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报刊的语言特点

二、英文报刊的语言特点

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的传统,每种语言也都有不同的声音。然而,世界上优秀的新闻记者对于好新闻的判断和取舍新闻事实的标准却有趋同的一面。报纸作为一种大众传媒,其文本语言特点与报纸的编辑理念和运营模式不无关系。在分析报纸文本的语言特点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西方报纸的编辑理念。

报纸不能囊括一切事情。虽然新闻、评论、广告、娱乐性信息构成报纸的必备内容,但报纸的品牌价值体现在当天新闻和就这些新闻展开的分析和评论中。世界上任何地方新近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不同定位的传媒报道的对象,所以,报纸编辑必须本着读者的利益和偏好作出决定,在过去24小时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当中,哪些应该为特定报纸所报道,哪些应该被排除。

对新闻版面所刊登的信息加以取舍也可能影响报纸的报道方法。报纸编辑可能制定方法来排除一些信息,因为他们觉得有必要向读者隐藏这些信息,或者采纳被认为对某些社会群体有益而读者不感兴趣的信息,旨在支持广告商、报纸所有者,取悦支持报纸的政党领导人。还有,读者几乎无法选择和控制将要阅读的报道,因为他们可能没有接近其他信息来源的渠道,并以此来判断报纸内容的优劣。参与被报纸忽略或者误导的有价值的新闻报道的当事者经常会发现,他们自己质疑的其他新闻事实已经从报道中排除,或者以一种曲解的方式被报道出来。

英文报纸存在于一个相对自由的市场体系中。有关调查显示,市场化运作的报纸也不必对于当天新闻作出完全而自由的记录和报道。而且,报纸读者有选择性地接受报纸最近新闻信息,因为这些信息可能以一种理想化的“包装”呈现出来,使得读者很难作出独立判断。

1.语言决定论

归根结底,报刊要靠文本来诉求读者,语言符号是操纵读者的决定性因素。定位各异的西方报刊通过选词、句法和话题等技巧来取悦和引导目标读者,在所谓的“客观”报道中渗透政府或者利益集团的声音和立场。当读者明白报刊正在向他灌输某种特定观点时,报刊及其文本就容易被抵制;当这种观点以隐蔽形式出现的时候,就不太容易提防了。

小说作者在刻画和构筑社会结构和人物形象时审视语言的作用。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其小说《一九八四》(Nineteen Eighty-Four)中杜撰了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统治阶层试图控制所有人。他们控制人们的武器之一就是新语,又称新话(Newspeak),小说中的新话是大洋国的正式语言,其设计是为了满足英社——即英格兰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上的需要。新话的目的不仅是为英社拥护者提供一种表达世界观和思想习惯的合适手段,而且也是为了使得所有其他思想方式不可能存在^[9]。新语的创造者相信,假如人们不具备叛乱概念的系统语言,这种理论就不存在,那么,反叛就不可能发生。文中举了这样一则新话使用方面的例子:新话中仍保留“free”(“自由”)一词,但它只能用在下列这样的话中,如“This dog is free from lice”(“此狗身上无虱”)或“This field is free from weeds”(“此田无杂草”)。它不能用在“politically free” (“政治自由”)或“intellectually free” (“学术自由”)的原来意义上,因为,政治自由和学术自由即使作为概念也不能存在,因此必然是无以名之的。除了肯定是异端的词要取缔外,减少词汇数量也被认为是目的本身。凡是能省的词一概不许存在。新话的目的不是扩大而是缩小思想的范围,把用词的选择减少到最低限度间接帮助了这个目的^[10]。

关于语言和思想的现代研究表明,人们并非依赖语言来思考。婴儿在运用语言之前就能够思考,而成年人频繁地遭遇搜肠刮肚寻找适当字眼表达其想法的尴尬和苦楚。奥威尔关于语言控制人的观点是不大可能发生的,甚至是不可能发生的。

语言能够成为一种强有力的工具。当语言展示给一个界定不太清楚的受众而在现实世界发挥作用的时候,它的威力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换言之,当你明白正在向你灌输的某种特定观点时,你容易抵制它,但是当这种观点或者思想意识以隐蔽形式出现的时候你就不太容易抵制了。

