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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食盒漆器的审美意蕴程

时间:2022-10-0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本文从探寻我国传统造物艺术的审美性和功能性角度出发,从成都食盒漆器的材质、功能及工艺美角度等方面加以解读,旨在发掘并梳理成都食盒漆器独具特色的艺术魅力与审美价值,以期为现代设计提供有益的借鉴。漆器之美,美在质材和工艺。成都食盒漆器用漆考究,生漆原料多来自川内上佳漆树的优质漆液。成都食盒漆器在胎型上,广泛采用木胎、麻布脱胎等,其胎体不拘、造型繁多。

(西华大学艺术学院,成都,610039)

摘 要:食盒漆器在成都漆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它融时代风貌、地域特质以及多元文化于一体,形成了独特的艺术气质和审美风格。本文从探寻我国传统造物艺术的审美性和功能性角度出发,从成都食盒漆器的材质、功能及工艺美角度等方面加以解读,旨在发掘并梳理成都食盒漆器独具特色的艺术魅力与审美价值,以期为现代设计提供有益的借鉴。

关键词:成都食盒漆器;材质;功能;工艺;审美意蕴

中图分类号:J01 文献识别码:A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认识漆、使用漆,并用漆制作器物的国家,在长期用漆的过程中,华夏先民又进一步发现了大漆的漆液之美和它的装饰价值,髹漆之器—— “漆器”被逐渐赋予了独立的实用和审美价值,并进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之中,服务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据史料记载,早在战国秦汉时期,四川已经是我国漆器生产中心,而作为具有实用价值的成都食盒漆器同样具有悠久的历史并延续至今,在众多的成都漆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西汉恒宽在其所著的 《盐铁论》中记述汉室在蜀郡、广汉郡设立工官制造漆器,漆器多为食具器皿。成都漆器食盒造型简洁匀称、丰富多样,装饰精美华丽、富贵典雅、光泽细润,体现了成都漆器特有的艺术气质,并折射出娟秀透逸的诗化特征。

1 温厚含蓄的质材之美

漆器之美,美在质材和工艺。我国古代唯一传世的漆器工艺专著 《髹饰录乾集》卷首即写道:“凡工人之作为器物,犹天地之造化……然而利器如四时,美材如五行。四时行、五行全而物生焉。四善合、五采备而工巧成焉”,意思是说工匠制造器物正是对天地的自然模仿,工具材料如同四时、五行,四时、五行化生天地万物,天时、地气、材美、工巧相合,再巧用五色,便造成器物。《髹饰录·乾集》开首,便凸显出我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学观。[1]天然大漆含蓄深沉、典雅富丽、韵味无穷,是一种极具美感、包容性强的宝贵质材,有着其他造型材料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巴蜀地区自古盛产大漆,《华阳国志》记载巴地盛产 “丹、漆”;蜀有 “漆、麻、纻之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成都具备了漆器制作的物质条件,远在古蜀时期,成都及其附近一带就已有漆器的生产。虽然成都漆器究竟始于何时尚无具体文字记载,但从已有的考古资料显示,至少在三千多年前的殷商时期,成都平原的漆器工艺就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成为中国漆器的主要产地,并形成独具地域和文化特色的成都漆艺。成都食盒漆器用漆考究,生漆原料多来自川内上佳漆树的优质漆液。生漆经筛选和分类后,要通过晾晒及纱布多重过滤,直至达到 “清如油,明如镜,扯起钓鱼钩,照见美人头”的质地后方可加以使用。优质漆液本身所具有的质地,就已至美至极。成都食盒漆器在胎型上,广泛采用木胎、麻布脱胎等,其胎体不拘、造型繁多。木胎的用料十分考究,多选择木质细密、韧性良好、不易变形的椴木、枫木、金丝木、楠木、红松等,通过自然干燥、精制加工完成。脱胎则是以泥、木、石膏等材料制成 “胎膜”,通过在膜上层层裱糊麻布刮灰,待其干固后脱模成胎型。脱胎最先由蜀人发明,其发轫于春秋,至战国时期在成都漆艺制作中便已被普遍使用,是成都漆艺在胎型制作上的一大创举。

