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项目环境影响的经济意义

4.2　投资项目环境影响的经济意义

在分析投资项目的环境影响时，我们会发现，这些影响往往呈现出若干不同的层次或发展阶段。例如，如图4.1和4.2中所显示的，对于大气环境和水环境污染，我们可以找出三个发展阶段。在经济分析中，分析人员关注的重点不是表现为空气中二氧化硫、总悬浮颗粒物等的增加而加重的空气污染或水中溶解氧、营养物等的增加而加重的水污染，或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不是项目环境影响使大气环境质量和水质下降的等级或改善的等级，或者，矿物资源耗竭的程度或生态系统遭到破坏的程度。分析人员主要关注的是空气和水因污染而质量下降后造成的经济影响或经济损失（费用），或者，空气质量和水质改善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就是图中第二阶段的影响，这是投资项目环境影响的经济意义之所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通过不同的评价方法，赋予这些费用和效益适当的货币价值（图中的第三阶段），并通过费用效益的比较，找出能够为国民经济创造净效益的项目。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空气和水污染的表现形式各不相同（图4.1和4.2中的第一阶段），但它们对经济造成的影响却很相似（两图中的第二阶段）。

图4.1　空气污染造成费用的过程

图4.2　水污染造成费用的过程

基于这一对投资项目环境影响经济意义的认识，我们可以把上一节谈到的不同项目的环境影响，按其经济意义进行分类。这不仅便于对项目的环境确定量化对象（环境影响的费用和效益），也便于对进行量化分析的方法进行分类，使我们更容易在量化对象与量化方法间建立对应关系——什么样的方法适用于什么样的费用和效益。在本书中，我们试图把项目的环境影响按经济意义分为五种类型：生产能力影响、资源影响、健康影响、舒适愉悦性影响和选择价值。

4.2.1　生产能力影响

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的主要经济影响，是直接或间接造成生产能力下降。水环境污染会加剧水资源的短缺并由此抑制用水行业的经济增长，会造成渔业减产，也会增加安全供水的费用。大气污染形成的酸雨会破坏土地肥力、森林生态系统和水生态系统，使林业、农业减产，动、植物受到威胁，对建筑物造成侵蚀。全球气候变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会危及沿海地区的资源，还会影响生态系统、农业和渔业生产。城市噪声和拥挤会增加城市管理的费用，如交通管理费用，同时，交通拥挤造成的时间损失也就是经济损失。生态系统的破坏会造成物种濒危，也会使旅游业蒙受损失。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间接造成生产能力下降，主要是指清理污染、治理环境和恢复生态系统需要巨额费用开支，这必然会挤占本可用于经济发展的资金。

4.2.2　资源影响

自然资源既可能是项目的投入物，也有可能是产出物。这里，我们把资源分为三类：可再生资源、可回收的可耗竭资源以及不可回收的可耗竭资源。可再生资源包括水、森林、鱼类、农作物、野生动植物等。可再生资源的可再生性，在开发利用得当的情况下，有可能长期维持，但如果开发利用不当，也会遭到破坏，出现短缺，如水资源和森林资源，有时甚至发生枯竭，如过度捕捞使渔业资源枯竭。可回收的可耗竭资源主要包括金属矿产资源。尽管可以循环利用，但由于使用中的微量损耗，可回收的可耗竭资源不可能100%回收。因此，这类资源最终也会枯竭，枯竭速度取决于回收利用的程度和价格。^[2]不可回收的可耗竭资源主要是指煤、石油和天然气。不论是可再生还是可耗竭资源，如果管理失当，均会对经济的可持续增长造成不利影响，反之，则会促进经济的持续增长。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如何通过价格机制，使可再生资源能够维持适于经济增长的供应量，同时，在寻求新的替代资源的过程中，使可耗竭资源的存量在代际间合理配置，以便保持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从实质上讲，资源受到破坏或得到保护也是对生产能力的不利或有利影响，特别是对经济长远发展的不利或有利影响。我们把这一问题单独列在这里，是因为第十章讨论的对资源进行定价的方法，不同于对其他生产能力影响的评价方法。