像上文所言,报纸可以人为地构筑一个隐含的读者群体,并且像真实存在的读者群体一样,操纵他们接受一种他们可能并不赞成的立场或者角色。基于此,报纸也能够用来代表某个社会群体来提升某种态度或者与某个现存社会阶层的观点保持一致。

报纸是人为操纵的文化产品。不同国家和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印刷媒介以不同的方法来操纵报纸。报纸所报道的所有事情都必须经过语言媒介的转换。一则信息通过语言的转化之后,几乎完全把价值编码进入信息中。语言聚集了自身的情感和文化“内涵”。这种内涵是什么取决于文化的本质或者语言存在其中的亚文化本质。例如,假如某种文化在特定的社会群体、理念或者信仰中几乎没有得到尊重,那么,表达关于这些群体的观点的语言、理念或者信仰将反映这种态度。因此,当这些事情被撰写的时候,阅读文本的人们将通过向他们呈现的表达这些事物的语言的方法而强化其固有的态度。然而,信仰和价值观改变了,语言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语言之所以能阻止人们批判性地评价他们所持有的观点和意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广告商、政治家和生活中发挥作用的所有那些人的事实。

2.新闻标题语言和功能

标题是一种独立的文本,从理论上来讲,它具有决定文本的形态、内容和结构的功能。标题是新闻故事的高度浓缩,它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而假如故事刊登在头版的话,也起到吸引读者阅读报纸的作用。标题既是文章的“点睛之笔”,又是吸引读者眼球的关键,是实现报纸“注意力经济”的重要环节。

标题很少由采写这个新闻故事的记者来制作,而更多的是编辑在限制作者自由的约束下制作的。标题所占的篇幅总是被页码的编排设计所决定,标题字体的大小也受到类似的限制。虽然新闻标题旨在吸引读者阅读一个新闻故事,它经常是模糊的或者是令人混淆的。

报纸是短命的文本,旨在传递当日的新闻。报纸诉求更大范围受众并满足其需求。有些读者可能通读报纸,关注各类新闻,有些则可能浏览部分版面,并仔细阅读,有些可能只阅读某个版面。当然,读者也可能根据当天的需要而改变阅读习惯。

标题具有浓缩一个新闻故事的能力,而且某个特殊编辑手段下的标题为读者提供了其新闻(标题内容)的全貌,及其相对重要性(直观冲击力和在报纸中的位置),其分类(在报纸中的版位——体育版、财经版、海外新闻版等)。那么,从理论上来讲,读者能够通过浏览标题来了解当天新闻的主要内容,以及新闻的影响力和重要性。

英文报纸重视栏序,报纸的栏目较窄,不管是对开大报还是四开小报,其自然栏较中国报纸多,所有英文报刊多采用多行标题,便于轻松阅读。中文报纸重区序而不重栏序,版面的版序(位置)强势依次为左上(头题)、右上(二题)、右下(三题)和左下(四题)位置。由于英文的语言特点,英文新闻标题的版式有左侧齐列式、阶梯式、单列式、中心式、倒金字塔式和通栏标题、转页标题等。而中文报纸可以使用单行题、双行题和多行题,包括主题、引题(眉题、肩题)、副题(子题)等。中国报纸版式讲究平衡、对比、比例和统一等和谐美观原则,同时由于汉字的方块结构特点,中文报纸组版比较灵活,既追求美观,又要吸引读者眼球。

在具体的标题制造上,以美国英文报刊为代表的新闻标题依照新闻的“ABC”原则,标题按照成套的规范制作,如下文所讲的省略谓语动词和时代变化、虚词省略等。新闻标题大量使用缩写词、节缩词、新造词等;新闻标题一般不使用标题符号,除非为了表达标题各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和其他目的;为了版面的美观,英文新闻标题的每个词的所有字母都以大写形式标示,以便达到错落有致的效果。

长期以来,标题制作者创立了一种适合标题要求的词库,他们使用短小、能够引起读者注意力和有效的词汇来制作标题。很多“典型的”标题词汇可能很少在标题之外的文本中找到。

1.同音异义词/多义词(homonym or polyseme)