大漆漆液有着高胶黏度和半透明性,漆液髹涂到器物上干燥以后十分坚固,并具有耐热、耐酸、防水、无毒性、防腐蚀、耐用的良好性能,十分适合食用器皿使用。同时,大漆液态时可绘,固态时可塑,介于两者之间时又可嵌,兼得软、硬材料之长,具有无与伦比的包容性和表现力。干燥后的大漆经打磨推光,会发出一种其他材料所没有的含蓄光泽,润若肌肤,光可鉴人。漆的表现也十分丰富,棕褐色的大漆本色古朴深沉,通过精制而成的黑漆黑得深邃,红漆红得庄重,漆绘时可以融合各种矿物质颜料和几乎所有的有色金属,漆的镶嵌更是囊括了天下各种美材,装饰图纹既可隐显于漆下,又可堆于漆上或嵌于漆面,色感神秘而质朴,触觉温暖而又亲切,那赏心悦目的光泽和丰富的肌理美,那含蓄内敛的品质,给人温和腴润的美感。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在对作为食器的陶器和漆器作认真对比后,写道:“食器之中,陶器虽不差,但陶器并无漆器之荫翳、深味;手触陶器,觉其重、冷,而且传热快,盛热质物是不便的,又有叮叮之响声。漆器于手的感觉却是轻、柔,近耳旁亦几不出声;我手捧盛汤的漆碗时,掌中承受汤之重量与暖而温的感觉,甚感欢喜,正如支撑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肉体。”这段至美至极的文字,准确地反映出了漆器温厚含蓄的材质美及给人带来的生理上的愉悦,而生理上的愉悦又转换成心理上的美感,给人以无尽的艺术享受。

2 “漆之为用”的功能之美

《考工记》曰:“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在中国传统文化范畴里,往往把发明器具造物的功劳归于 “圣者”,把制造器物看成是一种 “参天地”以 “成物”的事情。人参与到天地运作万物的伟大事业中去,按照事物自身固有的天道理性而成就其可能成为的器物形态、功能和用途,从而在制造和劳作中,通过展现出天生万物的各种本性、法则、资凭、质地、气韵、色彩、形态、结构和功用等,蕴含 “天道自然”的法则。

成都漆器食盒源于实用的需要,依据各时期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特点,在造型上不拘一格,因地制宜,灵活多变,不仅形式丰富多样,而且设计也十分合理。除了传统的圆盒、方形盒外,还有八角形盒、桃形盒、梅形盒、书形盒等多种形式。食盒或单独成器,或组合成套,既有多层套盒,也有以母盒中包含多个子盒的方式进行组合设计,根据母盒外形,子盒又有椭圆形、圆形、马蹄形、长方形等。子盒与子盒之间分割合理,排列紧密,使有限的空间得以充分利用,既方便实用,又精致美观。在方便携带和使用的同时,也蕴含了希望家族子嗣昌荣、人丁兴旺之意。[2]食盒的风格也变化多样,或庄重典雅,或别致轻巧。食盒漆器的胎质,主要有木、竹、夹纻、陶、皮五大类,每一类可细分为若干种。木胎有厚胎和薄胎两种,制法有旋、雕、挖、砍、卷、削等。为了使薄木胎坚固和耐久,战国后期,又出现了在器物的口沿、耳部、圈足或腹部等部位,镶上镀金镀银的铜箍、铜壳、铜环和以金银部件构成的 “扣器”。“扣器”漆器制作技术的发明,也是由西蜀漆器首创,它使漆器既牢固又美观,成为战国漆器中的珍品。在成都羊子山172号墓出土的战国晚期大量的圆扣漆器、方扣漆器、漆盒、漆奁等充分印证了成都漆器工艺在扣器方面表现出来的辉煌成就。[3]另外,还有在木胎上表贴编织物后再髹涂漆的;竹胎则多以竹片、竹丝编织成器;夹纻胎是以多层湿麻布、锦缎、缯帛等附于器模上,干硬后脱胎再作固定处理。而大漆的使用,无疑使多样的造型锦上添花,层层半透明色漆罩染于金属箔粉之上,再交叠研磨而出的纹图似显似露,含蓄深沉,美感谦冲而温厚,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如水中之月,镜中之像,可望而不可即。从不同光线、不同角度欣赏,视觉效应又不相同,是那样的含蓄柔和,又是那样的深远无限、韵味无穷,给人以无尽的遐想。其深沉内敛的气质和神秘含蓄的意味,也正是中国人温柔敦厚气质的折射,最接近诗的意境和诗教传统[4]。图1、图2所示为成都漆艺大师杨莉的作品。

