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对移民经济生活的影响

如图5.1所示，教育水平的高低确实对移民们从事何种类型工作、收入水平及由此所决定的社会地位具有重要作用和影响。虽然同等教育水平的不同移民之间工资收入差异较大，但是仍可看出，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各族裔的收入水平呈现阶梯性提高的趋势，尤其是本科及以上学历层次的平均收入提高显著。

图5.1　2007年25岁及以上各族裔的教育水平及平均收入情况^[31]

1.移民所受教育的收入回报率逐渐降低

据拉隆德（Lalonde）和托普莱（Tople）的研究，美国的教育回报率逐渐降低，这会对移民劳动力市场的发展具有消极影响。^[32]但是如果移民在美国接受教育，其教育回报率会相对高很多。例如，从1970年至1990年，美国本地人教育回报率从0.079升至0.103，而对那些移民群体，如墨西哥裔移民的教育回报率也呈现下降趋势，在国外接受教育的那部分群体的回报率更低，从0.038降至0.022。^[33]由此可见，墨西哥移民收入增长比例呈逐渐下降的趋势。邓肯通过对非裔与白人男性的研究对比，也发现了类似的现象，即劳动力市场的歧视会限制非裔男性的教育回报率，导致具有相同教育水平的非裔和白人男性收入不平等。维恩伯格（Weinberger）具有同等大学学历的白人和拉美裔男性的平均收入水平比非裔、亚裔和白人女性的高出10%～15%。白人和非裔男性收入的差别尤其表现在专业和非专业性职业方面。例如，唐（Tang）在1993年发现，非裔和亚裔的工资水平持续远低于白人，尤其是科学家和工程师等职业。而且齐普（Zipp）发现，种族分布不均的状况在联邦政府层面也呈现加剧的趋势，这种趋势导致非裔雇工人数量的持续降低。^[34]当然即使那些在美国接受教育的各移民群体之间的教育回报率也有很大差异，例如1990年，墨西哥裔的教育回报是最低的，只达到5.3%，而其他移民的比例达到8%甚至更高；日本、韩国和中国等亚洲移民的教育回报率甚至达到13.1%；^[35]当然，拥有美国学位的欧洲移民更容易被雇主所接受，美国学位为获得“好工作”提供了更好的机会；拥有美国学位的亚裔和非裔移民比本地生的大学毕业生更容易获得高技能工作。随着学历水平的提高，拉美裔从事低技能工作的数量也逐步减少，但这一数量仍然高于本地生美国人从事相同领域的人数。无论是否拥有外国大学学位，欧洲移民从事的工作类型和层次与白人的水平差不多，^[36]也就说，如果具备同等的教育水平，种族因素将会对个人从事工作的类型和收入产生重要影响。

2.受教育地区对移民工作的影响

麦克斯维尔（Maxwell）认为，在衡量教育和收入关系时，教育质量比教育数量更为重要，受教育地对收入高低也有直接影响，如果移民在国外而非美国学校内获得学位，其知识、能力经常被认为低于后者的教育水平。

一般而言，拥有最高教育水平的移民几乎不太可能从事无技能类型的工作。例如，拥有博士学历的欧裔和亚裔移民受雇于没有技术含量工作的可能性低于那些拥有学士学位的移民。而且本地美国人与那些拥有外国学历的新来的拉美裔、非洲裔相比，他们从事无技术含量工作的可能性是前者的4倍。即使都在国外接受教育，各移民群体间的教育回报率也有很大差异。

图5.2　2005—2006年具有大学学历的长期移民工作者长期从事低技能职业的比例^[37]
注：括号中“美”表示在美国受的教育，“非美”表示在美国以外的国家受的教育。长期移民是指在美国居住至少11年。

根据研究（见图5.2），在所有拥有国外大学学位、在美国居住时间超过11年的移民中，欧洲移民从事低技能工作的人数是比较少的；与之相反，对那些非欧洲移民尤其那些在国外获得大学学位的拉美裔移民来说，拥有外国学位对其获得高技能工作的帮助不是十分明显。据统计，超过130万具有大学学历的移民处于失业状态，或者从事低技能工作，例如洗碗工、保安、出租司机等工作。美国总统奥巴马承认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是因为对英语掌握的熟练程度不同，而是因为种族歧视以及美国的一些雇佣单位对外国学位不认可。^[38]由此可见，除了欧洲移民，无论受教育水平如何，很多在国外接受教育的移民往往获得相对低技能的工作类型。从全国范围来看，43.5%新来的受外国教育的拉美裔和32.9%的非裔从事的是无技术含量的工作。^[39]欧洲移民比其他种族移民“白人化”的可能性更高，也就是说他们更容易获得与白人相同的优势。这种研究结果表明非白人移民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中正在遭受歧视，这种歧视限制了他们向高层次工作流动的机会和空间。

个人在国外受教育的程度与其在美国获得工作的类型具有密切联系，但是其贡献率因种族各异。例如，拉美裔移民和加勒比地区移民在国外受教育程度与工作水平的联系的密切程度就远远不如那些来自欧洲、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移民，因为很多美国雇主并不重视那些在拉美国家和加勒比地区获得教育的移民。尽管如此，仍有很多移民倾向于去那些雇佣机会较多的地区，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很多人宁愿前往那些并不能反映他们知识能力的外国找工作。但是对那些拉美裔和加勒比地区的移民来说，他们的教育水平在美国劳动力市场中的回报率是最低的，在美国接受6个月教育的回报率也比他们在其本国受一年教育的回报率高，同样的情况也反映在亚裔移民身上。^[40]

