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实力视角下国家的国际传播能力分析

国家软硬实力的评价有明显的历史特征：18世纪的欧洲，领土、人口和农业是国家实力的重要基础，法国是当时强国的代表。到了19世纪，工业生产能力为国家获得优势地位提供了必要的资源，英国、德国先后称雄就是例证。时至20世纪中叶，科学尤其是核物理科学使美国和苏联掌握了至关重要的权力资源^[64]。那么在21世纪，在互联网及其新应用不断涌现的时代背景下，网络及其所负载的知识和信息无疑是当代重要的权力资源之一。基于先进的通信和信息处理技术和融合复杂信息系统能力的信息优势和传播优势在这个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时代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对于国家实力、权力和利益的重要性更加凸显。一方面它是推进世界范围内新军事变革的主要推动力，不仅有威慑作用，更是一种击溃传统军事威胁的有效手段；同时它有助于形成自由市场，促进经济的发展，增强国家传统的硬实力。比如美国这几年正积极向其盟国提供信息保护伞，即在危机和可能爆发战争的情况下，美国向其盟国提供精准实时的高质量情报信息，提高行动的有效性，巩固了其盟主地位。另一方面，信息优势还是增强国家软实力和促进软实力向权力转化的高效工具和手段。比如美国就很好地利用了其信息优势和国际传播优势，将软实力有效地转化为实际的软权力。宣扬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的美国流行文化在全世界盛行，美国的电影、电视节目在全球的繁荣就是例证。约瑟夫·奈认为，互联网等信息技术的发展使美国更加具备了“和平演变”所谓非民主国家的能力。在他看来，发达的信息网络增强了美国的国际传播能力，使美国拥有更多手段和实力向这些国家的人民输送信息，进行思想争取，这意味着“当机会来临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建设一个民主市场国家的准备”^[65]。

曼纽尔·卡斯特早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就认为，在即将到来的知识经济时代，信息会成为物质生产力最重要的资源^[66]。当代，像金融、航空、供水供电和能源运输等越来越依赖于以互联网为核心的信息和通信技术才能高效工作。在人类社会各个形态，信息一直存在并发挥着一定作用，但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使信息的作用有了质的飞跃，从而成为在战略层面发挥作用的因素。这一变化使一国国际传播能力的作用更加具有独立性。难怪约瑟夫·奈认为，互联网使“权力正在从‘资本雄厚型’转向‘信息丰富型’”^[67]。按照他的观点，信息是被创造或生产出来的，有三种类型的信息是国家实力和权力之源：第一类是免费信息。行为体自愿创造并传播这类信息，而且不要求有任何经济补偿。信息发布者由于信息接受者的信任或其他原因而产生了继续创造并传播这类信息的动机。属于公共产品的科学信息、有强烈利益色彩的政治说服型信息、市场宣传信息等都是典型的免费信息。互联网所带来的最引人注目的影响之一就是免费信息极大膨胀。第二类是商业信息。人们愿意创造这类信息并以一定的价格传播。信息发布者的目的就是获取回报。互联网上的知识产权保护可以使信息生产者能得到合理补偿。先于其他竞争者而率先创造生产出这类信息的组织、机构和个人能获得巨大垄断利润，微软公司的成功就是典型。第三类是战略信息。这类信息的特点在于其稀缺性，行为体如果拥有其他竞争者没有的这类信息就会占据重大战略优势。如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最大优势就在于日本人不知道其电报密码已被破译。这类信息注重的是质量而非数量。比如美国能掌握有关国家的核活动的信息，依赖的是间谍卫星或人力侦察，而非筛检数量浩大的电子邮件从中得出的结论^[68]。第一类免费信息在互联网缺少监管、信息竞争受丛林法则支配的情况下，会继续加速流动，借助互联网增大影响力和传播效果，比如文化传统、政治价值观等这类精神文化资产即软实力在以互联网为支撑的国际传播系统的运作下，可以充分而高效地转化为软权力，增强对其他行为体的吸引力和影响力；免费信息中的市场宣传类信息的传播则会进一步增强国家的经济等硬实力，夯实国家权力的基础。第二类商业信息，这类信息受知识产权保护的力度会加大，互联网技术和商业运作的先行者，主要是西方信息网络强国将会坐享其先行者的利益。这类信息，包括科技发明信息、商业方法信息以及各种软件操作系统等形成的垄断利润以及收取的专利费等对国家软、硬实力基础的增厚作用是不言而喻的。第三类是稀缺的战略信息，如对国家实力发展具有重大战略作用的关键科技信息、经济金融信息、国防军事信息等在互联网上会进一步被保护起来(如使用加密技术等)。

在信息化的全球化时代，在互联网成为国际传播主要载体的宏观背景下，信息资源及信息传播对经济社会发展的独立性越来越强，“信息资源已成为软、硬权力的倍增器。在增加物质力量有效性的同时，信息还能够增强一国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吸引力”^[69]。由于各国国际传播在时间、空间和技术支撑等方面的发展上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等、不均衡状况，国际传播强国对于国际传播弱国已经实际形成了“信息势差”。特别是互联网的发展进一步加大了各国国际传播实力和能力差距。作为互联网的发源地和发展强国，美国等西方国家处于信息高位，信息优势进一步扩大，其在传播领域的霸权和本国媒体的全球化趋势进一步强化。通过这种松散的全球性传播网络，西方国家、跨国公司、全球性媒体的要求和主张不知不觉地从信息高位国家流向灌输到信息低位国家。现在包括好莱坞电影、电视、新闻、流行音乐等在内的西方大众文化，唱着自由、民主、平等的调调，使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西方的思想和价值观。

因此，信息优势对国家软硬实力的作用凸显了国际传播能力对当代民族国家的重要性。一个国家的国际传播能力不仅表现在收集、处理、制作、传播信息及进行有充分信息支持的活动等方面的能力，还表现在国家具有科学前瞻的国际传播观念，能较好地实现社会信息通道的通畅，有助于协调社会中各种权力关系。在科学的主科技特点的信息传播观念的指导下，即使有些物质资源匮乏的国家也能够建立灵活的生产组织方式，增强信息国际传播和组织协调能力，大大提升国家权力^[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