(1)Women Who Smoke Have Lighter Children

(2)Dr Spuhler Will Maintain Swiss Role

(3)Butter Battle Spreads

这组标题中,画线斜单词都具有一定的语意或语用作用。第一个标题中的Lighter是同音异义词,它以形容词词性用在标题中,一方面表达新闻故事的事实要素“女烟民会产下轻量婴儿”;同时,它又用作名词,使读者联想起点燃女烟民手中香烟的打火机。第二个标题中的Swiss Role是swiss roll(一种瑞士果酱面包卷),这种同音异义词在标题中的使用,使得原本严肃的政治性话题显得轻松活泼。第三标题中的Spreads是一词多义,它在标题中的应用使人联想到:黄油可以传送,而战争可以扩大。

2.隐喻(metaphorical association)

(1)More Water Money Goes Down The Drain

(2)Birds’ Eggs Gang Cracked

隐喻在标题中的应用可以给人以联想。第一个标题中的Down The Drain,用污水的流动来暗示“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而第二个标题中的Cracked更是英文新闻标题中常用的隐喻,用“裂缝的蛋”来表示隐患的出现。

3.互文性(intertextuality)

(1) Babe In WoodFound Safe

(2) Explorer Comes In From The Cold

(3) Join The Kew For The Bloom With A Phew

英文新闻标题中经常使用大量脍炙人口的经典谚语、俚语、习语、方言、典故和文学作品的名称,这种“互文性”的借用和引用使得新闻标题平添很多色彩,生动有趣、发人深省、浮想联翩。第一个标题中的Babe In Wood源自一个著名民间故事“森林中的孩子”;第二个标题中的Comes In From The Cold和The Bloom With A Phew分别源自著名小说的题目《柏林谍影》(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和《看得见风景的房间》(A Room With A View)。

在英文报刊中,谚语、俚语、习语、方言、典故等在文本中的使用,具有意符的作用。来自特定文化背景下的谚语、俚语、习语、方言、典故等的特意性和内涵不太可能为其他母语的读者所轻易复制,但是,在阅读报刊文本的过程中,读者会尽量理解它们在原文的真正含义。

1.韵律和节奏(sound)

(1) Queen Backs “DI’s Dinner Down”Under

(2)Hit And Myth

(3)Butter BattleSpreads

(4) Join The KewFor The Bloom With A Phew

虽然新闻标题是用来读者阅读的,并非演讲的,但押头韵(alliteration)、脚韵(rhyme)和音韵(phonological similarity)在新闻标题中的大量使用,可以使标题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便宜记忆。第一个标题和第三个标题采用押头韵/d/和/b/;第二个标题使用发音相似的Myth和miss,来借用短语hit and miss(有时打中有时又打不中);第四个标题采用脚韵Kew和Phew,也使用了同音词Kew/queue,来达成一种“双关”效果:Kew是新闻故事发生的地点,而前来观看这种发出怪味的植物的人们即将形成一支队伍“queue”。

2.内涵与外延(loaded language)

(1) Major VowsTo Overrule Gun Tories

(2) Genius Rev ButcheredAt Church

(3) Eu Boss Fischler HitBy Salmonella Scandal

(4) Merger Group SlammedBy Blunkett

这组标题中画线单词都是内涵丰富而外延富有弹性的词汇,它们在标题中的使用,除了其内涵之外,往往带有言外之意。第二个标题中的Butchered,本意是“宰杀牲畜”的意思,在这里指代某个人在教堂中的行为,肯定传达过激、残暴和违法行为的意思。

3.省略(omission of grammatical words)

(1) Nine Exploded

(2) 8th Army Push Bottles Up Germans

(3) Labour Party Split Looms

(4) Police Find Constable Drawing In Attic

由于报刊的版面总是有限的,属于稀缺资源,而新闻标题又是新闻故事的高度浓缩,“字字珠玑”、千锤百炼,所以,英文报刊新闻标题中,名词、主要动词、形容词和副词等传达事实信息的实词(lexical words)比仅仅起语法作用的冠词、连词、助词等虚词(grammatical words)要重要得多,英文报刊标题中的虚词往往省略。