图1 成都漆艺大师杨莉作品:双层圆盒

图2 成都漆艺大师杨莉作品:雕漆海棠蜻蜓攒盒

3 “百技千工”的工艺之美

成都漆器食盒制作工艺大致可以归纳为制作底胎、器表髹涂和漆上装饰三大步骤,与其他成都漆器一样,其制作工序繁复,制作细腻,耗时久长,有 “雕镌扣器,百技千工”之誉。成都漆器从制胎、底漆、髹涂到装饰的每一步,无不体现出蜀地漆师的手艺之巧。漆器制作不仅手法多样,工艺也十分精细,技法多用推光髹饰,以雕嵌填彩、雕填隐花、雕锡丝光、拉刀针刻、隐花変涂等极富地方特色的独特技艺为其典型特征。这在漆艺大师杨莉的系列食盒漆器中有着综合的体现 (如图3、图4所示),食盒造型简洁大方,装饰清新秀丽,技法多样。大漆本色的古朴深沉,推光色漆的高雅大度,彩绘色漆的斑斓多彩,透明色漆的神秘华贵,金银色漆的闪烁富丽,形成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充分展示出漆液的魅力,衬托出食盒的典雅和富丽,演绎出成都漆器食盒艺术的形色之美。

图3 成都漆艺大师杨莉作品:银片蜂花大方盒

图4 成都漆艺大师杨莉作品:凤穿牡丹圆漆盒

《考工记》中记载:“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为良。”其中的 “工巧”就包含了表现技巧、艺术形象和意境的创造,而成都食盒漆器正充分显示出意境美、材质美、肌理美、工艺美。一方面,在食盒漆器中,广泛融汇了其他艺术门类特点,如油画的写实、国画的工笔、版画的黑白、雕塑的立体、水彩的渲染等。在兼收并蓄其他艺术门类的同时,食盒漆器还独具自身美感,如变涂的潇洒、干色漆粉的斑驳、堆漆的厚重、镶嵌的肌理、贴金的闪耀、磨漆的变幻等,而纵深层次的表现更是其他造型艺术所不及。在制作中,漆艺家用刀如笔,线条细腻流畅,轻重缓急,刚柔相济;隐花技法下,琥珀色漆膜下的金色花朵似有凸起感,若隐若现,深浅莫测;髹漆磨显出的点点螺片在乌黑发亮的漆地上闪烁着五彩虹光,精致绚丽;雕镂丝光的锡片纹样熠熠闪光,典雅别致;拉线针刻的图案纹理宛若毛发,雅致隽妙。加之彩绘的厚薄变化,渲染的浓淡不一,罩染的轻重有别,研磨的多少不同,使其产生千文万华的艺术效果。

另一方面,从食盒漆器的纹饰来看,主要有龙纹、凤纹、鸟纹、虎纹、鱼纹、蟠螭纹、卷草纹、花草纹、柿蒂纹等动植物纹样,以及圆点纹、圆圈纹、涡纹、三角纹、菱形纹、云气纹、卷云纹、波浪纹等几何和自然纹样,还有表现自然场景的纹样等。其构图和组合方式饱满圆润,通常以 “回旋式”“太极式”“囧式”的构图方式,通过 “适合”“填充”“带状”和 “散纹”等组合程式与食盒完美结合,既有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也能直接从生活与自然中汲取灵感,体现了对当下生活的关照,并映照出漆艺家品味生活情趣、咀嚼自然的审美心。漆器上的纹样与器物的造型及功能浑然一体,表述着西南地区颇具代表性的地域人文内涵。同时,由于图案和色彩是雕嵌或采用矿物质原料,因而食盒经久耐用,时间愈久愈显魅力。

著名民艺学学者柳宗悦说:“美的物品必然形成美的生活,而美的生活必然培养出美的情操。”实用和审美相结合的食盒漆器,以其独特的质材美和工艺美带给使用者人情的温暖和精神的慰藉。其娟秀隽逸的品质,体现了成都漆器的独特韵味,阐释了传统造物的表达思维,并传递出诗化的审美特质,表述了成都漆器艺术中极具魅力的内涵。

参考文献

[1]长北.中国手工艺·漆艺 [M].郑州:大象出版社,2010.

[2]刘小路.成都传统漆器的审美解读 [J].中国美术馆,2012(3):102-109.

[3]开玉.四川通史 (卷二,秦汉三国)[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0.

[4]长北.中国手工艺·漆艺 [M].郑州:大象出版社,2010.

作者联系方式:

E-mail:chhui@mail.xhu.edu.cn.

[1] 基金项目: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西华大学地方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研究中心资助科研项目 (项目编号:11DFWH007-4)。作者简介:程辉 (1969—),男,重庆酉阳人,西华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视觉传达设计。发表论文7篇,出版专著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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