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符号的趣味性探析雷锦锋

（西华大学艺术学院，成都，610039）

摘 要：随着人们价值观及生活方式的变化，能够与人们在精神层面进行交流、情感层面产生共鸣的建筑形式慢慢占据主导地位，建筑的趣味性也变得尤为重要。本文通过对建筑符号的趣味性及案例分析，并结合 “建筑符号的趣味性调研”及相关访谈进行阐述，提出了建筑符号趣味性营造应注意的问题，对提高建筑的内涵和把握建筑的趣味性具有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建筑符号；趣味性；形态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识别码：A

1 引言

近年来网络上各种奇特建筑频频引发人们的广泛关注，类似 “十大趣味建筑”“十大搞怪建筑”的网络评选络绎不绝，建筑与趣味两个词语一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么，趣味为什么会和建筑有这么深的渊源呢？原因是 “趣味”和人们认识、判断美的能力密切相关，建筑的美与丑会影响人们对于建筑趣味性的判断。20世纪中后期以来，由于人口多与居住面积有限的矛盾日益突出，以及建筑的成本约束标准等方面的原因，导致在建筑设计过程中，弱化了建筑外在审美要求，使建筑形态美、符号美的要求处于从属地位。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对于生活工作的建筑以及各种公共空间的期待，不只是要求满足最基本的功能需求，而是要求其能给予人们更多的享受和体验。然而在市场经济大潮冲击下的建筑设计，很多都只是盲目注重环境的豪华气派，过于片面强调浮华，在设计内涵和艺术性上有所欠缺，产生了较多的逆向趣味，无法满足人们精神方面的需求。因此，设计出具有趣味性的建筑成为目前建筑设计需要思考的问题。

2 建筑符号及趣味性解读

2．1 建筑符号

人类能将包含建筑在内的任何事物进行符号化，这些符号属性就是用来表达某种意义的，建筑也不例外。在建筑设计方面，建筑的功能、材料、外观等建筑构成要素都会从各自的功能中抽离出来以获得超脱于各自功能的文化意义，从而形成一个类似语言符号系统的意指系统。建筑符号包含了建筑形态符号、建筑材料符号、建筑表面纹理符号、建筑色彩符号及建筑环境相关符号等方面。

建筑符号有三种符号形式，即指标性符号、图形符号及象征性符号。指标性符号，是指能指与所指之间有因果关系的符号；图形性符号，是指能指与所指之间有一种 “形象相似”的特性的符号；象征性符号，是指能指与所指之间有约定俗成的关系，可以让人产生观念上的联想，从而了解所代表的事实的一类符号。［1］

建筑的符号性特征能够让观赏者牢固地记住建筑，当观赏者再次看到类似的符号时，就能够回忆起相关的建筑。引用建筑设计师常说的一句话，“要让自己的作品说话”，让自己的建筑成为一种传达信息的语言。在论文写作前，笔者进行了一个关于建筑趣味性的调研，本次调研通过网络及实地调研回收有效问卷140份，受访者中男、女比例分别占52．48％、47．52％，设计专业与非设计专业比例分别占45．54％与54．46％。在调研过程中，关于建筑符号问题做了一个小的测试，测试题目给出了迪拜帆船酒店一个较为模糊的符号，如图1所示，140个受访者中有68．32％的人正确解读了该符号，这足以说明建筑符号对于建筑易识别性的影响。

图1 全球标志性建筑符号识别性调研

2．2 趣味性

趣味性是指能够感染人，打动人，引发人们某种感情的因素。中国书论辞典中指出，“趣”作为一种审美愉悦，原与作为审美体验的 “味”相近，合为 “趣味”。趣味性分为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方面是情，另一方面是趣。“情”是指人们对事物的情感、情调，“趣”是指一个事物呈现出的趣味和乐趣。

趣味是一个感性化的审美范畴，没有一个准确的界定，趣味又分成正向趣味和逆向趣味。正向趣味是对建筑美的情感评价，是积极的情感与情调，是观赏者对建筑呈现出来的趣味和乐趣的一种赞美；逆向趣味是基于建筑的滑稽性及不合理感对建筑的评判，体现一种对建筑嘲讽的态度。

建筑设计中的趣味是一种通过设计向使用者传达和激发情感的手段和风格，能让人们在使用中获得愉快的体验，它是一个互动性的过程，设计如果能够产生与人的联动，能跟心情、情绪互动，就是好的建筑设计作品。［2］

3 建筑符号化的趣味性解析

建筑的符号化特性体现在多个方面，其中包含建筑形态、建筑材料、建筑表面纹理、建筑色彩及建筑环境几个方面。这些方面都会影响人们对建筑趣味性的评判，接下来对这几方面进行趣味性语意分析。