从工资收入看，拉美裔、非裔和亚裔中拥有外国学历的新移民工资收入低于本地美国人及移民时间已经较长的少数族裔。无论受教育的区域如何，欧洲移民的工资收入明显高于其他任何地区的移民。一般来讲，在美国居住长达十年以上的移民平均收入高于本地居民（但是拉美裔除外），而欧洲出生的移民工资高于任何种族，甚至本地生美国人。也就说，教育和工作经验往往并不能在美国有效转换为劳动力资本。

由此可见，劳动力市场一体化进程并未帮助所有移民实现发展进程的统一性。无论到达时间和教育所在地如何，来自非洲和拉美地区移民的失业率和从事低收入工作的比例都高于来自其他国家的同辈群体的水平，尤其对那些新来的拉美裔移民来说，如果是在外国接受的教育，那他们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地位将会是最低的，同样的，其教育回报率往往也是最低的。

3.好工作的分配比例

所谓的“好工作”是指一个人的工资水平可以支持整个家庭，并能够满足医疗保健和退休福利。如根据2008年的标准，全日制工人的工资水平达到平均家庭收入的60%，这种工作即可以称为“好工作”，如一小时14.51美元，一年达到30182美元。^[41]如图5.3所示，根据这一标准，在2008年，只有27.6%的美国工人拥有“好工作”，即每十个人中只有低于三个人达到此标准线。而对所有少数族裔来说，缺少“好”工作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而且从1979年到2008年，“好”工作的比例下降了6.9个百分点，即使在这一时期美国的生产力增长了76%，但各种族群体却并没有从这种增长中获益。相对而言，无法获得“好工作”对少数族裔来说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由于目前处于经济衰退期，美国的工作种类和数量逐渐减少，“好工作”不多，而且比例呈下降趋势，亟须创设新工作种类以适应人们的求职需求。而如果新创造的工作类型是那种低工资、低福利的工作，则说明美国的经济并没有复苏。

图5.3　1979年和2008年种族间好工作的分配比例

“好工作”的稀缺性决定了他们无法在各种族间进行平等的分配，再加上本来少数族裔获得“好”工作的可能性就更低一些，情况就更糟了。在2008年，白人获得“好工作”的比例为31.5%；拉美裔的比例为14.4%，是白人比例的一半还低，是获得“好工作”的比例最低的；非裔的比例为21.8%，是白人比例的2/3还多。亚裔的前景似乎很容易被“误读”，虽然其拥有“好工作”的比例甚至达到了白人的水平，但是如果结合教育程度来看，就会看出其中的差异。在各个教育层次上，白人比亚裔及其他非白人种族获得“好工作”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亚裔获得大学学历的比例往往高于白人（亚裔的比例为55%，而白人的比例为35%）。因此，既然高学历工人往往获得好工作的机会更大，大量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亚裔拉高了整个亚裔获得“好工作”的比例。如果亚裔在每个教育层次上获得“好工作”的比例跟白人相同的话，高学历层次亚裔获得“好工作”的比例应该高于白人。

4.教育在不同经济部门中的分布

除了教育，其他因素包括英语熟练程度、居住时间长短等都对个人工资、收入产生影响。^[42]包括对职业类型的选择也会影响潜在的收入，而且美国社会并非向所有移民平等开放，一些特定群体在一些重要岗位的比例仍然很低。

（1）医疗护理工作。如图5.4所示，在那些要求中、高技能的工作中，移民的受教育水平高于美国本地的同辈群体，例如在2006年，在三个层级的工作中，移民比本地人拥有四年大学学历的可能性更高；除了低技能工作外，移民的学历水平都高于本地人；这种各种族教育程度的差异性在中等技能的工作中尤为明显，例如有超过一半（54%）的移民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非移民的具有相同学历的比例只有36%；在关键部门中拥有高学历移民的比例也高于本地人。造成这些现象的原因一部分可能是某些移民的学历是在他国获得，因此即使进入了中等技能水平的工作领域，拥有高学历的移民所具备的潜力也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图5.4　2006年医疗保健工人的教育程度（按照比例）

（2）IT行业。如图5.5所示，从事IT行业人员的教育程度都很高，同在医疗服务行业一样，移民的受教育程度也高于本地的同辈群体。在2006年，IT工人中拥有四年大学以上学历移民的比例为79%，而本地人的比例仅为51%；同样的，高技能工作领域中拥有大学及以上学历的移民比本地人更多，其中95%的软件工程师和92%的电子工程师具有大学学历，在国外出生，本地生工人的比例相应为76%和72%；尽管差异较小，移民在中等和低等技能工作中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高于本地人。

图5.5　2006年IT工人教育程度和工作熟练度^[43]

（3）建筑业。如图5.6所示，建筑行业最明显的特征是教育水平低的移民成为中等技术水平工人的可能性较大。例如2006年，近一半（46%）低于高中学历的移民成为半熟练工人，其他有1/3的人具有高中学历；相比较而言，低于高中学历的本地人成为半熟练工人的比例只有13%，相比较低学历层次，移民在建筑行业中成为半熟练工人的比例较高，低教育水平是他们在低熟练工种和半熟练工种中收入偏低的重要原因；然而在低技能职业中，美国本地工人的教育程度更低。研究结果显示，与具有相同学历的美国人相比，移民的收入要低很多，从这方面看，移民的技术和经验往往处于被低估的状态，^[44]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在某些特定移民群体和移民飞地中，移民创业的比例如此之高的原因了。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受美国企业向移民开放的程度所限，很少有移民能够获得跟原国家相同的工作，并获得与原国家平行的社会流动水平，很多具有高技能水平的移民，例如那些能够获得EB2或EB3签证的移民可能在一开始选择相对待遇水平较差、职业层级偏低的职业作为交换条件获取在美国工作和生活的机会。尽管如此，他们仍认为这是一种比较划算的交易。

图5.6　2006年建筑行业工人教育程度和工作熟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