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与劳动市场均衡

第二节　人力资本与劳动市场均衡

在上一节我们已经说明，劳动市场供求双方都对劳动市场均衡产生影响。但是，在影响劳动供求双方的因素中，我们认为，最重要的是劳动者所具有的人力资本。

一、人力资本的含义

人力资本是指体现在劳动者身上包括劳动者数量和质量的能够为劳动者带来收益的价值。美国经济学家W.舒尔茨先后发表的《人力资本投资》（载于1961年《美国经济评论》第51期第1—17页）和《教育的经济价值》（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63年）标志着人力资本理论的创立。人力资本同物质资本一样是由投资而得。“通过向自身投资，人们能够扩大他们得以进行选择的范围，这是自由人可以用来增进自身福利的一条道路。”“人类的许多经济才能都是通过带有投资性质的活动逐步发展起来的。”舒尔茨认为，人力资本投资主要集中在以下五类：（1）医疗和保健；（2）在职人员培训；（3）正式建立起来的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4）不是由企业组织的那种为成年人举办的学习项目，包括那种多见于农业的技术推广项目；（5）个人和家庭适应于变换就业机会的迁移。^[5]

关于人力资本，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和近代经济学家冯·屠能、欧文·费雪、阿尔弗雷德·马歇尔都曾表述过对人本身的投资是最有价值的思想。舒尔茨认为：“现代经济增长最主要的成就是人力资本存量的增长。”在影响经济发展的诸因素中，人的因素是最关键的，经济发展主要取决于人的质量的提高，而不是自然资源的丰瘠或资本的多寡。以此来解释经济领域的诸多疑难问题就很简单了。

人力资本理论为劳动市场供求问题的分析提供了新的理论根据。

二、教育与人力资本

1.教育是提高人力资本的重要途径

在诸多影响人力资本的因素中，教育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并且，教育也是使个人收入的社会分配趋于平等的因素。舒尔茨指出应“把教育当作一种对人的投资，把教育所带来的成果当作一种资本……因为教育已经成为受教育者的一部分……教育是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总体而言，对于现代经济发展处于先进地位的美国来讲，与非人力资本构成相比，教育资本构成既不是很小，也不是一个纯净的恒定量。即便在教育总成本中有很大一部分完全用于消费，它所构成的资本额仍然不算小。据估算，投入小学教育的资源不如投入中学或者大学的资源增长得那么快，但是，即便如此它还是以比物质资本构成总额的增长还要快的速率一直在增长着。在美国，1900年的小学教育总成本大约相当于资本积累总额的5%。到了1956年，就上升到9%。中学和大学教育总成本的这一比例数，在1900年是4%，到1956年已达25%。^[6]

对于我国通过教育提高人力资本进而获得收入的研究也表明，受教育年限越高，其人力资本越大，其收入水平越高。有研究已经表明，随着我国转型经济的不断深化发展，我国城镇的个人教育收益率是逐年上升的，而且个人教育收益率是递增的。并且，教育对收入增长的影响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就业途径的选择来实现的。^[7]

图10.6　不同受教育程度年龄与工资收入的关系

图10.6表明了我国城镇居民受教育状况对收入的影响。它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收入分配课题组于2002年针对城镇住户所做调查的数据图像，调查共覆盖12个省份的6 835户、总人口为20 632人的城镇样本。从该图中可以看出，总体趋势是：随着年龄增长，具有越高教育程度的劳动者越能够获取较高的收入水平，出现了与经济发达的西方国家类似的情况。

因此，国内外研究都表明，教育是提高人力资本的重要途径，因而也是影响劳动市场进而提高劳动者收入水平的重要条件。

2.教育的信号功能与劳动市场供求

劳动市场供求要受到劳动者教育程度的影响，但接受相同教育年限的人可能具有不同的劳动效率。劳动需求者将如何区分他们呢？这是基于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的分析内容（本教材在第二十五章讲市场失灵时，将不完全信息看作造成市场失灵的重要因素之一来讲到信息问题），此处我们只是简要说明。

