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对经常项目顺差的影响

6.4.1　外商直接投资对经常项目顺差的影响

1.外商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¹⁾

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贸易项目的影响，可以分为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两个方面。所谓直接效应是指外商投资企业本身进出口对东道国进出口总量、结构产生的影响。间接效应指由于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而引起的东道国当地企业进出口数量的变化。

(1)直接效应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外贸的发展，以及外商在华直接投资规模的扩大，外商投资企业对中国外贸进出口的贡献也越来越大。从下图可见，外商直接投资引入之初，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占比相当低，1986年仅为4.04%，直到1988年也不足10%。随着在华外资的逐步积累，外商投资企业外贸进出口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到2000年已增长到近50%。此后，外商投资企业外贸占比呈现出稳中有升趋势，并始终保持在55%左右，2010年为53.83%。

图6－14　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占全国进出口总量的比重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1年中国外资统计。

外商直接投资能够促进我国贸易发展的主要原因是相当大一部分外商投资企业致力于劳动力密集型的加工制造业，其特点是“两头在外，大进大出”，即企业在生产中进口设备和零部件进行装配，再出口产成品，跨国公司通过这种生产和贸易方式，可有效降低生产要素成本，与贸易形成互补。从20世纪90年代初起，中国的对外贸易就以加工贸易为主导，加工贸易所占份额在40%以上，个别年份超过了50%。2010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额为7 403.34亿美元，占外贸出口总额的46.9%，其中加工贸易出口约80%来自外商投资企业。这样，外商投资于加工贸易，不仅利用我国劳动力成本、环境成本低的优势，赚取了大量利润，而且产品大量出口到美欧市场，形成中美、中欧之间的贸易顺差。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加工贸易进出口总值为9 709.39亿美元，同比增长27%，占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总值的60.67%，占全国加工贸易进出口总值的83.86%。图6－16展示了历年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在全国对外贸易中的份额，可以看出，外商投资企业在加工贸易中的份额显著高于在进出口总值中的份额;2006年以来，外商投资企业在全国进出口总值中的份额呈现小幅下降趋势，而在加工贸易中的份额下降趋势不明显。

图6－15　2000～2010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额及其比重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1年中国外资统计。

图6－16　2001～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在全国对外贸易中的份额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1年中国外资统计。

此外，从FDI的来源地看，流入我国的FDI有两类:一是欧、美、日大型跨国公司的投资，主要运用其技术与管理等垄断优势，实现内部贸易与转移定价策略，进而规避税收，占领中国市场;另一类是亚洲新兴市场的中小型资本，FDI多为出口导向型，充分利用中国的低成本劳动力优势，在出口创汇中盈利，积累起中国巨额的贸易顺差。⁽²⁾这两种类型的FDI都会对我国的贸易收支产生影响。

来自于发达国家的FDI主要目的是通过直接投资进入我国市场，从而绕开各种形式的贸易壁垒，因而是市场导向型FDI，对我国的贸易具有进口替代效应;而来自于亚洲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FDI主要是在当前国际分工由产业内贸易不断向产品内贸易发展的背景下，利用我国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材料等资源，将产品的生产加工环节转移到我国，之后再出口到其他国家和地区，因而是资源导向型FDI，对我国的贸易具有顺差效应。

从海关统计数据看，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贸易顺差的贡献是显著的。1986年，外商投资企业贸易逆差18.21亿美元，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创造贸易顺差1 243.05亿美元。这是由于在外资进入的初期，外国直接投资企业还不具备出口与生产能力，而同时又需要大量从母公司进口中间产品、资本及劳务，而FDI对我国的出口带动作用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外资进入的初期对贸易差额的影响总体上是负面的。但随着FDI对出口带动作用逐步显现，对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逐步超过对进口贸易的带动效应，从而导致贸易顺差的不断扩大。

