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文化的含义应把握以下几个方面

一、政治文化的含义

政治文化作为一个学术概念，它的提出不过是20世纪50年代的事情。但是，政治文化研究却历史久远。中国古代的韩非就认为“凡治天下，心因民情”（《韩非子·八经》）。古希腊时期柏拉图在《理想国》提出，居民性情不同，造成了政府的不同；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曾专门研究过政治变迁的心理因素。法国近代的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一书中详细地分析了一个民族的“普遍精神”、“道德和习俗”对该民族政治生活的影响等等。

当代政治文化研究起始于美国政治学家加布里埃尔·阿尔蒙德，他在1956年《比较政治体系》一文中率先使用了“政治文化”的概念，用以替代传统的“民族性格”、“民族精神”、“政治意识”等概念来指称政治体系中支配人们政治行为的诸种主观因素。这一概念一经提出，便很快在政治学界被广泛使用。在以后的研究中，阿尔蒙德和维巴运用行为分析方法，采用民意调查的手段，系统研究和分析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和墨西哥五国国民的政治态度，并于1963年出版《公民文化》。该书为政治文化研究提供了基本概念和理论框架，因此被视为当代政治文化研究的经典之作。此后，许多政治学家转向政治文化研究，他们通过社会调查，采用随机抽样、访谈、数据分析等技术手段，展开更加广泛的比较研究。在20世纪60～70年代，政治文化研究与现代化理论相结合，从理论和方法两个方面为跨国研究和社会转型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政治文化”是政治学中富有争议的概念，但主流的是从政治体系的心理方面来定义政治文化的。西方学者大多是这种思路，其中阿尔蒙德对政治文化的解释最为精典。在《公民文化》一书中，阿尔蒙德指出：“政治文化”一词中所包含的文化概念与人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之中所使用的文化概念有差别，“我们仅仅是使用文化概念许多含义中的一种，即对社会对象的心理取向。当我们说到一个社会的政治文化时，我们所指的是：作为被内化于该体系成员的认知、情感和评价之中的政治体系”。⁽²⁾他甚至提出，政治态度与政治文化属同义词，可以互相置换。在《比较政治学：体系、过程和政策》第二版中，他进一步将政治文化明确定义为“一个民族在特定的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信仰和感情。”⁽³⁾阿尔蒙德认为，政治文化具有三大特征：一是政治体系文化，即“对国家的认同意识”；二是过程文化，即“对于政治过程的一系列倾向”；三是政策文化，即“对公共政策的倾向模式”。同时，他还把个人对政治的态度分为三个部分来考察。其一是认识性因素，即个人对政治体系、政治过程、政治目的、政治角色、政治产品等方面的认识。这些认识有可能对或者错，它本身就反映了认识主体的态度。由于人们的政治行为源于这些认识，所以无论对错都应予以关注；其二是感情因素，即个人对政治体系的热爱、忠诚、怀疑、疏远等情绪的反映，这些感情因素决定了人们对政治当局的要求的反映。其三是评价性因素，即个人根据自己的价值标准对政治体系所进行的价值判断。阿尔蒙德还指出了政治倾向的这三个部分是相互联系的，并以各种方式发生影响和作用。政治认同可能受到政治感情的影响，也可能影响政治感情；政治认识和政治感情决定了政治主体的的价值判断。但它们又都会受到个人政治态度形成过程中诸种因素的影响。另一位美国著名的政治学者路辛·派伊在阿尔蒙德解释的基础上认为，政治文化是政治体系中存在的一个主观的政治领域，它给予政体以定义，给予制度以纪律，给予个人行为以社会关联。⁽⁴⁾

尽管之后有许多学者对政治文化的概念作过界定，但在学界的认同度远远不及阿尔蒙德的定义。尽管它也还存在范围上的某些缺陷局限，但至少迄今为止，还是从基本方向上深刻影响着对政治文化的解释。沿着这个方向，理解描述内在规范引导人的行为的政治文化的概念，应该把握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政治文化的研究对象主要是社会心理层面上的政治态度⁽⁵⁾。经济社会结构不包括在政治文化的研究对象内容易理解，政治制度也不被包括，是因为它同文化本身属于两个领域。前者是实体性的程序规范，存在于社会的现实中，后者是对那些程序规范的反映，存在于观念形态中。二者有紧密联系，但不能因此把政治制度纳入政治文化研究对象的范围。尽管事实上已经有学者定义政治文化是包括了政治制度。同时，社会心理政治层面是指一国公民在政治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具有社会的普遍性，是内化了的政治制度，因此，它又同主要基于个人精神分析的政治心理学有所不同。

第二，政治文化的研究方法主要是基于实证基础上的行为描述。这是自阿尔蒙德以来形成的政治文化研究传统。具体而言，主要是三种：一是抽样调查法，即利用社会学与统计学的成果，在具体操作过程中注重实证性与精确化，概念结论是可以验证的。二是面对面访谈法，这种方法的特点是在对象范围选择上是单一的个体且没有严格限制的变量；技术开放而没有严格的程序；内容是个体的经历和素描；语言是综合的而不是分析的；目的是注重个体的特色。三是资料与历史文献研究法，即间接地从各种书籍、报刊和文章中收集有关研究对象的素材并加以分析归纳。这些研究方法特色赋予了政治文化经验理论的属性，使它同形而上的规范政治哲学区别开来。

第三，政治文化的形成过程是历史与现实的有机统一。政治文化的形成，是社会成员在已有的政治格局制约和现实政治环境变化的双重影响下，经过长期的心理积淀而确认的一种心理定势，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既有对传统的辩证扬弃，更有对现实的合理接纳。资产阶级政治文化否认了国家的专制统治但没有否认传统的国家形式。资产阶级革命前后英国都叫英国。但统治的内容变成了资产阶级的民主。文化认同也由教化屈从英国君王转化为引导敬仰英国民主。这种历史与现实的有机统一决定了政治文化既具有民族性，又具有相对的稳定性。不同的民族总是在既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形成和发展本民族的政治文化；同时，政治文化一经形成，也不会立刻改变，尽管随着社会生产方式的变更，旧的政治制度会因失去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而瓦解，但是原来的政治文化不会一下子就消失，它还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滞留在人们的头脑中。

综上所言，我们认为：政治文化是政治学上的一个具有特定内涵的概念，它主要是指由民族的历史和现实社会关系决定的社会成员在长期政治活动过程中所形成的、相对稳定的、直接影响人们政治行为的心理过程和心理倾向。