4.词性转换(class shift)

(1) MPS Fury At Pay Rap Oap

(2) “Bandit” Car Chase Police InstructorFined $ 750 After Death Of Nurse

(3)Handouts Probe

(4) Gird Chef Blasts’ 5 Off Bills’ Call

英文报刊新闻标题往往不是具有完整谓语动词形式的句子,其中的谓语和动词经常被名词化,即有相对等的名词或名词短语来代替动词和谓语动词。这样,标题中的动词就发生了词性的转化。如这一组的第二个标题,Chase既可以是名词又可以是动词,这里,它用作名词更加适宜和生动,而且便于标题制作和提炼。

标题具有传递信息和吸引读者注意力的双重而对立的作用。同时,新闻标题具有具象的功能,文本背后所蕴含的意义远非文字本身的意思。那么,新闻标题是如何传递信息的?从标题制作者的角度来讲,标题所传递的信息实际上与新闻故事相关联。

既然标题是新闻内容的浓缩,标题中必然包含新闻故事的几个要素:what,who,where,how。而单纯从W-模式来分析和认知新闻故事的信息,还远远不够。下面一组标题是选自1996年8月14日有关同一新闻故事的报道,试看这些标题是否表现了几个新闻要素:

(1)Lucky Escape As Plane Skids Onto Motorway

(2)And They All Lived

(3)Actress Lisa’s Amazing Jet Crash Escape

(4)Four Got Out Of This Alive

(5)Cleese’s Film Pal In Plane Crash Escape

这些标题并没有明确给出新闻要素的“who”。第一个标题使用单调的“plane”字眼,并引起读者联想和假设:飞机上有乘客和机组人员。第二个和第四个标题使用直接说明的引语,而这种引语需要根据上下文的语境来理解其意思。即引用语言需要记者和读者所共知的信息或者题外参考信息。所以,这些引语往往需要匹配新闻图片来加以补充说明。而第三个和第五个标题也没有给读者提供完整而准确的信息:究竟是谁参与了整个飞机失事的过程。

这些新闻标题同样也没有完整地表现新闻要素“什么事”。第一个标题使用Skids,其他标题使用间接的动词来表达(2和4),而3和5中“Crash”是将动词名词化。所以,这组标题中的“what”要素并没有在标题中直接表现出来,标题制作者的重点放在读者感兴趣的事实上:“机上乘客幸免于难”,而并非飞机失事本身的新闻事实。

新闻标题作为新闻文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闻报道和信息传播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语言是交际性的,在上下文中发挥功能,而且是在不同的层次(如语音、词性、语法及词汇)和阶层(句子、分句、片语、词及词素等)发挥功能。”^[11]如上文所言,当标题被设计成为吸引读者注意并激发读者阅读新闻故事或者购买报纸的时候,它们往往具有说服的功能,即标题能够被制作来影响读者的观点。

3.报纸文本语言:选词、句法和话题

(1)选词

语言用来表达一个特定群体观点的简单而明显的方法就是通过词汇的选择来命名或者描述这个群体。语言可以在各种层面上操作。书面语具有具象或者图解法的作用;口头语具有视听或者语音学功能,也可以被书面语利用。所有文本具有修辞、结构和句法等作用。报刊文本在文化语境下运作,它们在某一特定文化范畴和价值体系内被创造出来,选词是创造倾向于某群体意识形态或立场的方法之一。

如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小说《一九八四》中提到的“新语”,它的创造者相信,如果社会上没有反对政府的概念和意识形态的反叛性语言,反叛就不可能发生。虽然奥威尔关于语言控制人的想象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据此可以明证,语言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同时,与《一九八四》中虚构的“新语”社会相似的是,报刊可以人为地构筑一个隐含的读者群体,并且像真实存在的读者群体一样,报刊“把关人”可以操纵他们,让他们接受一种可能并不赞成的立场或者角色。基于此,报刊及其语言文本也能够代表某个社会群体来提升某种态度或立场。