在市场交易双方具有不对称信息的情况下，供求双方都完成最优选择的交易是不容易的，甚至就达不成交易。显然，双方都希望向对方传递利于自己交易的信号，即信号传递（signaling）。如卖车的人保证车子质量和一定时期的维修保证等，买车者将维修保证看作高质量车子的信号而愿意支付较高价格等。同样，如果对方提供一定关于交易的信号，自己预设不同情况提出自己的交易条件，从而根据这些条件将实际具有不同信息的交易者区分开来使最终的交易利于自己，这叫信号甄别（screening）。如保险市场中，保险公司设计不同保险合同供不同风险的投保人选择，依此区分不同投保者（保险合同交易者）。

有关劳动市场中教育的信号传递理论的开创者是阿·迈克尔·斯宾塞（A.Michael Spence，1943—　）。^[8]他认为，在劳动市场中，对劳动者（雇员）的能力雇主（劳动需求者）不知道，而劳动者自己知道。但是，劳动者的受教育程度（education）可以向雇主传递有关雇员能力的信息，因为不同能力的人的最优教育程度不同。总体而言，受教育成本与能力正相关。因此，教育就成为劳动供给者能力的传递信号，也成为劳动需求者对劳动者劳动生产效率的甄别信号，从而影响劳动市场供求变化。

三、人力资本对劳动市场均衡的影响

教育投资提高个人的人力资本，个人的人力资本大小影响到劳动市场均衡。根据上述内容，一般来讲，较高的教育程度能够使劳动者具有较高的劳动生产率。如果将劳动者群体分为具有高教育程度因而具有较高劳动生产率与具有低教育程度因而具有较低劳动生产率两种人群的话（或者分为熟练劳动者和非熟练劳动者），那么，企业（劳动需求者）对这两类劳动的需求曲线就不同。具有较高劳动生产率的劳动者的劳动需求曲线（D_H）就会高于具有较低劳动生产率的劳动者的劳动需求曲线（D_L），因为两类劳动者的边际生产力不同。两类劳动者的劳动供给曲线也表现为两种：具有较高劳动生产率的劳动者的劳动供给曲线（S_H）和具有较低劳动生产率的劳动者的劳动供给曲线（S_L）。并且，S_H曲线高于S_L曲线，这是因为：接受较高程度的教育就会付出较高的教育成本（直接成本与间接成本或机会成本），例如时间、经历、金钱等等，在其他条件相同情况下，受过较高教育的劳动者就会要求比接受较低教育的劳动者更高的工资水平。

在图10.7中，具有不同人力资本的两类劳动者实际上是将整个社会劳动市场分割为两个市场。这两个劳动市场中两种劳动供求曲线分别决定了不同的均衡点，分别为E_H点和E_L点，从而决定不同的均衡工资水平w_H、w_L，并且w_H＞w_L。这也就是说，受过较高教育的劳动者获得比接受较低教育的劳动者高得多的工资水平。因为，从劳动需求者角度看，较高人力资本的劳动者具有较高的劳动生产率，能够给厂商带来更多利润，企业就愿意提供更高的工资；从劳动供给者角度看，较高人力资本的劳动者接受了较多的教育，他们付出了较多的教育成本（不论是通过正规的学校教育，还是通过各种技能培训等），即进行了较多的人力资本投资，理应要求更高的工资收益。也正是基于人力资本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加厂商利润的考虑，现代企业都对自身员工进行各种各样的培训。

图10.7　人力资本对劳动市场均衡的影响

四、职业经理报酬的均衡决定

依据斯密与熊彼特的观点推断，职业经理市场属于劳动市场的一种，职业经理获得的是劳动报酬。然而，由于受教育程度不同，经验积累不同，形成的人力资本水平不同，职业经理与普通工人之间的劳动客观上存在着差别。经理人关注组织、指挥与执行力，其管理才能的生产成本较高，市场供给很小；相比之下，普通工人的劳动供给较多。如图10.8中，S₁、S₂可分别代表职业经理与普通工人的市场供给曲线，D₁、D₂分别是企业对职业经理与普通工人的市场需求曲线，E₁、E₂分别是职业经理与普通工人的市场供求均衡点。职业经理的供给曲线S₁显然较缺乏弹性，具有较低的供给；普通工人的供给曲线S₂具有较大的供给与较高的供给弹性。对应地，职业经理的需求曲线D₁较低，而普通工人的需求曲线D₂较高。职业经理的报酬w₁较高^[9]，普通工人的报酬w₂相对较低。

图10.8　职业经理市场与普通工人市场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