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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作为一切艺术的“质料”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所以展开艺术与神话的关系,意味着一种建设性和内在的联结,通过这种联结将再次打开艺术的原始现实性通道。在亚里士多德的Poetik中,艺术的创造被规定为处于直接与神话关系中的摹仿活动,在艺术创造那里,神话和表述是设定在一起的。从艺术创造活动的角度出发,谢林的神话学构想指向了将现实从诸理念的关系中推导出来的工作,以及洞察人与实在的诸原理有一种实在交往的可能,建构在这里进入了艺术与神话的存在论关系。

第五节 神话作为一切艺术的“质料”

整个的神话学建构都是打开现实性原始源泉的努力,而且是从艺术的立脚点、“从艺术最初的那些要求”来做。这个打开的工作,不似在赫尔德那里,目的指向对古代神话的诗意的运用和实践使用,而主要是指向对神话真理内涵的哲学阐发,指向神话在理念甚至于在“诸理念”本身中的一种表述(SW.V,S.361)。所以展开艺术与神话的关系,意味着一种建设性和内在的联结,通过这种联结将再次打开艺术的原始现实性通道。这恰恰是这一艺术形而上学固有的任务。理性以此在艺术那里具有一条通往神性的途径和一种重新赢回所丧失的意义的可能。

这个历史事实,即艺术,哲学和宗教三者共同在神话那里具有它们的根源,艺术原初直接从神话生存中生长出来并因此与这整体具有一种天然联系,并不只有一种历史维度。在亚里士多德的Poetik中,艺术的创造被规定为处于直接与神话关系中的摹仿活动,在艺术创造那里,神话和表述是设定在一起的。对这一历史事实的诗性—艺术论研究,不可能满足对美之现实性的理性要求,所以哲学作出了存在论的处理。

神话的整体性应该是这个建构所要求和接近的东西。从艺术创造活动的角度出发,谢林的神话学构想指向了将现实从诸理念的关系中推导出来的工作,以及洞察人与实在的诸原理有一种实在交往的可能,建构在这里进入了艺术与神话的存在论关系。按照其理念,艺术是对绝对者的一种表述,确切说来是“通过特殊的美的事物对绝对的/自在的美的表述“(SW.V,S.405)。这个理念要求关于诸神的理念,因为“以局限表述绝对而又不扬弃绝对“这样的表述(Ibid.),其解决只能在关于诸神的理念中找到。神话的诸神按照其理念是完满的“一般与特殊之融汇一体”(Ibid.,S.390),它们作为这样的统一体又具有一种独立的,真实的客观生存,它在自己那方面作为神话世界或神话整体使得绝对可以实在地被直观,同时不必失去其绝对性和无限性。因此诸神的理念也即作为诸神形象整体的神话的理念,对于艺术是必需的。在这个语境中,谢林把神话规定为“所有艺术的必然条件和最初的质料”(Ibid.,S.405)。

艺术与作为其最初“质料”(Stoff)的神话的这种关系规定,与亚里士多德关于Poesis的神性创造的学说十分接近,就在摹仿的创造活动那里是理念本身作为目的占据主宰地位而言。艺术作为那种进行创造活动的东西,在这里与其未具形态的“质料”处于对立,在这关系中是作为赋形的原理存在。但谢林在PdK的神话学建构这里所说的形式和质料间的关系,与亚里士多德所指谓者不同,谢林对艺术的创造活动的把握强调的是从“神性创世”出发,这创世是“绝对者”的自我肯定。建立在“无限观念性进入实在的构成活动”上(SW.V,S.386)。在自我肯定活动中也包含形式与质料的对立,因若无这一对立,“绝对者”将不启示自己:“神作为对其自身的无限肯定活动本身包含了作为无限做肯定活动的东西,作为无限被肯定的东西和作为两者的无差别”(Ibid.,S.374)。然而做肯定活动者与被肯定者的这同一个对立必然出现在创造活动的一个更高的级次上,以此原初的创世也能够在观念世界上按照形式再创造出来。作为对原初创世再创造的艺术本质上是借助于这种质料和形式间的对立而产生。质料必须存在,以便本质在与它的对立中显现为本质。艺术应当从这种给定的质料中展开其观念世界,让更高的生物创造性地出生,以此表述“绝对者”。

因而,艺术与神话的关系必然不可扬弃,这关系建立在理念自身内。对艺术来说,神话是现实性总体,艺术的理念世界必然要在其中寻找:

神话无非是更高外衣下的宇宙,不过是在其绝对形态中的宇宙。真实的宇宙本身,在神性想象中的生命图像和绝妙的浑沌图像,本身已经是诗,并且对其自身来说,又是诗歌的质料和要素。神话是这样一个(原型)世界同时又是一片土壤,艺术之树只有在那里才能繁茂生长。只有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经久不变的和确定的形象才能存在,关于永恒者的诸概念只有通过这些形象才能被表达出来。艺术的诸创造物必然具有与自然的诸创造物同样的实在性,甚至于更高的实在性。比起人类或植物的形象,诸神的形象与人类或植物的类属一样地必然,一样地永恒延续:它们同时是共同和类属,而且下个人类与植物的类属一样地不朽(SW.V,S.405—406)。

这里,在其绝对形态中的神话被凸显为原初的创造活动,凸显为原型本身,于是从艺术创造活动的角度看,再次发生自在存在者与表述者之间的“原型—摹本”关系。这里又可以分辨出对真理的柏拉图主义式呼唤,谢林再次按照真理功能规定了艺术的“应当”:艺术借助于一种创世活动,在自己的作品那里再现了实在地直观到的诸理念世界,让自己通过这种创世重新参与神性生命。此时艺术已经战胜了纯粹现象性质而出现——这种现象性在柏拉图那里只等同于现实性的影子,因作为对绝对者自我肯定活动的再创造,艺术现在与这种肯定活动统一起来,参与着真理。