在现实社会中,某些群体和阶层可能处于劣势。通常,人们按照性别、种族、价值观、宗教信仰来界定社会群体,有些群体可能为人们所厌恶、恐吓、限制或者迫害。语言正是通过命名事物来构筑、维持或者挑战倾向于某些社会阶层的态度。在特定文化中,包含一个可能性群体名字的特定文本在把思想价值转换成读者文本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且人们有可能针对某些群体的错误的命名而得罪他们。例如,在“残疾人”(the handicapped)群体中,有些人的行动、视力、听力可能存在一定缺陷。“瞎子”、“聋子”、“瘸子”等命名从一个方面界定了“残疾人”群体,但很多人不乐于接受这样的标签,倾向于“不同行为能力的人”(differently abled)字眼。

单词选择是建立一种观点或者立场的强有力工具。社会信仰和偏见可以通过现存信仰体系中支持这种语言运用而得以强化。同时,针对一个弱势群体的贬损、曲解或者污蔑性字眼的使用有助于提升一些不正确的立场或观点:这个弱势群体由于自身缺陷而理应得到谴责;土著居民活该失去其土地;女性是软弱的,就应该担当有限的社会角色。尽管很少有人同意这样的观点,但很多人愿意在报刊中看到而无意去挑战它们,因为它们隐含在报道的单词选择中。

1982年,阿根廷入侵属于英国领土的大西洋马尔维纳斯群岛(the Falkland Islands)。此前,英国朝野并没有敌视阿根廷政府,英国军方甚至与阿根廷有军火贸易往来。这时,英国政府遭遇国内舆论谴责,不得不发起收回马尔维纳斯群岛的宣传活动。英国政府设置此议程,旨在借助媒体厘清“民意”向背,同时营造有利于英国政府和军方的舆论。当时,英国主流报刊对于此事进行连篇累牍的报道,而定位不同报刊的报道对此事采取明显的不同立场和态度。

1982年5月4日,《泰晤士报》和《太阳报》都报道了英军对于阿根廷巡洋舰General Belgrano的攻击,文章标题分别是“皇家海军潜艇射鱼雷阿根廷巡洋舰遭重创”(Argentine cruiser hit by torpedoes from Royal Navy submarine)和“重拳出击毁敌舰”(GOTCHA:Our lads sink gunboat and hole cruiser )。两篇文章都运用关于战争的语义学词汇,《泰晤士报》运用了国际法和政治术语,如“国防大臣”(The Ministry of Defence)、“《联合国宪章》第51款”(Article 51 of the United Nations Charter);《太阳报》运用拳击或者摔跤术语来报道战事,如“重拳连击” (a devastating double punch)、“猛打”(wallop)、“出拳”(let fly)等。

《泰晤士报》和《太阳报》关于这场战争报道的词汇选择表达了清晰的立场。《太阳报》向目标读者传递了这样的态度:战争就像一场拳击或者摔跤比赛,参战一方(阿根廷)自然是“自讨苦吃”(asking for trouble),理应得到打击;《泰晤士报》则把英国参战报道为符合国际法准则的、严肃的政治事件。从语义学意义来看,两家报纸的词汇选择完全符合自身的目标读者的口味,而且表达了英国处于战争正义方的立场。

单词选择是建立一种意识形态观点或者立场的强有力工具。社会的信仰和偏见往往可以通过现存信仰体系中支持这种语言运用而得以强化。针对一个弱势群体的贬损、曲解或者污蔑性字眼的使用有助于提升这样的看法:这个弱势群体由于其自身的缺陷而理应得到谴责——土著居民活该失去其土地,女性是软弱的。很少有人同意这样的观点,但是很多人习惯于在报纸文章中阅读这样的观点而无意去挑战它们,因为这样的观点过多地报道了,而且是隐含在选择的单词中。

(2)句法:读者群体表征

在新闻文本中,句法调节更能影响新闻故事层面的传播效果。单从用语角度来说,大的语言单位更能用来代表社会群体并提升某种主流文化范式。处理单词排序和从句中各要素之间关系的句法即发挥这样的作用。

句法是文本创造意义方法中的一种重要因素。以这种方法有序组织起来的从句中的各个元素能够体现孰重孰轻,减弱或者迁移某些部分的作用等。各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在这里发挥着基础性作用。看下面的例句中的动词:

A.ABC’s Desperate Housewives was among the top five programs for the 2004-05 TV season.

