对知识。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的哲学体系就是从精神开始,以超人的绝对知识结束。精神的抽象发展依靠的是逻辑学,整个发展过程不过是宇宙精神的自我展开过程,而它与现实的自然界是相互外在的关系,因为它只是抽象的思想,所以尽管它在外化过程中成为人类学的、现象学的、心理学的、伦理学的、艺术的、宗教的,其实质还是一种思想物,是精神的逻辑发展。从意识到自我意识,不是对象确证我的存在,因为对象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对象,也就是说意识是关于对象的意识,从而就是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的是物性,而本身不受物性的设定,从而它知道外物就是它自己,这样也就能返回到自身。因此,马克思总结说黑格尔有双重错误:第一,黑格尔对异化的理解只是一种抽象的哲学思维的异化,是观念的异化,而不是感性现实的异化,所以它不是与现实打交道。

因此第二,精神扬弃对象性回到自身时,还保留了对象的存在。在这里,哲学家作为“异化的人的抽象形式”就成了“异化的世界的尺度”[27]。马克思早在笔记本Ⅰ中就批判了国民经济学家只把劳动作为增加财富的手段,而把关于人的事情留给“刑事司法、医生、宗教、统计表、政治和乞丐管理人”去做。马克思在这里同样批判黑格尔,“感性意识不是抽象的感性意识,而是人的感性意识;宗教、财富等等不过是人的对象化的异化了的现实,是客体化了的人的本质力量的异化了的现实;因此,宗教、财富等等不过是通向真正人的现实的道路,——这种对人的本质力量的占有或对这一过程的理解,在黑格尔那里是这样表现的:感性、宗教、国家权力等等是精神的本质,因为只有精神才是人的真正的本质,而精神的真正的形式则是思维着的精神,逻辑的、思辨的精神”[28]。黑格尔把宗教和财富作为人的异化形式的思想影响了马克思,马克思在笔记本Ⅰ中对异化劳动做了深刻的分析。因此,马克思说:“因为《现象学》坚持人的异化,——尽管人只是以精神的形式出现,——所以它潜在地包含着批判的一切要素,而且这些要素往往已经以远远超过黑格尔观点的方式准备好和加工过了。”[29]不过另一方面,马克思指出黑格尔虽然承认财富是人的异化的形式,但是归根结底,他对待宗教和财富的态度是实证的、非批判的,因为精神返回自身获得自己的丰富性只是在思维中,并没有真正触及现实。很快马克思在对“绝对知识”的具体分析中就指出了黑格尔的国民经济学家的立场。然而尽管是这样,黑格尔用意识到自我意识的“仅仅在自身内部进行的抽象思维运动”的这种“纯思想的辩证法”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非对象化,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可见,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30]这一段话是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总结,黑格尔的辩证法自此深刻地影响到马克思后期的思想。比如在《资本论》第二版的跋中那段耳熟能详的话:“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31]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中,正是运用辩证法的原则,马克思既看到资本主义的文明面,也看到资本主义就其是历史发展的一个阶段来说并不具有永恒性。

在给出《现象学》的框架,并肯定黑格尔辩证法的成果后,马克思集中指向《现象学》的最后一章“绝对知识”。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伟大的,但是它只表述了劳动的积极方面(黑格尔虽然看到异化,但是事实上他把异化和外化相混淆,自我意识扬弃了外化也就扬弃了异化),因为黑格尔只是表述了精神的劳动,他把人的外化的各个真实环节都作为精神知道并要完成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哲学使命,也就是绝对知识。

绝对知识涉及意识和自我意识的关系,自我意识的外化设定对象,继而需要克服对象。对于意识的对象的克服部分,马克思概括为8点,大致说来如下:自我意识设定物性,这种设定活动是它自己的外化,所以它知道对象是虚无,因而它在对象中就是在自身中;意识继而扬弃外化和对象化回复到自身。马克思在这里立即看到自我意识的设定活动的虚假性,因为物性“对自我意识来说,并不是什么独立的、实质的东西,而只是纯粹的创造物,是自我意识所设定的东西,这个被设定的东西并不证实自己,而只是证实这一行动,这一行动在一瞬间把自己的能力作为产物固定下来,使它表面上具有独立的、现实的本质的作用——但仍然只是一瞬间”[32]。马克思说这种创造活动是令人费解的,因为在马克思看来:“一个有生命的、自然的、具备并赋有对象性的即物质本质力量的存在物,既拥有它的本质的现实的、自然的对象,而它的自我外化又设定一个现实的、却以外在性的形式表现出来因而不属于它的本质的、极其强大的对象世界,这是十分自然的。”[33]这正是马克思要借助于费尔巴哈讲的感性对象性,我们看到在对黑格尔批判的这一节的开头,马克思提到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的时候就提到,费尔巴哈指出黑格尔哲学是否定神学之后对神学的肯定。在这里,马克思也是用感性对象性原理批判黑格尔哲学的唯灵论性质,但是如我们之前所述,马克思吸收了黑格尔的劳动原理,就形成了马克思的用现实的人代替黑格尔的自我意识,用对象性活动代替黑格尔的精神活动和费尔巴哈的感性对象性,这是马克思用哲学的方式所表述的对象性的人在活动中受到对象的限制,但反而确证了人的真实存在,活动的结果证实了人与对象性的相互成就关系,这是不同于18世纪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彻底的自然主义或彻底的人道主义”[34]。所谓彻底的自然主义指能动的自然主义,有人的活动参与的自然主义,所谓彻底的人道主义指以自然为前提的人道主义。因此我们说,马克思的如下这段话可以看作是唯物史观的胚胎形式,虽然它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从具体的历史分析着手还有距离,但是已经用哲学的方式表达了人与自然的历史生成关系:“当现实的、肉体的、站在坚实的呈圆形的地球上呼出和吸入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此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活动。对象性的存在物进行对象性活动,如果它的本质中不包含对象性的东西,它就不进行对象性活动。它所以只创造或设定对象,因为它是被对象设定的,因为它本来就是自然界。因此,并不是它在设定这一行动中从自己的‘纯粹的活动’转而创造对象,而是它的对象性的产物仅仅证实了它的对象性活动,证实了它的活动是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的活动。”[35]

马克思在亮出自己的底牌后,转而又具体地批判黑格尔哲学的虚假的批判性。与对象性活动不同,对象在黑格尔那里只是一种“外观、障眼的云雾[36],继而意识扬弃这种外化并把对象收回自身时,也就表明了“它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就是在自身”[37],但是这个运动只是“在自身内部的纯粹的、不停息的圆圈”,但意识还不可避免的有对内容的渴望。所以在马克思看来,必然从思想转向自然界。

马克思通过对《现象学》的绝对知识的分析,把在黑格尔那里还是抽象的自我意识的活动的辩证法与现实的人和自然界、与私有财产和共产主义结合起来,把黑格尔的自我意识作为人所具有眼睛、耳朵等的质那样,从而颠倒了黑格尔哲学,这样辩证法就成了把握人的历史生成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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