3．1 建筑形态符号化的趣味性

影响建筑趣味性的因素，首当其冲的便是建筑形态符号。建筑形态就是建筑的外部样貌，它最早被人们的视觉感知，是人们对建筑进行评判的重要依据。在建筑设计过程中，设计者可以利用建筑本身的形态变化、角度变化，运用矛盾空间、空间错位等手法，通过仿生、夸张等形式增强建筑的吸引力及趣味性。

不同类型的建筑形态会呈现不同的趣味性，我们将从类物性形态、规则性形态和流线型形态三种建筑形态类型出发，进行认知度较高的建筑形态符号化的趣味性分析。

（1）类物性形态的趣味性。

类物性形态是建筑形态呈现的一定的类物特性，如图2所示，该类型建筑将我们生活中熟知的一些物品形态 （如自然形态）运用在建筑上。在建筑趣味性调研中，有40．59％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比较有趣味性，有28．71％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非常有趣，结合访谈究其原因有以下三点：

①建筑形态形象鲜明，可辨识度较高，并且给观赏者眼前一亮的感觉。

②建筑形态套用生活中已有一定认知度的物品形态来体现或传达滑稽感和娱乐性。

③建筑带来的意境感具有一定的趣味性，观赏者在巨大的篮子建筑下面恍如身处童话世界。

图2 类物性形态建筑

（2）规则性形态的趣味性。

规则性形态是指建筑形态运用规则体 （如正方体、圆柱体等）进行叠加、切割、倒角及旋转等方式进行加工得到的建筑形态，如图3所示。区别于传统的方格型建筑，规则性形态建筑较为灵动。在建筑趣味性调研中，有38．61％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比较有趣味性，有24．75％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非常有趣，结合访谈究其原因有以下两点：

①规则性形态通过不同的造型方法呈现出不安定感，有较强的趣味性、装饰性及符号化特征。

②建筑通过规则性形态的叠加，外形太过僵硬，形成一定的逆向趣味。

图3 规则性形态建筑

（3）流线型形态的趣味性。

流线型形态建筑是由圆滑、流畅的线条构成的建筑形态，如图4所示，与现代主义刻板的几何形式语言相比，流线型形态的有机形式易于理解和接受。在建筑趣味性调研中，有39．6％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比较有趣味性，有29．7％的受访者认为这类建筑非常有趣，结合访谈究其原因有以下三点：

①建筑的造型独特，富有感染力，设计感、现代感强，具有一定的观赏性、时代感。

②打破传统建筑造型的思维定势，呈现出了不同的建筑风格，带来了不一样的建筑趣味。

③由于流线型形态建筑的不规则性，不同角度的建筑会呈现出巨大差异，观赏者能发现建筑的不同面貌，使趣味性增强。

图4 流线型形态建筑

综合比较类物性形态、规则性形态和流线型形态三种建筑形态类型，类物性形态的趣味性要高于流线型形态，规则性形态的趣味性最低，如图5所示，原因有以下三点：

①类物性形态将生活中的形态运用在建筑上，由于生活中物品的形态符号为人们熟知，将这些建筑形态符号运用在建筑上，会在视觉上引起较大的反差，与其他两种建筑形态相比较，类物性形态有非常强的趣味性。

②由于流线型形态具有不规则的特性，从不同角度观看会得到不同的建筑面貌，但流线型形态并没有类物性形态带来的较大的视觉反差，故流线型形态的趣味性要弱于类物性形态。

③规则性形态虽然通过不同的造型处理方式进行构建，但依然摆脱不了基本形体带来的僵硬感，所以其趣味性最弱。

图5 3类建筑形态的趣味性比较

3．2 建筑材料符号化的趣味性

在建筑设计过程中，建筑材料是非常需要着重考虑的一个因素，通过选择合适的建筑材料，可以加强建筑的感性成分，拉近建筑与人之间的距离，增加建筑的趣味性。与人的情感最为密切的材料是棉、木等生物材料，其次是石、金属、玻璃等自然材料，最后才是如塑料一类的人造材料。与人类越接近的东西，越会令人感到亲切，更易使人产生共鸣，使建筑更具有趣味性。

如图6所示的上海世博会英国馆便是运用建筑材料增加建筑趣味性和内涵的成功案例。英国馆是由6万根蕴含植物种子的透明亚克力杆组成的，如图7所示。这些透明亚克力杆顶端都带有一个细小的彩色光源，可以变幻多种图案。另外，这些透明亚克力杆白天会传导光线以提供室内照明，到了晚上，透明亚克力杆中内置的光源便可使整个建筑光彩夺目；同时，所有的透明亚克力杆会随风轻微摇动，使英国馆表面形成各种可变幻的光泽，具有非常强的趣味性，受到参观者的一致好评。