与此相关,谢林还揭示了艺术的“创世”及自然的“创世”的比较尺度。这尺度始终是它们各自的那种直接指向诸理念生存的创造活动的“实在性”。就此而言,谢林一直还停留于柏拉图主义者那里。亚里士多德在自然的创造活动和艺术的创造活动之间发现的平行,在这里是借由“绝对者”在自然和艺术中的同一个自我肯定活动从存在论的立脚点来论证,谢林并且以此对立着古老的亚里士多德命题表述了自己的自然—艺术观:以艺术作为对自然的摹仿这个表述,自然与艺术之间的真正关系只得到了含混不清的表述。无论自然还是艺术现在都必须强调地把握为对理念的摹仿活动,从理念的角度看,自然和艺术是不同存在级次上的同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创世活动。亚里士多德已经将摹仿的价值决定性地建基在自然的创造活动中,谢林现在把这个创造活动复引回到“绝对的创世”那里。亚里士多德一方面发现自然的终极目的唯一在自然的内在目的和自然的完满那里,另一方面他又让艺术摆脱表现现实的任务,把艺术引回到神话的内在可能性领域,就神话在这语境中提出了真理要求而言。谢林在这个创世固有的不同级次上考察它的作品,这些级次被认出是在自然的有机作品和艺术作品的平行中,对一般与特殊、观念与实在的“同一种对立”的扬弃(SW.V,S.384),确切地说,在自然那里是借助于自由与必然的原初的同一,在艺术那里则是借助于扬弃这种同一和再创造这种同一。艺术因而在这个意义上高于自然:在“艺术的有机作品那里,[……]出于绝对自由本身,创造出最高的统一与合法则性,它们使我们之直接认识我们自身的精神奇迹,更远远胜过大自然”(Ibid.,S.358)。

在神话与艺术的这种“质料—形式关系”这里,谢林同时还澄清了一点,即艺术仅从神话取得它的“有机”的和整体性的质料。艺术必须表述的那种“原型”并非直接即是诸理念本身。诸理念本身还是一般实体,在这个意义上始终是哲学思考的对象。而艺术的对象是一种有机整体,用谢林的话说,艺术始终来自于作为“构成物”的神话(SW.V,S.419)。从神话这种已完成的、生存着的理念世界才必然能够展开艺术的所有可能形式,必然能找到所需实现的所有形象,也即适宜永恒概念的那些形象。作为绝对的诗,是神话这种最初的质料使所有其他的艺术质料可能成为质料。同时,神话又凭这种质料关系使自己区别于艺术,它本身作为“绝对的诗”构成在一切真正的艺术之内,但总是仅作为“原型世界本身”起作用;并且作为这样的原型世界,同时脱离开了任何“经验的使用”。然而,理性借助于神话与艺术的天然关系,尤其是借助于从神话质料中生长的新艺术,能够得到通往诸理念世界的途径。这里,谢林对新神话的规定的关键点本身凸显出来:把自身完成为诸理念世界的神话整体是以这种方式把自身设定为诸原型,它们必然把自身启示在其在艺术那里的自我构型中,这使得艺术在其诸种创世性的创造那里,本身把这种自我表述者凸显出来。正是在这里,谢林的神话建构过渡到了对神话在历史中的那种原型的、无时间的作用方式的分析中:必须将整个历史看做神话整体的一种新的创世。那种同一性和无时间者本身必将在宇宙的观念方面那里完成为“无限者”与“有限者”的整体,确切说来必然在一种观念性的宗教那里。谢林的神话建构以此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也即将神话形而上地建构为艺术之诸理念世界。这个世界不是别的,正是艺术的给定存在,是从艺术的立场看要不断去接受和表述的给定存在,是对艺术来说先验地规定了的条件。

【注释】

[1]谢林在此谈论的决非一种从绝对者到现实事物的连续“过渡”,相反谈的是“诸理念的宇宙”这种整体性的最初诞生。至于感性世界的起源,同一性哲学的理解是否定性的,也即,感性世界的缘起只能视为一种断裂,也即与世界原理(绝对者)发生的整个断裂。

[2]康德在此将审美理念表象为“想象力的那种表象,它引发无数思想,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确定的思想和概念能切合于它,因此也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完全企及它,使之明白易解”,Kant‐W.Bd.X,S.249。

[3]KdU,Kant‐W.Bd.X,S.250.

[4]Cf.Herder,Journal meiner Reise(1769),S.21;Hübner在相关讨论中还直接提示了艺术哲学中的象征概念对Creuzer的直接影响,参看Hübner的有关论述,同一作者,第71,72页。

[5]比较康德在KdU著名的§59中关于美作为道德之感性象征的阐述,Kant‐W.Bd.X,S.294f。

[6]Vgl.KrV,A S.137f.,Cf.KdU,§59,Kant‐W.Bd.X,S.294f.

[7]谢林对譬喻概念的阐发与歌德的相关定义的异同之处,可参看H.戈克尔在1981年著作中的讨论,第10页以下。

[8]Cf.K.Ph.Moritz,img118,S.4;又见其1789年发表的论文”img119 die Allegorie“,in:Schriften zurimg120 und Poesie,H.‐J.Schrimpf(hg.),1962,S.11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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