(2)间接效应

外商投资还间接增加了我国贸易顺差。这一点往往被忽视。即外商在华直接投资对国际贸易产生的进口替代效应和溢出效应会进一步促进内资企业的对外贸易。

外商投资企业面向国内市场生产，替代了部分进口需求。随着外资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和数量的迅速增加，其国内销售额也迅速增加，而外资企业多属于进口替代型企业，其在国内销售的迅速增加必然对我国进口产生一定的替代，扩大了我国对外贸易的顺差。钢材、汽车及零部件、机械设备、消费类电子产品、尿素等产品进出口态势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顺差为1 243.05亿美元，比上年下降2.14%;占全国顺差总额的67.89%。从贸易方式来看，外商投资企业一般贸易逆差573.3亿美元，加工贸易顺差2 701.39亿美元(占全国加工贸易顺差的83.66%)，即外商投资企业顺差主要来自于加工贸易进出口。图6－17展示了历年外商投资企业的顺差值及其在全国外贸顺差中的比重。外商投资企业顺差已连续两年下降，但在全国的份额却继续上升，说明外商投资企业顺差的下降速度低于内资企业顺差的下降速度。

图6－17　2001～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顺差情况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1年中国外资统计。

外商投资间接增加我国贸易顺差还表现在:外商投资企业大举进入我国市场，与内资企业发生竞争与合作关系，产生了技术溢出效应，带动着内资企业技术、管理进步，许多内资企业加入到跨国公司的产业链条，推动了我国工业化进程。而我国在工业化加快发展中，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速度很快，不仅纺织、轻工、家电等具有比较优势的传统产业竞争力增强，信息通信等部分高新技术产品的竞争力也不断提升。不断扩张的生产能力，既为出口持续快速增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出口规模扩大，也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进口，增加了贸易顺差。

2.外商直接投资与投资收益

投资收益指居民实体因拥有国外金融资产而获得的收益。从国际收支平衡表的历史数据可以看出，自1992年外商直接投资大量涌入后，投资收益借方余额开始呈逐年大幅增长趋势，由1992年的53.5亿美元增长至2010年的1 128亿美元，增长了21倍。在各类外商投资中，直接投资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对投资收益的影响也最大，外商直接投资流入的增加直接导致了投资收益的快速增长。

然而，投资收益的增长并不一定会有大规模的利润汇出发生，因为部分投资收益会被用来在东道国进行再投资。当收益再投资发生时，被留存的收益借记在国际收支平衡表的投资收益项下，相同金额贷记在外国在华直接投资项下。因此，收益再投资不对国际收支平衡造成影响，仅当直接投资收益汇出时，才会对国际收支产生负面影响。

此外，外商在我国的投资收益远远大于我国对外投资收益。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外商在华直接投资收益率为13%～15%，截至2007年年底，根据中国国际投资头寸表，我国外商直接投资金额7 424亿美元，以13%的水平计算，直接投资收益约965亿美元。与此同时，1985～2007年，我国在国外直接投资存量仅1 076亿美元，仅为同期外商直接投资的14%，存在严重失衡。而且由于国际化经营水平较低，境外投资企业投资效益普遍偏低。总额偏小加上收益率低，使得利润汇回远小于我国的利润汇出。从官方储备看，外汇储备是我国目前最主要的外汇资产，2007年年底，外汇储备1.53万亿美元。从外汇储备经营的安全性考虑，我国资本输出的主要方式是购买美国国债，收益率为3%～5%左右。因此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对外投资都是低收益，与外国在华企业的高回报相比，投资利润流出大于投资利润流入，导致了国际收支中投资收益项目出现逆差。⁽³⁾

3.外商直接投资与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

伴随着资本的跨境流动，外商投资企业与其母公司之间经常会发生技术交易，而知识产权等核心技术由母公司控制。外商投资企业在使用专利、版权、商标、特许权等无形资产时需向母公司支付费用，这部分支出记录在国际收支平衡表的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项下。⁽⁴⁾目前可以获得1997～2010年的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统计数据，在短短的14年中，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支出由1997年的5.4亿美元稳步增长至2010年的130亿美元，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增长趋势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