4.2.3　健康影响

水环境污染、大气污染、固体废弃物污染、城市噪声和拥挤，都会对人类的健康产生不良、甚至致命的影响。生活水的污染可能引发各种疾病传播，如肝炎、伤寒、霍乱、痢疾、脑炎和寄生虫等疾病。水如果受到有毒物质或放射性物质的污染，会通过食物链传播，造成更大的危害，使人的身体器官因中毒发生病变，如引发多种癌症，严重时可能危及生命。大气污染主要的健康影响是引发呼吸系统疾病和眼病，并且会使呼吸系统和心脏系统疾病患者的死亡率上升以及引发癌症，如肺癌和臭氧层破坏导致的皮肤癌发病率增加。有害固体废弃物会污染土壤、水源和大气，从而经由食物链、饮用水或不洁空气影响人体健康，如疾病、中毒或死亡。工业污染事故对人类健康的危害也不能忽视，如我们在第一章中谈到的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污染事故和印度博帕尔市的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农药泄漏事故，就曾造成数百万人伤亡。此外，城市垃圾往往是蚊、蝇滋生和细菌繁衍的场所，可能成为流行病的来源。城市噪声和拥挤的健康影响，主要是造成传染病传播、交通事故、听力下降以及长时间旅行的疲劳。

环境健康影响的经济意义表现在两个方面：①人的健康状况下降、疲劳、疾病和死亡，会导致人的劳动能力下降或丧失，从而导致收入下降，即人力资本贬值；②疾病增加导致医疗和预防费用增加。

4.2.4　舒适愉悦性影响

环境可以向人类提供各种舒适愉悦性服务。葱郁的山峦、清澈的溪水、绚丽多彩和生机勃勃的野生动植物、清新通透的空气、历史悠久的文化古迹和名胜、整洁而美丽的城市，等等，都会给人带来舒适和愉悦感，具有各种旅游、观赏、娱乐和休闲价值，而且这种价值会随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增值。然而，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秃山、恶水、污浊的空气、嘈杂肮脏的城市和“整旧如新”的名胜古迹，必然会降低甚至破坏环境的舒适和愉悦性，从而减少它为我们提供的这类服务的价值。

4.2.5　选择价值

选择价值是人们赋予一种资产的超出其目前实际使用价值的价值。有时，人们不能确定某种资产未来的可获性及其所产生服务的价值。如果现在永久性地丧失了这种资产，人们就会丧失未来利用该资产为自己造福的选择，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福利（或社会福利）水平的降低。为了保留未来需要时能够使用该资产的选择，或者，为了避免未来需要时无法获得该资产的风险，人们愿意为它支付高于目前价值的价格，高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的“选择价值”。

就环境资产及其提供的服务而言，选择价值主要出现于项目开发活动对环境造成的不可逆后果的情况，而这里的环境主要是指生物多样性以及野生动物栖息地和野生植物生长地。例如，水利工程、采矿和农业开发一类的大规模开发项目，可能会占用林地或草地并永久性（不可逆）地改变当地的生态环境，即野生动物栖息地和野生植物生长地的丧失及野生动植物的消失。在这种情况下，今天做出的不可逆决策，就会降低未来的社会福利，因为未来的所有决策都将受到过去不可改变决策的限制。^[3]根据放弃的效益就是费用，节约的费用就是效益^[4]这一原则，投资项目如果有可能对环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放弃选择价值），选择价值就应计为项目的费用，如果有可能避免这样的影响（保留选择价值），选择价值就应计为项目的效益。

当然，投资项目的环境影响是双方面的，即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会通过降低生产能力、浪费资源、危害人类健康或减少环境提供的舒适愉悦性服务等形式，造成经济损失，而治理污染和恢复、改善生态系统的种种努力，也会因增加生产能力、改善资源开发利用的效率、增进人类的健康水平或提高环境的舒适愉悦性，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因此，在对投资项目进行经济分析时，应同时考虑环境影响的费用和效益这两个方面。表4.1汇总了投资项目各种不同环境影响的经济意义。

表4.1　不同环境影响的经济意义

资料来源：根据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1992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