图6 上海世博会英国馆

图7 英国馆的亚克力杆

3．3 建筑表面纹理符号化的趣味性

建筑表面纹理是建筑的一个重要要素。建筑表面纹理能在第一时间被人们所感知，并且可以影响甚至改变人们对建筑的看法，它可以使呆板的建筑形态变得较为灵动，让建筑更具有趣味性。建筑的表面纹理往往会借助自然界物体的表面纹理 （如树皮、岩石等），这样可以使建筑更具有亲近感，更加符合人们的情感。

如图8所示的水立方从建筑形态上来讲是一个非常规则的立方体形态，但在建筑的表面纹理的上运用了蓝色的不规则的水泡纹理，而且这种不规则的水泡纹理充当了显示的功能，可以变幻各种图像，增加了建筑的灵动感，让水立方更具有趣味性，唤起了人们关于水的情感记忆。

建筑表面纹理的趣味性不止停留在人们对于美的感受、情感的需求，它还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来诉说着那些人们熟知却不曾关注的点来体现属于它的趣味性。坐落在美国旧金山的兰德尔博物馆在其南立面装上了612个可自由转动的风向标，如图9所示。当风吹过时，这些风向标可以清楚明了地显示出风的运动轨迹，以一种动态、形象又充满趣味的方式向人们展示了大自然的神奇力量。

图8 水立方

图9 美国旧金山兰德尔博物馆

3．4 建筑色彩符号化的趣味性

色彩最能够反映人们内心的情感，它带有很强的感性因素，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内在含义，红色代表激情、火焰，同时它又是常用的警戒色；黄色代表皇权，同时它又代表富贵、大气。人们赋予色彩的各种含义正是色彩的趣味性所在。

建筑色彩的运用历史悠久，中国皇家宫殿的红墙黄瓦就是建筑色彩运用的实例，它给人威严肃穆的情感体验。建筑色彩与人的心理感受密不可分，建筑色彩是建筑的个性所在，也是建筑趣味性的重要体现。

如图10所示，俄罗斯莫斯科红场周围有8座葱头式教堂穹窿，其形状、高低、色彩、装饰图案各不相同。教堂用红砖砌成，白石构件装饰，穹窿金光闪烁，配以鲜艳的黄色、红色、绿色，建筑色彩醒目，趣味性较强，使整座教堂洋溢着浓烈的节日气氛，充满了童话般的情趣。

图10 俄罗斯莫斯科红场建筑

图11 OOIIO建筑事务所设计的酒店

3．5 建筑环境符号化的趣味性

建筑环境是建筑存在的根本，金字塔之所以有趣，它身处的环境起了较大的作用。如果脱离环境来讲建筑，建筑将会变得没有真实感，所以建筑环境作为一种外在的符号特征，影响了人们对于建筑趣味性的评判。在建筑设计过程中，建筑环境的考量非常重要，要讲究 “因地制宜”。

建筑与环境的融合能够加强建筑的趣味性，马德里的OOIIO建筑事务所为秘鲁客户设计的一个临海酒店如图11所示，这个酒店建造在悬崖边，像一个偏离了中心的巨大相框。从建筑形态符号来看，该酒店属于规则性形态，趣味性较弱，但是该酒店的环境身处悬崖，给人一种倾倒的危机感，却别有一番趣味。

4 总结

人们的价值观、生活方式等都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能够与人们在精神层面进行互动，使人的情感产生共鸣的建筑形式慢慢占据主导地位。建筑符号的趣味性也变得尤为重要，在营造建筑符号的趣味性时应注意以下三点：

（1）要考虑建筑形态、建筑材料、建筑表面纹理、建筑色彩及建筑环境等构成符号给观者带来的情感体验和思维共鸣。

（2）要尽量让这些构成符号具有美的特质，引导观者对建筑形成正向趣味。

（3）要运用符号学的思维，将形态、纹理等复杂的物象形态符号化、简洁化、内涵化，以使建筑形成统一的语言。

参考文献：

［1］杨永昌．建筑符号与建筑设计 ［J］．焦作矿业学院学报，1994，13（3）：72－75．

［2］明廷竹．建筑的趣味性初探 ［J］．世界家苑，2013（3）：264－274．

［3］王志亮．皮尔斯符号学与视觉艺术 ［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 （美术与设计版），2011（3）：108－114．

作者联系方式：

E－mail：416806817＠qq．com．

[1] 作者简介：雷锦锋 （1991—），男，江西丰城人，硕士研究生在读。专业方向为工业设计及理论。通讯作者：张玉萍 （1972—），女，四川内江人，西华大学艺术学院教授，西华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助理，硕士研究生导师；高级工业设计师，四川省经济与信息委员会工业设计专家，中国工业设计协会会员。四川美术家协会会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工业设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