B.Tony told me an interesting story.

C.Rachael Ray’s 30 Minute Meals has launched a string of best-sellers.

D.The magazine capitalized instantly on TV’S popularity.

在这些动词中,told,has launched用来表示行为;was,capital ized则指状态或者动作的程序。有些动词建立了两个人或者两个群体之间的关系:Desperate Housewives和top five programs,Tony 和me,30 Minute Meals和a string of best-sellers。而第4个句子中,只有一个主体参与其中。

基于这样的分析,动词可以分为两大类——指动作的actionals和指关系的relationals,而根据动词所涉及的动作执行者和施动者可以将动词分为transactives和non-transactives动词。

通过选择动词的类型,文本的制作者可以把一种带有意识形态立场的世界展现在读者面前。报纸所报道的人物或者团体是作为动作执行者还是动作的接受者?他们的行为或者品质是否以适当的字眼来表达了?英文的动词体系能够影响文本意识形态的立场或者倾向性。

英文报刊常用的句法策略有:动词体系的选择、动作执行者和行为之间的关系、被动语态的使用、情态动词、感叹结构的使用和句子单元的重新组合等。在句法作用的操作方面,文本的制作者有系列的策略可以用来引发读者不同的反应。

(3)语篇:传媒话语

语篇以比单个句子或者短语大的语言单位操作的文本构筑首尾连贯的语言单元。报纸文本形成一个首尾连贯的整体,整篇文章透视着一个清晰的思想立场。报纸文本往往突出某个群体,在语境中,这个群体成为报纸合法化评论的目标。

报纸往往采用系列策略使文本首尾连贯和具有聚合力。这些策略包括:单词选择模式、句法使文本的结构和意义完整和首尾对应。单词选择模式和句法能够通过文本承载一种思想立场,在读者中间建立一种关系,以报纸经常向隐含读者而非实际读者诉求的意识来建立这个读者群体的本质。下述《泰晤士报》和《太阳报》对于英军潜艇重创阿根廷巡洋舰的报道文本中,两家报刊分别使用了这样的策略来创造符合各自目标读者的话题。

A.词汇重复

《太阳报》:‘wallop’,‘wallop’

《泰晤士报》:‘the Ministry… said’,‘the Ministry said’

B.近义词

《太阳报》:‘punch’,‘wallop’

《泰晤士报》:‘was hit’,‘severely damaged’

C.反义词

《泰晤士报》:‘damaged’,‘undamaged’

D.指代连贯

《泰晤士报》:‘The 14,000-ton Argentina cruiser General Belgrano’,‘the cruiser’,‘it’

《太阳报》:‘The Argentina cruiser General Belgrano’,‘the cruiser’,‘the General Belgrano’

E.符合读者口味的文本用语

规范/《泰晤士报》:‘fully in accordance with’,‘severely damaged’,‘posed a significant threat’

不规范/《太阳报》:‘Argies’,‘a useless wreck’,‘asking for trouble

报刊也可以通过选择文本的叙事模式来迎合“预设”的目标读者,从而制造话题。“讲故事”的新闻报道模式使文本首尾相连和前后呼应,把读者置于“听故事”的享乐中,而非单调的新闻陈述中。惯于“听故事”的报刊读者对于战争、饥馑和政治报道已经厌倦了,他们更乐于接受新闻故事中的话题。

作为传媒内容的具体表现形式,传媒文本是社会化的语言,往往和读者的政治经济利益交织在一起,反映和体现传媒话语。“传媒话语反映人的心理、意识和社会倾向,同时也有不同于其他形式话语的个性——重复率特高的特定句子和短语,充分体现媒介思想体系价值化和功能化的语言单位”。^[12]这些既是传媒话语的特点,又是传媒文本的特点和传媒表现文本的一贯手法。在传媒中多次重复某些内容,选择特定的报道语言就能暗示出媒介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